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第218章 那就证明给对方看看吧
* 接到人事主管的电话时,段子矜正坐在咖啡厅里,手捧着一杯温热的牛nǎi红茶,和对面的女人相顾无言。 电话铃声很是时候的打破了沉默,在接电话的短短两分钟里,她娇美而jīng致的脸庞逐渐僵硬,细软的眉毛下,一双褐瞳渗出丝丝缕缕的冷艳和凉薄。 整个电话过程中都是对方在说,她在听,听到最后,段子矜菲薄的菱chún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却只说了四个字:“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段子矜没什么表情地冲对面的人说道:“穆小姐,公司叫我回去加班,如果你只是想问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那我只能先失陪了。” 穆念慈脸上的笑容一顿,很快却又舒展开。比起段子矜的不近人情,来显得亲切许多。 “能碰上是缘分,段小姐何必急着走?”她道,“更何况……刚才我问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段子矜的指甲轻轻刮着玻璃杯的杯身,面上瞧不出什么起伏,淡淡笑道:“穆小姐,我不知道你是从谁那里听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的。是,我确实和江临交往过,他也确实对我不错,那时候我们很相爱。但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现在看来不值一提,也没什么可谈的。” 检查都做完时已是下午,唐季迟临时有事,把保镖和司机留在她身边,又给阿青发了条短信叮嘱再三后,才一脸不放心地回了公司。 赶巧的是,阿青拍戏的地方刚好就在这附近,于是便给段子矜打了个电话,让她在商场里随便转转,等他那边收了工过来接她。 谁知道逛个商场也能碰见江临的现任女友。 正不愧是冤家路窄。 可是,她们到底有多冤,路才会窄成这样? 段子矜几乎是掉头就想走,全当出门踩了狗屎。 不过穆念慈反应比她还快,迎着她就走了上来,嘴里还笑着叫了一声:“段小姐!” 再后来两个人就坐在这间咖啡厅里了。 段子矜原本也懒得和她说什么,只是想起昨晚在滨江酒店里,这个女人挺身而出帮她说话,后来又主动回避,给了她和江临单独说话的空间,虽然不算什么大恩大德,倒也值得她请一杯咖啡道一句谢谢。 结果事情发展的方向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也不知道这个穆小姐的心xiōng究竟宽广成什么样,连基本的寒暄都省了,开门见山就问:“段小姐,我听说你是江临的前女友,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的事?” 段子矜眉心一凝,褐瞳中瞬间漫上几丝冰冷的雾气。 对方却言笑晏晏地看着她,那神态分明就是个大写的自然而然,完全找不出来一丁点不好意思。 段子矜秉持着基本礼节,措辞委婉、态度明确地拒了她的要求。 穆念慈却没打算这么容易放她离开。 两人聊了几句后,段子矜突然接到了公司的电话,挂了电话直接就要和她说拜拜了。 穆念慈托腮望着她,含笑道:“段小姐,在你眼里,江临对你的感情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不值一提的旧事了?” 她隔着一张桌子都能感觉到对面女人身上那股刻意掩饰、却浓稠得几乎要往外涌的敌意。 更遑论剖析病人的行为举止、心态情绪本来就在她的专业范围之内。 这种反应,和她嘴里说的“陈芝麻烂谷子”、“不值一提”相差何止千里? 穆念慈的笑容让段子矜没由来地呼吸一窒,她的眼神太过冷静,深藏着某种洞若观火的自信与智慧,压得她差点喘不上气。 但段子矜毕竟也常作人群中的领导者,最懂得如何与这种实力非凡的对手较量。 面对她尖锐的问题,她本能地选择避其锋芒,索性安然垂眸道:“穆小姐,身为女人,我可以理解你对男朋友前任女友的好奇心。但是打听消息有无数条路,你偏偏要走最直接的那一条,问到我头上来,这就不太聪明了……你要知道,有些事从我嘴里说出来,应该会叫你更不舒服。” 没哪个女人会想从情敌嘴里探听自己的男人对她有多好的。 段子矜以为她说了这番话,对方好歹会给出一点反应。谁知穆念慈温静的面容上,笑意仍是云淡风轻的,丝毫没有被她激怒的样子。 这让段子矜觉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段小姐,你对他为你付出的感情很有信心啊。”穆念慈喝了口咖啡,眉梢轻轻一挑,微笑的弧度忽然深了三分,“你就这么确信,他对你的好一定能刺激到我?你就这么确信他对我一定不如对你好?” 段子矜的心脏猛烈收缩了一下。 脑海里倏尔展开了昨晚在江临家门口,她苦苦求他,而他无动于衷的回答。 穆念慈眯了下眼眸,仔细打量着对面的女人骤然降到冰点的神sè,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继续道:“我也不想来找你打听,但是江临他不告诉我呀!至于其他人……” 她顿了顿,语气转得有些意味深长,“其他人又怎么会比你们两个更清楚这其中的种种呢?或许连江临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段小姐介不介意给我讲讲?” 段子矜脑子里有一根弦猛地绷紧了。 她抬眸望着对方锐利而深邃的视线,心跳停了几拍,攥紧杯子的手心出了薄薄一层冷汗。 这个穆念慈话里有话的,她到底在说什么?又知道了什么? 眼中汹涌的波涛一寸寸沉淀下去,段子矜闭了闭眼,敛去所有浮于表面的动荡,面无表情地说道:“男人都不喜欢翻旧账的女人。穆小姐,我劝你还是别从我身上下手了。我和他的故事说起来很简单——他不相信我,而我背叛了他。” 她的一切反应都让穆念慈确信了这件事里一定还有隐情。 最明显的就是最开始那一刹那的惊慌,绝对骗不了人。 但与此同时,穆念慈也深深感觉到,想从这个女人嘴里套出话来太不容易。 她还在沉思时,一个带着鸭舌帽、墨镜和口罩的男人从咖啡店的侧门走了进来。 段子矜一见他,立马起身道:“不好意思,穆小姐,我朋友来接我了。” 穆念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见那挺拔而高大的男人疾步走到她们身边。他捂得很严实,根本看不清脸,声音却是低磁又好听,“悠悠,该回去了。” 明明在对段子矜说话,但男人面对的方向却是穆念慈那一侧。隔着两片黑漆漆的墨镜,她都能感受到两道充满压迫力的、深沉而寒凉的视线正徘徊在她脸上,“这位小姐,我们还有事,改天再聊。” 穆念慈心里一沉。听这话的语气完全不是商量,而是不容置喙、不留余地的通知她一声。 看来今天是撬不开段子矜的嘴了。 想了想,穆念慈便没再阻拦,无奈地将手伸进随身携带的包里,想掏钱包结账,却无意间摸到了那块催眠用的怀表。 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她倏尔怔了片刻。 段子矜已经先她一步撂下两张人民币,准备随那男人一起离开。 穆念慈心里飞速划过一个念头,她突然收紧了五指,攥住那块怀表,高声道:“段小姐,等等!” ———— 回公司的路上,段子矜的心情异常复杂。 开车的人她认识,是江临家的司机。 是了,此刻她在江临安排给穆念慈的那辆轿车上。 副驾驶上坐着穆念慈,而她旁边,坐着阿青。 说实话,这样的结果她和阿青谁都没有料到。 段子佩摘下口罩和墨镜,俊美无俦的容貌带着三分凌人的不羁桀骜,薄chún似翘非翘,墨兰sè的眸子像是白釉点了青花,漂亮得颠倒众生。 穆念慈看到他的脸时,整个人惊愕得呆住,她的瞳孔缓缓放大,捂着嘴轻叫了一声:“dylan?” 在美国生活学习这么多年,她不认识大陆的影后姚贝儿,但不可能不认识一夜之间风靡欧美的dylan。 他居然在中国!还一副和江临的小情人关系匪浅的样子! 被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如此这般失神地注视着,段子佩俊逸的眉眼间渐渐揉出几抹不耐烦的神sè来。 他睨着副驾驶上满脸惊愕收都收不回去的女人,瞳sè一点点沉郁下去,抿了下chún角,冷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 穆念慈觉得这男人分明就是把心里的不痛快都发洩在了她身上,她被他一噎,还没说话,男人便按下开关把前后车厢之间的隔板升了?br />
先ァ?br />
大有眼不见心不烦之意。 穆念慈愣愣地看着他那张如玉般无瑕的俊容消失在隔板后面,半天没反应过来。 段子佩却没怎么当回事,确定前面的人听不见也看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时,才沉着嗓音对一侧发呆的女人问了句:“江临被催眠过?真的还是假的?” 段子矜握紧了手里的东西,怀表尖端最锐利的lún廓险些划伤她的手,她却毫无知觉般,慢慢地点了下头,“真的。” 她刚回国的那段日子,对在欧洲发生的事情几乎是绝口不提,阿青也怕再翻烂她的伤口,便忍着,亦是什么都不问。 再后来,时间长了,偶尔在聊天的时候,她也会透露一些,却也始终没说得太详细。 “又是他女人干的好事?”段子佩冷哼,猜也猜得到。 段子矜阖了下眸,梳理着脑子里乱成一团的思绪,“是,他是被催眠才会失忆的。” “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被催眠了?”段子佩蹙眉,“还大老远跑到密歇根去找了个心理医生回来?” 一提这事,段子矜的心房又是一阵紧缩,她涩然开口:“我不知道……” 但是既然他想到了他可能被人催眠的这一层,是否意味着,他开始怀疑一些事情了? 段子佩沉着眸光看着她,深深的眼底是一大片风雪萧瑟,“你昨天才说过和他断绝来往,悠悠。” “我……”段子矜又将手里的怀表握紧了几寸,险些嵌入手掌中,“我以为他和穆念慈……” 结果不是她想的那样。 穆念慈只是他的心理医生。 …… 听到心理医生四个字的时候,段子矜好像被人捅了一刀。 原本要离开的脚步,宛如被钢钉钉在了地上,怎么也迈不动了。 那时阿青寒着嗓音说:“你是什么都和我们没关系,悠悠,跟我走。” 她却下意识甩开了阿青的手,走到穆念慈面前,藏不住眼神里的狠戾,似要把她剜开一般,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什么?” 穆念慈掏出怀表,在她眼前晃了晃,忽视了她犀利而尖刻的视线,脸sè平静无澜,还透着点点坦诚的愧疚,“我说,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我是他的心理医生。” 片刻的寂静。 “他怎么了?” 穆念慈敏锐地从女人的声线里察觉到了一丝颤抖。 明明刚才还是那么傲慢又冷漠的女人……现在好像突然就剥开了表面的一层面具,变得敏感脆弱又紧张起来。 原来不仅她是江临的心病。 江临……也是她的心病啊。 两个人都为对方病入膏肓了。 穆念慈垂眸道:“很抱歉骗了你,干我们这一行的,有义务为病人保守秘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能告诉你他现在的情况。不过你放心,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 看她的脸白得跟什么似的,怕是以为江临得了什么抑郁症啊,双相障碍啊,治不好就要自杀的病吧? 其实根据穆念慈对他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确实有些抑郁症的前兆出现。性格凉薄,对任何事情都是漠不关心的冷淡,包括集团八周年庆,他自己的公司,他也没有想要去凑个热闹的念头,好像生活中没有什么能让他提起兴趣。 不过见到段子矜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别人察觉不到,穆念慈却深刻感受到了那一刻原本死寂般的水面忽然就泛起了涟漪,渐渐地,水底深处汇聚了暗流,卷成汹涌的浪cháo……铺天盖地,排山倒海地翻滚起来。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把本子上记下的所有关于江临可能患有抑郁症的征兆全划掉了。 全是废话。 后来,她还是捡着能说的说了一点,把他接受催眠治疗、想要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了段子矜。 那时候她仔细观察着段子矜的表情,除了沉重和淡淡的悲伤之外,震惊、意外等等情绪是少之又少。 简直就像是她早知道江临被人催眠失忆了一样。 这是连江临本人都不能确定的事,段子矜又怎么会知道呢? 穆念慈突然就懂了江临那句——不想把话说清楚的,始终是她,不是我。 这个叫段子矜的女人浑身上下都是秘密,她藏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穆念慈又想到她昨晚问江临对段子矜是怀疑还是相信,男人那时深敛着沉痛和挣扎的表情,这一刻又无比清晰地呈现她眼前。她记得他沙哑的嗓音,也记得他的话—— “我不知道,我想相信她,想证明她的清白。但是念慈……说实话,我也会害怕。” 不知道是吗? 穆念慈沉默了一会儿,对段子矜道:“你帮我一个忙吧。” 不知道,那就想办法证明给对方看看。 正好段子矜也觉得你不相信她呢。既然如此,那就…… 证明给对方看看吧。 穆念慈提出的要求听起来很匪夷所思,她要段子矜去催眠江临,去催眠那个自我防范意识qiáng到任何不用药剂的催眠师都无法侵入他的心防的男人。 “催眠是最需要信任的。”穆念慈道,“只有足够信任眼前的人,足够信任周围的环境,才能真正放松下来,把意识乃至生命都交给她。昨天在他的卧室里尝试了三次都失败了,环境因素上,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从另一个变量上下功夫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所以他们昨天在他的卧室里其实是在做这件事? 段子矜攥着冰凉的手指,摇头,在她犀利的视线中,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我不懂。” “你懂!”穆念慈忽然拔高了声音,bī上前一步,神情却坚决而诚恳,“你懂,段子矜,你也许是现在唯一一个能救他的人。” 她的话让段子矜姐弟俩同时愣住。 段子矜的眸光忽明忽暗,瞳sè时深时浅,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还是段子佩最先回过神来,冷笑着拒绝道:“穆小姐,你是心理医生,你是催眠师,你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让她去做?还有,那个男人的事和她早没有关系了!悠悠已经为他做过太多事,多到他一辈子都还不完!你们少拿他的事情来……” 一旁终于传来温温静静的嗓音,“阿青。” 很平淡,很坦然。 段子矜的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段子佩方才低喝的语气,如一道的溪水,蓦地冲散了他的怒火。 “穆小姐,很抱歉。”她开口道。 穆念慈心里微微一空,眸光暗了暗,随即宽容地笑着摇头,“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义务,你没有必要道歉。” 段子矜迎上她的目光,“不,我是为昨晚对你们的误会道歉,也为我刚才的态度道歉。” 穆念慈一愣,段子佩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神情逐渐变得不可思议,伸手就要去抓悠悠的手臂。 却被她反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力道不大,也困得他动弹不得。 只听段子矜淡淡地说:“至于催眠的事,我可以跟你去,但我不会。” 穆念慈喜上眉梢,连连道:“没关系、没关系!你不会我教你!” “悠悠!”段子佩拧着眉头,眼睛里几乎冒出火了。 段子矜松开了他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昨晚说的话,我好好想过了,阿青。” “然后呢?” 段子矜道:“我不想给这八年留下遗憾。” 遗憾。 ——八年的感情,最终落下一句他不信我,总归让我觉得有些遗憾。 不想留下遗憾,所以想去证明他到底信不信你? 段悠,你真傻。 段子佩死死攥着拳头,xiōng膛剧烈的起伏着。 他一瞬不眨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忽然发现她黯淡了两个月之久的双眸不知何时被点亮了微微的光,重新变得生机勃勃,想阻止的话蓦地就卡在了喉咙里。 半天,他一拳砸在桌面上,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冷漠道:“随你便。” …… 于是,穆念慈花了点时间教她最重要的催眠要领,一个小时后,三人便坐上了去传世的车。
段子矜江临 第219章 配不配得上
* 三人到达郁城偏北的地界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晚高峰堵得司机心力交瘁。 远远望见那栋造型磅礴大气、独具匠心的建筑时,段子矜不由得怔了一下。 只见十五层往上几乎每间办公室都亮着灯。 而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很久了。 这座大厦从里到外的装潢都别出心裁,尤其是旋转门上方巨大而耀眼的led灯,拼出了一个市值惊人的金字招牌,和大厦顶端的logo如出一辙—— legacy,传世。 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legacy都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二流企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夜之间变成了整个行业的一匹黑马,足以和埃克斯集团并驾齐驱的巨头。 传世是从蒸发了埃克斯集团4%的资金那一天开始,才在总部大楼的楼顶挂上了这样一个锋芒毕露的logo的。 说到底……这里有她段子矜一份“功劳”。 大厅里的前台已经按时下班了,而十五层往上基本都是公司大大小小的领导。 乘电梯一路到了21层的大会议室,见她回来,孙颖的脸都快拖拉到地上了,“段工,我下午三点给你打的电话,你现在才来?” 段子矜看了眼会议室里正在开会的众人,首位是空的,江临并不在。她抿了下chún道:“不好意思孙经理,堵车。” 孙颖的眉梢挂上一丝显而易见的冷笑,嘲弄意味十足。 她尽量不惊动会议室里的人,妥帖地关好了门才对她说:“跟我来。” 段子矜面sè平静地跟在她身后,走出两步,孙颖忽然瞧见了楼道尽头那陌生的一男一女的身影,蹙眉道:“谁带他们上来的?”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公司的电梯需要刷员工卡才能运行,他们不是公司的员工,总不能是爬楼梯上来的吧? 段子矜从容道:“是我。” 孙颖捏紧了手里的文件夹,差点没回头砸在她脑袋上。 虽说她曾经亲眼见过在大会议室里,江总是如何为了她开除一个董事的,但现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段子矜失宠了?昨天江总还带了新欢回来,无疑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了她一巴掌!就连傅总都因为对她格外照顾而受了牵连,她倒好,现在还把自己当总裁夫人呢? “段工,这里是公司,不是你家。”孙颖冷笑,话还没说完,就见不远处那一男一女从yīn影里走了出来。 孙颖的眼波微微一震,立刻就认出来了,这是昨天江总带去集团周年庆的那个女人!江总的新欢! 这么一想,她赶紧收住了话音,想了想不免又觉得奇怪,这是什么情况? 新欢和旧爱走在一起了?旧爱还把新欢带到男人公司来? 越琢磨越奇怪,恍惚间,她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傅总在散会后的忠告——以后看见姓段的绕着走。 不禁再度陷入了迟疑。 段子矜看到她眼中时深时浅的思考,攥了攥手里的怀表,淡声道:“孙经理,您要带我去哪?” “还能去哪?”孙经理回过神来,没好气道,“你手底下的人拿对手公司两年前淘汰的方案糊弄江总,被抓包了,现在江总正在气头上。你马上去把这件事处理干净,然后来人事找我。上头对你的处分已经批下来了,我回去签个章,你过来的时候我得跟你好好谈谈。” 段子矜眯了下眼睛,片刻,她面无表情地问:“扣我半年的奖金,每天加班到夜里十点……这些都是江总吩咐的?” 这不是废话吗?放眼整个集团,还有谁权利比傅总大,敢拆傅总的台? 段子矜也仿佛想到了这一层,眸光里逐渐浮出几丝讽刺的笑,刺得人骨头发寒,“江总在办公室吗?” 孙颖一惊,“你要干什么?” 其实段子矜也就是随口一问,她既然找到这里来,自然是知道江临在这里的。 没理会孙经理的话,她抬脚便往电梯间走去,再往上两层就是总裁办公室。 穆念慈迎着段子矜的脚步而来,“找到他了吗?” “应该在办公室。”段子矜边回答边看着一旁脸sè不怎么好看的阿青,“你在这里呆着不自在,不如先回去。” 段子佩比她还面无表情,斜睨她一眼,冷笑,“悠悠,你知道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见他。” 她是孕妇,万一江临脾气上来了把她搞出个什么闪失,这事谁负责? 孙经理在电梯关门的前一秒追了进来,按住了她的手,可惜23层的灯已经被摁亮了,等到她反应过来时,两扇门同时向两侧撤去,整个23层简单而深沉的室内装潢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众人眼中。 总裁办公室从门到墙都是质地坚硬的钢化玻璃,按照最符合美学标准的比例分成上中下三个部分,中间的部分贴了模糊的窗纸,完美地保护了室内的隐私。 办公室的门没关紧,门口两个穿着灰sè西装的人分别是周亦程和虞宋,还有个打扮得很俏丽却灰头土脸的女人正抱着文件夹、低头看着地板,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看到段子矜和穆念慈的时候,周亦程和虞宋同时瞪了瞪眼睛,似乎比刚才的孙经理还要吃惊。 段子矜皱了下眉,朝二人走去。 离得近了,能听见办公室里多数时间都是安静的,偶尔冒出一两句的对话声,从声音到语气都是淡淡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突然之间就爆出了一声巨响。 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玻璃墙上,又狠狠掉在了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抱着文件夹的女人吓得差点坐在地上,虞宋和周亦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就要往里闯。 门还没开一半,里面就传出深沉而冷肃的嗓音:“门关上,谁也不准进来!” 虞宋只得又擦着冷汗带上了门。 “怎么回事?”段子矜虽然不至于吓成小秘书那样,却也被刚才那一声刺激得心脏骤然跳了两下,现在整个人都有些不舒服,她抚了抚心口,一双细眉拧成了一个结,“谁在里面?” 玻璃墙的隔音很好,根本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 虞宋叹了口气,“是傅总。” “傅言?”段子矜诧异地挑起了眉梢,“他为什么在这?” 米蓝呢?她一个人在家吗?傅言不在家陪她,跑到公司来干什么?看样子好像还惹恼了江临。 虞宋抿着chún角,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不语。 身后孙颖几步跟了上来,压低了声音道:“你还好意思问?傅总因为你得罪了江总,现在在里面挨骂!” 因为她?段子矜怔了下,便也懂了这其中的缘由。 江临亲自下令处罚她,最先打的自然是傅言的脸。 段子矜不禁收攥了拳头,指尖深深掐着手心。心里仿佛被人按了一把图钉,密密麻麻的疼。 江临就这么想让她难堪? 当孙颖反应过来的时候,段子矜已经推门而入了。 “段工!”她大惊失sè,忙要上去追,不期然却撞上屋里两道扫向门口的视线,深沉,锐利,不怒自威,冷得让人如坠冰窖。 是办公桌后面的男人看了过来,不知是在看段子矜,还是在看她。 孙颖的脚步当时就定在了门外,心上犹如叠了一座山。 直到段子矜微微掩上门,半张半合的玻璃门地挡住了屋里男人的眼神,压力骤然撤去,孙颖才像重新活过来似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段工,真是不要命了! 虞宋亦是震惊不已,看着半掩的玻璃门良久,忽然举步走向不远处的一男一女,低声问:“穆小姐,dylan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 八月底,气温还是高得让人窒息。可是legacy总部大楼23层的办公室里,却与室外截然不同。 或许是空tiáo开得温度太低,或许是因为屋里冷凝的气场,段子矜总觉得一进来的刹那,浑身的毛孔都被冻僵了。 办公桌后面端坐着一个修长而俊朗的男人,黑sè的西装,深sè系的衬衫,将他的气质衬得无端yīn沉。 英俊的脸上一双乌黑的眸子如两枚成sè极好的墨玉,通体冰凉,且深邃无底。两道俊眉盘踞在高挺的眉骨上,可以看出男人此刻是余怒未消,一贯的深沉内敛中带着几分收放自如的张狂,使整张温淡俊漠的脸都显得比平时凌厉了许多。 傅言站在她面前几米处,背对着段子矜,她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只能看到办公桌后面那个男人幽深寂冷的眼神。 心跳停了几拍,段子矜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身后的地面。 地面上有一只摔碎的笔筒,瓷片散落,刚才那一声巨响,恐怕就是男人用它扔在了玻璃墙上。 段子矜还在发怔时,寒冷的嗓音自办公桌后方响起:“谁让你进来的?” 她回过神,傅言好似这才感觉到有人来了,亦是回头看了她一眼。 湛清的凤眸里扬起一片雾,看上去有些复杂。 段子矜对上傅言的脸,心里“咯噔”一声。 他的下颚隐约可见泛青的胡茬、头上顶着凌乱的黑发,虽不至于用邋遢来形容,却也足以配得上狼狈二字。尤其是他的脸,好像被什么钝器砸了一下似的,一小块不正常的红,看得出是淤了血。 这还是那个洁癖症严重到令人发指的傅三公子吗? 她忽然想到了米蓝,心愈发沉了下去,还没开口问,便听到男人冷到极致的声音:“出去!” 她迎上男人的目光,皱眉问道:“江总,您这是要干什么?”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要干什么,lún得着你来过问?”他的手掌狠狠落在桌面上,“出去!” 段子矜眼睑一垂,正巧看到男人右手的手指同样泛着红,还微微擦破了皮。 她瞬间想到了傅言的脸,不免愕然,刚才这是打起来了? 就因为傅言额外开恩准许她进入集团,又给了她一些优待……他就能气成这样? 这可真不像江临的作风。 段子矜沉默片刻,没有出去,反倒上前一步。 随着她脚步的bī近,办公桌后面的男人眸sè愈发晦暗。 她还没说话,傅言却淡淡拦住了她的去路,“段悠,你出去。” “我出去?”段子矜不可置信地扬眉看他,一声冷笑溢出嘴chún,“我出去让他接着揍你吗?” 傅言用力抿了下嘴角,漠然道:“和你没关系。” “和我没关系就别叫我看见!”段子矜无动于衷地打断他,直直地望着江临,“江总,外面都在传您是因为傅总给我放假的事情而迁怒于他,是这样吗?” 男人眯眼看着她,冷峻的五官透出说不出的压迫力,他慢慢咬着她说出来的两个字,“迁怒?” 傅言闭了闭眼,挥手道:“这不是迁怒,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那江总不如把账算在我头上。”段子矜走到江临面前,男人依然以刚才的姿势坐在真皮椅上,虽是抬头看她,却丝毫不显得弱势。他脸上的表情淡得可以说是没有表情,还带了几分被冒犯的不悦,仿佛从头到尾都只当她是个得罪了他的小员工。 江临淡淡道:“你的账我已经让人事算过了,怎么,孙颖没告诉你?” “她告诉我了。” “是么。”江临眉梢挑起三分嘲讽的弧度,yīn冷得刺骨,“那段工还有心情站在这里跟我叫板……是嫌我罚得不够重?” 段子矜心里一刺,“江临,你罚我可以,但是傅总他只是出于人道,照顾我的特殊情况,他何错之有?” 男人的薄chún已然抿平成了一条直线,黑眸里宛如嵌着浮冰碎雪,冷得慑人,“特殊情况?谁家没有老人?哪个女人不会怀孕?你的意思是,以后公司里所有像你这样情况的女员工,我都应该出钱养着她?” 段子矜脸sè一僵,男人把手里的文件夹摔在她脚下,冷声道:“段子矜,你好好看看你上任这两个月来做出过什么成绩,再告诉我你配不配得上这份待遇!” 他的话让段子矜觉得心好像被人chā了一刀,却毫无还手的余地。 江临说的对,她上任这两个月来,其实什么成绩都没做出来。这不仅是因为她的身体原因,更重要的,其实是因为江临不在,而其余三位副总最近的心思都不在这里,公司整体业绩下滑得厉害,大部分项目在与顾客洽谈的第一环就出了问题,根本lún不到她这里。 本来她可以立得住脚,但是偏偏今天下午出了小李剽窃埃克斯集团的设计稿的事。 此时此刻,面对他无情的质问,段子矜除了心痛和恼羞之外,连为自己辩解的勇气都没有。 配不配得上? 呵,她忽然发现,自己还真是被江临娇惯坏了。 放在过去,别说是区区一个总工程师,就算她想占着传世总裁的位置,他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管她称不称职,干不干事,这男人绝对舍不得凶她一句。可是换了如今,他只是以领导的姿态说了领导该说的话,她却已经是满心委屈无处发洩了。 然而段子矜终究是段子矜,心里碎成什么样,表面上都不可能轻易服软,她咬牙冷声道:“那你不如直接开除我!” “开除你?”男人的眸光暗了暗,徐徐长长的字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碾出来的,“你在想什么呢,段工?” 段子矜微微一怔,可男人的下一句话却猛地将她推入了深渊,“你拖欠公司的工时还没清算,我现在就开除你,不是太便宜你了?” 傅言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下身边面sè如蜡的女人,他早说过让她出去,她偏逞qiáng不听,真当大哥还像原来那么好得罪么? 以前大哥愿意养着她的时候,就属她段子矜最是不屑一顾,既然不屑一顾,这时候还跑到这里来装什么无辜可怜? 段子矜的眸光里满是怔愣,透过薄如蝉翼的伪装,几乎毫不费力就能看到里面的受伤。 男人摊在桌面上的大掌忽而收攥成了拳,一动不动地冷睨着她,目光却有些深不可测。 她毫无血sè的chún翕动了一下,声音又虚又软,不知道是因为身体撑不住还是真的伤了心,“江临,是不是因为是我?是不是因为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我?” 她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带了点虚无缥缈的笑意,“因为被傅总优待的人是我,因为你不想我好过……所以你才这样刁难他,这样刁难我,是吗?” 如果真是这样,段子矜想,那也好,至少说明他心里还在意那段过往。 可是男人却平静地回答:“我若是像傅言一样公私不分,集团不会有今天。你是我的员工,在其位谋其政,为公司效力是你的义务。犯了错,就要受到处罚。” 段子矜心里的某根弦彻彻底底的断裂了,发出了一声非常难听的声响。 他这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们之间只剩下谈公事的余地,而私事,已经完全影响不到他的判断了。 或许,在他心里,他们已经没有私事可言。 段子矜很想转头就走,可是当她感觉到手里那个硌着她手心的东西的棱角时,只能生生教自己站在原地。 她没有忘了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傅言,你先出去。”她说。 办公桌后面的男人却道:“该出去的是你。” 段子矜没理他,见傅言站着没有动,她冷笑道:“你还想留在这挨打?傅言,说实话,你确实欠打,但你不欠他的打!该打你的人现在正被你丢在家里孤零零一个人!你知道她这时候最需要人陪,还站在这里听江临废话?傅言我告诉你,如果米蓝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这辈子就别想再看见她!” 果不其然,听完这番话,傅言俊漠的脸上神sè倏尔变了变。 他看向对面深沉冷峻的男人,开腔道:“大哥,这件事,你想怎么罚我都行,没别的交代我先回去了。” “傅三,你敢踏出去一步试试!” 男人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疾步绕过书桌,没追上傅言,却被面前纤细高挑的女人拦住了去路。 她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窜出来,动作快得像是忽然撞进了他怀里。可她的双臂却是张开的,乍一看,竟有种要抱住他的错觉。 这种错觉让男人高大的身躯瞬间僵住。 再回过神,办公室里已然没有了傅言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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