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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第279章 我们已经尽力了
* 陆君昊眸光一凛,重重甩上车门,几步走到商伯旸身边,冲着那群人冷声道:“都给我把枪放下!” 离他最近的人认出了他,犹豫着收了枪,“陆局长?” 陆君昊理都没理他,一拳就掀翻了商伯旸,“你他妈是不是活腻歪了?这都是军方的人,你小子有几条命,敢往他们枪口底下钻?” 商伯旸一言不发地受了他一拳,嘴角见了红,“君昊,我要进去。” 为首的军人满脸公事公办的神sè,“现在是非常时期,谁都不能进去。” 陆君昊头疼地揉着额角,“又出什么事了,你非要现在进去不可?” “段悠早产,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商伯旸的眼睛里全是骇人的沉黑,“我要进去。” 陆君昊一听这话,眉头也慢慢皱了起来,却还是道:“病危通知……江临是医生吗?你告诉他有什么用?” “他是孩子的父亲。” “商伯旸!” 男人在夜幕下身影如同沉默伫立的雕像,一动也不动,“我必须要进去,君昊。” 他缓缓重复了一遍:“我必须要进去。” 陆君昊原本被他惹得bào躁的心虚也渐渐沉淀下来,沉进了无底洞里。 他看了他一眼,走到一旁打了个电话,回来时,一改平时那副痞子姿态,满面皆是沉凝和肃然。 紧接着,他掏出了腰间的枪,上膛声格外清脆,当商伯旸再反应过来时,那枪口已经指上了守门军人的脑袋。 站在各个角落死守着江家大门的人立马将放下的枪又抬了起来。 “陆局,您这是什么意思?”为首的军人眯了眼睛。 “给个面子。”陆君昊说着体面的话,那表情却着实不怎么客气,仿佛料到对方会拒绝,“我兄弟进去和江教授说几句话,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陆局,我们敬您是领导,没对商公子对手,已经是给了您面子了。” “别他妈废话。”陆君昊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对于军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服从二字!军令重如山,我叫你让开,你还杵在这里,是不认识我衣服上的肩章,还是军纪都学到狗脑子里去了?” 一句“军令重如山”确实让面前的人迟疑了片刻。 就在这片刻迟疑中,商伯旸从他们之中跻身闯进了江宅。 所有人大惊,立马瞄准了男人的身影准备射击,陆君昊眉眼一沉,亦是动作迅猛地挡在了男人身后,双手持枪扫着面前所有人,俊颜沉冷而不容进犯,一股所向披靡、藐视一切的霸道从他的身躯里压进空气。 只听他掷地有声道:“我再说最后一遍,都他妈给老子把枪放下!” 商伯旸赶到二楼书房的时候,江临正在看书。 见他进来,男人微微抬头,蹙眉,“伯旸,你怎么进来的?” 这门口都是mss的人,早就把江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下一秒,他便猛地从书桌后方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没有大事,商伯旸绝对不会莽莽撞撞地冒死冲进来。 “大哥,段悠进医院了。” 男人的手指猝然一紧,书的硬质封皮被狠狠弯折,“说清楚。” “胎儿早产,产妇大出血。”商伯旸每说一个字,就感觉到空气里的压力凝重一分,直到说完这句话,那股压迫力几乎要把他的肩膀压断,“我来之前,医生已经下了两次病危通知。” 语毕,他抬头对上男人那双yīn鸷而沉暗得仿佛打翻了墨砚的眸,心里某根弦重重一颤。 低哑的三个字从男人的薄chún里吐出来,“去医院。” 商伯旸浑身一震,虽然他早就想到男人会是这样的反应,却不知道原来这个决定对他而言这么简单,“大哥,你现在的情况,如果再和军方起了冲突,会更糟糕。” 男人面无表情到了极致,整个人都像是一滩完全搅不动的死水,抬腿便往外走,“去医院。” 商伯旸终究还是沉默下来,跟着他一同出门。 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撼。 只见门外不知何时来了数量军用车,将近五十名身穿迷彩服的特种兵手持冲锋枪对着死守在江家门外、阻止商伯旸进门的那群人。 陆君昊双手抄兜,端立于那几十名特种兵的前方,眉眼寒霜,如同夜sè下张扬而狂妄的恶魔,嘴角甚至噙着一抹锋利到残忍的笑意,“好好说话你们听不懂,非要我叫人来,你们才知道我陆君昊三个字不是在部队里挂着好玩的,嗯?” 说完,他瞟了眼商伯旸,嫌弃道:“动作这么慢?要走赶紧走,老子还想回家睡觉呢。” 江临与他打了个照面,只是淡淡一眼,陆君昊就从这个并非军人的男人眼里看出了某种比军人还要镇定沉稳、处变不惊的气质。 气质这种东西来源于社会地位,人生经历,是最模仿不来的。而今,他虽然落魄,可身上那股临渊峙岳的气质,如海纳百川般宏大,让人除了感叹,就只能敬佩。 陆君昊不怎么喜欢和这种让他有压力的男人来往,因此眉头一蹙,“还不走?” 江临望着他,“谢谢。” “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让我那个倒霉妹妹给你后面这个傻-bī守寡。” 商伯旸,“……” 江临大步走出院门,果然没有一个人上来拦他。 陆君昊语速极快地吩咐道:“派两个人送江教授去医院,明天早晨之前把人给我带回来。” “是,陆局。” * 江临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门外一片寂静。 寂静得他可以听到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就是xiōng腔里那颗几乎快要停止跳动的心在颤抖的声音。 这份寂静几乎撕裂了他,他倏地攥紧了手掌,脚步却停在视线足以看清“手术室”三个字的地方,不敢再往前迈上一步。 都说近乡情怯。 他觉得他此时的这份“怯”,比近乡情怯的“怯”来得更深,更浓。 恐怖张开了血盆大口,吞噬了他的整颗心,可他却破天荒的觉得自己很冷静,思维很清晰。 因为脑子里什么都不剩下了,所以思维很清晰,清晰到能感觉到每根神经都被狠狠扯紧。 打扫卫生的护士最后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看到他时微微一怔,“您找谁?” 这个英俊得不可思议的男人,也许是跑来的,熨帖合体的西装有些微不可察的变形,湛黑寒寂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手术室”三个大字,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好像哑巴了一样。 商伯旸和另外两位特种兵这时才跟了上来,正听到小护士有此一问。 他喘着粗气道:“段子矜,刚才有一位叫段子矜的产妇在你们这里接生,她人呢?” 护士脸sè一僵,“她……” “说话!”商伯旸蓦地拔高了嗓音。 他严肃起来连身边的人都怕,更何况是从没见过他的小护士,吓得哆嗦了几下才小心翼翼地说:“已经被家人领走了。” 家人,商伯旸想了想,对江临道:“应该是段青带她走了,要不要打电话问问?” 男人却动也没动,深邃到可怕的视线落在小护士的脸上,将她话里的某个字重复了一遍,“领?” 商伯旸顿时也发现了不对劲,“什么叫把人领走了?” 小护士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明明一个肆意凌厉,一个沉稳内敛,可是看上去,那个一直不说话的男人却让人更加觉得心里没底,脊背发寒。 那眼睛,像个深不见底的洞窟,黑漆漆的,密不透风。对上他这样的目光,小护士总觉得头皮发麻,腿发软。 在二人一bī迫一冷静的注视下,她终是抿了下chún,“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产妇的状态实在不好,她……” 商伯旸的瞳孔狠狠一缩。 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领走了,领的不是人,而是遗体。 他几乎下意识就往江临的方向看去,男人脸上没有任何可以让人察觉出来的情绪,他却莫名觉得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因为那种表情,太过空寂。 过了很久,才见男人薄chún翕动,嗓音极度暗哑地问了一句:“孩子呢?” 小护士头皮绷得更紧了,在他明明没什么情绪却连平静都显得可怕的眼神里,小声道:“大人和孩子都……都没能保住。”




段子矜江临 第281章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 商伯旸怒从心中起,不禁冷冷睨着段子佩,“看一眼会怎么样?” 后者淡淡勾起个嘲讽的笑容,“不会怎么样,我不准,就这么简单。” 男人的眸光微微沉暗了,表情里深藏的冷厉,就这样显露无疑,“段子佩,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让开不让开?” “软的不行来硬的?”段子佩靠着门,笑得讥诮,笑意丝毫不达眼底,说着,他墨兰sè的瞳孔从男人脸上移开,向他身后一瞥,视线落在那两个穿着迷彩服、手持冲锋枪的军人,“哦,带着人来的?” 江临抿chún不语,眼神却要多晦暗有多晦暗,阒黑的双眸间风雪萧瑟,凛如寒霜。 “你真当我段子佩是吃素的?”挡在门前的男人击了两下掌,不知从什么地方,立刻冲出许多黑衣保镖,手里亦是拿着枪,对准了门外的人。 虽然他不确定江临真的会来抢人,但还是留了一手。 果真就派上了用场。 他眯着眼打量那两个特种兵,“呵,军方借来的人?你江教授真是神通广大。虽然我请的保镖没他们手里这两把家伙,但是你也不要妄想凭两个人就想从我手里把悠悠的遗体带走。她早就和你断绝所有关系了,是生是死,你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随着他的话音落定,院里几十名保镖手中的枪同时上膛,瞄准了来者不善的四人。 江临的眼瞳狠狠一缩,有些深处的情绪,一点点扶摇而上,交错,撞击,若有若无的疯狂,在生根发芽。 他终于在商伯旸的搀扶下站直了身体,早已被撕烂的西装被他脱下来扔在脚下,被泥土和血wū染了的白衬衫亦是掉了两颗扣子,他俊美而一贯寡淡的五官仿佛被浓墨重彩描绘过,显出异常落魄、却又夺目bī人的yīn寒。 他身后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在听到上膛声的同一时间举起了手里的冲锋枪。 一个对准了段子佩,另一个扫向四周。 这样无间的配合,让段子佩本就沉郁的眸光陡然间变得更加狠戾。 他毫不怀疑,如果他下令击杀这四人,两名特种兵中用枪指着他xiōng口的人,会最先一枪射过来。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他应该按兵不动。 可是有那么一刹那,他却想拼着身死,也要给江临点颜sè看看。 就在他的手缓缓抬起,咬着牙准备下令时,江临却突然开了口:“把枪放下。” 段子佩冷笑,“你想让我乖乖就范?” 男人乌黑如泽的眼眸盯着他,chún角抿得很紧,清隽的眉眼却是寻常那般漠然,隐隐透着凛冽。 他没理会段子佩的嘲讽。 放下枪的,却是他身后的两名特种兵。 段子佩又是一怔。 这才懂得,原来男人的命令是对他身后二人下的。 段子佩笑容中的嘲弄积聚得更深更浓了,“哦,江教授是怕了?还是觉得火拼不过,准备谈和了?”
他确实想杀了他,可,男人闭了下眸,薄chún翕动,语气淡淡的,嗓音却暗哑无比,一字一字僵硬而冰冷,“你是她弟弟。” 他答应过她,不会对段子佩动手,那就无论如何,都不会。那样,她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他…… 商伯旸的心倏忽间一紧,目光落在四周的保镖身上,叹道:“哥,再耽误下去天就亮了。” 天亮了,他就不得不回去了。 而看大哥现在,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君昊该怎么跟上面交代? 大抵是考虑到了陆君昊那一层,江临猛地攥紧了拳头,yīn沉沉道:“伯旸,找人替我守着。” “大哥……” “我会再来。”江临对商伯旸说着话,眼神却始终没从段子佩身上移开。不知是不是段子佩的错觉,他竟然从这个一贯从容沉稳的男人眼底看到了近乎bào戾无度的冷,“在我见到她之前,一只苍蝇也休想从这里飞出去!谁敢放他们走,别怪我不留活口!” 商伯旸亦是感觉到了男人气场的变化。 大哥从来、从来没有用过这么狠戾的口吻,下过这么重的决心要将谁bī入绝境。 他不动段子佩,却也不让他从段家踏出一步。 商伯旸震惊地望向男人,只能看到他眼底翻涌的风浪,一波一波地拍打着崖岸,那容纳百川的平静而宏大的海面,终是在这样一个夜晚,电闪雷鸣。 “江临,你别bī我。”段子佩咬牙。 江临亦是冷眼看着他,眸中覆盖着无边无际的霜雪,温淡的lún廓透着未曾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慑人的yīn森和狠辣,“是你在bī我。” “大哥。”商伯旸皱眉,“现在局势紧张,你的一举一动都需要深思熟虑,千万别冲动。” 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他出错?又有多少人正愁没有一个名义将他置于死地? “让他们放马过来。”江临微扬了下颚,深邃的双眼里,没有任何畏惧和考量,只有冲动和癫狂,“想要我的命,也要看他们有没有本事拿走!如果我死了,就当是去陪她;如果我活着,和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商伯旸的眼皮蓦地一跳。 他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在某个刹那,突然魔化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在今晚失去了他挚爱的女人。 还有他挚爱的女人肚子里的,他们的孩子。 商伯旸微微阖了下眼睛。 他无法想象那种痛苦。 如果是七七怀着他的孩子发生了意外…… 他猛地睁开眼,心疼得抽搐。 可这仅仅是他爱上陆七七几个月时间的感觉。 他们之间简简单单,没有沉重到搭上生死的感情。 而这个男人,从八年前就深深的爱着那个叫段悠的女人。 可以为对方生,可以为对方死。 但他却始终未曾为了段悠打破他恪守了三十余年的框架。 江临出身贵族,受过良好的教育熏陶,他的母亲温婉善良,祖祖辈辈也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们一家都重视诚信和责任,有非常严格的行为准则和道德底线。这点,从他为了偿还四年前姚贝儿为了他险些失身、他又亏欠了她四年的真心,所以对她格外关照,就能看得出来。 而如今呢,商伯旸竟感觉到男人身上那股渊渟岳峙的凛然正气正在一点点倾塌,被某种偏执、病态,yīn沉冷漠的狠戾所取代。 这样的江临,让他突然生出的,只有恐惧。 ——和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耳畔又回响起男人那生冷而坚决的话音。 商伯旸的心重重一震,不可思议地望向男人在夜幕下那张狂而冷峻的脸。 他突然想问,那你呢,大哥,你是不是也打算不放过你自己? 可是话到了嗓子眼,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他明白,那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他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偿还这份血债。 但他敢肯定,他留给自己的那份惩罚,一定是比加诸在别人身上的,惨烈千万倍的。 现在段悠已经去世了,带走了他的孩子。 也同时,带走了他的顾虑。 那么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商伯旸连想都不敢想。 江临看着段子佩,眼中的冰雪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温情,开口说的却是:“照顾好她的身体,我很快会来接她离开。” 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魂,就算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也要她的身体,就这样,永远看着也罢。 说完,他转身上了来时的车,在天亮之前回到了江宅。 陆君昊已经困得在江宅门口的栅栏门上昏昏欲睡,见商伯旸送完江临,从江家大门里出来,揉了揉太阳xué,站直了身体,“怎么样了?” 商伯旸除了摇头,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什么都不想说,只沉声问:“如果明天上头来人办你,你想好对策了吗?” 还有心情犯困。 “办就办,老子就退伍种田去又能怎么样?”陆君昊一手转着手里的枪,另一只手夹着烟,说话时有青白sè的烟雾袅袅升腾,“有时候我觉得这帮孙子也是够没人性的。人家老婆孩子都快死了,还不准人家过去看看。给这样的领导当枪使,还不如回家种地。” 商伯旸想笑,却笑不出来,一言不发地抬手握拳,在他肩膀上轻轻捶了一下。 半晌,他才说:“谢了,君昊。” 陆君昊瞥他一眼,面无表情,“你他妈怎么这么恶心?女人一样,矫情!” 就在他话音刚落不久,凌晨四点钟寂静的街道上,开来了一辆没有牌照的车,直直地停在了二人面前。




段子矜江临 第282章 男人睁开眼,睨着她——就怎样?
* 陆君昊掐灭了烟头,眸光变得肃然而犀利,手慢慢摸上了腰间的枪,身子还靠着江宅的雕花大门,一副蓄势待发,却又按兵不动的姿态。 商伯旸也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辆车就那么停在他们面前,没有人下车,车也没有开走,好像只是司机开到这里觉得累了,所以停下休息片刻。 正在陆君昊准备走上去先发制人的时候,街道另一个方向开来了另一辆车。 他看到那辆车的车牌时,表情蓦地变了。 “怎么了?”商伯旸沉声问。 陆君昊的脸sè很难看,“那辆车……” 车停在不远处,一位穿着军装、身姿挺拔的老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商伯旸一看到那人,亦是怔住,“陆伯?” 紧接着,车的右手侧,另一位衣冠罄然、看上去便很有身份的中年男人被请下了车。 二人朝他们的方向走来,穿着军装的老人直接抬手,一巴掌打在了陆君昊的脸上。 他这一下用的力气不小,陆君昊差点被打得直接撞在铁门上,嗓子里涌上几丝血腥,他却只能就着唾液咽下去。 “陆伯!”商伯旸冷声喝止,“您打君昊做什么?” 身材魁梧而高大的老人鬓角生了华发,可整个人看上去仍有种老当益壮的英姿,他目光矍铄地望向商伯旸,嘴角狠狠沉了下去,“打他?我今天就连你一起打!我老陆家的儿子女婿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好!竟然敢串通一气,私自把政治犯放出去作乱,还敢从军队里叫人跟上头对着干?你们让我陆振雄这一张老脸往哪搁,你们让我怎么跟上面交代!” 旁边的中年人不冷不热地望着这一幕,很是时候却又很没诚意地敷衍了句:“陆老,您也别动这么大脾气,陆公子和令婿想必是不知道这里面关着什么人,否则怎么会这么没分寸?” 陆君昊没抬头,只是略微向上翻了下眼皮,目光yīn沉地盯着说话的人。 明明以那人的视角看他该是居高临下的,可陆君昊这一个眼神却让中年男人莫名有些脊背发寒。 “把人都给我撤走。”陆老的声音沉稳,中气十足。 陆君昊抬手抹了抹嘴角被打出来的血迹,yīn鸷的眸子扫向了中年男人小人得志的嘴脸,终是带上了军帽,向身后的几十位特种兵下令,“撤!” 陆老冷哼了声,缓了缓语气,问那男人:“冯书记,您准备怎么罚他?” 冯书记皮笑肉不笑,“谁的面子不给,陆老的面子我也得给,念在令公子是初犯,今天这件事儿,我就做主先压着了。不过这别墅里的人,我可得带走,再继续把他留在这,我怕下次再出什么意外,就直接让人劫走了。” 商伯旸沉黑的瞳孔猛烈一缩,心里仿佛翻涌起了滔天的巨浪。 他早就想到大哥会有这么一天,却不知道,这一天竟会来得如此之快。 被中央带走,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 可就算陆家在军中势力再大,商家生意再兴隆昌盛,就算是家产万贯,也无法和政-府抗衡。 束手无策,一点办法也没有。 陆老一伸手,“冯书记,您请便,这里面的人和我陆家没什么往来,就算是有,他犯了罪,我也绝不包庇。” 冯书记笑了笑,“还是陆老通情达理,深明大义。希望陆公子有朝一日也能像您一样,这才是国家之幸。” 陆君昊对这种张口国家闭口天下的官胄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可是自家老子都亲自过来了,他除了低头听着也没别的办法。 正当冯书记准备带人进入江宅的时候,“咔嚓”一声,那辆一直停在他们面前的、没有牌照的车的门锁却突然开了。 娇容明艳的女孩从上面走了下来,深蓝到微微发紫的眸子在夜sè中泛着某种惹人心慌的冷sètiáo,一如她淡静而运筹帷幄的神sè。 她扫视了眼周围众人,淡淡问:“你们谈完了?” 陆君昊不认得她,商伯旸却是认得的,“江姗?” 江姗没什么表情,亦没有理会他,一双眼睛只看着冯书记,“不好意思,这宅子里面的人,我要带走。” 冯书记眯着眸打量着眼前这位口出狂言的小姑娘,“你说什么?” “人老了,连耳朵都容易聋。”江姗不温不火地讽刺了句,又拔高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股藏不住的狷狂,“我说,这宅子里面的人,我要带走。” 冯书记终于笑了出来,连商伯旸都不自觉地蹙了眉。 他知道江家的身份非同寻常,可是近代以来,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民主制度横行,贵族的地位日渐没落,早已没有了当初号令百姓的能力。充其量只是比寻常百姓多些威望,另有世袭的财产、土地和爵位罢了。 就算江家还有百年前的能力,也不过只是“贵族”而已。 贵族和皇族,是有区别的。 贵族有权有势,可是偏居一隅,连整个国家都无法全部控制。 但冯书记和赵检察长背后的势力,是中央政-府,是国家。 江姗是疯了才站在这里。 “小姑娘,做梦就回你的公主床上去。”冯书记呵呵地笑着,“别在这里给叔叔添乱。” 江姗依旧以同一种表情望着他,绯红的菱chún开阖,无波无澜的冷静,眼角眉梢却挂着几丝显而易见的轻蔑,“冯青云,让你的人离开这里,把里面的人交给我,这是保你仕途无忧的唯一一条路。” 冯书记微怔,没想到她连他的名字都叫得上来。 不禁又把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打量了一遍。 他到底是久在官场混迹,摸不透对方底细的时候,还是保留了态度,“你是什么人,你又知不知道这里关的是什么人?” “我是willebrand家的长女。”江姗说完,见对方露出些疑惑的神sè,似乎不知道willebrand家是什么,便又挑了下眉,解释道,“半个月天主教大教皇退位,在梵蒂冈秘密进行了新任教皇的票选。” 梵蒂冈。 那个神秘的宗教国度。 它是个完整的国家,自然有它的政-府。 鲜少参与世界政治,国土面积全世界最小,可却拥有世界上最多的信奉者和教徒。 它仿佛是个巨大的势力化整为零,分部在世界上的各个角落。 仿佛不存在,却又是个完全无法抹去的、巨大的存在。 冯青云越听越糊涂,抿着chún,没有轻易开口。 江姗却总算露出一点礼貌的笑容,“willebrand家以最多票数胜出,这意味着梵蒂冈的下一任政治首脑,将从willebrand家推选。” “那和这里面关的人有什么关系?” 商伯旸听懂了,压抑着某种震惊到澎湃的心情,冷声道:“你不知道这里关的人是谁?” “不巧。”江姗敛起笑意,一本正经地望着冯青云,“屋里的人,是我willebrand家的嫡长子,老公爵亲授的,willebrand家第二十三任爵位继承人!” 一言落定,四周皆惊—— 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二楼书房的玻璃窗。 窗户被窗帘遮掩,而男人的影子就倒映在窗帘上。 那一刹那,那道剪影透出来的气势格外宏大。 谁也没想到,那个籍籍无名的江教授,竟然有着大到恐怖的背景! 冯青云梗着脖子回过头来,站在他面前的女孩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唯独眸子里,深藏着讥讽的笑意。 “冯书记好像并不怎么关心国家外交……哦,应该说,你还没那个机会去关心。”江姗绵里藏针道,“但你上面的人不见得不关心,你现在可以马上打个电话或是用你觉得稳妥的方式通知他,这里面的人,我梵蒂冈政-府出面保释,谁敢动他一下,决不轻饶!” 冯青云脸sè一白,好像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他一时间无法凭借面前这个二十岁的女孩的一面之词就确定她说的是事实。 明明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孩,但她身上那股浑然的威仪,却又是别人模仿不来的,常年在贵族门庭中久居上位的、霸道而磅礴的气魄。 他皱了眉,“你稍等,这件事,我需要和上面确认一下。” 江姗从善如流地一伸手,“自便。” 冯青云立马走到一旁,拨了个电话出去,不一会儿,却又走了回来。 他yīn狠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冷道:“哪来的小姑娘造谣生事?我劝你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让人以扰乱公务的名义送你也去吃几年牢饭!” 差点就被她骗了!新任教皇的票选是刚刚结束没错,但现在才十二月中旬,距离开票尚有十天时间,距离当众宣布新皇还有半个月! 就算如她所说,她真是willebrand家的千金,但这次票选,赢面最大的是town家,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口说无凭。”江姗掀了掀chún梢,“但是中国千百年来一向崇尚中庸之道,作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所有投票几乎有一半都在弃权,你们的外交方针,说好听点叫面面俱到,说直白点,就是圆滑又不得罪人。给自己留条退路总是没错的。这里面关的人,哪怕有1%的可能性是下一任教皇,我想你们都该好好考虑考虑,是不是要接着按照你们原有的计划对待他。毕竟,一旦误伤了梵蒂冈国的新领袖,这里里外外的麻烦,你们担不起。” 她的话合情合理,语tiáo始终保持在一个适当的节奏上,缓慢,却让人完全chā不进话。 “话就说到这。”江姗沉着眸子,蓝得发紫sè的眼睛此刻像是铺就着一团深不见底的黑,“人我可以不接走,但若是我不接走,你们,也不准带走。” 冯青云握紧了手里的手机,眼睛里闪烁着隐晦的光。 他是真的被她几句话捏住了七寸。 这事如果上升到国际关系的层面…… 确实,太不好解决。 “好,人我暂且留在这里。”冯青云道,“半个月,再等半个月。” 江姗微微欠身,“谢谢冯书记配合,那么我先走了,各位贵安。” 说完,她在保镖的指引下,又重新回到了车上。 车很快就开走了。 商伯旸和陆君昊自始至终都盯着江姗的身影,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竟好像在保镖为她打开车门的瞬间,看到了深深的车厢里,靠近另一侧车门的后座上,坐着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只是那身影太模糊,光线又太昏暗,他们甚至来不及辨认那人究竟是谁,车门便被关上了。 在车行过转角时,无意一瞥,却发现那男人的侧脸棱角分明,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张亚洲人的面孔。 商伯旸捏紧的手指总算慢慢松开,今晚发生的事情太过惊险,连他素来自诩冷静,也好几次差点被这突发的情况搞得手足无措。 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起屋里的人,商家,陆家,亦或是傅家,都太渺小了。 这样也好,平平淡淡的,不会惹上祸事。 也好。 …… 上了车,江姗脱掉了淑女帽,挂在驾驶座的后背上,微微阖着眼睛靠着车门。 车里的男人瞧着她一副困倦的模样,略觉好笑,可是想起这一天的事,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视线无意间掠过她的手,男人用英语低声对白人司机道:“把暖风打开。” 江姗听到了他的话,指节微微蜷缩,也打开了眼睛,就这么瞧着他,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说:“不用,我不冷。” “不冷?”男人看着她,“那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她的左手正死死地攥着右手的手腕,整个右手都在颤抖。 江姗亦是低头去看,在他的目光中把双手背在了身后,抿着chún,不说话。 男人却忽然懂了,醇厚的嗓音在车厢里漾开,低低的,带着一贯的冷清和微哑,“害怕?” 她再怎么说也不过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刚才门外那些人,都以非常不善的态度对她。 甚至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枪。 她要保持冷静,要保证自己说出的话足够有力道,足够震慑那些人,又要拿捏分寸,适可而止,将态度牢牢控制在不能激怒他们的范围之内。 这对一个女孩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甚至对一个男人来说都非常困难。 气势慑人的陆厅长,还有那位老jiān巨猾冯书记,哪个都不好相与。 江姗心里确实有些空寂得厉害,嗓子也觉得紧得发不出声音。 方才面对他们的时候,只知道如果她不去,那么lenn必定躲不过灾祸。 没有别的选择,她是江家人,危急时刻,家族二字压在她肩上,她也只能抗着它们往前走。 此时此刻她突然有点痛恨车上还有另一个男人在,让她连回到车上,都不能完全放松心情。 就在她看着挂在驾驶座靠背上的帽子上的蕾丝发呆的时候,剪在身后的手忽然被男人扯了出来。 江姗一惊,下意识看过去,用力要抽回自己的手臂,“唐季迟,你干什么?” 唐季迟无视了女人惊恐万分的神sè,手里看似轻巧地攥着她的皓腕,却叫她无论用多大力气都无法抽走。 他没说话,也没给她任何反应,只是一下下按着她手上的xué位,清俊的脸上连表情都没有一分。 她却在他这样的动作里,感觉到脑海中好像断了一根弦。 过了没多久,江姗冰凉的手指渐渐有了流通循环的血液,温暖起来,也不再颤抖了。 脑海里断裂的弦也慢慢接了回去,她飘忽而躁动的思绪丝丝缕缕地沉淀下来,眸光冷凝地注视着他,“谢谢。” 唐季迟松了手,“不用。”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 男人轻笑了一声,不再看她,合上眼帘靠在椅背上,“我说的就是你说的事。” 江姗咬住了chún,不吭声了。 票选结束了,得票数量却还没有公布。 她之所以能肯定地说出江家最终获胜了,是因为她身边的男人。 唐季迟。 他在最后一刻背弃了town家,投了江家一票。 在江姗的观念里,这种背叛对于家族来说,是不可原谅的。 而且对于唐季迟来说,他这一票非但是背叛了亲人,还,救了他的敌人。 但他这样做了。 她不知道他这种做法,有多少是出自于他们那天在法院门口的对话。 那时他明明说的还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他是个男人,他要顾全大局,他无能为力。 可是到了最后…… 江姗莫名觉得嗓子里有点堵,她转过头来,问他:“你就这么爱我堂嫂,宁可用这种方式成全她?” 男人却在她说完这番话时,身上蒙了一层落寞和颓然。 他没有回答江姗的话,只是低声喃喃了两个字,“晚了。” 早知道,他该在投完票的当天就告诉江姗,他投了江家一票。 他不该想着让江临多受几天苦,让他在被禁足、失去自由的时候反思他对悠悠做过的一切,甚至想拖到一月一日新年伊始的时候,让老教皇亲自宣布出结果,在那之前,就让江临好好尝尝绝望的滋味。 可是这却yīn差阳错地害得江临在四面楚歌的境地下签了那纸离婚协议。 悠悠,如果能多撑半个月,只要半个月就好。 现在他所付出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town家在票选后几次三番地召他回去,唐季迟可以想象到他回去之后,将会面临着什么样的惩罚。 但是江姗说得对。 这要看他对悠悠爱得有多深,够不够成全。 左思右想,他还是背叛了town家,救了江临。 然而现在的局面,是当真,谁都没有料想过的。 人算不如天算,他们都输给了老天爷。 江姗从男人没有表情的表情中,读出了那层深藏不露的悲伤。 原来真是爱得深。 这个男人,看似功利、世故又无情,可在每一次需要他选择的时候,他所作出的,都是最干净、最纯粹,最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选择。 她沉默片刻,主动握上他的手,“我答应过你,只要你帮我救我堂哥,我就……” 男人睁开眼,睨着她,“就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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