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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第303章 我在你眼里可也是真够廉价的
* 段子矜回到家里后,第一件事就是向佣人询问孩子的情况。 没当母亲时不能理解这种心情,这种为了孩子而牵肠挂肚的心情。 哪怕她只和江临出去吃了个晚饭,家里又有人照料,她还是觉得怎么都不如自己亲眼看着来得踏实。 当天晚上阿青并没回家,听说好像去什么地方出差了,临睡觉前还给她打了个电话询问她今天有没有被江临刁难。 女人坐在柔软的大床中央,像是一片深蓝sè的海洋里开出了一朵花,深栗sè的头发衬得她那张标志的脸蛋更加白皙誘人。 她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撩动着刚刚吹干的头发,温软地笑道:“没有啊,他能怎么刁难我?” 江临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只要她不躲着他、同意见他,其他任何事情他都无限度地顺从她的心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低沉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传来,近得仿佛贴着她的耳膜,又好像一个字一个字嵌进了她心里,“会心软?” 段子矜怔了下,从容地微笑反问,“心软?” “他对你好,你就半点感觉都没有?” 她不假思索道:“有啊,当然有。” 说着,她倒在床上,侧头躺着,sè泽光鲜的长发微微挡住了脸,在床头昏暗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模糊而朦胧,“大概这是自然界里生存的动物们的天性吧。被优秀的异性表白,虚荣和自豪肯定会有的。我只是个女人,又不是什么摒除七情六欲的出家之人,还不许我享受一下了?” 那边嗤之以鼻,“瞧你那点出息,只怕享受着享受着又上了他的圈套。” 段子矜用手捂着眼睛,挡住了床头灯的光线,淡淡道:“我身边处处都是圈套。” 段子佩闻言,愣了两秒,忽然笑出声来。 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在美国复健那一年,她虽然很少出家门,但是偶尔在花园里晒晒太阳、或者是去医院做一次全身检查都会遇到许多搭讪的男人。 更不用说回到郁城来,为了找孟清平而参加的各种酒会、宴会,几圈下来跑到段子佩那里打听她的男人不计其数。若不是他全都挡回去了,她非得收花收到手软不可。 话虽如此,不过从她本人嘴里说出来,还是让段子佩觉得好笑,“他们追你,你也高兴?” “高兴啊。”女人轻轻地笑道,“英俊帅气的公子哥,有颜有钱有气质……这可不是哪个女人都能享受的待遇。” “江临和他们没区别?” 这次,女人停顿了须臾,嗓音还是含笑,“有。” 段子佩心里无端一紧,追问:“有什么区别?” “比他们帅,比他们有钱,比他们有气质。”女人不以为意地掰着手指数完,又道,“还比他们舍得掏心掏肺。”
段子佩越听脸sè越沉郁,语气都不自觉紧绷了些许,“嗯,听上去都是优点。” “哦,缺点也有。”段子矜懒洋洋地说道,“他比那些人全都加一起还要难缠,很烦人。” 段子佩听着她的话,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今悠悠对那个男人的评价已经肤浅到只论容貌、财富了,她甚至肯拿他和别人比较。 就好像……江临和那些人,在她心里被划归成一类,都只是她的追求者,不过他恰好比别人优秀些罢了。 而她这闲散又随意的口吻——仿佛是在大街上碰到一个陌生人,便随口跟他讨论两句那人长相如何品味如何,然后转头就忘了一样。 大概是因为她心里对那个男人再也没有深沉而刻骨的情绪,所以能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客观中肯地评价他。 不吝惜赞美,亦有批评。 却,再无感情。 得到他放心的回答,段子佩却没觉得有多开心。 十年了,悠悠栽进这个坑里有十年了,现在终于爬出来了,他心里反而更加沉重了,“见了那么多优秀的男人,也有条件能入眼的,你自己呢?有看好的吗?” 段子矜嘴角微微一弯,语tiáo还是娇柔和轻懒,“这么盼着我嫁出去,我是多给你添麻烦?” 意思就是没有了。 段子佩没理会她的tiáo侃,直接领会到了她话里最深层的意思。 心里莫名涌出几丝非常交织的烦躁。 他qiáng压着那种不知名的情绪,却听女人打了个呵欠,不满地埋怨了一句:“几点了你还不睡觉?” 段子佩沉声,“嗯,你睡,我处理完手头的文件,马上。” 她“哦”了一声,又问:“公司的危机严重吗?” 说起这件事,段子佩冷笑,什么危机?根本就是pì大点的事,只需要个人出面签字罢了!问题就是米蓝不在,只能他代为处理。 江临这么做的意图真是司马昭之心,明晃晃的,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这副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肆意玩弄的态度让段子佩浑身的反骨都好像被激起来了,光是想想就气得咬牙切齿。 可偏偏,无论是实力还是手段,他都输那男人一截。 段子矜又打了个呵欠,也不知道是有多困。他便道:“你睡吧,晚安。” 那头直接连声音都没了,男人无奈,挂了电话。 * 第二天,不出所料的,当段子矜起床洗漱完后,被帮佣阿姨告知,隔壁的邻居来还jī蛋了。 她披了件衣服,站在二楼的楼梯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坐在餐桌边沉静俊朗男人,眼角眉梢皆是冷冰冰的嘲弄,“借jī蛋,还jī蛋……江总,你的借口能稍微走心点吗?” 男人望着她,视线从她走出卧室就始终随着她的脚步,一寸不离地定在她身上,漆黑的眼底没什么显而易见的情绪,“怎么算走心?” 段子矜面无表情地走到餐桌边,扫了眼桌上的两枚jī蛋,“这些事你直接找我家保姆阿姨就可以。有必要天天都让我为了两枚jī蛋亲自下来一趟?我在你眼里可也是真够廉价的……” 听她这么说,男人的脸sè变不大好看了,僵硬道:“悠悠,我没这么想。” 段子矜坐了下来,浑然不在意地端起已经热好的牛nǎi,没再搭理他。 她现在真是跟他说句话都嫌浪费口舌。 男人看着她素净的眉眼,心底翻腾了一晚的情绪总算沉淀下去,走到她身边,俯身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肩上,“我只是想见你,想了一晚上。” 他身上原本清淡的冷香被一股极其刺鼻的烟味所掩盖,倾轧而下时,段子矜下意识就皱了眉。 她无声攥紧手里的杯子,冷声道:“放开。” 在她说完话后,有那么一秒,男人蓦地将手臂收得更紧。 但很快的,他还是遵着她的意思,慢慢放开了她。 段子矜想也没想就直接将一杯牛nǎi泼在了他身上。 “哗”的一声,剪裁合体的西装被牛nǎi染得黑白交错,衣角滴滴答答的全都是nǎi,溅到了他的手上,他骨节分明的手瑟缩了一下,再往上,俊脸却没有半点动容,就这么一瞬不眨地看着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不怒,也不恼,好像没有知觉似的。 如果没有他眼底逐渐聚拢的晦暗的yīn霾,段子矜还当真以为这男人什么都不在意了。 他看上去极其狼狈,可神sè却又极其冷漠寡淡,仿若这狼狈根本不属于他,也和他没任何关系。 段子矜这才看清,他沉黑如玉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眼眶下方也有一抹淡淡的青灰。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他身上呛人的烟味。 他这是抽了一晚上的烟,没睡觉? “发洩完了?”男人哑声问。 段子矜把杯子放回桌上,没有理会他。 男人自顾自抽了几张纸巾,有条不紊地擦着身上的牛nǎi,动作透着三分冷贵,三分漠然,剩下的全是从容不迫。 他低声道:“我带了些东西给你,看看喜不喜欢,嗯?” 他说完话,段子矜才注意到茶几上多了好几个包装jīng致的箱子。 印着什么logo她没仔细看,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眼波动也未动,绯红的chún里吐出来的只有两个音节:“拿走。” 男人的眸光深冷而yīn晦,黑得不见光亮,“打开看看。” “我不收男人的东西。” 他收紧了拳头,声线低哑,语气却是哄慰的,“给女儿买的。”




段子矜江临 第304章 江总追女人的时候都这么大手笔?
* 段子矜转头,看到他竭力隐忍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了些许漫不经心的笑。 这笑容带着不着痕迹的、可在江临眼里却显得明晃晃得刺眼的嘲讽。 她的语气很淡,像是刚从冷冰冰的水里中捞出来的一把嗓音,“江临,你不会……真觉得红枣是你女儿吧?” 男人听到她这话,原本就yīn沉的眸sè更加晦暗不明了,捏紧了手里沾满牛nǎi的纸巾,“悠悠。” “如果她真的是你的孩子,我没有必要为了骗你而让她连认回自己亲生父亲的机会都失去。”段子矜淡淡一笑,“跟孩子的幸福比起来,我跟你之间那点恩怨,还没那么重要。” 江临听了这话,一贯死寂无澜的眼神却忽然震了震。 ——跟孩子的幸福比起来,我跟你之间的那点恩怨,还没那么重要。 这句话最根本的意思其实是,他在她心里一点都不重要,甚至不需要她花心思去瞒。 江临觉得心脏里流通的血管被狠狠掐住,血液就堵在那里,不上不下的。 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就算不为了其他人考虑,她也会为了孩子考虑。 可是这个认知让男人的jīng神突然更加紧绷,每一根都像是拉满的弓,马上要断裂,“孩子不是我的,是谁的?” 段子矜撑着梨花木的桌面,托腮,长发就这么毫无阻拦地放下来,洋洋洒洒地铺满了她整个后背。 江临仿佛透过眼前一幕,看到了十年前她坐在图书馆里托腮看书的样子。 她成绩很好,上课讲的东西当堂就能消化理清,几乎不怎么需要课后补习。不过,他经常在图书馆“偶然”遇到她,拿着各种各样的书坐在他对面,双手托着下巴,仿佛在阅读书页上的文字,可每当江临抬眸时,却总能对上她的视线。 然后她就会没心没肺地嘿嘿一笑,支撑在下巴上的双手就像花骨朵,嘴角上扬的弧度明艳娇媚,异常动人。 大概就是这样的瞬间太多太多,所以他才会慢慢被她的笑容所迷惑,继而,像中了不可解的毒。 江临失神的片刻,却听到对面女人声音淡然道:“红枣是我朋友的女儿,她出了车祸,临死前托付给我,让我到郁城来寻孩子的父亲。” 男人蹙了下眉,眨眼间便想通了来龙去脉,可是心里却不可抑制地被某种失望甚至绝望的情绪席卷。 他的嗓音低沉,清晰,带着些许压抑,“孟清平的私生女?” “是啊。”段子矜懒洋洋地摆弄着自己的头发,“这世界上薄情的男人很多,傻女人么……也不少。” 江临忽然想起两天前的晚上,他守在她家门外,段子佩连夜赶回来时,冷嘲热讽地对他说:你该不会以为她回来是找你再续前缘的吧?江总,恕我直言,你真的挺自作多情的。 所以,她回来真的不是为了他。 没有一丁点,是为了他。 段子矜自然看懂了他脸上微不可察的失落,红chún轻扬,嗓音泠泠而袅袅,“在别人的女儿身上错付了感情,很失望吗?” 说着,她指了指茶几上的礼物,“收回去吧,不是你的女儿,你也没必要费心思讨好。” 江临阖了眸,遮住眼底的神sè,“你的养女,我也喜欢。” 他说这话时面不改sè,却微微加重了语气,好像是为了说服谁一般。 段子矜不知道他这话有几分是不情愿。在她想象中,这男人应该对此事非常反感才是——他本来就喜静,对孩子向来没什么好脸sè,三年前在去斯瓦尔巴特的邮lún上她就问过他喜不喜欢孩子,江临那时候回答说,你的孩子,我当然喜欢。 所以其实,他是只喜欢自家孩子的。 不过从他现在说话的口吻中,不温不火,深沉内敛,完全听不出什么不情愿。 段子矜绕着头发,温温凉凉的笑,“可爱的孩子谁不喜欢呢?但是喜欢也没用,她父亲很快就要把她接走了。” 男人抬头直视她的眼睛,嗓音更加沙哑,“你喜欢孩子。” 他记得,她喜欢。 段子矜不置可否,又听他继续道:“那就把红枣留下。” “我也想留下,不过,孟先生老来得女,大概不会同意。” “他会同意。” 段子矜看着男人那张俊漠没有温度的脸,便猜到他恐怕是要使什么威bī利诱的手段去对付孟清平。 “有这个必要吗?”她的笑容中透着些许不走心的妩媚和慵懒,还有些难以言明的不屑一顾。 “你喜欢。” 段子矜盯着他瞧了片刻,“我喜欢的事情太多了,你还打算一件一件都替我做了?” 男人没言语,可那眼神却在深暗里露出些许拧不断的偏执。 “算了吧。”段子矜收回目光,平静道,“如果我真想把红枣留下,一开始干脆不要从美国回来,不让孟清平知道她的存在,不是更简单?” 在男人隐隐涌动着什么的眸光中,她继续轻描淡写道:“喜欢的东西也不一定都要得到,得不到的人也没必要qiáng留在身边。江总,你好像不懂,成全也是一种美德。” 男人听完后,薄冷的chún弯了弯,低低长长地笑出声来,“每天应付我的纠缠,有这么让你难以忍受?” 还喜欢的东西不一定都要得到,得不到的人也没必要qiáng留在身边,这话,不就是含沙射影地说给他听的? 段子矜抿了下chún,没回答他的问题。 却听他继续问道:“你打算一辈子跟着你弟弟过,不嫁人了?” 段子矜皱眉,须臾又松开,淡淡一笑,“缘分的事情不好说,遇见合适的就嫁了。” 男人却又低笑了声,语气是冲不散的、浓稠到往外溢的深沉,他说得很冷静、有条不紊,语速也很沉缓。 “我想过成全你,可是我发现我见不得你身边有其他男人。控制不住地,来一个,我就想弄走一个。这只是最开始,再往后,我不知道会不会对他们做出什么让你觉得更过分的事情来。” 在女人逐渐变深变冷的目光中,男人淡漠道:“如果你要的成全,是建立在不管那些人死活的基础上,那么我给你成全。” “你在威胁我?” “你可以这样想。”江临这次回答得很坦然,lún廓俊美的脸从表情带眸光连变都没变过一分,说话时,只有薄chún在翕动,“我也不想把我对你的感情定义得这么qiáng制,可现在我发现……不qiáng制,我可能会疯。所以我想了一整晚,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我不会看着你接受别人而什么都不做。” 段子矜听到这话,先是怔怔地看了他几秒,而后娇艳漂亮的脸蛋上慢慢析出极为qiáng烈鲜明的讽刺,“江临,你简直不可理喻!” 男人闻言眸光一沉,很快恢复平和,语tiáo漠然,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是,我确实不可理喻。” 说完,他的目光总算温柔了些,可是那温柔没让段子矜觉得和善,反而从脚心窜起一股凉意直冲头顶。 他淡淡阐述道:“既然你打算考虑别人,那么大可以把我当作你的追求者之一,列入考虑范围。不是说我没那么重要、没那么特别吗?那就不必刻意把我从你的考虑范围里筛出去。” 这个男人的话向来不多,可是每次他说的话,都是短而极其有力,每个字都能切中肯綮。 他这次说了这么多话,字字句句力道不减,让她全无反驳的余地。 就在段子矜噤然不知如何接腔的时候,男人神sè不改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包装jīng致的丝绒盒。 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指搭在颜sè偏暗的盒子上,对比出来的sè差冲击着她的视线。 紧接着,他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条项链,火红sè的,不知是红钻还是什么其他材质,切割得大气而不失jīng巧。 段子矜下意识就往后缩了缩脖子,“这是什么?” 男人的神经被她目光里的警惕和抗拒刺痛,但他俊朗无俦的五官没有半点起伏。动作带着一股不容商议也无可转圜的qiáng势,将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平静道:“朋友从澳大利亚带回来的。” 他为她戴项链的时候,指间的温度停留在她的脖颈上,刺得她皮肤一阵发麻。段子矜不禁蜷缩紧了手指,全身上下都感受到了被侵犯的不舒服。 她镇定下来,褐瞳对上他深沉无垠的双眼,笑得讥诮,“江总追女人的时候都这么大手笔?”




段子矜江临 第306章 我放过你
* 段子矜顿了下脚步,回头扬着白净的脸看他,笑得轻慢,“刚送完东西,就开始得寸进尺了?” 男人的黑眸里藏着她看不清的内容,口吻却淡然得风波未起,“悠悠,如果我真想得寸进尺,就远远不是现在的尺度了,嗯?” 段子矜嘴角的笑意淡了些,微末的漫不经心,在四月的晚风中却显得沁人皮肤的冷,“这么说,我还要感谢江总手下留情了?” 江临望着她,眸光深沉如海,抬手拨了下她被风吹乱的长发,低低问:“不想去?” 她懒洋洋地回答:“不想。” 男人的手微不可察地一僵,片刻后淡淡收回,提了个看似毫不相关的话题,“最近孟清平联系你了?” 说到这件事,段子矜略微蹙了眉。 他低眉看了眼她脚上的鞋,继续波澜不惊道:“昨天被人挡在病房门外、被保镖推了一下差点崴脚,今天怎么还穿高跟鞋?” 看似简简单单的关心,段子矜却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了另一个重点,脸sè微变,“你监视我?” 他说的是她昨天下午去医院看孟夫人的事。 她拿着礼物到了医院,可是对方连门都没让她进。 男人嗓音微哑,“我不放心你。” 事实证明,他的不放心是对的。 段子矜隐约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sè愈发难看,“你把孟夫人怎么了?” “我没动她。”男人靠着车,俊脸的lún廓看上去冷漠非常。 “所以你动了她家保镖?” “他们对你动手。”男人说完,见女人弧线漂亮的眉眼间已经渐渐析出难以忍受的恼意,不禁压低了声音,压下了心头的冷怒,僵硬道,“只是孟家的几条走狗而已,不值多少钱。为了这件事,你也要跟我发脾气?” 段子矜闭了下眼睛,终于笑出来。 再睁开眼时,褐瞳卷入了一丝从路灯里掉落的光芒,一瞬间明锐得让人心惊,“你动了她的人,她只会把账算在我头上,原本我想劝她接受红枣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这下倒好,我连说都不用说了,只要是我带去的孩子,她绝对不会收养。这就是你的目的?” 因为她喜欢,所以要把红枣留在她身边? 男人远山般俊漠的眉峰忽然一皱,很少在他脸上见到这样明显不悦的表情,他冷声道:“你为他们养孩子,他们没资格跟你拿乔。” 连他都舍不得动一分的人,谁给他们的胆子? 段子矜捏了捏发痛的眉心,怪不得孟清平这两天来一次也没找过她。 按理说,就算劝不了孟夫人,他自己身为父亲,总可以抽出时间偷偷来看看红枣。 恐怕是被孟夫人扣住,不许他再见和张玉心有关的任何人了。 段子矜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等下去,还是该干脆带着红枣回美国去。 或许,她该找孟清平最后谈一谈。 “想见他?”男人的嗓音低霭磁性,明明听不出什么起伏,却莫名让人感觉到其中钻心的张力,“我明天把人送到你面前。” 不是段子矜有多善良,但他这副全然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口吻,实实在在勾起了她心底的厌恶,“你就只会用这种手段威胁别人了?” 对她也是,对孟清平也是。 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可以伸手去夺、去抢。 原以为听到她这话,男人多少该起点反应,不过他却只是微微一笑,将她褐瞳里丝丝缕缕的冷艳收入眼底,而后温和道:“孟清平在下周拍卖会的邀请名单上,不想我动手,你可以自己去见他。” 听到这里,段子矜才算彻底明白了他绕这一圈的目的。 什么高跟鞋,什么被人推了一下,什么把孟清平送到她面前,这些都不是为了帮她留住红枣,而是为了一步步引她同意陪他出席拍卖会! 他在字里行间都潜移默化地给她guàn输他的yīn狠、毒辣,就是因为料中她会受不了他qiáng硬的手段。 她的所有情绪和反应都在男人的计划之内,这般深沉的心思,让段子矜的心如坠冰窖。 十年来,她从来没觉得江临其实这么恐怖。 他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修长的眉,深邃的眼,性感利落的鼻梁,薄chún边是淡薄到可以忽略的弧度。 那运筹帷幄的姿态,让人在他面前陡然生出深深的畏惧和无力感。 段子矜握紧了拳,轻轻提起嘴角,“好啊,我去见他。” 尽管被算计了,她心情不太爽朗,但段子矜不是傻子,利弊权衡之下,她明白她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如果不按照他所给的最佳方案处理问题,那么接下来的损失,绝对大于她的心情不爽。 “觉得我qiáng迫你了?”男人一针见血地挑出她心里的疙瘩,语气却淡淡无澜。 “你没有吗?”段子矜面无表情,“你从哪看出做这个决定是我自愿的了?” 男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神里蕴藏着少见的温柔,温柔到残忍,“人这一辈子,没多少决定是自愿的。你觉得我qiáng迫你,难道我就是自由的?” 他沉静有力的话语仿佛带着不尽的弦外之音,段子矜似懂非懂,总有种隐约的错觉,他好像在解释什么。 可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他便撤了手,继续道:“就算站在高处,也总有言不由衷、身不由己的时候。重要的是结果对你来说是否有益,而不是过程是否被qiáng迫。” 段子矜一时间想不到什么来反驳他的话,皱了皱眉,chún梢泛起讥诮的笑,“这么说,我该谢谢江总的用心良苦。” 她顿了顿,笑意更深,寸寸生寒,“一边做着yīn损缺德的事,一边还能让别人对你感激不尽,我真的不得不佩服江总雷霆万钧的本事。但是我确实又很好奇,江总的脸皮要有多厚,才能面不改sè地承受对方的谢意?你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她讽刺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割过男人的神经,良心不安四个字反反复复地在他耳边回荡。 他就是良心不安。 就是太不安了。 所以才无所不用其极地补偿。 可是他给她的,好像她并不喜欢。 她唯一需要的,只是他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以后再不纠缠打扰。 男人心里翻涌起了难以压抑的情绪,黑眸更是沉暗得渗不进一缕光。 过了很久,他从亘古的僵硬中苏醒过来,紧绷的俊容裂开缝隙,嗓音哑透了,“真的这么讨厌我?” 段子矜笑,“难不成你天天借着权势bī我压我、用心思算计我,我还应该喜欢你?” 这话令男人的眸里生出一丝希冀般的暗芒。 她讨厌的仅仅是他用权势bī她压她、用心思算计她,而不是讨厌他这个人。 “我也不想这样。”男人低声道,声音哑得好像受了重伤,“可如果不这样,也许我一个月都没机会和你说上一句话。悠悠,我受不了。” 段子矜挽chún浅笑,“看不出来江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痴情了,果然得不到的和已经失去的,才是最好的。” “一直都是。”他的话音与其说是撞在她耳膜上,不如说是撞在她心里,“你知道,我对你一直都是。” 段子矜很无奈地阖住了眸,语气里融入了恳求,“爱情是两厢情愿才可以成立的事情。江临,十年了,你不累我也累了。十年前是我自己看错了人,做错了选择,所以这十年的苦果我自己来尝。我不求你补偿我什么,你也没必要觉得亏欠我什么……我只求你一件事,放过我。” 放过。 这两个字让男人邃黑的瞳孔猛然缩紧了。 他甚至听到了心脏重重地落地的声音。 原来她对他已经到了认为他的深情是折磨的地步。 原来她厌恶的,是他这个人。 江临的手蓦地扣住了车门把手,许久后,缓缓松开。 然后他慢慢走上前,一步一步,鞋底踏在路面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直到眼前的灯光被男人巨大的身影挡住,段子矜才意识到自己被他圈入了怀里。 动作那么狠,力道那么大,要把她深深嵌进他身体里一样。 她茫然开始挣扎,“江临!你放开!” 男人却收紧了胳膊,让她动弹不得,然后在一片黑暗中他的脸压了下来,吻住了她的chún。 段子矜的指甲霎时间扣进手心,她瞪大了眼睛,想开口说话,可一个字还没吐出来,男人的舌头就卷入了她的口腔。 她被他这侵略般的吻吻得快要窒息,连呼吸都要靠从他嘴里渡进来的空气。 他浑身的肌肉都僵硬得像石头,唯独不停地吻,用力地吻,好像这样就能把她刚才说出来的绝情的话统统压回去。 这个吻毫无美感可言,激烈得像打仗,你死我活的架势,舌尖更是抵达了她的喉咙,让她万分不舒服。 就在段子矜恼怒得打算用牙去咬他、拼个鱼死网破时,他却低喘着松开了她。 夜sè明明很暗,她却清楚看到了他同样深沉如泽的眼里,那浓稠的痛苦和绝望。 这很奇怪,被一个吻带出来的不是情慾,而是痛苦和绝望。 他的眼神让段子矜蓦地愣住,好像被人当头一bàng打下来,脑海里一片空白。 男人用手摸着她脸上被他吻得有些红肿的chún,目光从她的脸,慢慢看到她全身,记住了她每一个表情,每一个样子。 然后他闭上眼,松开手,徐徐长长地笑,“我放过你。” 段子矜还是没能回过神,就这么怔愣地望着他。 男人道:“孟清平两天没来见你,不是因为我动了他的保镖惹他老婆记恨,而是因为他家老太太听说洛杉矶来人找他,当天气得病发住院,bī他跟你们彻底断绝来往不再联系。姓孟的平时最孝敬他家老太太,这会儿老太太身子又不太爽利,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是打算下周拍卖会上把老太太一直喜欢的手串拍回去,再跟她提这件事会容易些。” 段子矜闻言一震,目光存疑。 男人薄chún扬起弧度,“不信我?” 她就认定了是他在背后耍手段让孟清平不来见她,bī着她不得不陪他出席拍卖会? 竟讨厌他讨厌到这份上了。 他在她眼里,是真yīn险毒辣得彻彻底底了。 男人的笑声带着一览无余的自嘲,单手抄进口袋,嗓音融进夜风,“不信我,可以自己去拍卖会上问他。反正别人说的话总要比我这个恶贯满盈、只会耍心计手段、仗势欺人的男人说的话可信许多,不是吗?” 段子矜握紧了拳,眼睑微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神sè。 半天,她也只是抿紧了菱chún,没有言语。 男人抬手在她chún边轻轻一擦,“破了,去抹药。等你进去了我就走。” 视线中,女人垂着眸转过身,踏过段家大门与别墅门间的小径,窈窕纤细的背影渐行渐远。 连最后看他一眼都这么不愿? 男人低低笑出了声,xiōng腔都跟着震得发疼。 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当段子矜走上楼、慢吞吞地回到卧室、将窗帘微微拉开一个缝隙向下望过去时,已经没有他的车影了。 她淡淡地看了几秒,没什么表情地将窗帘的缝隙重新封死。 两个孩子都睡着,卧室里安静得令人心慌。她走进浴室里,看着镜子里倒映出的女人明艳娇媚的脸,目光锁在chún角被咬得泛红的伤口上。 他那时是真的很生气啊。 咬得这么不留情面。 洗完澡换好衣服,段子矜关了灯,埋首在柔软的床铺里。 一夜无梦。 * 第二天,她还是起得很早。 江临没再找各种蹩脚的借口过来找她。 大概是她昨晚的话起了作用。 第五天,虞宋为她送来了拍卖会的请帖,告诉她:“先生说您可能会用到。” 女人接过装点jīng致的请帖,看了两眼就放在桌子上,笑得温和而得体,“谢谢。” 虞宋嘴chún动了动,似要开口,欲言又止。 段子矜将他的犹豫收入眼底,莞尔,“想说什么就说吧。” 虞宋得了她的准许,叹了口气道:“段小姐,先生对您用情很深。” “我知道。”她当然知道江临对她用情很深。 “只是有时候先生做事的方法偏激了一点,可能让您觉得不舒坦。”虞宋眼里蒙着一层深深的忧虑,“但这也不是先生的本意。” 段子矜还是笑意盎然地睨着他,仿佛觉得他这话很有趣似的,嘴角的弧度更深,“不是他的本意,你是说他的本意是让我舒坦,但是他做那些事的时候被鬼附身了,身体和脑袋都不听使唤了,所以做出来的事一件件都让我不舒坦?” 虞宋听了她的tiáo侃,脸sè略僵,好半天才说:“不听使唤……不一定是被鬼附身了。” 段子矜听出了他的话里有话,笑容亦是收敛,“那是什么?” 虞宋却沉默了。 这件事,他身为一个受先生雇佣的助理,如果多了嘴,导致什么不好的后果,他两边都不好交代。 所以他摇了摇头,对段子矜道:“还有一件事,需要告知您。” “你说。” “这次拍卖是一场公益慈善活动,除了大会主办方提供的拍卖品以外,参会的来宾也需要捐赠一件拍卖品,如果被人看中拍下,那么这笔钱会直接寄到慈善机构。” 段子矜听完,想了想道:“我知道了。” 参加拍卖会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要拿出一件登得上台面的拍卖品并非难事,也不过就是个噱头罢了。 虞宋小心翼翼地瞟她,“您会出席吗?” 女人的眉眼温凉而静敛,与前几天见过的张扬明艳截然不同,像是收敛了锋芒的淡与清和,如淙淙山溪,静水流深。 三年前他就知道太太是个美人。 可是虞宋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美的时刻。 也许是因为她身上的气质蜕变了太多。 从阅历中沉淀下来的成熟和妩媚,那是其他年轻貌美的女孩不能比的。 甚至,连和她同龄的女人都没有几个能达到她这样的心境。 段子矜弯着褐眸,似笑非笑,“是他让你问我的?” 虞宋抿了下chún,虽然没有言语,可那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除了那个男人,没有人会关注她出席与否。 段子矜将散到肩膀前侧的头发撩到身后,嗓音随着她的动作淡淡传来:“去,为什么不去?” 她现在完全不清楚孟家人是什么想法。 如果这是见到孟清平唯一的办法,那她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和江临把话摊开了以后,她真是多一秒种都不想在郁城呆着了。 若是孟清平真的无法克服家里的阻碍抚养红枣,那她就带她回美国也好。 虞宋点了点头,“那我让先生把您那份拍卖品一并送到主办方那里。” “不用了。”女人漫不经心的笑,眼角眉梢覆着浅浅的慵懒,“我跟你家先生非亲非故的,连请帖都是分着给的,他没必要替我准备我那一份。” 虞宋噎了噎,“那您的意思是?” “你等等。”她边说边招来佣人,又吩咐道,“把我床头柜里那个黑sè的盒子拿出来。” 佣人依言去了,不一会儿捧着一个丝绒盒子回到了客厅。 虞宋看到那个盒子便觉得有些眼熟,段子矜没打开,也没说是什么,只冲着虞宋的方向扬了扬弧度漂亮的下颌,对佣人道:“把东西给虞助理吧。” 佣人双手奉上,虞宋接过,心下正猜测着,便听女人淡而无澜的声音响起:“我不认识什么主办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们的负责人,就麻烦你替我送过去吧。” 这点事虞宋自然不会拒绝。 事实上,只要是她吩咐的,再大的事,虞宋都不敢拒绝。 跟在先生身边这么些年了,那点套路他早就看明白了。 他可以得罪先生,但绝对不能得罪眼前的女人。 前几天孟家的保镖不过就是推了段小姐一下,先生直接把那人的手卸了。 只要是和段小姐有关的事,在先生眼里就没有转圜和宽容的余地。 出了段家大门,虞宋坐进驾驶座,将那盒子放在手上仔细端详了一阵,最终迟疑着将它打开。 刚一打开,他就被里面的东西震惊得说不出话,好半天都怔怔地望着,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不知道先生看到,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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