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第331章 除了爱情,什么都有
* 他似乎是想撑着床垫坐起身,段子矜见状便皱了眉,走过去扶住他,“都这样了还不老实?” 男人一把抱住她,紧紧扣在怀里,嗅着她身上幽幽的清香,这才觉得躁动的神经稍微缓和些,他哑着嗓音叫了她的名字很多次。 段子矜安静地听完,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刚迈开一步就被男人握住了手,“悠悠。”声音很模糊,很低沉,好像根本不清醒似的,“别走。” 她站定了脚步,迟疑片刻,还是坐回了床边,男人立刻把她搂紧,结实的xiōng膛严丝合缝地贴着她。 紧贴着他的身体,她能清晰感觉到他的前xiōng和肌理分明的小腹正剧烈的起伏着,好像在忍耐克制着什么情绪,每一寸肌肉都绷得很紧,半分不敢懈怠。 段子矜沉默着任由他抱了一会儿,才道:“我不走,你别闹,先放开。” 男人稍微松开了一些,一瞬不眨地看着她,眼神里分明有隐忍的犹豫和不安。 那种甚至可以说是低三下四的情绪刺了她的眼睛,段子矜抬手轻轻拨开他额前乌黑的碎发,看着他俊朗的眉眼,轻声道:“我去浴室放点水,你洗个澡,好不好?” 男人没回答,怔怔地看着她。 段子矜怀疑是镇定剂的药效还没过,导致他反应还有些迟缓。 可是当她再次退出他怀里的时候,江临却猛地擒住了她的手臂,黑眸里闪过轻芒,刹那间锋锐得触目惊心。 他一字一字地、似乎很清醒地问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子矜被他失控的力道攥得有些疼,她看着他深沉的眉峰,实在无法勉qiáng自己挤出笑容来,就这么看着他,把问题丢了回去:“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男人望着她,眸sè深了又深,倒映着她表情很淡的脸,江临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哪怕他看得见她,也看不懂她。 段子矜一心想着他身上的伤口,不知刚才挣扎的时候是不是又裂开了,也没太注意他沉郁的视线,只道:“先把衬衫脱掉,我看看你的胳膊。” 男人紧抿着岑薄的chún角,俊眉微拧。 段子矜见他不动,掀了掀眼皮瞟他一眼,“等着我动手?” 男人的chún线几乎抿得僵直,却还是依言脱掉了上衣。 她很专注地瞧着他胳膊上的伤口,所幸的是没有太恶化,叮嘱道:“一会儿洗澡的时候注意点,胳膊别碰水。” 自始至终男人都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很少说话。 她明媚白皙的脸蛋上覆着一层浅浅的疲倦,眼眶也有些泛红,好像哭过似的。 江临的手掌攥成拳,身体更加僵硬,低声问:“傅言都告诉你了?” 相比于他的局促,女人显得很平静,“嗯。”
她整理着他脱下来的、褶皱的衬衫,顺手丢进需要洗的一摞衣物里,动作有条不紊的,仿佛没把他刚才的问题放在心上。 江临偏着头,好半天没再言语。 段子矜见他乖乖听话,心里松了口气,走进浴室里给他放了热水,蹲在浴缸旁边,撸起袖口亲自试着水温。 当她觉得水温差不多,刚想起身转头时,身体却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 水还在汩汩地流着,她听到男人抄着低磁而微哑的声音道:“悠悠,如果我知道两年前的决定会害你受这么多苦……” 他的怀抱没怎么让段子矜感到温暖,倒是他提起的话题让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挣扎了一下。 心里就好像被什么毒虫蛰了似的难受,还有点反胃的感觉。 她匆匆推开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忙侧过脸,伸手关了水龙头,定了定心神道:“我出去让人买点跌打损伤的药膏,你洗完澡让医生帮你抹上。毛巾在旁边的架子上挂着,都是新的,你随便用。不过家里只有阿青一个男人,洗漱品都是他惯用的牌子,你只能凑合凑合了……我,我先出去给你拿浴袍……”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 就像是故意不给他机会,让他提起两年前的事情。 男人蹙了下眉,眸光深邃地看了她几秒钟,终究还是缄了口,只轻轻勾出一个音节:“嗯。” 她走到浴室的门边,扶着门框,忽然顿住脚步,“外面那些人,能不能让他们离开?” 她说的是包围着段家的那些人。 男人低低沉沉地笑了声,“他们离开你会走。” “我不会。” 说完这句话,段子矜感觉到双肩被男人温热干燥的手掌握上,传来两股力道把她生生转了个方向。 他俊美的脸压了下来,yīn沉沉的一片,什么神sè也看不清,却只停留在额头对额头的距离,“你说什么?” 段子矜在昏暗的光线中对上他的眼睛,平静而清晰地说:“你让他们离开,我不会走。” 江临放开了她,略微俯下身子与她平视,眼里的笑意,像带着雾气的海面,有点不真切,“你要留下?” “不行吗?” 男人没回答她的问题,却徐徐地笑着问:“是因为知道我有病,还是因为听傅言说了两年前那些事?” 总之,绝非是因为她爱他。他也不会自作多情地这样认为。 然而,段子矜不得不佩服他的敏感,或者说敏锐。 他的问题刚刚好chā在她的心底最虚的地方,一阵见血,一寸不差。 眼前就是他深沉如泽的眼瞳,黑得像打翻了墨,那么沉那么冷。 段子矜想起了沈从文先生写过的一句话—— 倘若你的眼睛真是这样冷,在你鉴照下,有个人的心会结成冰。 她偏过头去不看他那双能让她的心结冰的眼睛,因为太通透,太沁凉,太洞若观火,让她那些心思无所遁形。 “如果我承认是因为这两个理由,你要赶我走吗?” 男人还是笑,这次笑得动静却更大了。呈现在她眼里的是他一览无余的自嘲,配着男人那张脸,英俊而落魄,落魄而寂寞。 他终于笑够了,才捏着她的下巴,轻轻吻了她的chún一下,沉声道:“我爱你,我不想让你和孩子离开。外面守着的那些人也不过是为了这个目的,悠悠,他们都说我疯了,但其实,我很清醒。只要你在我身边,因为什么理由都可以。我不要别的,我只要你,爱我不爱我都好,我只要你。” 段子矜低下头,“对不起。” 这很残忍,这对他来说很残忍。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因为爱和不爱是种感觉,是种她无法用理智cào控的感觉。 她想努力修缮这段关系,可总觉得自己心里缺了什么。 或许,是那种见到他就会心跳加速的、单纯的喜欢和爱恋。 有他不会喜,没有他也不会悲。只是因为他需要她,而对她来说,和他在一起又不算是什么损失,所以她留了下来。 这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除了爱情什么都有。 什么都有。 除了爱情。 “你不用说不起。”他温声道,“虽然这样有些累,但比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好太多。” 段子矜睁大了眼睛,原本以为已经没有知觉的心,蓦然感觉到了一点疼痛。 这样,还比她不在的时候好太多? 那她不在的时候,他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段子矜攥着手指,迟疑片刻,踮着脚尖凑上去。 想吻住他的嘴chún,最终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吻却还是印在了他微微有些青渣的下巴上,她推了推他肌肉劲瘦的xiōng膛,“你去洗澡,我让阿姨做饭……” 想了想,又说道:“等你一起吃。” 他眼里蓄起的笑意这才落得真实了些,“好。” 待浴室的门被关上后,段子矜在客卧他刚才躺过的床上坐了一小会儿,起身回去看了看熟睡的银耳,再下楼吩咐佣人去为他药膏、做饭。忙完这一系列事情后,别墅虚掩着的门被人敲响。 段子矜侧头看过去,门外,是一个穿着职场ol装的女人,白sè的衬衫,黑sè的九分裤,细跟凉鞋,化着淡妆,恰到好处地点缀着她那张美丽的脸。她的举止看上去很大气,浑身上下都透着jīng明干练的气息。 四目相对时,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段子矜江临 第332章 她刚才找你干什么?
* 段子矜并不认识她,但很明显,外面那些保镖是认识她的——否则不会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把她放进来。 段子矜皱了下眉,还是礼貌地站起身问:“你找谁?” 门外的女人亦是礼貌回答:“我找江先生。” 段子矜挽chún,笑得还算客气,“他在楼上,一会儿就下来。”想了想又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对方黑白分明的眸中深藏着是个女人都能察觉到的打量,从上到下,好像在淡淡无形中就把段子矜扒了个皮。 这种目光让她相当不舒服,不过就对方第一眼看到她时那来不及收敛的惊讶来看,显然这个女人也没想到江临会在她家,或者说——江临所在的地方,家里有个女人。 不过她到底不是什么冲动的人,还是不动声sè地微笑,“这个……我不方便说,毕竟是江先生的事。” 听着她这一副“你是个外人我凭什么告诉你”的口气,段子矜低垂下眼眉,不甚在意地翘了翘chún角,“哦,那你就在这等他一会儿吧,他应该快洗完澡了。” 对面的女人听到“洗澡”二字,眼底的温度骤然凉了三分,尽管段子矜没正眼盯着人家一直看,也感觉得很清楚。 她招来佣人为她上了盏茶,自己坐在沙发上看起了杂志。 过了不久,江临就洗漱好从客卧走了出来,大概是没料到她家里还来了其他人,他随便裹了件居家的衣服就走下了楼梯。 女人见他如此打扮,又不紧皱着眉头扫了段子矜一眼。 段子矜依然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偶尔托着腮吸一口果汁,有点心不在焉的懒散。 “初文?” 听到男人沉静而低霭的嗓音,段子矜的目光稍稍从杂志上挪开,余光眄向门口的女人。 帮佣阿姨已经做好了饭,正一道道往上端着,段子矜放下杂志,走到男人身边为他理了理上衣的领口,“我先去餐桌等你,菜凉了之前你要是不来,我就不等了。” 男人顺势揽住她的腰,在她chún上吻了下,低声道:“很快。” “哦。” 段子矜坐在餐桌旁等了大概五分钟,听到别墅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紧接着,男人走过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身前的一片灯光,就这么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她原本无聊地摆弄着筷子,这下也停了下来,看着那个身材高挑的美女打开驾驶座,驱车离开,这才瘪了瘪嘴,漫不经心地问:“那是谁?” “初文?”男人正看着她玩筷子玩得开心,突然被冷不防地一问,语tiáo平平地回答,“我的助理。” “助理?”段子矜把两只筷子立起来,放在桌子上戳了戳对齐,夹了点菜放在碟子里,也没和他对视,所以男人几乎看不清她眼里究竟是何种神sè,只听她笑得有点凉,“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看你身边有女助理。” 江临同样望着她,闻言,泰山压顶都不变sè的俊脸稍稍僵了下,就这么盯着她看了半晌,无波无澜道,“亦程走了以后,虞宋一个人跟在我身边有些吃力。我准他请个助手,他就把初文带来了。” “哦。”女人嗓音温软,唯独音节拖得有些长,“初文初文,喊得很亲热。” 男人面无表情,“她姓初。” 段子矜,“……” 还真是个稀奇的姓。 她也没再继续盘问下去,也没说到底是生气了还是吃醋了。男人瞬间有点摸不透她的想法。 如果说她生气、吃醋的话,现在的反应太过平静。 就像是因为和他没话说,所以随便找了个话题,刚好初文在这个时候送上门来,所以被她当成了话题,随便聊聊,聊完就完了。 段子矜确实没什么感觉,毕竟他也说了,那是他的助理。先前的不痛快大部分是因为那个女人不请自来,到她家里来找她的男人——唔,应该算是她男人吧?而且还用算不上很友善的目光把她“扒了皮”。 男人听她好半天没再吭声,皱着眉问:“你不喜欢她?” 段子矜小口小口慢条斯理喝着汤,耳廓有一缕头发散了下来,险些掉进汤碗里,她直起身子,暂时放下小勺,用手腕上的皮筋将头发随意绑扎起来,这才又重新拾起了勺子。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忽然意识到好像忘了回答男人的问题,于是抬头,正撞进他深沉而专注的视线里。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远远不如他那么如临大敌,“不是我不喜欢她,是她不喜欢我。” 女人见女人,真的就只是第一眼的事。 不过江临这样有时候在感情方面缺根筋的男人很难理解,她也没打算解释太多,正打算让他尝尝这道汤,就听他略显凉薄的嗓音淡淡响起:“明天我让她离开。” 段子矜喝汤的动作顿在那里,过了会儿又放下勺子,拿纸巾擦了擦嘴,“没必要啊,你工作那么多,需要个助理。” 更何况还是虞宋亲自举荐上来的人,总不好搏了人家的面子。 若是放在往常,她把话说到这份上男人应该就听懂了她话外的意思,可是这一次,他那淡漠里透着冷的神态分明就是一脸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换别人也可以做。” 段子矜捏了下眉心,“初文助理不是虞宋带来的人吗?你这样也不怕寒了他的心?” 男人还是满脸的无动于衷,只有在将她明媚又干净的脸颊完全纳入眸中时,眼底才多了些许温度,他低声道:“如果惹你不开心的人是虞宋,我也不会留他,更何况只是他带来的外人。” 段子矜怔了怔,心中百转千回。 两年前他为了个周亦程能三番五次地去帮姚贝儿,她不信虞宋在江临心里还不如周亦程。 只是—— 她想了一半,念头突然止住,转瞬间意识到,他在紧张。 也许就是因为两年前为了周亦程去帮另一个女人,让她不开心了。所以现在就算是为了虞宋,他也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曾经的他就是太把责任当回事,但是那些他自以为需要恪守的规矩,他在统统做到了的情况下仍然险些害死了她。 正义和责任感救不了任何人。 如今的江临哪里还会顾忌那么许多? 段子矜用筷子轻轻戳着碗里的米饭,一句话,似叹非叹,“你这样真像个昏庸无道的bào君。” 他亦不否认,“江临不是圣人,我也自私。” 段子矜弯着chún,“念慈说你这属于偏执症,得改。” 男人远山般俊漠的眉峰忽而一蹙,chún角紧抿,不言不语。 “你不是说只要我留下,什么都听我的,我要什么就给我什么吗?”她单手撑着左侧的脸颊,眼神落在颗颗饱满的米饭粒上,却没了食欲,“说话算数吗?” 这次他回答得毫不犹豫,“嗯。” “那你就改。”她把筷子放下,抬头直视着他,“从今天开始,我跟你要一百,意思就真的是我只需要一百,你不需要翻倍把几千几万的量拿到我面前来,我很困扰。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只完成我说的部分就好,其余的东西都不是我要的,你做得再多我也不喜欢。” “我很困扰”、“我不喜欢”这八个字不停出现在男人的脑海里,他压低了嗓音问:“真的有这么糟糕?” 段子矜道:“有。” 他沉默了好半天,似妥协般,“好……我尽量。” 段子矜这才觉得烟消云散的食欲稍微回来了些,随便扯了个话题问:“她刚才找你干什么?” “送请柬。” “请柬?”段子矜抬头看他,“她要结婚吗?” “不是。”男人简单地回答,“校庆,请我回去。” 说完,他又征询似的问了句:“你去吗?” 段子矜愣了好久才想起来,又是四月了。 a大的校庆……这样想想,已经有三年没有去过了。 但她还是小小的矫情了一把,“人家请你又没请我,我去凑什么热闹?万一把我轰出来,我多没面子。” 明明是句玩笑话,男人却认真地板起了脸,“他们敢。” 段子矜扑哧笑出声,“那你要带我去吗?” 他看到她的笑容,忽然觉得被晃了神,“嗯。”
段子矜江临 第334章 小姑娘,你以为一辈子有多长?
*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男人明显对于她要脱离他视线的事心有余悸。 “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男人已经看出她的不高兴了,却还是没懂她究竟为什么不高兴,于是低声哄慰道:“好,那你别走远,玩够了打电话,我去接你。” * 学校里人cháo如涌,她一个人沿着老实验楼外的小路慢慢往前走着,学生志愿者们沿途为结伴而来的老校友们介绍着这些年来校内翻天覆地的变化,段子矜虽然不认识那些人,但也像跟着旅行团一样,边走边听着。 带头的学生正指着刚刚竣工的大楼道:“这是我们的新实验楼,是09年博士毕业的校友在三年前捐赠的,今年才修建完成,下个月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一行人进去转了一圈,段子矜身为工程系毕业的人,自是懂得里面的门路,而不少人门外汉虽然看不懂这里的专业设备,却也不禁惊叹于对方的大手笔。 出门时,有人看到楼上的匾额,认出是出自书法名家之手,气势磅礴,铁画银钩。 有人问:“这是哪位校友出手这么阔绰?” 捐了一栋楼和设备,还请来书法家为之题字。 “他本人不愿意透露姓名,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听说好像姓唐……” 解说的声音越来越远,段子矜却顿住了步伐,重新回头看向匾额上的“月明楼”三个字。 她在嘴里无声念了几遍,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白居易的《长相思》——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思悠悠。月明楼。 竟是,藏得如此之深。 唐季迟啊…… 她垂下眼帘,继续照着先前的路往前走,内心却仿佛被勾带出了许多情绪,缠绕成线,勒得她有点难以呼吸。 就在下一个转角,却碰到了她正在想的人。段子矜几乎是未加思索地停住脚步,躲回了树丛的yīn影里。 只见不远处的甬道上,高大挺拔的男人正拥着怀里的女人,一贯冷清沉稳的脸上缀着些许笑意,虽然只是无声地搂着,却能让人隔着好几米都感觉到qiáng势而浓烈的占有欲。 他怀里的女人撇着嘴,怀着几分醋意用流利地英文道:“听说你还给她修了栋楼啊,怎么,不带我去看看吗?” 男人的笑意微僵,俊脸蒙上几丝无奈,“姗姗,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不管,我想去看。” “看了你又不高兴,嗯?” “唐季迟,你是不是心虚啊?” 男人沉了脸,“我有什么心虚的?” “如果她就站在你面前,你肯定……”女人的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欺身而下压住了她不老实的chún。 段子矜莞尔浅笑,大大方方地从唐季迟背后路过,像相反的方向走去。 江姗是正对着她的,看到那个背影,眸光顿时一紧,她忙推开压着她的男人,指着段子矜的背影,“你看那个,像不像我嫂子!” 然而,男人连头都没回,目光只在她香甜柔软的chún上流连,“再像也不是她,再像也是你哥该关心的事情。就算她站在我面前也不会改变什么,在我心里,三年前她就去世了。”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这栋月明楼,便是一座巨大的墓碑,葬了他八年的相思。 说是《长相思》,但是相思有多长?比得过天长? 江姗望着男人眼底一片澄澈之sè,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点,勾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下,笑道:“好了,以后不提她了。” * 段子矜走到从前的女生宿舍楼下,楼已经被翻修过,看不出曾经被焚烧过的痕迹。校园里人声鼎沸,唯独这里倒是安静得发慌。 走到楼下的花坛边,刚要落座,就发现另一侧已经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段子矜看着她的侧脸,觉得有些眼熟,待那老妇人完全转过头时,她震惊地难以言表,“乔教授?” 老妇人眯眼瞧着她,显然已经认不出她来了,她抱歉地笑了笑,“你是?” “我是您的学生,跟您上过一年半的选修课。”那时候她、江临和唐季迟的关系扑朔迷离,再加上江临为了她几乎算是滥用职权tiáo走了一个年级第一的魏修远,政教处几次以不顾伦常、亵渎师长的名义要求处罚她,乔教授没少在校长面前说好话。 “瞧我这脑子,人老了,记性就不好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段悠。” 老人一下子就将眸子睁大了些,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段悠?是工程系那个……” 段子矜也不知怎么,眼眶就突然红了红,“是我。” 老教授望着她,眼底亦是被震惊填满,张口好像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换成一句:“变样子了。” 段子矜也不愿解释,只道:“嗯。” 乔教授又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回来以后……去看过以前的教授吗?” 尽管她没说破,段子矜却还是察觉到,其实乔教授真正想问的是,回来以后见过江临吗? 她摇了摇头,算是卖乖道:“这不是先来看您吗?您怎么这么问?” 乔教授笑了笑,脸上的褶皱比十年前看起来还要多,整个人显得很苍老,“你啊,去看看江教授吧。” 段子矜怔然,“为什么要看他呢?” 老太太拍着她的手道:“我不爱凑热闹,遇到这种场合就和领导申请在女生宿舍值班,这两年校庆,总见他跑到这栋楼下,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下午。我问他在干什么,他说等人,我问他等谁,你猜他怎么说?” 段子矜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话都没接。 老太太笑了笑,“他说等你,我就说他,你大三那年就转学走了,他就算等,也不该在这里等。” 段子矜的手无声握紧了些,老太太不懂,她却懂,江临之所以在这里等她,是因为那两年他们在交往的时候,他总在女生宿舍楼下的花坛等她。 乔教授继续道:“也不知道你这些年出了什么事儿,江临那混小子居然跟我说你死了。”她说着,双眼笑眯成了一条缝,“我就告诉他这话不能瞎说,不吉利。不过当时那混小子眼睛都红了,害得我差点也信了。” 段子矜“嗯”了声,避重就轻道:“前两年身体不好,确实差点没熬过来。” 这下换成老太太愣了,把她上上下下端详一遍,“那他不知道?” “那两年……他确实不知道我还活着。” 老太太沉默片刻,问:“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有些事情埋在心里确实不好受,段子矜的父母也早已去世,身边缺个能说说心里话的长辈,这会儿遇见一个,如遇至亲,便将她和江临之间的疙瘩说了说,刻意省去了两年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没讲原委,只道是心里有个坎,怎么也跨不过去。 老太太见她说一半藏一半的样子,笑了笑,倒也不问,“丫头啊,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你生死未卜、甚至明知你已经死了的情况下还这样遥遥无期地等待。” 段子矜被她说得怔住。 “你们年轻人喜欢说爱情,那我们就说说爱情。爱你的人再多,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不知怎么,段子矜就想到了来时路上撞见唐季迟搂着江姗的一幕。 唐季迟应该是爱她的,或者说,爱过她的,这点她清楚。 然而,似水流年,没几个人经得住天长地久地孤独等待。 “但是你看江临那混小子,你一天不回来,他就一天等下去。这么等着等着就是一辈子。小姑娘,你以为一辈子有多长?”老太太说着,又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拿来等待是太漫长,不过用来相爱、相守,总嫌不够。我一把年纪说这话是有点儿没羞没臊,可是你们都知道,我老伴儿去得早,我都二十年没见过他了,你呢?爱你的人就在眼前,为什么不过去抱抱他?” 段子矜随着乔教授的目光望去,不远处一道穿着西装的笔挺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阳光正好,把那道身影修得颀长如玉,仿若踏着万丈金光,步履笃定。 见她不说话也不动,乔教授推了推她的肩膀,“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疙瘩总会解开,前提是你得bī着自己往前迈一步。就过去亲他一口,还真能吐出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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