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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香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笑佳人
大概这就是人到中年的心境?
沈复曾经有过儿女情长,但他所有的儿女情长都给了苏锦,十年前与苏锦断绝关系的那一刻起,沈复便将儿女情长抛到了脑后。那之后,他心中只有官场只有满腔抱负,再美的女人,对沈复来说都如草芥一样微不足道。
时间一长,沈复对感情已经麻木。
现在苏锦回来了,短暂的激荡过后,沈复迅速地平静了下来。
一时的得失已经不再重要,他图的是一世。
倘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至少,沈复要得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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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着苏锦的发香,萧震几乎一夜没睡。
好不容易熬到他平时晨练的时候,萧震立即悄悄坐了起来,看眼内侧面朝他的苏锦,睡颜娇美,萧震神sè复杂地离去。
苏锦醒来时,萧震那边已经凉了,不过之前萧震起床,苏锦隐隐约约有点印象,太困才没理会。
腊月下旬,朝臣都已经休假,阿彻前天晚上出宫,今早吃完早饭却又要进宫去了。苏锦没再睡懒觉,洗漱打扮一番,早早去了堂屋,等着儿子来给她请安。
阿彻来了,手里牵着妹妹,哥哥难得回家,昨晚阿满耍赖跟哥哥一起睡的,左右阿满还小,兄妹之间暂且无需避讳。
“娘,干爹呢?”阿满扑到娘亲怀里,好奇地望向内室。
苏锦笑道:“他去练武了,对了阿满,今天开始你不能再喊侯爷干爹,要叫爹爹。”
娘亲让她叫什么阿满就叫什么,但她不懂,眨着眼睛问:“为什么不叫干爹了?”
苏锦柔声道:“因为娘嫁给侯爷了,往后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阿满似懂非懂。
哄好了女儿,苏锦心情复杂地看向阿彻。
阿彻明白母亲的意思,浅笑着道:“娘,我知道该怎么做。”
冯实就是阿彻心里的亲爹,唯一的爹,但萧震对母亲对他们兄妹太好,甚至不惜用假成亲的办法维护他们,这样的恩情与照拂,阿彻若连一声“父亲”都不叫,未免太不近人情。就算不考虑人情礼法,阿彻也心甘情愿改口了。
娘仨聊了会儿,苏锦一手牵着一个,去前院找萧震。
萧震刚换完衣袍,听到阿满的声音,萧震呼口气,挑帘出来。
“爹爹!”阿满甜甜地唤道。
萧震呆住,小丫头叫他什么?
阿彻正要行礼,就听旁边母亲吃了亏似的提醒妹妹:“现在还不能改口,得敬茶了才能叫。”
阿满又糊涂了,阿彻悄悄收回已经到了嘴边的称呼。
萧震也终于明白过来,咳了咳,一本正经地去主位落座。
苏锦坐在他旁边,示意丫鬟们准备垫子、茶水。
堂屋门外,徐文尽忠职守地朝萧震使了个眼sè。
萧震猛地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找借口去了内室,翻出徐文提前为他准备的给阿满兄妹的改口礼。东西藏进袖子,萧震再一脸威严地出去了。
一切准备就绪,阿彻、阿满并排跪在萧震面前,阿彻先敬茶,恭声唤道:“父亲请用茶。”
萧震xiōng口一热,阿彻的认可对他意义非凡。
接过茶碗,萧震一仰而尽。
“爹爹请用茶。”阿满还是喜欢喊爹爹。
女娃娃活泼可爱,萧震神sè温柔下来,笑着接茶喝。
喝了茶,萧震从袖子里取出两个封红,兄妹俩一人一个。
阿彻双手收下,阿满攥着爹爹给的好东西,习惯地跑到娘亲面前,让娘亲帮她拆开。
苏锦教导女儿:“往后别人再送阿满礼物,阿满不能马上拆开,人家走了才可以看。”
阿满呆呆地张着小嘴儿。
“娘先替阿满收着。”苏锦自然而然地将女儿的封红放进袖口。
萧震见了,鬼使神差地记起,苏锦还试图骗取过阿满的胭脂盒。
胭脂盒……
萧震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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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有心多抱萧震一会儿, 萧震却如被妖jīng缚住了一样,只想快点脱身。
“阿满呢?”萧震顾左右而言他。
苏锦识趣地松开手, 瞅瞅后院道:“我叫秋菊带她去后院了, 不想叫阿满见到那些人。”
萧震虽然与苏家众人只匆匆见了一面, 连几张人脸都没看清楚,潘氏那番哭诉却着实把萧震恶心坏了。萧震生于乡野,村子里的妇人们, 或是婆媳不和或是妯娌象征,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类似潘氏难等的不要太多,假惺惺地令人作呕。
想到阿满差点就被苏家大房wū了眼睛脏了耳朵,萧震一边庆幸苏锦的安排, 一边再次沉声道:“下次他们再敢来,直接让侍卫赶走, 弟妹不用露面。”
苏锦叹气:“我何尝不想, 就怕一面都不见给人落下把柄……”
说到一半, 苏锦心中忽地一动, 想到一条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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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萧震待在前院,轻易不往苏锦面前凑,晚上他没借口躲, 只得乖乖跟苏锦回了内室。
萧震拘束, 苏锦神态轻松地坐在梳妆镜前梳头, 通完发, 苏锦坐在床边, 轻声唤立在窗前装模作样梳头的男人:“侯爷过来吧,我让丫鬟们端水,咱们洗洗脚就睡了。”
萧震心想,昨晚他洗澡时洗了脚,刚过一日,今天也没怎么走动,脚一点都不脏,不洗也行。
但他没敢说,怕苏锦嘲笑他不爱洗脚,这个小妇人好像特别爱干净。
放下梳子,萧震表情严肃地坐到了苏锦旁边。
新婚三日都得穿红,夫妻俩一身红sè中衣,肩并肩坐在床前,什么都不说,也透着股甜蜜喜庆。
如意、春桃分别端了一盆温热的洗脚水来,放在床前。
如意熟练地蹲下去,挽起袖口要帮苏锦洗脚。
春桃发愁了,以前她伺候过侯爷,侯爷只需她端水倒水,不用她敢别的,但现在如意给夫人搓脚,她干愣着什么都不做,怎么想怎么不合适。
春桃悄悄看向侯爷。
萧震正襟危坐,低垂着眼帘,只盯着面前的一盆洗脚水。
“侯爷怎么不喜?”苏锦奇怪道。
萧震喉头一动,这才弯腰脱袜。
春桃身上都开始冒汗了,虽然说两位主子还是以前彰城的主子,但夫妻俩身份都不一样了,侯府里各种规矩也都立了起来,春桃怕主子们责罚她不懂事。
看眼蹲在地上的如意,春桃试探着往下蹲。
“不用你。”瞥见她的动作,萧震随口道。
春桃呼了口气,乖乖退到一旁等着。
苏锦扫眼隔壁盆子里萧震机会快将盆地撑满的一双大脚,chún角微微上扬,连洗脚都不用丫鬟服侍的男人,苏锦觉得,以后她都不用担心萧震背着她在外面寻花问柳。
洗了脚,苏锦跪坐着放下帷帐,如意、春桃吹了灯就下去了。
“昨晚忘了问,侯爷喜欢睡里侧还是外侧?”跪在床沿,苏锦体贴地问道。
密闭的床帏间全是小妇人淡淡的发香体香,萧震只剩其中,仿佛误入牡丹花丛。
“外侧罢,我每日都要早起晨练,睡外侧方便些。”萧震低声道。
苏锦一边爬到里面,一边跟他开玩笑:“那晚上大人口渴想喝茶,就得自己去倒了。”
萧震僵硬道:“本该如此。”难不成他还要她辛苦伺候?
苏锦躺好后,萧震掀开被子躺在旁边的被窝,然后就一动不动了,像根人形木头。
苏锦本来也平躺,躺着躺着忽然叹口气,翻转过来,一手托着下巴,望着黑暗中萧震模糊的侧脸道:“侯爷想听我说些小时候的事吗?那话我都没跟冯实说过,反正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他都听我的,侯爷不一样,我想让侯爷明白我为何那么不待见大房,免得侯爷觉得我凉薄。”
萧震皱了皱眉,小妇人什么意思?难道冯实不会怪她凉薄,他萧震就会?
不被她信任,萧震有点不高兴,嘴上却道:“弟妹不是凉薄之人。”
隔着被子,苏锦轻轻推了推他胳膊:“那你还要不要听?”
要不要听?
那娇娇的语气与催促的小动作,比阿满撒起娇来还让人抵挡不能。
半边胳膊仿佛都麻了,萧震赶紧道:“弟妹请说。”
苏锦满意了,缩回叫他畏惧的小手,往他身边拱了拱被窝,犹带怨气的回忆了起来:“我就只说他们每人最让我生气的一件事吧。先说我大伯父,他是我亲大伯父啊,可每次大伯母欺负我,我去找他求情,大伯父却睁眼瞎一样,不但不护着我,还反过来骂我不懂事。有次包子铺的账对不上,大伯母信誓旦旦说是我偷的,要我拿出来,一两银子我去哪里拿?大伯父也认定是我,当着那么多街坊的面扇了我一耳光,骂我是贼。”
萧震呼吸变重,气得!
苏锦继续道:“我大伯母,其实我本来还有个堂弟,被家里惯得一身臭毛病,我十岁那年,堂弟喜欢扯我头发,我生气用烧火棍打了他一顿,堂弟跑去我大伯母那儿告状,大伯母就抓住我摁着我脖子,让我堂弟扯头发……”
“岂有此理!”萧震再也听不下去,怒骂一声坐了起来。
他yòu时也吃过很多苦,但或许是男孩子,家里最多不让他吃饱,不曾如此虐待过。
苏锦被他吓了一跳,唯恐萧震连夜去找大房报复,苏锦忙攥住他胳膊,急着补充道:“侯爷别生气,我岂是白白任人欺负的,拗不过大伯母,我就狠狠踹了堂弟一脚,然后趁乱跑去里正家里告状,大伯母怕丢人,收敛了。后来堂弟,堂弟跟人去河里玩水淹死了……”
恶人有恶报,萧震气消了点,呼吸慢慢平复下来,重新躺好。
光扯头发就把萧震气成这样了,苏锦再也不敢提堂兄苏万里想偷窥她洗澡的事,幽幽道:“侯爷,我大伯母一家最喜欢占便宜,如今我嫁了你,他们大老远跑过来,不捞点好处怕是不会甘心,可一直让他们留在金陵,就算我不见他们,任由他们在外面编排我的坏话,我憋屈,也连累侯爷跟着我被非议,你说是不是?”
萧震心不在焉地嗯了声,脑海里还是小苏锦被大房一家欺负的情形。难怪苏锦这么胆大泼辣,她要是不泼辣点,恐怕早被大房一家折磨死了。可惜,敌将触怒他,萧震可以在战场上与其厮杀,痛快地打一场,但这些刁蛮亲戚,萧震还真是没办法为苏锦报仇。恃qiáng凌弱,萧震出不了手。
“侯爷,白日里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他们离开金陵,你想不想知道?”苏锦故意卖关子道。
萧震心思回来,好奇地转过头:“什么办法?”
苏锦笑,忽地倾身过来,右手手肘撑着萧震枕头,左手挡住嘴,然后对着萧震耳朵说悄悄话。
她兴奋地说了很多,萧震一个字都没听见。
因为苏锦的发丝垂下来,落在了他脸上,如最滑软的丝绦在他脸上拂来拂去。
因为苏锦的chún就在耳边,她温热的气息,她刻意压低的妩媚声音,就像来自敌将双刀上的两股qiáng劲力道,以雷霆之势击中他耳朵,再轰隆隆地传遍全身,劈得萧震想逃都没力气逃,整个人都被雷电劈酥了。
“侯爷觉得如何?”终于说完了,苏锦脑袋离开一些,期待地问。
萧震:……
半晌之后,萧震努力平静道:“我都听弟妹的。”
萧震不知道她想了什么主意,但苏锦那么聪明,萧震相信她的办法一定管用。
苏锦笑了,躺回自己枕头上,忽的又轻轻推了他胳膊一下,有点嗔怪又有点难为情地道:“侯爷往后叫我锦娘吧,不然弟妹喊顺口了,往后在外面也这样叫我,别人该怎么想?”
萧震宛如被雷劈过的身体还没彻底复原,胡乱应道:“好。”
苏锦哼道:“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往后侯爷每喊我一次弟妹,就罚侯爷……”
苏锦咬chún,琢磨该怎么惩罚萧震。
萧震莫名地紧张。
苏锦忽的笑了,看着他道:“侯爷的俸禄就都交给我保管,再罚你银子你也不怕,得罚侯爷怕的,这样,往后侯爷每喊我一次弟妹,就罚侯爷替我洗次脚,如何?侯爷敢不敢跟我赌?”
萧震额头冒汗,给她洗脚?
他躺在那儿犹豫,苏锦哼了哼,又来推他:“侯爷说话啊,到底敢不敢?”
萧震实在怕了她的小手,忙道:“好,若,若我再有失言,全凭弟……你做主。”
苏锦偷笑,她倒要看看,萧震能不能管住他那张笨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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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锦派徐文去打听大房一家现在住在哪儿,然后写了一张帖子叫人送过去。
苏兴旺一家在金陵城赁了一栋偏僻的小院,苏家有些家底,而且潘氏已经决定要搬到京城住了,正寻找合适的铺面开包子铺呢。
昨日在苏锦那儿吃了一顿骂,潘氏生气归生气,却并没有灰心,亲戚就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只要她放低姿态好好地哄哄苏锦,或是期间成功让女儿苏绣入了武英侯的眼,他们一家的好日子便会来临。
“太太,侯府派人送来的。”苏家暂时充当门房的伙计捧着帖子快步来报信儿。
潘氏一把抢了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苏锦后悔昨日的冲动了,请她与儿媳妇、女儿娘仨明日再去侯府做客!
潘氏看完信,丈夫苏兴旺急着接过信继续看,很快一家子就lún了一遍。
苏兴旺很高兴,乐呵呵地笑:“我早就说了,锦娘是我亲侄女,不会不照顾咱们的。”
潘氏呸了他一口:“昨日她怎么对你的你忘了?若侯府全由她做主,她才不会与咱们来往,依我看,定是侯爷正直,教训她要敬重长辈,她才不得已写了这张帖子。”
因为眼光太高导致十八岁还没出嫁的苏绣扯扯帕子,小声质疑道:“侯爷会那样吗?昨日他还为了姐姐训咱们了……”
潘氏想了想,得意道:“当官的都注重名声,侯爷要为大局考虑,想法自然与妇人不同。”
不论如何,机会摆在眼前,潘氏立即拉着女儿走了,要为女儿配一套最能彰显美貌的好衣裳。




锦衣香闺 58.058
苏锦接待了大伯母潘氏、堂嫂小潘氏与堂妹苏绣, 只是接待的时候, 苏锦表现出了一点不甘心、被人qiáng迫的意思。潘氏眼睛可毒了, 见苏锦这样, 她立即肯定了先前的猜测,苏锦一定是挨了萧震的训斥。
自认捏住了苏锦的软肋, 潘氏气势一下子就qiáng了起来,虽然她还是忌惮苏锦三分,暂时不敢对苏锦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却委婉地表达了想搬到侯府与苏锦同住的意思,譬如提议苏锦带她们娘几个逛逛侯府,然后再抱怨一下他们租赁的院子的狭窄与破旧。
潘氏一边说, 一边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苏锦,极具暗示。
苏锦想假装没听懂都不行,扯扯嘴角, 似是忌惮什么般,这才不太情愿地道:“大伯母不嫌弃的话,不如你们先来侯府住段时日, 等寻到合适的宅子再搬过去。”
鱼儿乖乖上钩, 潘氏大喜, 盯着苏锦问道:“这样可以吗?要不要与侯爷商量商量?”
苏锦僵硬地笑:“不用不用, 侯爷最重孝道,那日侯爷还跟我说, 说大伯父大伯母远道而来, 让我好好招待, 别废了礼数。”
潘氏笑得眼角皱纹都堆成了菊花,拉起苏锦小手拍了拍:“侯爷这么看重我们,也是因为他把锦娘放在心尖上,锦娘真是好福气啊。”
苏锦qiáng颜欢笑。
晚上歇了,苏锦撑着胳膊侧躺,跟萧震念叨此事,又得意又鄙夷地道:“瞧瞧,都被说猜中了吧,我大伯母最擅长蹬鼻子上脸,我冷脸骂她,她心有忌惮,我朝她笑一笑,她立即就敢把我当她亲闺女套近乎!哼,先便宜她们在这儿住几天,只是要委屈侯爷了,你等着吧,我大伯父、堂哥肯定会去你跟前谄媚巴结。”
小妇人连珠炮般说得太快,萧震前晚没听清她整治苏家大房的法子,这会儿就有点跟不上。但萧震有个应对的绝招:管她说什么,他照做就是。
为了避免露馅儿,萧震没追问前因后果,只道:“他们来巴结,我该怎么做?”
苏锦扑哧笑了,美眸一转,往他这边凑了凑,狡黠道:“若我大伯父去找你,你就说你新得了两坛好酒,要请他品尝,然后只管guàn他酒就是。若我堂哥去找你,你就捏捏他胳膊,说他太单薄了,然后你拉他去练武场提点一番,如此行事,我保证他们再也不敢往你跟前去。”
说到后面,苏锦想象苏兴旺被萧震折磨的情形,笑得双肩轻颤,宛如春风里的花骨朵。
萧震听着她幸灾乐祸的笑声,心也一颤一颤的。
笑够了,苏锦声音一低,看着萧震问:“侯爷会不会觉得我太坏了?”
萧震暗道,你是挺坏。
可他觉得,苏锦坏起来的时候,特别,可爱。
“对付那等恶人,理当如此。”心里荡漾,萧震一本正经地道,语气严肃,仿佛在讨论国事。
苏锦并不介意,躺好了,老老实实地睡觉。
隔天上午,苏兴旺、潘氏一家全部入住侯府,苏锦将西边的跨院安排给了他们。
果然如苏锦所料,刚搬进来,苏兴旺、苏万里父子俩便去萧震面前现殷勤了。潘氏是妇人,主要谋的是富贵是女儿的好姻缘,苏兴旺去找萧震是礼数,二十多岁还只是童声的苏万里却想走萧震的关系,谋个差事当当。
萧震就按照苏锦教的,豪爽地请苏兴旺喝酒、热情地指点苏万里武艺。
父子俩干的是两样事,但最后,两人都是被侯府小厮给抬回西跨院的,一个醉成了烂泥,把媳妇潘氏当成一个相好的窑姐儿,说了很多浑说,气得潘氏想扇他俩耳刮子。一个浑身骨头都散架了般,趴在床上三天都没能下地。
经过这么一出,苏兴旺、苏万里再也不敢去烦萧震。
父子俩没出息,潘氏开始大显身手,一边琢磨如何通过苏锦买处真正属于他们的大宅子,一边想方设法地打扮女儿苏绣,只可惜最近萧震应酬太多,早出晚归,天黑才回来,别说潘氏母女,苏锦都只有晚上才能看见萧震。
潘氏有算计,苏锦也有自己的小算盘,邀潘氏婆媳出去置办几次年货,再请一些贵妇们来家里做客,到了腊月底,苏锦孝顺娘家大伯父大伯母的贤名与苏家大房在侯府吃香喝辣的消息就在金陵城大街小巷传开了。
就在苏锦一心筹备收网计划时,徐文抬了一个大箱子来后院,说是侯爷吩咐的。




锦衣香闺 59.059
苏锦这阵子既要筹备过年, 又要与潘氏等人虚与委蛇, 忙得团团转,忙里偷闲刚要歇一歇,听如意说徐文让两个粗使婆子抬了一个大箱子来, 苏锦疑惑地挑挑眉,随如意去了外面, 走出堂屋,果然见院子里摆着一个红木大箱, 跟女儿阿满差不多一般高。
“这是?”苏锦看向徐文。
徐文同样不知, 道:“侯爷从安平侯府带回来的,没说是什么,只叫我抬过来交给夫人处置。”
苏锦越发奇怪了,叫徐文打开箱子。
安平侯便是霍维章。
徐文上前, 摆弄一阵,箱子打开了,结果里面的东西竟然还套了一方红绸罩子,徐文再掀开罩子,苏锦伸脖子看, 然后差点就被闪瞎眼!
苏锦下意识后退了几步,退完再看,才发现那是一面三尺来高的梳妆镜,紫檀木的一圈镜框雕刻着jīng美的花卉纹络, 框顶、框底分别镶嵌了一枚玉石。但晃了苏锦眼睛的不是玉石, 而是那一片反射灿烂夕阳的大镜面!
徐文反应够快, 及时将梳妆镜转了一个方向。
苏锦兴奋地蹲到梳妆镜前,里面顿时倒映出她的身影,清楚地都能看清镜子里苏锦眼中的她。
苏锦激动地说不出话,之前三皇子周元昉送了阿满一个巴掌大的胭脂盒,盒盖上的镜片更小,小到无法照出苏锦整张脸,都把苏锦羡慕坏了,现在萧震突然送了这么一块儿大镜子给她,简直比给苏锦千两白银还叫她开心!
“快放到我屋里去!”丢下徐文,苏锦迫不及待地吩咐两个粗使婆子。
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抬起梳妆镜,其实一个人也能抱动的,可这镜子一看就是稀罕物,必须小心。
在苏锦的千叮万嘱中终于稳稳当当地将梳妆镜放到了苏锦的梳妆台上,两个婆子擦擦额头的汗,总算放了心。苏锦摆摆手示意丫鬟们都下去,她单独坐在梳妆台前,目不转睛地欣赏自己的美貌。不怪苏锦臭美,主要是她以前用的铜镜都太糊了!
“这里居然有颗小黑痣?”很快,苏锦就发现了以前铜镜没能找出来的地方,她下巴靠左一侧,有颗比芝麻还小的小黑痣,当然,如果苏锦不仰头,除非有人在她底下看,否则谁也发现不了这颗痣。
不光脸,苏锦关上门,褪去衣裳,然后扭头转身的,把自己能重新认识的地方都认识了一遍。
不知不觉天黑了,萧震领着阿满、阿彻来后院用饭。明日便是除夕,阿彻也回家了。
苏锦听到声音,赶紧穿好衣裳,若无其事地去见。
阿彻不在家时,苏锦敢在饭桌上朝萧震抛几个媚眼,稳重的儿子一在,苏锦刻意收敛。
反倒是萧震,偷偷地看了她几眼,小妇人这么淡然,莫非不是很喜欢他送的大镜子?
萧震忽然记起,阿满的胭脂盒除了镜子还要几块儿一看就很稀奇的宝石,他的大镜子只有两块儿比较寻常的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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