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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香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笑佳人
既然是霸王,吴有财想什么时候摆摊就什么时候摆摊,几乎每天都是最晚到的。
这早吴有财还在被窝睡觉,他的伙计先来摆摊,驴车拉过来,好家伙,居然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计占了吴家的地盘!
吴家伙计上前就去骂阿贵!
阿贵从小就是乞丐,经常在乞丐堆里抢东西,机灵的时候比谁都机灵,狠起来谁都不怕,挡在包子摊前理直气壮:“大家摆摊,讲的是先来后到,你说这是你家地盘,你叫一声试试,它答应我立即搬走!”
吴家伙计气得瞪眼睛:“你个臭小子,知道我家二爷是谁吗?”
阿贵一副谁也不惧的模样。
吴家伙计冷笑,扬着脖子道:“我家二爷在千户李大人麾下做事,深得李大人倚重,你再不走,小心我押你去军营吃板子!”
阿贵心里一惊。
彰城有南北两个千户所,萧大人统领南城千户所,李大人统领北城千户所,若论地位,萧大人是新上任的,根基尚浅,李大人世袭的千户,乃彰城老牌权贵,真闹起来,萧大人未必是李大人的对手。更何况,李大人愿意为了吴家撑腰,萧大人的腰,未必愿意给老板娘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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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本章, 否则需延迟一日, 补足可立看 吴老娘哭着骂他:“你大哥关牢房了,让你去求李大人你不去,现在还不许我们娘几个找那臭娘们算账,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那是你亲大哥!”
吴二爷低垂眼帘,手心里滚着两颗核桃, 等老娘哭得差不多了,他讽刺一笑,斜眼瞅着他老娘:“这么多年, 齐知县看在李大人的情面上放过大哥的次数还少吗?如今他胆大包天连萧大人都不放在眼里,别说我没脸去求李大人, 便是我去了,李大人也不会为了咱们, 光明正大地得罪萧大人, 得罪满城百姓。”
他深受李大人倚重,街坊百姓们怕他, 凡事都让着自家三分,但在李大人眼里, 他只是一条好使的狗, 高兴的时候与他称兄道弟,吴家真闯大祸了, 李大人才不会为他擦pì股。
吴老娘不是不懂, 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抹着泪抽搭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劳役三年, 你大哥哪受得了?”
吴二爷yīn沉沉道:“受不了也得受,正好让他长长教训,免得他狐假虎威继续任意妄为。”
吴老娘听了,哭得更大声了,趴在炕上哭。
吴二爷这才走过去,搀起老娘道:“您放心,来日方长,总有一日我会替大哥出了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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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过年,阿贵左臂还不能干重活儿,但他脸上的淤青都消了,又变成了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少了阿贵这个得力干将,苏锦单独摆摊实在辛苦,就跟萧震借了春桃帮忙,卖了包子再给春桃算工钱。晌午之前卖包子,过了晌午,苏锦盘腿坐在炕头,专心缝制一家三口过年穿的新衣,阿彻乖乖守在娘亲身边,娘亲穿针引线他就玩九连环,娘亲累了,阿彻孝顺地帮娘亲捶背。
冯实的衣裳最先做好,傍晚他回来了,苏锦笑着叫他穿上试试。
苏锦做饭好吃,针线也好,蓝布做的长袍针脚细密,比成衣铺子里卖的还jīng致。
冯实喜滋滋换上。
苏锦围着丈夫转了一圈,见浑身上下都挺合适的,就让冯实先脱下来,大年初一再穿出门。
冯实一直傻笑,吃饭时嘴角都翘着呢。
萧震疑惑地看了他两眼。
冯实与他碰碗喝酒,就在萧震端碗畅饮时,冯实忽然发现,萧震穿的还是去年的旧衣,有的地方都打补丁了。冯实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晚上钻进被窝,他搂着媳妇商量:“你给大人也做件袍子吧?不然咱们一家穿新衣,大人太可怜了。”
苏锦掐他:“你傻是不是?我一个妇人,与他非亲非故,哪有为他做衣裳的道理?不知道的还当我要勾他!”
她打心底感激收留他们的萧震,烧火做饭都可以,唯独送衣裳,那不合规矩。
冯实挠头,小声嘟囔道:“大人把我当兄弟,还叫你弟妹,咱们同吃同住,与亲的有何区别?”
苏锦依然不赞成,她看得出来,萧震与她相处非常注意避嫌。
她给丈夫出主意:“这样,我给你钱,你去扯布,托刘婶给大人缝制一身。”
冯实大喜,第二天就跑去买布了。
刘婶赶在大年三十之前做好了衣裳,抱过去请萧震试穿。
萧震以为是刘婶自己的主意,便问刘婶花了多少钱,他好把布钱补给刘婶。
刘婶笑道:“大人误会了,布是冯实直接送到我手里的,说这一年大人照顾他们太多,他送您一件新衣裳,算是一份心意。”
萧震看眼她手里托着的深sè长袍,马上便猜到,布是苏锦买的,冯实才不会这套。
真要算账的话,萧震自觉没照拂冯家三口什么,反倒白吃了很多肉。
不过男儿大丈夫,萧震无心清算到底谁占谁便宜更多,既然衣裳已经做好了,他收下便是,左右他与冯实是过命的交情。
大年初一,苏锦一家去给萧震拜年。
正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连冯实都被新衣衬地好看了几分,穿上新衣的萧震,看起来越发地高大挺拔、威风凛凛了。
“大人过年好。”阿彻恭恭敬敬地行礼。
萧震点头,递给男娃一个封红,里面是铜钱,阿彻偷偷捏了捏,五个,没有娘亲给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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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震毕竟是千户,正月里宴请极多,大多数萧震都推了,但他也有些朋友,因此这几天,他经常早出晚归,每次都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冯实是他的跟班,自然也免不了喝酒,这晚回到家中,冯实一边打嗝一边朝苏锦笑:“有人看上咱们大人了!”
苏锦眼睛一亮,好奇地打听是谁。
冯实喝得满脸通红,绘声绘sè地给媳妇讲道:“彭百户有个侄女,叫金花儿,今年十七了,吃席的时候,金花儿帮忙端菜,端一次就瞅大人一次,脸蛋红红的,不是喜欢是什么?彭百户也有那个心,问大人觉得金花儿如何,能不能结个亲家,你猜大人怎么说的?”
苏锦笑着拍他:“少卖关子,快说。”
冯实眯着眼睛,似是在回忆什么,然后哈哈笑:“大人说,金花儿挺好,但他想娶个会读书认字的姑娘,哈哈哈,彭百户爽快人,没当回事,人家金花儿在门帘后面偷听呢,气得冲进来,绷着脸把大人面前的两碟菜都端走了!”
苏锦没想到北地女子居然如此彪悍,笑得险些岔气。
夫妻俩笑了一会儿,冯实忽的搂住苏锦,醉醺醺地道:“大人净瞎挑,女人读书认字有什么用?能管家能暖被窝就够够了,人家金花儿长得挺好看的,pì.股也大……”
“呦,你哪只眼睛看见她pì.股大了?”苏锦一把拽住丈夫耳朵,使劲儿拧。
冯实疼得嗷嗷叫,酒醒了,忙发誓他谁也没看,都是彭百户夸的。
两口子闹哄哄,阿彻坐在炕头,咧着小嘴儿笑。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城里有花灯会。
苏锦是个好热闹的,肯定要去,冯实唯媳妇马首是瞻,自然跟着,只有阿彻,还是不喜出门。
冯实知道儿子的心结,摸摸脑袋,笑着对苏锦道:“要不你带阿彻去吧,跟刘婶他们一块儿,我陪大人喝酒去,反正我也不爱看花灯。”媳妇漂亮,阿彻也漂亮,家里就他一个丑的,只要他不与儿子站一块儿,别人就看不出什么了。
说完,冯实挑帘出去了。
苏锦看向儿子。
阿彻低着脑袋,一声不吭的。
苏锦将儿子叫到身边,搂着男娃,轻轻地商量道:“阿彻,过完年了,你又长了一岁,是大男孩了,你告诉娘,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与你爹出门了吗?”
阿彻摇头,浓密的长睫毛始终垂着。
苏锦心疼,她懂儿子的心事与胆怯,坦然面对流言蜚语需要太大的勇气,儿子却太小。
“阿彻,咱们一家三口上街,旁人笑你,你难受,可你总不跟你爹出去,他心里也难受,你好好想想,为了街上的陌生人伤你爹的心,值得吗?”
阿彻脑袋更低了。
苏锦紧张地等着。
过了会儿,阿彻抱住娘亲,说要一起去。
男娃额头抵着她肩膀,苏锦伸手摸摸儿子小脸,摸到凉凉的泪。
她叹口气,假装不知道那是泪,笑道:“今晚.娘陪你看,明晚还有花灯会呢,咱们再叫上你爹。”
循序渐进吧,她得慢慢开解儿子。
替阿彻戴上暖呼呼的兔毛帽子,苏锦牵着儿子,与刘婶、春桃一块儿出门了。
女人们赏灯,阿彻的大眼睛却在默默观察街上的行人,然后,男娃看到了很多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都被他们的爹抱着或扛着。阿彻突然特别想他的爹,逛完灯会回家,男娃洗完脚后,钻进了爹娘的被窝。
苏锦奇怪地问他:“阿彻怎么不睡里面了?”
阿彻脑袋蒙在被窝里,瓮声瓮气地道:“今晚我跟我爹睡。”
冯实正准备泡脚,闻言一愣。
苏锦最先反应过来,故意酸溜溜地道:“好好好,你们爷俩睡,我自己一个被窝。”
真就去阿彻的小被窝里躺着了。
冯实不明就里,但一进被窝,儿子就钻到了他怀里,小火炉似的贴着他,冯实顿时熨帖地不行,抱住儿子连亲好几口。
“爹,明晚咱们一起去看灯,你给我买兔子灯。”黑漆漆的厢房,就在苏锦快要睡着时,她听见了儿子稚嫩的声音。
“好,好啊,爹给你买最大的兔子灯!”好半晌,冯实才激动地回应。
父子俩没了声音,苏锦抓着被子,偷偷擦了擦眼角。
然而第二日,也就是正月十六,驻守东北边关的辽王、驻守太原的晋王突然收到朝廷旨意,命二王即刻带兵清剿草原上的北梁残军。大周推翻梁姓朝廷,刚刚建朝二十余年,现在江山坐稳了,周武帝总算有空收拾逃亡到草原的前朝余孽了。
圣旨一到,辽王立即tiáo兵遣将。
命令火速传到彰城,萧震先去了千户所,只给冯实一刻钟与家人道别的时间。
又要打仗,苏锦不安,死死抱着冯实舍不得松手。
冯实一手抱媳妇,一手抱儿子,自信道:“我的本事你们娘俩还不知道?梁兵敢过来,我一锤砸死俩,谁也不惧。”
将军喜欢这样的兵,苏锦却怕丈夫这股傻气,瞪着眼睛训他:“就你厉害是吧?冯实我警告你,遇到危险,你该跑就跑,少给我逞qiáng,不然你在战场有个好歹,我不会给你守寡的,你敢丢下我,我就带着阿彻改嫁!”
“净瞎说,我能出啥事?”冯实丝毫没把媳妇的威胁放在心上,只看着媳妇傻笑:“等着,这次我也立个功,捞个百户当当,往后你就不用辛辛苦苦卖包子了。”
苏锦想说她不稀罕狗pì功名,只要他好好的,冯实却最后抱娘俩一下,急冲冲去千户所集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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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本章, 否则需延迟一日, 补足可立看 冯实困倦地嘟囔:“府里有厨娘,不用你做饭。”
苏锦嫌他笨:“萧大人对你多有照顾,现在我们娘俩也搬进来了,怎么都得表示表示。”
家里没钱没势,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
冯实想想也有道理, 就没管媳妇, 他继续睡觉。
苏锦穿上厚底的棉鞋, 摸黑往厨房去了。
萧震的千户府一共两个厨房, 前院小厨房专管侍卫下人,二进的厨房才是伺候萧震的,连带着冯实。苏锦走出东厢房,就见斜对面角落里的厨房已经亮了灯, 冷风呼啸,犹如猛兽,那点昏黄的光亮格外叫人贪恋。
苏锦搓搓手, 小跑着赶了过去。
萧震生活节俭,除了守门的侍卫, 整座府邸就三个下人。刘叔看门扫院, 刘婶做饭洗衣缝补, 十二岁的春桃帮母亲打打下手,或是添柴烧火, 或是端茶送水。刘家本来还有个儿子, 死在战场了, 萧震雇用这一家,也是照拂。
刘婶热情淳朴,春桃勤快老实,苏锦挺喜欢这对儿母女的,昨儿个春桃还送了他们一只烤红薯。
推开颇有年头的木板门,苏锦迅速溜了进去,再及时关上。
“锦娘,你咋这早就起来了?”刘婶刚烧了一锅热水,正准备和面烙饼呢。
苏锦笑着道:“我过来三天了,一直白吃白喝的,今早我给大人蒸锅包子,聊表心意。”
刘婶知道苏锦在扬州是开包子铺的,便让开身,给苏锦指了指放面粉的地方,她去洗白菜。
白菜洗到一半,刘婶想起什么,忙要提醒苏锦萧大人节俭,吃面食时嘱咐过白面、玉米面搀和着用,结果她回头时,苏锦已经往盆里加水了,里面白花花的全是麦子面。瞧着小媳妇兴高采烈忙活的样子,刘婶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算了,一顿而已,权当给大人改善伙食了,堂堂千户,本来就该吃好点。
肉包子肯定比菜包好吃,尤其男人都爱吃肉,所以苏锦不但用了白面,她还想做肉馅儿包子,可惜找了一圈,厨房连一点肉沫儿都没有。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没办法,苏锦只好用了那颗大白菜。
小媳妇菜刀使得颇溜,当当当的,那速度,看得刘婶既羡慕又汗颜。
“切的真快啊。”刘婶目不转睛地盯着苏锦白嫩嫩的小手。
苏锦道:“熟能生巧,我一天最多卖过五百六十九个包子,切得多自然快。”
刘婶张大了嘴,五百六十九个包子,按最便宜的菜馅儿算也是一文一个,这么说,苏锦一天能卖五钱银子,一个月赚十五两?
苏锦哈哈笑:“哪有那么多,生意顶好时一天卖五百个,差的时候卖五十个都不错了,扣除本钱,一个月就赚四五两吧。”
刘婶闻言,吸着气道:“五两你还嫌少?咱们大人正五品的官,一个月才八两。”
苏锦愕然,随即叹气道:“大人是官,有权有势,按月领钱就行,我卖包子,每天jī鸣摸黑起来准备,卖到晌午才能回家休息。光是累也就算了,万一有个天灾人祸,生意做不成,那就一分进账都没有。你看我,辛辛苦苦攒了三年包子钱,来北地一趟,盘缠都不够用。”
刘婶懂,老百姓最苦了,干啥都不容易。
聊到此处,两人都沉默了。
馅儿好了,面也差不多了,苏锦开始擀皮。
刘婶觉得她的皮太薄了,包不住菜。
苏锦笑而不语,擀皮捏包子,很快就摆满了一笼屉。
“行了,你去洗脸吧,包子我做不太好,烧火没问题。”刘婶笑呵呵道。
苏锦嗯了声,顺便端了一盆洗脸水回房。
她刚用肩膀把门关上,上房那边“吱嘎”一声,萧震拉开门现出了身形。此时天微微亮,滴水成冰的时节,男人竟然只穿了一身白sè粗布练功服,手持一把丈二长的亮银枪,去前院晨练了。经过厨房时,淡淡的饭香飘了出来,萧震停下脚步,看向厨房。
说实话,刘婶的厨艺不太好,做出来的东西只能说不难吃,似这等诱人饭香,一年下来也闻不到几顿。萧震出身贫寒,如今小有功名,他依然保留着少时的简朴,衣食住行都不挑剔,但,如果刘婶厨艺能有jīng进,他乐见其成。
舞了两刻钟枪,萧震全身发热地往回走,到了后院,恰见冯实端着洗脸水出来。
“大人早啊。”冯实笑容满面地打招呼。
萧震莫名想起了连听三晚的叫声,而自打苏锦过来,冯实每天都这么笑。
他点点头。
冯实端着盆子去泼水了。
萧震扫眼东厢房,微微皱眉,端茶倒水,这不都是女人的活儿吗?冯实太惯着他媳妇了。
先是不知羞耻的叫.床,再是把憨厚老实的丈夫当下人使唤,萧震对苏锦的印象十分不好。
春桃端了热水过来,萧震自己洗漱,她去铺床叠被。
萧震不苟言笑,气势威严,十二岁的春桃很怕他,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萧震卷袖子的时候,无意瞥了眼小丫鬟勤快做事的背影,心想,将来他娶了妻子,定会把妻子管教的服服帖帖,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让她闭嘴她就绝不敢出声。男人在外打仗挣功名,女人在家相夫教子,这才是夫妻。
“大人,我带锦娘、阿彻来给您请安了。”
窗外传来冯实洪亮的声音,萧震正正衣冠,往外走去。冬日,各屋都换上了厚厚的棉布门帘,因为个子太高,萧震出去时,腰杆不得不比普通人弯得更低,趁这弯腰的短暂空隙,萧震不着痕迹地看向堂屋里的一家三口。
冯实老熟人了,他旁边多了个穿柿红短袄、浅sè长裙的女人,那么鲜艳的红sè衣裳,自打萧震来到彰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萧震没往上看,但他完整的看到了夫妻中间的阿彻,五岁的男娃,肤白chún红,生了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略显紧张地望着他,紧张,却不怯懦。
萧震猛地一惊。
这孩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肖似冯实,包括男孩身上罕见的沉稳气度。
随娘吗?
站直身体,萧震抬头。
他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也是一家三口请安的千户大人,自打萧震出来,苏锦就好奇地打量他呢。男人的身高她早就见识过了,这会儿看清男人的脸,剑眉星眸,英武刚正,隐隐有凌厉的大将军气势扑面而来,苏锦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媳妇,忍不住心里一慌,匆忙垂下眼帘,恭敬地福礼道:“民女苏氏见过大人,谢大人收留之恩。”
她这一低头,便也错过了萧震眼中的复杂。
亲眼目睹小妇人美艳的脸庞,厚厚冬衣也掩饰不住的妖娆身段,亲耳听到她正常说话时柔媚的嗓音,萧震再看阿彻,xiōng口便渐渐腾起怒火。
他看得很清楚,苏锦是丹凤眼,阿彻除了下巴有点像她,或许肤sè也随了她,母子再无其他相似之处。一个孩子,不像母亲也不像父亲,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是夫妻俩捡回来的,要么,孩子的生父另有其人。
萧震把冯实当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果阿彻的身份是后者,那萧震无法容忍。
不过,真相还有待查明。
“萧某与冯兄情同手足,弟妹无需多礼,安心住下便是。”萧震正sè道。
苏锦听了,暗自欢喜,没想到她的傻男人有傻福,居然如此得萧震看重,连着她都叫弟妹。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太客气了。”苏锦连连地谦逊道,说完轻轻推了推儿子。
阿彻上前两步,跪到地上,有模有样地朝萧震磕头:“阿彻拜见大人,谢大人收留我们。”
稚子无辜,萧震立即将男娃扶了起来。
礼毕,阿彻乖乖退到母亲身旁,薄chún紧抿,浓密的眼帘垂下来,不知在想什么。
萧震低估了小孩子的敏感,径自落座。
刘婶笑盈盈赶过来,问是不是可以摆饭了,还特意禀明萧震道:“大人,今早锦娘下厨蒸的包子,可香了!”
萧震挑了下眉。
苏锦不好意思地道:“路上匆忙,民女忘了备礼,就做了拿手的包子孝敬大人,您别嫌弃。”
萧震道:“客气了。”
苏锦朝冯实使个眼sè。
冯实一心惦记着媳妇亲手做的包子,没看见。
苏锦只好自己开口:“那大人慢用,我们退下了。”
萧震颔首。
苏锦便牵着儿子,拽着冯实走了,自家去厢房吃。
他们走后不久,刘婶儿端来两大碗包子,一碗摆仨。
苏锦做的包子,又白又大,皮薄馅儿多,白雾腾腾,香气满溢。
萧震控制不住腹中饥饿,但阿彻身世未明,他不想吃那女人的东西。
刘婶退下了,萧震去屋里找了两张油纸,将六个大包子分成两份装好,藏在卧室。
“怎么样,锦娘手艺不错吧?”过了会儿,刘婶来收拾饭桌,见两个碗都空了,高兴地闲聊。
萧震心不在焉。
饭后,他与冯实骑马,前往军营。
路上,萧震难得话多了一次,主动与冯实聊阿彻,夸男娃沉稳懂事。
冯实与有荣焉,嘿嘿笑:“锦娘教的好,以后让阿彻读书考秀才。”
萧震试探道:“我看阿彻比寻常五岁孩子要高些,可是年初生的?”
同样是五岁,正月生与腊月生,就相当于差了一岁。
冯实还是笑:“这回大人可猜错了,阿彻腊月二十生的,臭小子,折腾锦娘一天一夜才出来。”
萧震攥紧缰绳。
他现在非常肯定,阿彻是苏锦之子,却不是冯实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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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彻睡得香, 冯实听到动静, 打着哈欠问媳妇:“起来了?”
苏锦一边穿衣裳一边低声道:“我去做饭,你们爷俩继续睡。”
冯实困倦地嘟囔:“府里有厨娘,不用你做饭。”
苏锦嫌他笨:“萧大人对你多有照顾, 现在我们娘俩也搬进来了,怎么都得表示表示。”
家里没钱没势,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
冯实想想也有道理, 就没管媳妇,他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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