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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香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笑佳人
舅太太瞅瞅前面的女儿,叹道:“萧大人这脾气,跟我们家素兰一样一样的,高不成低不就,一直耽误到现在。不过男人们大点也不怕,姑娘家超过十八岁就是老姑娘了,所以我发愁啊,就想快点给素兰挑门好婚事。”
苏锦配合道:“表小姐端庄大方,提亲的俊杰必定络绎不绝,太太何须发愁?”
舅太太再次叹气:“素兰挑剔,有本事的她嫌年纪大,年纪轻的,她又嫌不够出息,一心想嫁位年少的英雄呢。”
苏锦恍然大悟,却没有再按照舅太太的心意主动撮合杨素兰与萧震,只是夸赞杨素兰的才气,劝舅太太不用太担心。不是苏锦不想帮忙,而是她怕招惹麻烦,她在舅太太面前太热情了,万一萧震并不满意这门婚事怎么办?
她不接茬,舅太太急了,眼看众人要围着小小的菊花园逛完一圈了,舅太太一着急,终于舍下脸面,低声问苏锦:“不瞒你说,那日萧大人来府做客,他走后,素兰姑父突然提了一句,说素兰许给萧大人不错,然后把萧大人一顿好夸,夸得我都心动了,只是不知萧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你可有数?”
苏锦想了想,苦笑道:“我与大人虽然同居一府,但平时隔几天才偶尔见次面,大人又是个沉默寡言醉心军务的,我真看不出他偏爱哪种女子,这样吧,我回去后旁敲侧击地探探他口风,到时候再知会您?”
舅太太感激道:“嗯,那就劳烦妹妹了,他们俩若能凑成一对,大人与素兰姑父就是亲上加亲,往后再遇战事,两人互相扶持,定能大败敌军。”
苏锦笑着点头:“是啊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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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完菊花,苏锦抱着女儿回了萧府,阿满吃饱睡觉了,苏锦坐在炕头,默默地回想这件事。
杨素兰是李雍夫人的侄女,萧震是李雍的直系手下,如舅太太所说,婚事成了,萧震与李雍亲上加亲,这对萧震的仕途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且,当初萧震拒绝彭百户的侄女金花儿,理由是他想娶个会读书认字的姑娘,杨素兰刚好符合这点啊!
苏锦觉得,萧震多半会同意的。
夕阳西下,萧震回来了。
苏锦抱着女儿去见他。
落座后,萧震双手扶着阿满,叫小丫头面对面踩在他腿上,阿满小脚使劲儿踩,似跳非跳的,傻乎乎玩得不亦乐乎。
苏锦在旁与萧震说今日之行,低声恭喜道:“大人,李夫人有心将她的侄女许配给你呢。”
萧震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点完了才反应过来苏锦说了什么,扭头看她。
苏锦揶揄地笑:“两位太太请我过去,正是为了这桩婚事,舅太太托我先探探您的口风。”
萧震目光飘忽了下。
李夫人的侄女?
萧震想起来了,前不久他去李府做客,在大门口碰见过两个姑娘,一个是李大人的掌上明珠,另一个,萧震努力回忆,有了点印象,表小姐似乎有点黑,长得也很寻常,总之,当时他看一眼就过去了,没往心里去。
一个都不能让他多看一眼的姑娘,他又怎会喜欢?
“我不赞成。”萧震看着可爱的干女儿,十分痛快地道。
苏锦吃了一惊,忍不住问:“您不是喜欢知书达理的姑娘吗?杨小姐出身书香世家,端庄大方举止优雅,颇有几分李夫人的风范,娶来当夫人,必是贤妻良母,持家有方。”
萧震古怪地看她:“你很满意?”他都说不行了,她还将杨家女夸得天花乱坠,莫非收了杨家什么好处?
性情耿直的萧大人,心里想什么,脸上都露出来了。
苏锦气得啊,恨不得一只茶碗丢过去砸他一脸,幸好萧震怀里的女儿突然望过来,花朵似的可爱女娃,及时压下了苏锦的怒火。
她深吸一口气,淡淡道:“大人想娶什么样的妻子,其实与我无关,只因李夫人、舅太太托我帮忙说项,我才不顾身份多费了点心。我赞成这门婚事,一是听阿满爹爹说过您喜欢有才气的姑娘,二是李大人是您的上峰,亲上加亲有助于您将来的仕途,所以才劝您接受,您若实在不愿意,我绝不会再多嘴。”
萧震沉默片刻,依然拒绝:“我若娶妻,定是因为那女子值得我娶,与她家人官职高低无关。”
他只解释了第二个原因,没否认他喜欢女子知书达理,苏锦试探道:“大人可曾见过表小姐?”
萧震点点头:“见过一面。”
苏锦懂了,萧震是没看上杨素兰的脸,其他理由都是次要的。
“舅太太还在等我回话,大人希望我怎么说?”结果已定,苏锦开始琢磨如何善后。
萧震皱眉,因为敬重李大人,萧震难得聪明了一次,教苏锦:“就说我目前只想建功立业,无心婚嫁。”
苏锦心想,无论什么理由,只要萧震拒绝婚事,杨氏、舅太太都会起芥蒂,她有心帮萧震转圜都转圜不了,那就直接按照萧震的交代.办吧,免得她多嘴说错话,最后两家闹起来,萧震一后悔,反过来怪她传错话。
临走前,苏锦好心地提醒萧震:“您就不怕因此得罪了李大人?”
萧震马上道:“李大人心xiōng宽广,不会计较这等小事。”彭百户都没计较,又不是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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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根结底,萧震是太在乎冯实这个孩子了,苏锦犯不着为了三个月的生意与他闹矛盾。
阿彻搬去前院住了,大概是为了加深男娃对武官的热情, 萧震每日都带阿彻去军营, 亲自教导男娃功夫。第一次给小孩子当师父,萧震没把握好轻重, 阿彻又是个事事藏在心里的孩子,再苦再累都硬撑着, 回家后也不跟娘亲告状, 直到病倒,早上没能起来。
萧震、苏锦都很担心, 请来郎中,才知道男娃不堪重负, 透支了体力。
看着被窝里儿子苍白的脸蛋,苏锦心疼坏了。
萧震很自责,愧疚道:“是我教导无方,还请弟妹恕罪。”
如果是自家男人, 苏锦早就给萧震一顿臭骂了,但与外人相处, 不能率性而为。
“大人言重了, 您也不是故意的。”苏锦偏头, 颇为诚恳地道, “学功夫都辛苦,严师出高徒,以后大人该管还得管,切莫因此放纵了阿彻才是。”
萧震闻言,忽然觉得,这女人大多时候还是很通情理的。
阿彻这场小病,反倒让二人之间残留的不快消失得一干二净。
六月底,阿彻入学堂读书,萧震亲自送男娃过去,再三叮嘱先生用心教导。学堂里的孩子们大多都出自普通百姓人家,知道阿彻是堂堂指挥佥事萧大人的义子,都不敢欺负阿彻,有些世故点的,还想方设法要与阿彻做朋友。
阿彻生性敏感,虽然年yòu,却能分辨出谁是真心谁是好意,一个月下来,只交了两个小伙伴。
在苏锦看来,两个已经很多了,学堂放假,别的娘亲怕孩子出门tiáo皮捣蛋,苏锦非常鼓励阿彻去找小伙伴玩,或是邀请伙伴来萧府做客。有了朋友就是不一样,阿彻虽然还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但脸上的yīn郁越来越少,看起来十分稳重。
有时萧震休沐,还会带阿彻同去狩猎,萧震英雄伟岸箭术高超,阿彻见得越多,对他就越敬佩,回家与娘亲提起萧大人的箭法,眼睛亮亮的。
苏锦捏捏小家伙脸蛋,笑道:“阿彻好好学,将来文武双全。”
阿彻用力地点头。
后宅的日子平平静静,不知不觉到了九月。
苏锦的肚子圆圆鼓鼓的,萧震每次见了都胆战心惊不敢靠近,唯恐自己粗手粗脚碰到她。这日郎中再次来号脉,苏锦含笑坐在主位上,萧震坐在另一侧,两个大人与守在苏锦身旁的阿彻,都盯着郎中的手指。
诊脉结束,郎中摸着胡子道:“初八前后,应该会生。”
萧震暗暗握拳,八天,再忍八天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苏锦并没有太担心,当年她怀阿彻时才叫辛苦,头仨月吃什么吐什么,还见过红,她在床上老老实实躺了十来天才躲过了危险,后期腰酸腿软,难受地晚上也睡不好,可把她与冯实折磨苦了,生的时候更像闯了一趟鬼门关。
与哥哥比,肚子里的老二太乖了,苏锦甚至都没感受到qiáng烈的孕吐,而且身边年长的妇人们都说第二次生比第一次轻松多了,没那么疼。
因此,夜里萧震辗转反侧,苏锦该怎么睡就怎么睡。
初七这晚,苏锦突然醒了,屋里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褥子湿了,肚子一阵一阵地疼。
苏锦还算冷静,喊最近陪她睡的刘婶:“婶儿,我要生了,快去请产婆。”
短短的功夫,后院上房、小厨房都亮起了灯,去前院通知的通知,去厨房烧水的烧水。
前院上房,萧震一跃而起。
“大人,嫂子要生了!”
窗外传来春桃兴奋又紧张的声音,萧震心咚咚地跳,立即跳下床,火速穿衣。
他穿的整整齐齐,阿彻只穿中衣就跑出来了,直奔后院而去。
萧震情不自禁跟了几步,但,记起身份,萧震折回堂屋,双手握拳坐在太师椅上,威严地等待消息。刘婶、春桃等女眷都去后院了,男丁们,虽然大家都关心苏锦这一胎,却也只能待在前院巴巴地等消息。
从半夜等到天亮,整整三个时辰,苏锦还没生。
萧震的剑眉,越皱越深。
就在他快要压抑不住心中的焦躁,想站起来走动一圈时,后院突然响起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
萧震双眼莫名酸涩,他的好兄弟冯实,终于有后了,这哭声洪亮惊人,必定是个儿子吧?
萧震跨出堂屋。
春桃被刘婶派来道喜:“大人,嫂子为冯大哥生了个千金!”
萧震笑容微僵,竟然是个女儿?
萧震无法控制自己的失望,阿彻不是冯实的种,这个,又是女儿……
女儿就女儿罢,总归留了香火。
后院,苏锦头发都湿透了,jīng神还不错,产婆将收拾地干干净净的小女娃抱过来给她看。
苏锦歪头,就见襁褓里的女儿长着一头乌黑浓密的好头发,脸蛋皱巴巴小猴子似的,还看不出来像谁。
苏锦看得出神。
刘婶在旁边瞧着,见苏锦眼里渐渐闪烁起泪花,猜到苏锦是想死去的丈夫了,坐月子的女人可不能哭,刘婶忙笑着打岔道:“大人等了一夜了,我抱过去给大人看看吧。”
苏锦点点头。
刘婶抱着nǎi娃娃走了,新哥哥阿彻寸步不离地跟着。
看到刘婶抱过来的nǎi娃娃,好像还没他一只手大,第一次看到新生孩子的萧震真的被吓到了,再加上孩子长得也……萧震不敢仔细看,刘婶怂恿他抱,萧震也坚决不抱,以孩子太小为由,让刘婶速速抱回后院。
刘婶哭笑不得。
萧震嫌弃女娃丑,阿彻不嫌弃,每天读书回来,都要跑到后院,趴在炕上看小妹妹。
刘婶隔几天就抱去给萧震看看,萧震仍然觉得女娃娃又小又丑,不敢抱。
次数多了,刘婶也挺没趣的,干脆不往前面抱了。
眨眼到了月底,再过几天女娃娃要过满月了,苏锦的意思是他们娘仨与刘叔刘婶简单地庆祝一下就好,刘婶说不行:“阿满是您的女儿,更是大人的义女,大人军务繁忙才没考虑到,我去提醒一声,他准会为阿满办满月酒。”
阿满是苏锦给女儿起的小名,希望小丫头这辈子都圆圆满满的,别像她这个苦命的娘。
苏锦不想麻烦萧震,刘婶却趁她歇晌的时候,抱着刚刚撒完泡泡的阿满去前院了。
萧震今日休沐,闲在家中看书,见刘婶抱着襁褓来了,萧震心里一突,脑海里又冒出一个丑娃娃的样子。萧震不怕丑孩子,但阿满太小了,比大着肚子的苏锦还让他害怕,生恐被自己一个不小心碰坏了,故屡屡避如蛇蝎。
“大人瞧瞧,阿满长得多漂亮。”刘婶放下襁褓边角,走到萧震身边方便他瞧。
萧震勉为其难地瞥了一眼。
襁褓里头,名叫阿满的女娃娃睁着一双乌溜溜的丹凤眼,茫然地望着萧震的方向。快满月的娃娃,一天长大一点,早就不丑了,脸蛋白白净净嫩嫩溜溜的,小嘴儿粉嘟嘟,眉毛细长,凤眼漂亮,简直就是一个小苏锦。
萧震看呆了,无法理解当初他亲眼见过的丑孩子,怎么一下子大变了样。
他目瞪口呆,襁褓里的阿满突然咧开小嘴儿,笑了,丹凤眼眯成了两弯月牙。
萧震不受控制地,chún角上扬。
刘婶喜笑颜开地解释:“阿满可爱笑了,有时候谁也没哄她,小丫头自己乐着玩,大人抱抱吧,往后阿满也要喊您一声爹呢。”
喊他爹?
萧震再看阿满,想象明年这时候会有个女娃娃甜甜地喊他爹,男人心底某个地方蓦地软了一片。
他僵硬地抬起一双结实铁臂,金戈铁马的男人,手心布满了茧子。
刘婶教他抱孩子。
小小的女娃娃,终于落到了萧震怀里,轻飘飘的,还没萧震一件冬衣有份量。
萧震低头。
女娃娃眨着大眼睛望着他,时而抿抿小嘴儿,时而歪歪脑袋,时而笑一笑,露出粉粉的牙床。
小丫头太招人,萧震忍不住想摸摸那嫩脸蛋,粗长的手指缓缓靠近。
阿满乖乖地等着。
萧震喉头滚动,轻轻地碰了下。
阿满咧嘴笑。
萧震松口气,面露笑容,僵硬半天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刘婶把握时机,撺掇道:“大人,初八阿满满月,锦娘说咱们自个儿吃桌酒席,热闹热闹,您觉得呢?”
萧震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孩子满月、抓周都是大事,看看怀里的小丫头,他的义女,萧震当即拍板道:“满月酒必须大办,弟妹此时不宜cào劳,你与刘叔商量着拟张帖子,明日发出去,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
刘婶乐了,一边应承一边弯腰去抱阿满:“行,我这就去告诉锦娘一声。”
说着,她的手已经碰到了襁褓。
萧震胳膊又僵了,热乎乎的干女儿,他还没抱够。
刘婶没察觉,径自抱着女娃娃离开了。
萧震望着门口,忽然觉得这个家,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舅太太先自嘲道:“萧大人果然眼光高,是我自不量力,想高攀了。”
杨氏很不爱听,难道她的娘家,世代书香的名门望族,还配不上萧震?
冷静片刻,杨氏皱眉分析道:“这门婚事对萧震仕途有利,只要萧震不傻,他不可能拒绝,依我看,八成是苏氏那个小寡妇舍不得将管家的权力交给萧震明媒正娶的妻子,尤其素兰比她有身份有教养,她怕素兰进门后萧家再没有她的位置,故擅作主张回绝了咱们,萧震并不知情。”
舅太太一边不敢相信苏氏有这么大的胆子,一边又升起一丝希望,期待地看着杨氏:“那咱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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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娘哭着骂他:“你大哥关牢房了, 让你去求李大人你不去, 现在还不许我们娘几个找那臭娘们算账,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那是你亲大哥!”
吴二爷低垂眼帘, 手心里滚着两颗核桃, 等老娘哭得差不多了,他讽刺一笑,斜眼瞅着他老娘:“这么多年,齐知县看在李大人的情面上放过大哥的次数还少吗?如今他胆大包天连萧大人都不放在眼里,别说我没脸去求李大人, 便是我去了, 李大人也不会为了咱们, 光明正大地得罪萧大人, 得罪满城百姓。”
他深受李大人倚重, 街坊百姓们怕他, 凡事都让着自家三分, 但在李大人眼里,他只是一条好使的狗,高兴的时候与他称兄道弟,吴家真闯大祸了,李大人才不会为他擦pì股。
吴老娘不是不懂, 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抹着泪抽搭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劳役三年, 你大哥哪受得了?”
吴二爷yīn沉沉道:“受不了也得受,正好让他长长教训,免得他狐假虎威继续任意妄为。”
吴老娘听了,哭得更大声了,趴在炕上哭。
吴二爷这才走过去,搀起老娘道:“您放心,来日方长,总有一日我会替大哥出了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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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过年,阿贵左臂还不能干重活儿,但他脸上的淤青都消了,又变成了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少了阿贵这个得力干将,苏锦单独摆摊实在辛苦,就跟萧震借了春桃帮忙,卖了包子再给春桃算工钱。晌午之前卖包子,过了晌午,苏锦盘腿坐在炕头,专心缝制一家三口过年穿的新衣,阿彻乖乖守在娘亲身边,娘亲穿针引线他就玩九连环,娘亲累了,阿彻孝顺地帮娘亲捶背。
冯实的衣裳最先做好,傍晚他回来了,苏锦笑着叫他穿上试试。
苏锦做饭好吃,针线也好,蓝布做的长袍针脚细密,比成衣铺子里卖的还jīng致。
冯实喜滋滋换上。
苏锦围着丈夫转了一圈,见浑身上下都挺合适的,就让冯实先脱下来,大年初一再穿出门。
冯实一直傻笑,吃饭时嘴角都翘着呢。
萧震疑惑地看了他两眼。
冯实与他碰碗喝酒,就在萧震端碗畅饮时,冯实忽然发现,萧震穿的还是去年的旧衣,有的地方都打补丁了。冯实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晚上钻进被窝,他搂着媳妇商量:“你给大人也做件袍子吧?不然咱们一家穿新衣,大人太可怜了。”
苏锦掐他:“你傻是不是?我一个妇人,与他非亲非故,哪有为他做衣裳的道理?不知道的还当我要勾他!”
她打心底感激收留他们的萧震,烧火做饭都可以,唯独送衣裳,那不合规矩。
冯实挠头,小声嘟囔道:“大人把我当兄弟,还叫你弟妹,咱们同吃同住,与亲的有何区别?”
苏锦依然不赞成,她看得出来,萧震与她相处非常注意避嫌。
她给丈夫出主意:“这样,我给你钱,你去扯布,托刘婶给大人缝制一身。”
冯实大喜,第二天就跑去买布了。
刘婶赶在大年三十之前做好了衣裳,抱过去请萧震试穿。
萧震以为是刘婶自己的主意,便问刘婶花了多少钱,他好把布钱补给刘婶。
刘婶笑道:“大人误会了,布是冯实直接送到我手里的,说这一年大人照顾他们太多,他送您一件新衣裳,算是一份心意。”
萧震看眼她手里托着的深sè长袍,马上便猜到,布是苏锦买的,冯实才不会这套。
真要算账的话,萧震自觉没照拂冯家三口什么,反倒白吃了很多肉。
不过男儿大丈夫,萧震无心清算到底谁占谁便宜更多,既然衣裳已经做好了,他收下便是,左右他与冯实是过命的交情。
大年初一,苏锦一家去给萧震拜年。
正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连冯实都被新衣衬地好看了几分,穿上新衣的萧震,看起来越发地高大挺拔、威风凛凛了。
“大人过年好。”阿彻恭恭敬敬地行礼。
萧震点头,递给男娃一个封红,里面是铜钱,阿彻偷偷捏了捏,五个,没有娘亲给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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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震毕竟是千户,正月里宴请极多,大多数萧震都推了,但他也有些朋友,因此这几天,他经常早出晚归,每次都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冯实是他的跟班,自然也免不了喝酒,这晚回到家中,冯实一边打嗝一边朝苏锦笑:“有人看上咱们大人了!”
苏锦眼睛一亮,好奇地打听是谁。
冯实喝得满脸通红,绘声绘sè地给媳妇讲道:“彭百户有个侄女,叫金花儿,今年十七了,吃席的时候,金花儿帮忙端菜,端一次就瞅大人一次,脸蛋红红的,不是喜欢是什么?彭百户也有那个心,问大人觉得金花儿如何,能不能结个亲家,你猜大人怎么说的?”
苏锦笑着拍他:“少卖关子,快说。”
冯实眯着眼睛,似是在回忆什么,然后哈哈笑:“大人说,金花儿挺好,但他想娶个会读书认字的姑娘,哈哈哈,彭百户爽快人,没当回事,人家金花儿在门帘后面偷听呢,气得冲进来,绷着脸把大人面前的两碟菜都端走了!”
苏锦没想到北地女子居然如此彪悍,笑得险些岔气。
夫妻俩笑了一会儿,冯实忽的搂住苏锦,醉醺醺地道:“大人净瞎挑,女人读书认字有什么用?能管家能暖被窝就够够了,人家金花儿长得挺好看的,pì.股也大……”
“呦,你哪只眼睛看见她pì.股大了?”苏锦一把拽住丈夫耳朵,使劲儿拧。
冯实疼得嗷嗷叫,酒醒了,忙发誓他谁也没看,都是彭百户夸的。
两口子闹哄哄,阿彻坐在炕头,咧着小嘴儿笑。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城里有花灯会。
苏锦是个好热闹的,肯定要去,冯实唯媳妇马首是瞻,自然跟着,只有阿彻,还是不喜出门。
冯实知道儿子的心结,摸摸脑袋,笑着对苏锦道:“要不你带阿彻去吧,跟刘婶他们一块儿,我陪大人喝酒去,反正我也不爱看花灯。”媳妇漂亮,阿彻也漂亮,家里就他一个丑的,只要他不与儿子站一块儿,别人就看不出什么了。
说完,冯实挑帘出去了。
苏锦看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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