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那村那傻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福宝
荷花知长生的习惯,这会儿早已过了每日睡觉的时辰,想他必是在门口忍了许久,实在憋不住了才蹭进来。她站起来往外望了望,见杏花男人也在屋门口蹲着,便与长生道:“长生,你今晚和妹夫在西屋睡好不好?我和杏花说说话。”
长生抬眸不情不愿地看了她一眼,蹭到炕边坐下,低下头不应。
荷花凑道他跟前小声道:“你原是怎么跟我说的,说杏花回来了住咱家,让我日日见着她,她现在回来了,我们姐妹俩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原来你只会说好听的哄我,根本不是实心实意……”
长生撇着嘴委屈地哼了一声,扭了扭身子站起来,抱了自己的被褥往外走。荷花和杏花跟了出去,又与杏花男人田有德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屋歇着。
姐妹俩灭了灯,躺在被窝儿里说话,杏花只把自己这一年的经历说给荷花,又说田有德如何疼着她,外面的日子再艰难,也总想着不让她受苦,说自己真像是又重新活了一回似的,如今她也有了身孕,快三个月了。荷花听了跟着又哭又笑,又把她走后家里的事全说了一遍。
杏花这会儿才知她爹为她断了手指头的事儿,整个人完全傻掉了,待回过神便蒙在被子里嚎啕大哭。荷花只从旁柔声地劝慰,杏花蒙在被子里哭了好久才露出头来,只似儿时一般望着荷花楚楚可怜地落泪:“姐……咱爹心里是疼我的,对不?”
荷花心口一酸,柔声道:“是,咱爹心里疼着你呢……”
姐妹俩依偎在一起说一会儿,哭一会儿,一直到半夜才乏得睡了过去。
许是这半日折腾得苦了,半睡半醒荷花只觉肚子一阵阵的痛,初时没在意,只想或是晚上哭得多累了身子,睡过去歇歇许就好了,直到她疼得再受不住了才觉出不对,只恐自己是不是要生了。杏花被她捅醒,听说她要生了,忙披了衣裳出去叫人。
四nǎinǎi闻声赶了过来,她虽是长辈,自己却从未生过孩子,见荷花这样子也有些无措,只让杏花赶紧去把稳婆过来。
长生完全被荷花这状况吓住了,只管围在炕边儿拉着她的手叫她的名字。不多时稳婆赶了过来,招呼着一家人里里外外地忙活准备。杏花见荷花疼得死去活来的模样,也顾不得其他,自己留在旁边打下手,便叫田有德紧着回李家去报信儿。
长生被四nǎinǎi赶出了屋子,说是不许他进去。他又急又委屈,跑到窗根儿底下,听着屋里传来荷花痛苦的呻吟声急得跺脚,扣着窗户唤道:“荷花……荷花……”
荷花疼得没了意识,胡乱抓不着长生的手,只疼得哭喊:“长生……你跑哪儿去了……疼死我啦……你快来啊,长生!长生!”
长生听见荷花喊他,急得一下子把拴着的窗子拉开了,扒着窗框就要往里爬。
稳婆在屋里骂了一声:“大夜里敞着窗户!要你媳妇儿的命呢!”
杏花忙爬上炕,一把把长生推了下去,把窗户关死了。长生摔了个大pì堆儿,也不顾得疼,紧着又爬起来敲着窗户叫荷花的名字。
屋里荷花也在大声喊着长生,四nǎinǎi听了心疼,想把长生叫进来在边儿上陪着,稳婆却是拦了,又怕荷花喊得脱了力,只让杏花拿块手巾给她咬着。
只荷花又哪里咬得住,反而更大声地喊了起来。于是,李家一家人跟着田有德进了霍家大门的时候,便见了这幅场面:
屋里不断地传出荷花的哀号哭骂:“长生……你这只管自己舒服的王八蛋……我生孩子你就不管我啦……臭混蛋……我要疼死啦……我再也不给你生孩子啦!王八蛋!你往后自己生去吧……你不管我啦……啊……我要杀了你啊!长生……长生!”
而长生则在院子里急得要上房似的,一会儿拍门一会儿扒窗,只差在地上挖洞钻进去,只似真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没头没脑地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荷花……对不起……”
那人那村那傻瓜 第47章
荷花早产生了一个男孩儿,所幸母子平安,全家上下欢喜万分。经过这一宿的闹腾,杏花的事暂且被一家人放到了一边,等孩子生下来,借着这个喜气劲儿,杏花和田有德往荷花爹面前一跪,四nǎinǎi作为长辈又从旁劝了几句,这疙瘩顺理成章的就解开了。
事后荷花再想起来,其实这事儿看得最清楚的还是四nǎinǎi,她许是早看出了她爹的心思不过是在找个台阶下,所以才把杏花夫妻俩请来了自家,再顺水推舟的一劝,想来即便没有她生孩子这事儿,大抵也不会闹到哪儿去。
荷花最担心的是王家人找上门来闹事,可杏花回来半个多月了,也没见王家人的影子。后来从胖儿嫁在王家庄的表姑那儿得知,王福根一家初闻杏花回了娘家确是想来上门来闹,结果被王二爷拦了,只说人家杏花爹当日是留了两根手指头在这儿平的事儿,你们这会儿再旧事重提过去闹,人家问起这事儿来,你们家谁来剁手指还回去?王家人立时怂了,又见王二爷摆明了不管,也只得咽下这口气,再不提了。
不提是不提,可到底不能咽下这口气。自杏花私奔之后,王福根他娘虽嚷嚷着要再给王福根说上一个更好的媳妇儿,可外人只看连杏花这么温顺的都跟他家过不下去了,又有哪户好人家愿把姑娘嫁过去。这事儿一直耽误了一年,如今杏花领着“野男人”光明正大的回来了,王家人只觉落了脸面,没出几日便紧着给王福根说了一门亲事,却是一个带了孩子的寡妇。虽说是带了孩子的寡妇,可若是个安分老实的,倒也是王家人的造化,偏生这寡妇是个泼辣性子,再嫁了王福根这种欺软怕硬没甚主意的男人,便愈发蛮横了。那王福根的大嫂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原一味欺负杏花软弱,如今来了个旗鼓相当的,妯娌俩日日为小事拌嘴,隔着墙头对骂,甚或动手。王福根他娘见家无宁日,加之处处受气,落了一身的病,没过两年便咽了气,自此王氏兄弟便彻底断绝了关系,虽是隔墙而居,却是老死不相往来。自然,这都是后话了。
闲话少叙,如今且说荷花生了儿子,头一件大事便是给孩子取名字。荷花让四nǎinǎi拿主意,四nǎinǎi得了重孙子,一心要想个绝佳的好名字,一时间也是拿不定主意。周夫子费尽心思琢磨了十几个拿来给四nǎinǎi挑。荷花坐一边儿听着:皓轩、博宇、晟睿……每一个都文邹邹的似是寓意深远,只好听是好听,她却是一个也听不懂。她歪头去扯长生,问他中意哪个,长生却连听都没听,只抱着儿子坐在角落里,不错眼珠儿地盯着他睡觉。
荷花爹奚落周夫子,说一个乡下小子,要那么花哨的名字做什么,只叫个结实点儿的名字最好,铁牛啊,大壮啊,要么就取个喜庆吉利的,比如添丁,来财之类的。周夫子听了扯了扯嘴角,却也不好驳什么话,只殷切地望着四nǎinǎi。
四nǎinǎi想了想,最后还是从周夫子拟的名字中挑了一个,取名霍天佑。周夫子很满足地笑了,荷花爹却很不福气,只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私下里跟荷花娘发发牢sāo罢了。
长生当爹了,他像天下所有初为人父的男人一样欢欣雀跃。但是对于有着固定生活习惯的他来说,很多东西他并不能很快适应过来。比如晚上被婴儿的哭闹声惊醒,他会瞪大了眼睛异常的无措;天亮jī叫了好几遍,可小娃子依旧躺在炕上盖着被子呼呼大睡,他也会莫名的烦躁不安。
不过,他尽管适应得慢些,但荷花却欣慰地看到他在努力地适应,努力地改变自己的习惯,努力地做一个好父亲。待渐渐适应有了娃子的生活,长生开始殷切地希望更多的机会照顾孩子。晚上被孩子的哭闹声吵醒,他不会再瞪着眼睛愣在一边儿,而是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跃跃欲试地想要学着荷花的样子把儿子抱进怀里。
荷花心疼他白天还要下地干活儿,让他不用理,只管自己睡觉去便是。长生摇摇头,凑在她旁边儿看着她给儿子喂nǎi。长生自yòu丧母,是靠他爷爷喂汤水长大的,对于喂nǎi这件事他一直存着疑惑,每每看小娃子叼着荷花的乳头呱嗒呱嗒吃得香甜,心里就会暗自惊奇:为什么我嘬的时候没有?
荷花自然不知他这些心思,只看他瞪着眼认真地在自己身边守着,便觉满足得很。又看他眼巴巴的模样怪可怜的,给孩子喂完nǎi之后便让他抱着哄一会儿,自己则歪在一旁看着。有好几次荷花不知不觉的眯着了,等睡了一小觉醒来,发现长生抱着早已熟睡孩子还在那儿直直地坐着呢。
荷花无奈道:“他都睡着了,你放下他就得了。”
长生很紧张地道:“我怕吵醒了他……”
荷花只怕一直这样累着他,便不再让他夜里跟着哄孩子。长生却是不依,反而望着睡在荷花另一边的儿子提出了新的要求:“让我挨着他睡行吗?”
荷花道:“不行,你那么沉的身子,万一不小心翻身压着他怎么办。”
长生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不翻身,我就这么躺着,让我睡中间好吗?”
荷花自是不依,长生也只得作罢,受了委屈似的躺回自己的被窝儿里。
白天起了jī鸣,长生不会再立时从被窝儿里爬起来叠被子,反而会磨磨蹭蹭地不起来,只等荷花起床下地之后,自己赶紧着挪过去,趁机和儿子挨着躺一会儿。时候长了,长生反倒生了睡懒觉的毛病,每日早晨荷花起来收拾一圈儿了,待进了屋来,见长生依旧在被窝儿里满足地挨着儿子睡大觉。
一个月后,霍家摆了满月酒,其实也算不得什么酒席,依旧是像荷花与长生成亲时一样,叫了周夫子和两户邻居,婆家娘家坐在一起吃个饭。杏花和桃花也带了男人回来,这一年多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如今全都有了着落,也是借这机会团圆团圆。
长生见人多,怕吓着儿子似的,只管自己抱着不撒手,连去茅厕都要荷花抱着儿子在门口等他。荷花说了半天,他才勉qiáng同意给荷花娘抱了一会儿,却是不放心地跟在旁边儿着急:“别摔了……别摔了……”荷花娘无奈,只笑说连你媳妇儿都是我抱大的呢。
待吃了午饭,邻居和周夫子便告辞离开,长辈们也都散了,只小辈们坐在屋里闲话家常。长生依旧坐在炕角霸着儿子不撒手,小宝趴在炕沿儿上拖着腮帮子好奇地看着,忍不住对长生道:“让我抱抱好吗?”
长生记得他上次摔人家雪人脑袋的事,生怕他把自己儿子也摔成两半儿,哪敢让他抱,紧着摇头道:“不行,他很重,你抱不动。”
小宝往前蹭了蹭,不甘心地求道:“那我摸摸他行吗?”
这一回长生很大方地应道:“好,给你摸摸……”但仍是不能放心地叮嘱,“但是不许摸头,nǎinǎi说小娃子头软还没长好呢,你会给摸出一个大坑的。”
小宝很听话地道:“嗯,我不摸头。”
长生又煞有介事地道:“也不许摸jījī,只有他媳妇儿才可以摸。”
“嗯,不摸jījī,我摸他的手和脚。”小宝很认真地回答。屋里其他人却憋不住笑了,心照不宣地望向荷花。荷花闹了个大红脸,只努力装作无事的模样,在心里狠狠地掐了长生一把。
长生却是没意识到其他人的反应似的,想了想,又很大声地补了一句:“也只有他媳妇儿可以吃。”
“哦。”小宝天真地应了一声。这一回却没人笑了,众人怔了怔,随即便是一阵极尴尬的沉默,脸红的脸红,瞪眼的瞪眼,低头的低头,望天儿的望天儿。荷花在炕上如坐针毡,臊得都要哭了,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见人了。
午后,荷花送走了众人,桃花故意落在了后头拉着荷花说话,暧昧地道:“姐,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本事,怪不得把我姐夫哄得服服帖帖的。”
荷花臊得没处躲没处藏,只涨红着脸捶了桃花一拳,道:“瞎说什么,你听他胡说……”
桃花噗嗤笑了,道:“这有什么,你和我姐夫正经的两口子,躺在被窝儿里干点儿什么都是天经地义。”
荷花臊道:“你还来劲了是不是,赶紧走赶紧走……”
桃花道:“你别赶我啊,我还有事儿没说呢。”
荷花道:“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快说。”
桃花嘻嘻笑道:“正经得很,你只把你那点儿本事给妹妹传授传授呗。”
“呸!”荷花愈发红了脸,啐道,“我就知你没个正经!”
桃花笑道:“这可是最最正经的,外面野花野草多,当媳妇儿的在那事儿上要没有点儿手段,难保男人不被狐媚子勾搭了。咱们亲姐妹有什么害臊不能说的,你只偷偷的给我说说,我又不给你张扬去。”
荷花被她说得愈发脸臊,只道:“春来对你言听计从半点儿花花肠子没有,你还想怎样,我没什么这本事那本事的,你再说我可恼了,快走快走!”
荷花好说歹说总算把桃花打发走了,只前脚桃花才走,后脚杏花又来了,说是适才走得急落了东西。可进了屋也不忙找,只磨蹭了一会儿,开口道:“姐……有德他疼我……”
荷花道:“疼你好啊,这是你的福气。”
杏花脸红道:“他那么疼我,我也想疼疼他……”
荷花道:“那是应该,往后你们夫妻恩恩爱爱的才好。”
杏花咬了咬嘴chún,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道:“那……才姐夫说的那事儿……你教教我呗……”
“……”
杏花见荷花没应,又臊着脸说了一大堆的话,只说田有德平日怎么把她放心坎儿上疼着,自己如今怀了身孕,只怕像之前那样不小心掉了,根本不敢行房,心里总觉得对不住他,只想好好补偿补偿疼疼他……
荷花听着杏花这番话,只掐着手心把长生骂了千万遍,待好不容易把杏花送走了,她真是掐死长生的心都有了。回屋一看,长生却没事儿人似的歪在炕上逗儿子玩儿呢。
荷花不容分说,爬上炕照着长生身上就是一顿打。长生围着儿子满抗乱爬却还不知怎么回事儿,最后缩在儿子旁边,气呼呼地道:“你干嘛打我!”
荷花骂道:“我打你是轻的,我恨不得打死你!谁让你刚刚胡说的!”
长生理直气壮地道:“nǎinǎi说不许说谎,我从来不胡说。”
荷花气道:“那也要分什么话,什么‘只有媳妇儿可以吃’,这话也是随便能在人前说的吗!”
长生一愣,这才明白荷花说的是什么,脑袋一低没吭声。荷花以为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在自责反思,没想他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却忽然嘿嘿地乐了,弯着嘴角笑道:“我故意的。”
“啊?”荷花一怔,有点儿懵。
长生抬头望过来,狡黠地笑道:“我故意那么说的。你说的,只有极得媳妇儿疼得男人才能得那个奖赏,我那么说了,他们就知道你奖赏过我,就知道你极疼我了。”
荷花瞪着眼呆住了,长生歪着脑袋冲她得意的傻笑,一副“我很聪明吧”的神情。
片刻的沉默之后,屋内传出荷花的怒吼:“臭无赖!我打死你!”
荷花气了一天,晚上抱着儿子睡在了炕的另一头,远远地躲开了长生。
长生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低声下气地蹭到跟前儿赔不是。
荷花又气又委屈地嘟囔:“臭无赖,你还学会臭显摆了!你哪是显摆,你是把我豁出去了……王八蛋,当着弟弟妹妹说这些,我这做姐姐的还要不要脸了……我是再没脸见人了……你滚一边儿去!”
“荷花……对不起……”
“你干嘛!谁许你进我被窝儿的!你去那头儿睡去……我再不搭理你了……我就跟我儿子过了……你下半辈子都自己摸裤裆去吧!臭混蛋!”
“对不起,荷花……再也不说了,再也不说了……荷花……”
长生可怜巴巴地道了一晚上的歉,最后勉qiáng得了原谅,待熄了灯又死皮赖脸地钻进荷花的被窝儿,只怕她再不理自己似的用力地抱着她,喃喃道:“荷花,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荷花不应,他就搂得更紧些,忐忑地追问:“不生气了是不是?”
“……”
“我往后都听你的,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不让我说的我肯定不说,你别生我的气了。”
“嗯……”
“那你不生气了是不是?”
“嗯……行了,睡觉去……”
长生长出了一口气,放心地躺了一会儿,又愣愣地问了一句:“那你以后还吃吧?”
“……”
长生没得来回话,只得了一个窝心脚,灰溜溜地被踹出了被窝儿。
次日上午,荷花在院子里晒niào戒子,听着门口有人说话,却是大宝和胖丫儿,可两人在门口墨迹了半天,却一直没敲门。荷花待要过去开门让他门进来说话,走到门口便听得二人在外争执:
“进去啊!进去,昨儿晚上不是说好了吗!”
“嗯……不行……不去,我不去……多难为情啊……”
“你们不都是女的吗,有什么难为情的。”
“那你们还是姐弟俩呢,你怎么不去问。”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让我怎么开这口!”
“我也开不了口……”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昨儿应得好好的……进去,你进不进去?不进我打你啦!”
“你打!你打!左右又不是没打过……哼……我娘说了,狗改不了吃屎,你那些话都是哄我的……”
“怎么又提这个……我啥时候打过你了!”
“打了打了,就是打了,上回那次,你敢说没打!”
“那……那不是意外吗,那不算,是你自己撞过来的……”
“哼!反正就是打了……我娘说了,有一就有二……我娘还说了,你再敢打我就让我回家……我娘还说……”
“行了行了,你娘说,你娘说……你是听你娘的还是听我的?”
“当然是听我娘的了!我娘又没打过我!”
“你……”
“哼……你又跟我瞪眼……你从来没跟她瞪过眼,我知道……”
“唉,你干嘛去?你回来……听见没有,回来……丫儿,丫儿……”
荷花听着大宝追者胖丫儿离开,推门出去望了望,莫名奇妙地蹙了蹙眉。下午她回娘家送东西的时候,见大宝和胖丫儿没在,再想早晨的事儿,只怕他们小两口儿又拌嘴闹矛盾了,便问她娘他们俩去哪儿了。
她娘欣慰地笑道:“他们两口子进城了,上午走的。大宝这小子长进了,也知道疼媳妇儿了,说是带胖丫儿去县城吃扣肉去。”
荷花一愣,搞不懂大宝这两口子闹什么事儿呢,只听她爹在旁边骂咧咧地发牢sāo:“有了媳妇儿就忘了老子了,养他这么大花了我多少钱,只想着带媳妇儿吃肉去,也没见他有这孝心带他老子吃什么扣肉!白养了这白眼儿狼了!”
荷花娘抿着嘴笑:“他们小两口儿恩爱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他倒是愿意带你去,你可愿意走那么远的路折腾吗?你只舒舒服服在家等着,那俩孩子指定买好酒好肉回来孝敬你。”
荷花娘这话说得不错,大宝和胖丫儿回家不单买了酒肉孝敬爹娘,还给荷花准备了一份。晚上,胖丫儿拎了东西给荷花送过去,只说是从县城最好的肉脯买的腊肉,他们一家人能吃一个月呢。
荷花见他们惦记她,心里欢喜,还没来得及道谢呢,胖丫儿便红着脸低了头,扭捏了半晌,羞臊地小声道:“姐……那事儿是咋回事儿啊……”
荷花一愣之后反应过来,只觉欲哭无泪:长生,我恨死你了……
那人那村那傻瓜 第49章
四nǎinǎi和周夫子成亲了,明里的媒人是荷花的三婶,暗里自是少不了荷花的穿针引线。荷花到底也不知道四nǎinǎi和周夫子有怎样的过去,可她想着不论过去有怎样的故事,日子还是要往前走的。荷花自己和长生恩恩爱爱的有了儿子,就只盼着周遭的亲人都过得舒心圆满。
对于四nǎinǎi和周夫子的亲事,其实最难过的那关却不是四nǎinǎi,而是长生。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理周夫子,只要见他在自家门口出现,就把自家大门紧紧地关上,然后转回头扎进四nǎinǎi的屋里不错眼珠儿地守着她。荷花劝也劝了,哄也哄了,最后是周夫子发誓定不会把四nǎinǎi带走,说自己和四nǎinǎi就一辈子在这村子里住着,永远跟他们是一家人,这才过了长生这一关。
四nǎinǎi和周夫子成亲没多久便有了喜,周夫子却没初为人父的喜悦,只吓得求四nǎinǎi落了这孩子,说她身上有病,快四十了再生孩子可是搏命去了。四nǎinǎi是个倔脾气的,当年她怨了周夫子,直让他在她身边守了半辈子,直到看着长生成亲生子,日子过得美满了,硬了半辈子的心才软了下来。如今她嫁了周夫子,这倔脾气却是改不了的,只说不管男孩儿女孩儿,我既然嫁了你,就决不能让你绝了后。
这一回荷花没跟着劝,她自己又怀了孩子,很能理解四nǎinǎi的心情,这娃子一旦长在自己肚子里了,又有哪个做娘的舍得落了去。
四nǎinǎi有孕这事儿传到村里,村里人自然又是一番议论,本来娶了孙媳妇儿的人改嫁就算是稀罕的了,如今还跟孙媳妇儿一块儿怀娃子,更成了村民茶余饭后的笑话。四nǎinǎi仍是那个冷性子,别说有人背地里说她什么,纵是人家当着面笑她,她都只当没听见一样,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荷花爹听了四nǎinǎi怀孕的事儿也是撇嘴,只跟家里人啧叹,说是都有了孙子的人了还老不正经,生什么孩子,让自家晚辈怎么在村里见人,连着他这亲家都被人家暗戳脊梁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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