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儿不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刘氏只在哽咽,她吓坏了。
“别哭了,快说啊!”范三拔急了。
范三拔的二叔范永勤正要开口,赵管家却突然跪在地上,哭着道:“少爷,省城传来消息,朝廷要将咱们范家满门抄斩!”
赵管家话音一落,刘氏就嚎啕大哭趴到了丈夫的身上,身子不住的发抖。所有人的哭声更大了,那是恐惧的哭声。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
范三拔根本不相信,他绝不信,他爹去过紫禁城,皇上亲自赐宴,又赐他爹黄马褂,封他家为皇商,抬他家入内务府,怎么可能会要将他范家满门抄斩!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范三拔不能信,他的脸涨得通红,拳头紧紧握住,因为用力过猛,顿时撕裂已经凝固的伤口,鲜血再次滴下。
范永勤qiáng忍泪水,悲愤道:“三拔,是真的。消息是省城那边的人花重金从巡抚衙门里弄出来的,报信的人赶在抄咱家官兵前头出的城,这会官兵怕就要来了!...咱们...咱们范家...完了...”
范三拔好像被雷电劈一般,整个人呆在了那里,xiōng口血气上涌,“啊!”的一声大叫喷出一口黑血,仰头便倒。
“大爷!大爷!”
众人吓得忙抢上前去,刘氏六神无主。正乱着,门房齐三面无人sè的奔进了屋子,慌着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官兵进府了!”(未完待续。)
汉儿不为奴 第八百一十三章 包衣奴也配称旗人!
头戴孔雀翎的御前二等侍卫海通阿奉内大臣遏必隆之命,亲自带领200满州兵丁抄杀范家大院。张家口的营兵亦被tiáo来数百,却只令围住范家大院,未得命令不得入内。
200满州大兵撞破了范家大院厚重的大门,满兵手中的火把映红了整个范家大院,让范家大院上下如堕冰窖。
范三拔的二叔范永勤还算有胆sè,他带人到了前院,挡住了一众要冲进后院的清兵。
“敢问大人,我范家犯了何事,以致朝廷要诛我范家!”
范永勤双目满是怒火,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朝廷为何要如此待他范家。想当年,他和大哥为了给处在明朝封锁中的大清送去粮食、铁器、火药等急需的物资,冒着性命之忧带着商队从蒙古人的部落中穿过,好几次险些叫蒙古人杀死。最终在以范家为首的山西商人帮助下,大清度过了难关,最后取得了天下。
范永勤清楚的记得,当年他范家和一干山西商人通过各种手段,收购明朝的粮食输送给关外的大清,为了给大清送去更多的粮食,他们甚至和一些官员联起手来从大明后方qiáng行收购粮食,令得无粮可食的百姓被迫揭竿而起,成为“流贼”。
这对大明是罪,对大清却是天大的功!
正是因为这天大的功,他范家才能得封皇商,才能得入内务府籍,成为皇家的包衣奴才!
可现在,大清却要杀他范家,这是卸磨杀驴?还是过河拆桥!
为什么?!
范永勤不服!
“我范家是内务府的包衣,我们是旗人,没有圣旨,你们不能杀我范家任何一个人!”
范永勤没有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这些清兵不要杀他,不要抄他范家。而是愤怒的指责对方,他的底气便是他范家不是普通人,而是皇帝的包衣奴,是入了内务府的旗人!
海通阿听了范永勤的话,却大声笑了起来:“你这包衣奴也配称旗人?”
笑声嘎然而止,范永勤没有来得及任何闪躲,他的脑袋就飞离了脖子。
范家人发出惊叫声。
范永勤脑袋滚落在地上,眼睛还睁着,嘴亦张着。他似乎看到了自己那具正在朝天空喷涌鲜血的身体。
“留女不留男!”
海通阿将长刀在范永勤的尸体上擦拭着,扫了眼范永功的脑袋,脸上毫无表情。似乎杀的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头牛、一只羊,甚至都不是一头猪,而是一个可怜的蝼蚁。
满兵们得到长官的命令后,如狼似虎的砍向那些范府男人。他们从前院砍到后院,见到男的就杀,哪怕是小孩子也不能躲过挨刀的命运。
满兵的疯狂吓得那些范府下人、丫鬟们尖叫连连,她们东跑西窜,有吓呆的瘫坐在地上,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被拆了般,连手指都动不得了。
这个时候,范府终于有人反抗了。
范家大园有数十名护院家丁,他们有的在满兵冲进来后知道不妙,翻墙逃走。可墙外,却是一排排持着长矛的清兵。
他们无处可逃。
人之将死,亦会拼搏。
护院们奋起反抗,可却根本改变不了他们被屠的命运。
二十多个出生在范家、长在范家的家生子拼死反抗着满兵,他们一边抵抗一边往后退,最终血染花厅。
范家大院成为人间地狱时,大院的主人范三拔仍在昏迷之,满兵发现躺在床上的他时,也不管这男人是谁,上前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刀。
“噗哧”一声,昏迷中的范三拔浑然不知自己已不在这个人世。
或许,昏迷对他也是个解脱,至少他不用看到在他家中发生的可怕场景。
刘氏抱着儿子范毓馨被丈夫的死吓呆,她哭着嚎着趴在丈夫的尸体上哀号。
四岁的范毓馨也没能躲过被杀的命运,刘氏被满兵拖上了大床。床下就是她丈夫和儿子的尸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多少满兵从自己身上翻下,刘氏已经没有意识,她的下身都是血。
范家做了什么孽?老天爷要如此惩罚!
刘氏咬断舌头的时候,她的肚子动了一动。
范永斗的三弟范永民带着两个家生子负死顽抗,范永民身手不错,平日就喜耍枪弄bàng,甚得大哥范永斗的喜欢。此时,他瞪着血红的双眼,咆哮着和几个冲上来的满兵绝望的顽抗着。
忽然,范永民的左腰一痛,他被满兵剌中。那两个家生子也是力战不支,被满兵们乱刀砍死。
范永民的两条胳膊被满兵从身上砍下。
那刻,他想起二十年前,他和大哥范永斗在低价收百姓粮食时,为了让这些刁民顺从,他们拿铡刀连着切断了五个年轻人。
这是报应么?
范永民不知道,他等不到答案。
范家的女人被满兵们从各处搜出,尔后将姿sè不错的关在几间屋中。
她们将优先供满兵军官们作乐,尔后,她们最好的命运是被卖于妓院。
在那,虽然耻辱,总能活下去。
范家大院内,满兵到处搜捡范家大院的存银,只要值钱的物件被他们一股脑的搬了出来。
几十尊金像被砸碎在地,一箱箱的银子从地窖中被抬出,一盒盒的金银首饰、珠宝玉石被倒在青石铺就、已经染满鲜血的地上。
一本本帐册、一叠叠银票被搜出,仅从范家大院抄出的金银就有一百三十余万两。帐册上边记着范家在直隶、河南、山西四十州县遍设盐店,在天津沧州有囤积盐的仓库,在北京有商铺十七间、银号一家;在张家口有商铺53间,银号一家;在归化城有商铺8家,在太原有商铺19间,银号一家;在河南彰德府水冶镇有当铺一座,其余各地大小当铺数十家。土地方面,仅在张家口就置地106顷,分布各地的房产近1000间。大致估算,范家的家产大致在一千二百万两白银左右。
“早该抄这帮汉狗了,竟然比咱满人富上天了!”
海通阿咒骂着,命人将那刻有“皇商”的印记砸下,又亲自将范家供奉的圣旨取走。
(未完待续。)
汉儿不为奴 第八百一十五章 杀猪传统
周士相回到南京的第二天就收到了军情司传来的消息,消息是从河南中转站传过来的,说清廷派内大臣遏必隆在山西大抄皇商,兴起无数大狱,杀的是人头滚滚。据说,山西各家皇商被查抄的金银数目不下千万两之巨。
周士相被这个消息弄得有些糊涂,不明白福临好好的干嘛去抄替他效命的山西商人,他这一弄,以后还有谁敢替他爱新觉罗家卖命?他就不怕此举会让北地汉人士绅官商心寒,翘首盼大明王师吗?
周士相手下的幕僚桂永智是原满清广东总督李率泰的师爷,董常清则是广东惠州的一个普通生员,二人对于满清方面,尤其是北方的情况了解不多,因此难已解答周士相这个困惑。早前充为谋士的徐应元和郭绍这会又不在身边,就是在,他二人投诚之前一个是知县,一个是盐巡使,见识比桂永智都差,自也难提供对这个情报的准确分析。
在江西投诚的原监察御史李之粹倒是对北方情况比较了解,可惜现在人在南昌出任布政使,负责稳定江西局面,算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蒋国柱又在苏州,郎廷佐和朱国治这两个满清死硬派前番就被周士相拷打过,愣是咬牙一个字不说,所以也甭指望他们能替“贼秀才”释疑解惑。
钱谦益这里因为路上还是受了风寒,所以到了南京后周士相特意将从前的钱府腾出,让这位老宗伯好生休养几天,这会自也是不好去问询。再说,钱谦益未必就比桂永智他们qiáng多少,毕竟此老只是文坛领袖,而非如范文程、宁完我、洪承畴这等可决夺天下的重臣。有些事情,恐怕他的意见比小儿都不如。
最后,周士相想到了一人,那就是他在苏州时,随湖广援剿军团先头部队一起来南京的原清湖广总督张长庚。
先期抵达南京的是太平军老四镇之一的第二镇,镇将铁毅同时兼任湖广军团的副都指。铁毅除了将张长庚带来之外,还带来了一人,却是在长沙被俘的孙可望。
周士相还没来得及去见见那位大西军的大王子、大明朝的秦王、大清朝的义王殿下,只让先与岳乐、郎廷佐、梁化凤、朱国治、额sè黑关在一起,待忙完手头几件大事之后再去见孙可望。至于是杀是关,周士相暂时还未拿定主意。
张长庚不是和孙可望一样是以俘虏身份被押到南京的,而是以降官身份来的南京。理论上,只要张长庚不跑,太平军方面对他必须是要客气的。周士相在接报武昌已下时,给于世忠发出的指示也是要好生对待张长庚。千金买马骨,难得有一个总督级别的满清大员主动投降,周士相若不好好利用,也未免太对不住这根马骨了。
张长庚直到进入南京时,方真正松了口气,知道性命终是保住了。他不是怕“贼秀才”会杀他,而是怕夔东那些闯贼大寇杀他。他抢在湖广提督董学礼前开城投降后,根本不敢留在武昌,而是求太平军的湖广军团都指挥于世忠将他送往南京,因为他很害怕李来亨、袁宗第他们会清算他任湖北巡抚期间对夔东犯下的罪孽。
张长庚的猜测是对的,虽然于世忠有过劝阻,但明军控制武昌城后,忠贞营的大将郝摇旗和贺珍就把董学礼和一干投降的绿营兵给屠了。可想,要不是张长庚提前逃入太平军的军营,说不定亦会被急于报仇的忠贞营方面杀掉。
张长庚被带到周士相面前后,和从前那些降官一样,都惊讶于这个“贼秀才”的年轻。但想金厦的郑森二十多岁便领大军,西南的李定国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便独掌一军,而满清方面这些年也都是由年轻的宗室领军,心下也就释然了。在犹豫了片刻后,张长庚跪倒在地向周士相行了大礼,不知是习惯还是紧张,他用的是满清的礼节。
周士相笑着扶他起来,并未计较张长庚礼节上的失误,而是先称赞了他一番。无外乎因为张长庚的识时务之举,武昌城中的百姓得以避过战火,也使明军减少伤亡等等。张长庚自是百般惭愧,不住说我从前有罪什么的。周士相哈哈一笑,与他道既已弃暗投明,那从前所做的事就不要再说了,往后他还有借重之处。听了这话,张长庚自是如吃了一颗定心丸,眼下,除了担心北京的家人外,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周士相复道,他有一事不明,不知张长庚能否为他解惑。张长庚立时如受宠般,忙说愿为粤国公分忧。
周士相便将山西发生的事情简短于张长庚说了,张长庚听后思虑片刻,对周士相道清廷对山西商人下手,无非是因为国库没钱。
“从前鞑子无钱,便靠抢掠,尔今有国公在,鞑子无从抢掠,江南财赋重地又失,鞑子却又要维持他们的朝廷和大军,自然只有对治下有钱人动手...那八家皇商自天启年间便与鞑子私通,三十年下来,家产俱是可观,抄了他们,清廷须臾之间,倒是不必担心缺钱了。”
张长庚这么一说,周士相自是明白了,但又觉不可思议,问张长庚清廷做这杀jī取卵之事岂不怕寒了人心。
张长庚笑道,清廷此刻便和崇祯朝一般,入关以来的积蓄都耗在了南方战事,如今这战事依旧持续,如无底洞般需要填入大量钱财、人力物力,而北地早就破败,天下有数jīng华只在江南和湖广,如今却都被周士相所占,他们要再不下狠手,只怕北地保不住,大清也保不住。这当节骨眼上,清廷又如何顾得了那么多。至于所谓人心,完全是勿需担心之事,这年头,要做狗的多了。只要清廷不倒,争着去叼清廷抛出骨头的狗多的是。今日有八家皇商,明日未必没有十三家巨富,当然,他们最后的结局同样逃不过被清廷抄杀。因为抄杀有钱之汉人,是清廷早在关外就推行的国策。
“鞑子在辽东时就有杀猪一说。这杀猪却非真杀猪,而是杀汉人。老奴在时,便喜查量汉民粮谷,凡每人有谷不及五金斗的,定为‘无谷之汉人’。老奴说‘无谷之汉人’是‘不耕田、无谷、不定居于家,欲由此地逃往明国之光棍’,谕令八旗官兵‘应将无谷之人视为仇敌’,发现就捕杀;后下谕,指责‘有谷之汉人’窝藏jiān细,接受札付,命各地将有谷之汉人杀尽。如此,辽东便无复有汉人,便有,也是旗下为奴之耕作苦命者,亦所谓包衣奴或阿哈。”
“鞑子真是视我汉人为猪狗了,哼,却不知,谁才是待宰的猪!”周士相听的恼怒,对满州更是痛恶。
“不过照这么说来,福临倒是有这狠劲,也果绝的很,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什么,最不需要什么。”
周士相有些感慨,也很佩服福临小儿的狠劲。他同时想到了郎廷佐公房上的那份蒋国柱所上“奏销”大案的文书,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恐怕现在被查抄家产的不是山西那些皇商,而是江南这些士绅了吧。
正感慨时,董常清拿来两份文报,都是从武昌传来的。两件事,一件事是在建昌的明庆阳王冯双礼已派使前来,欲奉唐王为正朔;另一件事也是冯双礼传来的,说是西南的满蒙清军在多尼和平可铎的率领下已从贵阳逃入重庆,正往成都逃跑奔。
周士相一惊:“吴三桂反了?!”(未完待续。)
汉儿不为奴 第八百一十六章 做李自成还是左良玉?
冯双礼派来的使者来头很大,乃是大西军四王子之一、永历朝廷追封的延安王艾能奇之子艾承业。永历二年,大西军入滇之后,艾能奇遭遇当地土司禄万钟时的埋伏,中毒箭流血不止,药发死于道。艾能奇死后,部下便由其子艾承业接掌。
艾承业带来了冯双礼向唐监国的上表,并请派督师。上表,表示冯双礼和建昌诸将改奉唐王为正朔,请派督师则是向周士相表明他们对于唐王政权的赤诚拥护之意。
冯双礼部一直是由晋王李定国指挥的原大西军,现在该部转奉唐王正朔,表明大西军之中除了晋王和巩昌王及那些投降吴三桂的将领外,余下仍坚持抗清的将领都已抛弃朱由榔,转而团结在以唐王为首的抗清大旗之下。
周士相关切的询问了艾承业有关建昌一带明军的情况。艾承业并未有所隐瞒,亦未有所夸大,实言庆阳王麾下现有兵将三千余,武功伯王会麾下有兵千余,他本人手下也只两千余兵,另建昌一带还有镇守总兵王偏头等将三千多兵,总兵力不过万人。
艾承言坦言当日庆阳王冯双礼听闻朝廷放弃昆明后,深感南撤往滇西乃是死路,所以带领他们入川,原意是和川中的十三家会师,重新开创局面。但因夔东兵两攻重庆失败,导致庆阳王和他们不得不在建昌停滞,因实力单薄,难以有大的所为,不少将领都有所动摇,直至听说夔东兵冲入了湖广,南都又被太平军光复,这才转而重拾信心,不断袭扰清四川巡抚高民瞻部,陆续收复了一些失地。不过建昌一带贫瘠,所以建昌明军还是缺衣少粮,无法承担更大的任务,甚至都无法组织一次像样的攻势,只能小打小闹,采取敲边鼓的方式牵制袭扰四川清军。
艾承业道庆阳王一直有意派人联络太平军,但苦于没有机会,这一次贵州清军突然大举西撤入川,川中清军防线为之动摇,出现不少缺口,这才得以遣使入夔东出湖广。
“庆阳王本意亲来南都,然建昌需他坐镇,故便由承业前来见来。庆阳王特意让承业转告,还请国公恕他不能亲来之罪。”
周士相当然知道冯双礼这肯定是客套话,再怎么说,周士相眼下还是粤国公,冯双礼却是郡王,世上可没有郡王请国公恕罪的道理。而且冯双礼派艾承业前来上表奉唐王,最大的目的只怕是获得太平军对于他们的支援,而非真的要改听周士相的指挥。那请派督师也不过是个象征,周士相不可能真向建昌派去督师,反而要等唐王至南都登大宝后,以新皇名义重新册封冯双礼等人,以他们所举之官任职地方,而不是根本够不着,却还要去指手划脚一番。
果然,艾承业接下来便是提到了能否请太平军出师至夔东攻打重庆,建昌方面从川南发起反攻,拿下重庆,再图成都,这样可取全川,一举将吴三桂锁死在云贵。
这个请求让周士相暗自摇头,眼下太平军的主力要对付顺治的江北大营,根本没有能力组织入川的攻势。广西和湖南现都是采取守势,哪怕多尼从贵州撤走,周士相也无意夺取贵州,更无意绕道湖北去打四川。
军情司没有送来吴三桂反正的消息,艾承业也道多尼领满蒙军队撤入重庆后,贵州和云南的一些听令于吴三桂的清军也没有向多尼部发起进攻,甚至对于满蒙大军的突然撤离也感到惶恐不安。可想,多尼放弃贵州的原因并非是因为云南的吴三桂反正。
庆阳王冯双礼和武功伯王会猜测,多尼领大军入川的根本原因可能是因为贵州无粮可食,另外就是东南发生的巨变,清廷急需这支满蒙重兵回到北方,看家也好,用于江南战事也好,总比困在云贵的要好。
这个判断和周士相不谋而合,他也认为多尼突然撤走的原因就是两个,一是无粮可食,二是回镇北方。
但周士相也绝不排除吴三桂可能在某些方面让多尼感到忌惮,这才率部撤走。联想到洪承畴给洪士铭的那封家信,周士相不由冷笑起来,吴三桂这老小子也真是有趣,这边给自己添堵,那边多尼跑了他都不竖反旗,可见这老小子太过忧柔寡断。
想前世历史之中,“三藩之乱”时,吴军一鼓作气从云南打到长江边,南中国连同西北几乎尽反,北方的康麻子急得团团转,江山可谓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可这老小子却硬是不过江,结果让康麻子有了喘息之机。清军利用吴三桂给出的几个月时间稳住了阵脚,战事成了僵持,最后吴三桂一死,吴军便分崩离析了。
结合多尼跑,吴三桂还是不肯反正放手一搏这事,周士相断定吴三桂现在就是在观望,等着自己和福临分出胜负再行押宝。
周士相和张长庚有谈过吴三桂,张长庚认为吴三桂若真是野心勃勃,想趁乱获取最大的果实,那么他的机会只有一次,要么便是立即北上入川,突破满清的汉中防线,攻入陕西;要么就是打破太平军的湖广防线,冲入湖广。如果他不这样做,只在云贵傻等江南分出胜负,那他最后就是等死的局,最好的结局不过是依旧臣服于明或清。
张长庚认为吴三桂这个人性多疑,做事怕损实力,瞻前顾后,总想得到最大的好处,却又不愿全力一搏。这种人,为鹰犬可,想自做主却难。眼下他面临的就是决定其部未来战略生死的局,压根容不得犹豫,容不得他在那傻等。他现在应当马上趁多尼逃跑,率部拿下贵州,然后立即入川,攻打保宁、汉中,夺取西安,占领潼关。这样吴军东可出山西,南可下河南,甚至有望比太平军更早拿下北京,成就大事。毕竟,顺治大军被太平军吸引在扬州,多尼那两万满蒙兵马经这千里逃奔,还能有多少战意和战斗力?他现在不动手,还待何时!
兵贵神速,清廷现在完全顾不了川陕,多尼又率军逃跑,这绝佳机会摆在吴三桂眼前,他还缩在云南痴等东南分胜负,真是愚蠢透顶。
周士相认同张长庚所言,他若是吴三桂,早在南都光复之时就对多尼下手了,然后一刻不停直入四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陕西,兵出潼关。他才不会停,要知道陕西和云贵之间有四川险路阻隔,交通运输极其不易,若取陕西后不全力东进夺取北京,那在陕西的大军和在云贵的兵马就是首尾不能相顾。顾此失彼,最后的下场无外乎第二个刘文秀,从蜀道撤退,损失惨重。
张长庚又分析吴三桂若不入川夺陕西,还有第二条路走,那就是打出永历的旗号,以永历名义收编四川各部明军,然后不走汉中,而是以重庆为节点,走明军实力较弱的三峡防线出湖广。
三峡、兴房一带都是十三家的闯营部队,兵员素质较低,主力又集中在武昌、河南一线,故三峡虽是天险,反更易突破。只要出兴房、兵出夷陵,湖北的襄阳、陨阳、钟祥一带唾手可得。江水虽急,只要有大船就能顺流运输,远比陆路方便。然后主力攻击武昌,偏师侧击湖南,太平军在湖南就湖南巡抚赵四海手下两三万人马,根本扛不住吴三桂麾下的十几万大军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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