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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就连光复南京、再造大明的功臣周士相也在流泪。自从刺杀由云龙,从新会逃跑之后,繁忙的战事和政务虽然能够让他暂时忘却父母妻儿。然而每当半夜醒来时,他仍然会和当初那个秀才一样,不由自主地唤一声妻子的名字,想让早已不在人世的她去看一下安儿是否饿了。然后心脏就猛得一痛,不得不抓住xiōng口低声呜咽几下。
行百里者半九十,虽然还没有消灭满清,但光复南都和半壁江山的成就,仍然让他有大仇得报的感受。周士相一垂泪,把身边的瞎子李也带哭了。他哭得完全莫名其妙,只因为跟着大帅感情太深,没闹明白咋回事就哭了。
如是享殿之内,上至唐王监国,下至微末小官,无不饮泣。一直坚持抗清的文武官员自不必说,连新近投降的张长庚等降官都在号哭。其中原因却纯粹是为了在新主之前表示忠心,起码演技不能落人之后。
半晌,待君臣哭声稍息,早已等候一侧的礼部官员红着双眼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祭文开始宣读:
“维甲申国难十有六年,王师克复南京应天府。九世孙聿锷谨率文武功臣,祇谒太祖高皇帝之陵,祝以文曰:惟我太祖高皇帝,继天立极、圣神武文,诛除bào胡、威加中外。故海内一统,茂德泽于兆姓;君临天下,神功昭于百代。乃天锡九畴,彝伦攸叙,十六朝列圣相继;载兴炎运,四海咸安,三百年社稷承平。
惜乎后世守成,渐怠前训;虽托祖制,实失其旨。疲病日深,积弊累沉。彼时文臣昧于义理,据其职而失其政;武官溺于嬉玩,有其兵而无其防。遂有甲申一变,天陷地裂。于是东虏乘隙,荼毒中原;窃据两京,亵秽孝陵。竟历十五载矣!
幸人心在汉,高皇遗泽不竭;天命未改,大明国祚未绝。臣虽不肖,犹得远近忠贞襄助,四方英雄用命。是以监国天南,起兵粤中,剿戮凶顽,洗雪旧耻。今江南半壁,俱复旧观;燕山辽水,指日重光。乃敢敬告于太祖高皇帝,以慰英灵,以安圣心。
俯斯山河,不胜惶恐。仰我祖陵,唏嘘流涕!念先人开辟之难,思祖宗创业之艰。敢不开维新之化、臻丕乂之风,励jīng图治、节用安民。使我皇祖之德,延泽万代;三代之治,复见海内。伏维我太祖高皇帝临之鉴之,尚飨!”
香火缭绕之中,钱谦益手书的祭文化为缕缕青烟,扶摇直上天际。刚才有些yīn霾的天空竟然有如神灵般拨开薄云,射下一道道斑斓的光线,山上望去,如金线千道,又如龙鳞万点。
“此必是太祖高皇帝垂怜我等,显灵如斯啊!”
大学士丁之相失声喊了一句,众人听了又是齐齐向孝陵山上叩拜,呼号高皇帝之声不绝于耳。如此又拜了近半个时辰,方才祭毕。等到百官跟着周士相分了六贼的血酒饮尽,唐监国便准备下山进南京城。
然而唐监国刚在司礼太监潘应龙的导引下走下玉阶,周士相却带着南京文武快步上前堵住陵门,然后黑压压一片下跪叩首高喊道:“臣等恭请监国殿下顺天应人,克继大宝!”(未完待续。)





汉儿不为奴 第八百二十一章 三劝登基
“这……你们这是为何?孤早已言明只代天子监国摄政,绝不僭位。尔28又为何bī孤?!”
大批官员突然劝进,让唐监国措手不及。来南京之前他就下定决心,绝不做这皇帝。不曾想这周士相竟然心急至此,刚祭完孝陵,还未等他心情平复就来这么一出bī宫大戏。不由令他有些气恼。
“孤才德凉薄,实非承统之人。这南京孝陵、半壁江山,武赖粤国公和将士们拼死厮杀、文托郭(之奇)、张(煌言)诸位先生戮力辅佐,孤不过安坐殿中阅览奏章,哪敢贪天之功,据为己有啊!你们不要再bī孤了!孤绝不会从尔等之请的!”
“殿下此言差矣!”
周士相带着南京文武跪下,大学士丁之相身为周党党魁之一自然心领神会。此时便是夺取拥立大功的机会,岂能委与他人?于是一改平日庸碌附和的形象,大声说道:
“当年国家不幸,南京沦陷。安宗方才蒙尘北狩,潞监国竟然主动献了杭州降虏……国耻至极,方有襄皇帝(隆武)继统,以期振作的事情。等到绍宗陛下殉国,今上又畏虏如虎,弃粤而逃,文宗节皇帝也迫于无奈,才登基践祚。如今今上再次弃国,岂是殿下贪恋大位?!”
丁之相曾经做过绍武帝的广东按察使司副使。对于当年故事自然是一清二楚。周围的官员听得连连点头,自然更不肯轻易让唐监国推脱。
“南京虽复,而虏酋欲效海陵,纠集丑类,窥视江东。如今天子圣躬不知何往,大宝虚悬,海内无主,殿下一日不正大位,人心何安?还请殿下以祖宗社稷、天下苍生为念,弃私节而从大义,速承大统!”
兵部尚书张煌言原是浙东鲁王一派。虽然唐鲁间颇有一段不睦的往事,但时过境迁,唐王在进南京前就遣快马授了张煌言大学士衔,以兵部尚书暂理南直隶督师之职,并没有因为鲁王的关系加以疏远。而鲁王也在书信中要求张煌言襄助唐监国登基之事,张煌言自然要全力以赴。
“殿下懿文允武,半壁重光。名为继统,实类开辟。且自南渡以来,大位已分燕唐二统,而唐系之贤,甚于燕系多矣!殿下乃绍、文二宗嫡弟,兄终弟及,有何不可!”
周党另一干将,大学士袁廓宇眼看丁阁老等出了风头,自然不能让其独美。心急之下剑走偏锋,竟然不顾起为尊者隐的君臣大义,把弘光开始的燕藩诸帝都贬了一遍。这下不但把次辅连城璧这个永历党棍气得脸sè发青,连一些中立守正的大臣也是直皱眉头。
“殿下不肯担这天下的大任,是惜私名乎?!”
“殿下欲弃高皇社稷耶?!”
“殿下要复陷国家于危亡耶?”
其他官员们受了袁大学士的鼓舞,言辞渐渐激烈甚至放肆起来。唾沫飞溅之下,却没有注意到唐王的面sè越来越难看。
“你们为何非要bī孤做这皇帝!”唐监国的脸涨得通红,终是被bī得发急了。
“孤的性子尔等都是知道的。既然孤说过不会僭位,就绝不会做这背君逆臣!……孤这就回廣東去……你们若有人拦孤,孤便一头撞死在神功碑上,好让你们看看孤的心迹!”
唐监国说罢,便急令司礼太监潘应龙速在前面开路。潘应龙有些犹豫,偷偷朝周士相望了一眼。看到对面微微点头,潘公公这才挺直腰板,喝令挡路的大臣让开。监国毕竟是君,官员们终归是臣,君臣有分,大臣们并不好qiáng行阻拦,只能起身跟在监国后面,鱼贯而行。
唐王匆匆走出陵门,沿神道走过下马石,在百官士绅的注目下头也不抬便登上车辇。未等坐下,耳畔却传来雷鸣般的呼号:“伏请监国顺天应人,登基为帝!”
监国一惊,掀开车帘抬眼看去。只见神道两侧,扈卫监国的数千将士跪伏在地,俱都是山呼万岁,请他登极的。唐王望着三军将士一时失语。半晌,却仍是不肯应允。
“殿下!”
军士们眼见唐监国不肯答应,竟然有几十个校尉当场卸甲解衣,露出满身伤疤跪在唐王车驾前。为首那人大声说道:“殿下!小的张名虎是高邮人。当年南渡,小的往福京投隆武爷,天天想打回老家,却步步败退,不得已在廣東落草。幸亏有了周大帅下山带我等杀鞑子,给隆武爷报得深仇大恨!大帅说您是隆武爷、绍武爷的亲弟弟,是我大明朝的真龙天子,您要是不做皇上,咱大明就没主心骨了!”
“咱弟兄们和鞑子厮杀,都是今日不知明日的汉子……只求殿下登基做了皇爷,也好叫死了的弟兄有个赏恤,活着的弟兄有个前程小的没有什么念头,只要能回老家找到俺爹娘的坟,烧上点纸钱,让他们知道咱大明又回来了,俺没有对不起祖宗就好!”
看着张名虎身上的斑斑疤痕,唐监国鼻子一酸。和那些平时满口忠孝仁义却各怀心机的文臣不同,这些和鞑子拼命的汉子才是唐王眼中真正可爱之人。他们的要求如此简单,仅仅是死有所恤、生有所养、能够有块地方祭祀先祖。然而朝廷却难以满足他们,这让唐王心中愧疚难当,只能温语劝慰:“孤无功无德,辜负将士们了……这皇帝孤不能做,须等天子回来……”
“殿下!”
张名虎猛一叩首,近万太平军将士齐齐叩首,却是无有半点声息。
孝陵为之一静。
“粤国公,可放孤下山否?”
唐监国不知如何是好。竟然对车旁的周士相有了哀求之意。后者轻轻应了一声遵命,便对着士卒摆手。近万将士立即如cháo水般往两边让开,露出中央的道路让车驾通过。唐王如释重负,犹如逃亡一般低头不语.然而刚下神道,却又停了下来。唐王探头要问,却见大路上跪满无数扶老携yòu、焚香顶盆的百姓。为首百余人皆古稀老人,在自己儿孙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跪在路上。见到唐监国从车上望过来,都是口称万岁!
“老人家,你们这是作何!”
一众老人向自己跪拜,唐王于心何忍?连忙从车驾下来,要扶他们起身,可老人们却是不肯起来。
为首一老者握住唐王的手哭道:“殿下,十六年来江南受尽鞑子荼毒,百姓无一日不盼望着朝廷和王师回来。而今终于恢复衣冠,我等老翁可以不担心死后无颜面对祖宗了……可若殿下不肯登位,又怎么能让将士和百姓相信大明不但能回来,还能消灭鞑子呢?万一清兵再杀过江来,叫我等百姓如何是好!”
“老人家,我大明天子还在西南,吾不过是代天子理政,岂能鸠占鹊巢?”
“殿下!天子下落何在?那鞑子皇帝倒在对岸,时时要杀过来重现弘光年的惨事!殿下今日若不肯依了我们,就请车架从老朽们的身上碾过去!我等老了,不愿再做一次亡国奴了!”
面对一群痛哭流涕的老人,唐监国还想把刚才对百官和将士的话再复述一遍,可那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面对文武百官,唐王还能保持威仪;面对有功将士,已是满心愧疚;面对父老百姓,监国却根本无法qiáng硬起来。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内阁首辅郭之奇,眼中尽是无奈。两朝大学士也叹了口气,跪在监国面前奏道:“当日天子曾手诏文宗(绍武)曰:王若先拜孝陵,朕即退位归邸。今日天子巡守荒郊,殿下已拜孝陵,君可以有戏言乎?请殿下应天子诏,勿辞大任!”
“今百官之心、将士之心、百姓父老之心尽在殿下之身。天心即是民心,殿下岂能为小节而负天下?!臣请死谏!”
周士相见状,连忙再次跪在唐王跟前,趁热打铁,才能收效!
唐监国呆立了一会儿,终于对着耆老哭了出来:“孤非贪大位,全为祖宗社稷、父老百姓,不得已耳!”
一旁等候的周士相、钱谦益等人大喜。文武诸臣已经迫不及待,将早已准备好的法驾卤薄摆出,一定要让唐王登辇。法驾卤薄是专供皇帝使用的最高等级的仪仗,其他任何人都无资格使用。唐监国在周士相及文武群臣的簇拥之下终于登辇,顿时万岁之声山呼雷动。
唐王坐在辇上,还要再次表白。他对文武士绅道:“群臣以为奉宗庙宜莫如矛,然宗庙事重,予不足称。今为众心所戴,予辞弗获,勉循众志。群臣各宜协心,辅予不逮。”
周士相当即和百官俱称谨遵旨。当下,浩荡人群便拥唐监国自正阳门入南京皇城。
随后唐王御武英殿,按弘光帝北狩后隆武尊其为“圣安皇帝”例,发谕令尊永历帝为“圣昭皇帝”,待遇与太上皇同。并谕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未完待续。)




汉儿不为奴 第八百二十三章 擒虎不成 反被虎伤
扬州,川陕总督李国英的急递让因为水师被锁无法渡江的顺治更加怒不可遏。
李国英奏称信郡王多尼领军自贵阳经川中北返,至保宁计点满蒙大军不足两万,衣甲军械半数丢弃,堪称狼狈。
除此以外,李国英便是告了多尼一状,称信王领大军抢了四川巡抚高民瞻囤于成都的军粮,又悍然纵兵洗城,勒取城中子女质取金帛,不能办者尽俘以去。高民瞻数为力言,始还一二前明降将妻女,其余概留不遣。此举致使川中前明降将人皆愤慨,贫民者饥死者半,杀食者半,子女被掠者半,未有如是之惨者也。
李国英奏章最后附高民瞻密报:“自信王西返,贵州数城毁于一旦,悉处民舍尽被焚毁。大兵入川,日夜鞭挞贫民设酒馔饷兵,办刍豆饷马,少不丰赡,便尽打杀,仍以糗粮不给为辞,搜粟民家,子女玉帛,恣其卷掠。行至半途,大军无粮,先略民夫为食,后食被俘子女,再杀营兵为肉腊,残骼委地,不啻万余。悍卒刀下,不问生民,不乏诸生士绅为砧上肉,川中民心尽丧矣!”
“未得朕的谕令,多尼怎敢弃贵州!”
顺治十分恼火,他恼的不是满蒙大兵抢了多少汉人的子女,吃了多少汉民百姓,又杀食了多少降兵,bī反了多少降兵,弄得大清在西南有多么失人心,在他看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多尼没有圣旨就私自撤军,这是视朝廷法纪如无物!
顺治恼火之下便要下旨查办多尼,索尼和鳌拜一惊,忙劝主子先不要着急,信王既已到保宁,想必亦会有急递来。弃地失土在大清乃是死罪,信王再怎么糊涂也断不会无由而为,故肯定是西南有什么变故,才导致信王匆匆撤军。不妨待信王上疏之后再作决断。
“西南能有什么变故,那朱由榔都弃国出逃了,难不成他又打回来了不成?”
顺治仍是气着,却也没有坚持查办多尼,毕竟济度被杀,岳乐被擒,这多尼再要被查办,大清三个亲王就是丢大人了。况且岳乐那事太后和满州上下都反对,他顶着巨大压力办了此事,这再要办多尼,恐怕太后那里肯定不答应。眼下,他需要满州上下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因此万万不能再做剌激满州上下的事了。
果然,次日多尼的急递就到了,急递上的消息让顺治和索尼他们都是大吃一惊,因为多尼声称吴三桂从缅甸接回了朱由榔,反意昭著,他才不得已领满蒙大兵放弃贵州西返,以便据守保宁、汉中一线,防止吴军入川攻打陕西,威胁关中。
“吴三桂怎么会反,朕待他吴家恩重,他怎么能反!”
顺治不敢置信,他不信吴三桂会反,因为他将妹妹建宁嫁给了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又晋吴三桂为平西亲王,种种恩遇,哪个汉官能比。他怎么就能反了呢!
“你们,吴三桂是不是真要反朕?”
顺治bào跳如雷,将屋中的摆设砸了个稀巴烂,吓得索尼和鳌拜还有随军的侍讲士麻勒吉跪在那动也不敢动一下。
半响,待主子平静下来后,索尼方道:“四川未有吴三桂已反消息传来,奴才以为不能据此认定吴三桂已反。”
索尼这是持重意见,毕竟只是信王奏称,可信王奏疏上也没吴军攻打于他,因此他认为信王多半是不想再留在西南,这才借口吴三桂有反意逃回来的。
顺治怒道:“他若无反意,为何接回朱由榔?”
索尼怔了怔,不知如何作答。鳌拜却道:“奴才以为吴三桂未必真有反意,他接回朱由榔或许是观望形势。”
“观望形势?”顺治冷哼一声,“你不如直接他吴三桂不看好朕,等着朕完蛋,这样他就能摇身一变成了明朝的功臣!”
“主子,不管吴三桂是观望也好,还是拥兵自重也好,又或真有反意也好,眼下朝廷都不能质问于他,否则便真将其bī反了,那样,大清面临两线压力,实难支撑。”
话的是麻勒吉,他是满洲正黄旗人,世居苏完,曾祖达邦阿,太祖时来归。顺治九年,麻勒吉以翻译举人举会试第一,为满州第一状元,很得顺治宠信。
“吴三桂接回朱由榔,拥兵自重,朝廷留着他是养虎为患,但那只是将来之事。其结果如何,谁也难以逆料,倒是江南太平军为目下之忧,若不及时清除,恐危及江山社稷。”
待麻勒吉完,鳌拜立时附和道:“麻勒吉的对。奴才认为从社稷安全出发考虑,不管吴三桂是否有异心,那都是一种猜测。然而,吴三桂拥有重兵却是事实!再加上那些尚没入编的降兵,吴三桂所拥之兵,恐怕要出乎朝廷意料之外!要是这时和吴三桂翻脸,对朝廷没有一点好处!”
“吴三桂现在的实力有这么qiáng了?”顺治惊诧。
鳌拜点头道:“怕不下十万之众这只是奴才的看法,不管信王所奏是否属实,朝廷都得当此事不存在,若是下旨诏问,势必激化朝廷与吴三桂的矛盾,到那时,只怕擒虎不成,反被虎伤!”
索尼听了却摇头道:“奴才不同意鳌拜的法,明知吴三桂拥兵自重,而不采取措施加以抑制,岂不会更加被虎所灭!”
鳌拜驳道:“吴三桂拥有重兵是真,但他会拥兵自重与朝廷抗衡,那只是一种猜测。猜测便是一种猜测,岂可与事实等同?”
索尼道:“即使信王只是一种猜测,我们却不能任其自然,必须加以抑制,不能眼看着吴三桂在那观望,一旦朝廷不利,他岂不就立即举了反旗?”
麻勒吉道:“以朝廷现在的力量与吴三桂去抗衡,确实有擒虎不成,反被虎伤之虑。然而,如果让吴三桂出兵湖广,让其与明军互相消耗,既可达到平乱之效,又有抵制之实。”顿了一顿,又道:“奴才认为朱由榔虽是明朝的本,然而是朽木之本,不用吹灰之力便可收拾,而周士相、张煌言之流虽然是末,却是生机盎然之末。只有让吴三桂舍本求末,其实力才会大受损耗。”
(未完待续。)




汉儿不为奴 第八百二十四章 伪朝新立
“你这办法是好,可吴三桂既接回朱由榔,便是奇货可居,真是观望,两边下注,焉能为我大清火中取栗?”
鳌拜对麻勒吉的建议不以为然,索尼思虑片刻,也觉吴三桂不可能自损实力攻打湖广。
“多尼这一退,吴三桂便无反意,怕也起反心了。”
顺治犹恨多尼不应该擅自从贵州退军,使得吴三桂北上之路畅通无阻,若他真兴兵入川,谁个能挡他?万一西北真要吴三桂得了,他恐怕不班师也得班师了,不然,京城恐怕都不保!
“当务之急,是要安吴三桂之心,或者说拖延他起兵作乱。”
索尼很是担心,江南是财赋重地,西北是jīng兵重地,更关系中原和北京的安危,两边都不能丢。李国英奏报得明白,信王麾下的满蒙大兵连衣甲军械都丢了一半,这千里大逃奔回来,哪还有什么军心士气,吴三桂纵兵攻来,陕西只怕转瞬就能丢了。所以他认为现在必须稳住吴三桂,就是明知他接回朱由榔是要反,也得当他没有反。这做法用汉人的话说叫掩耳盗铃,可眼下这耳不掩也得掩!
大清不比从前了。
“那你们说怎么办?”顺治拿不定主意。
索尼想了想,咬牙道:“吴三桂一直想要云贵永镇,主子不妨下旨将云贵给他,安抚住他。”
“这不是叫朕示弱讨好于他?”顺治有些气急败坏,明知吴三桂有了反意,却还要封他两省,这不是讨好是什么?
他看向鳌拜:“你说,怎么办!”
不想鳌拜的主意却比索尼的还要不堪,鳌拜竟道:“若依奴才看法,不但云贵可给吴三桂,湖广、广西甚至广东都能给他。他要有本事,哪怕南京都能给他。”
“混帐奴才!”
顺治气不打一处来,抬脚想踹鳌拜,脚在半空却停了下来。因为他意识到,鳌拜的主意其实是个好办法。吴三桂接回朱由榔的原因无非是看到清军在南方连续大败,连南京都叫明军光复,所以不看好清朝,想通过朱由榔来为自己捞取最大的好处。但真要捞这个好处,他肯定要和清朝开战,便算能赢,也要伤筋动骨。可要是清朝直接将这好处许给他,比他原先一直想要的云贵大的多的好处,吴三桂未必就不会动心,未必就要铤而走险和清朝为敌了。
顺治虽然性子易冲动,但沉下心来思考问题时,却还是能敏锐看出问题关键所在的。湖广、两广现在都在明军手里,将这几省许给吴三桂,清朝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可只要吴三桂上了这个套,那就不虞他会作乱,等大清喘过气来,将来自然收拾得了吴三桂。再者,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拿别人的东西去赏狗更便宜的事了么。
“就这么办,不过派谁去说服吴三桂?”
顺治也是果决,前番议政王公大臣会议说要抄查皇商,以解国库不足,他想也未想就同意了下来,因为他很清楚,大清真要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将南方数省拿出便和抄查皇商一样,都是先固大清根本,解燃眉之急。
鳌拜提醒道:“方子,不是去说服吴三桂,这会让吴三桂觉得朝廷有求于他,会助长他的反意。奴才以为派人去宣旨便是。不过派去的人要有敏捷头脑,能洞察幽微,又要有超人之胆气,不至于被吴三桂所慑服。除此之外,奴才认为此人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是什么?”
“此人必须忠于皇上。依奴才看来,人之忠贞与否,在于其心,非于其表。若要知之,实在比登天还难。因此,奴才认为,既然无法得知其里,便只有依据其表。”
“依据其表怎么说?”
“汉人百姓与汉人官员来比,官员比百姓更忠于圣上;汉人与满人相比,满人比汉人更忠于圣上;满人百姓与满人贵族来比,满人贵族比满人百姓更忠于皇上;而贵族之中,又以皇亲国戚最忠于皇上。所以奴才觉得得派一满州宗室亲去云南宣旨,如此既显主子对吴三桂的重视,又能不被吴三桂摄服,这样在云南就能代主子行事,给吴三桂制造些麻烦,延缓他起兵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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