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儿不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周士相询问顾炎武如何能革义弊,顾炎武提义在南都举行一场公揭。
“公揭”是什么,周士相不太明白,正要细问时,桂永智匆忙入内,将一封急递恭敬的递到了周士相手中。
周士相向顾炎武微微致意,打开急递,扫了几眼,勃然变sè,怒不可遏道:“吴三桂个逆贼,安敢害我太上皇!”
抱歉,房子忙着装修,不然八月前装不起来,就还要接着租一年房子,经济吃不消。更新有点少,太累,主要是今天刚放鞭动工,好多东西要找人弄,看材料,定式样。(骨头没钱装,丈母娘给的钱)8
汉儿不为奴 第一千三十五章 乳母
思明州,闽亲王府。
19岁的郑经呆呆的看着手中的书信,许久,他咬牙站起,豁然推开屋门,视线落在北方。海风吹拂下,年轻的世子身子在微微发颤,因为他的父亲哪怕已经病得不能起**,却仍选择不原谅他这个“逆子”。
父亲,你难道真要孩儿去死,要你的长孙去死,你才甘心吗!
郑经郁结难平,右拳重重捶在窗台上。手中的信被他捏成了一团,他的脸sè铁青,他很愤怒,他不相信父亲真的会要他的儿子和孙子死,他怀疑这一切都是他的叔叔郑袭搞的鬼。这并非空xué来风,是郑经的凭空猜测,因为一旦他这个世子不在,那最大的获利人只能是郑袭。
父亲,儿子绝不会束首待毙的!
月光下,郑经的面目变得很狰狞。
“夫君。”
伴随温柔的呼唤,本是闽藩陈姓军官的妻子柳昭娘缓缓来到郑经身后,她的手中抱着才几个月大的儿子。郑经为他取名郑克臧。
“昭娘,你来了。”
妻儿的出现让郑经的郁结稍稍去了些,面sè也是一缓,他拉过昭娘,一脸慈爱的看着襁褓中的长子。
“公爹还不肯原谅我们么?”
柳昭娘比郑经大四岁,当初她入王府为郑经的弟弟郑智哺.乳时,也不知为何就喜欢上了年轻英俊的世子,而世子对她也是一见钟情。当那一次,她抱着智儿正在喂nǎi时,世子突然进来一把握住了她的双峰,在她的耳边喜欢她时,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就那么任由世子殿下吸吮自己,从上到下,最后做了那羞人之事。事后,她也不后悔,因为世子殿下对她许诺会一生一世守护于她。至于她的丈夫和家中的孩儿,世子也保证会善待他们,会想办法让陈家休妻,然后将她正大光明的娶回王府。
这便,足够了。
昭娘爱郑经,郑经也爱昭娘。昭娘的身段和那丰满的双峰比唐显悦的女儿更让郑经喜欢,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是郑经长这么大以来最开心的事。郑经以为自己会办妥一切,将昭娘接到自己身边,可是他没有想到,事情会一步一步往深渊滑去。
郑经无法明白,自己和昭娘明明没有血缘关系,甚至也没有什么伦理关系,昭娘仅仅是弟弟的乳母,自己娶她有什么错。可他真的错了,当昭娘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当自己的长子出生时,当整个王府的人都不敢话时,他知道自己错了。他在设法弥补,他想封锁消息,可是父亲还是知道了消息。直到那时,郑经也一直以为父亲或许会生气,但看在长孙的面子上不会对他如何,可他却不曾想到,传到金厦的竟然是“杀子令”。
郑经不想死,他的母亲也不会让他死,堂叔郑泰他们也认为闽王的命令有点不可思议,金厦年轻的“世子派”们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发生了金厦集体抗拒王爷命令的事情。在这之后,事情变得再也无法挽回,为了迫使父亲收回成命,接受事实,承认长孙的降世,郑经在谋士洪旭的建议下,冲动的选择了断绝大军粮草,以此bī迫父亲改为主意。然而,哪怕福州兵败,做父亲的也没有向儿子低头,甚至越发严厉,声称不杀逆子誓不为人。
郑经没有办法了,他还不敢真的和父亲兵戈相向,若不是父亲病倒在军中,征讨福州的大军无人指挥,只怕他一刻也没法再呆在金厦。父亲病重的消息传来后,郑经对外声称处死自己的命令都是叔叔郑袭所发布,并非父亲的本意。为了压制郑袭,郑经秘密接受了吴三桂使者带来的永历朝廷赐给的闽亲王大印。
郑泰等人劝郑经立即发兵解决郑袭,不要将事情再拖下去,因为军中传来的消息是藩主病危,随时都会就此撒手。若不能在父亲去世之前夺取军权,郑经便不得不面临郑袭接手大军的现实,那样对他非常的不利。但是直到接到陈永华书信前那刻,郑经还没拿定主意,他怕,他怕自己那位还没有死的父亲。此刻,他却是下定了决心,因为陈永华的信中告诉他,他的父亲在三天前醒过来后,口述了遗书,告之诸将,一旦他去世,由其弟郑袭掌军,领金厦军政事务,并报南都,闽王由郑袭继之。
留给郑经的时间不多了,留给他的选择也没有了。
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抢在父亲死前,郑袭未继闽亲王之前,出动他手头能动用的所有力量解决他的叔叔。
先下手为qiáng,已然撕破脸皮,难道还要再等下去吗!
“父亲会原谅我们的,昭娘,你放心,我对你的承诺从来没有变过。”
郑经的目光看着儿子,手却紧紧的握着昭娘。昭娘的眼泪涌了出来,拭去泪水后,她盈盈一笑,抱着儿子缓缓离去。郑经却喊住她:“等等。”
昭娘回过身来,郑经已将自己的披风取下,围在昭娘肩膀上,轻声道:“今天海上风大浪大,岛上也凉,别着凉了。”
这举动让昭娘无比感动,她热泪盈眶:“夫君,我早已做好和你一同赴死的准备,我想陪着你,可我怕我们的儿子……”
不等昭娘完,郑经就打断了她:“昭娘,我们不会死,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看着我们的儿子一天天长大。”
“我那公爹?”昭娘欲言又止。
郑经笑了一笑,摇头道:“你不用担心父亲,也不用担心外面人,你只要想着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昭娘点了点头,默默的离去,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还有事情。
昭娘走后,郑经沉思片刻,去见了自己的母亲。
郑森妻子董娴的房中点着一盏油灯,夜已很深了,岛上人家早已就寝,祖宅后的佛堂中,董娴却在虔诚的念着佛经。案桌上,一柱香已燃了一半,袅袅香烟慢慢的飘散在屋中,闻上去,一股淡淡的香味。
儿子的到来让董娴停止了诵经,她看了眼有些紧张的儿子,走到油灯边轻轻拨了一拨灯芯,油灯的火苗一下跳跃。拨了这盏灯后,董娴又点燃了另一盏油灯,屋中亮度较之前更亮。傲骨铁心谢谢江山万万岁10元打赏;谢谢莲阿休贝尔、心☆海5元打赏;谢谢甘孤风、小酌微醉,、壬生义士、书友161212094656737、吃清屎的叫兽延虫年1元打赏
汉儿不为奴 第一千三十七章 逐满歌
北.京,范文程从宫中回到自家后,立即将长子范承谟叫来,对他道:“皇上有意和荷兰国人结约,我趁这机会,为你谋了一个差事,你可愿出海到东番为我大清国正使和那荷兰人签约定款?”
“和荷兰人签约定款?”范承谟一脸糊涂,荷兰国人是什么人,东番又在哪?
“叫你平日不要做书呆子,你偏是不听,如今竟然天下大事都不知,这书读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圣贤没有教你,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吗!”范文程恨铁不成钢,闷声将荷兰国人和东番的一些事情粗略和长子了。
范承谟听后很是奇怪:“父亲,皇上为何要和红毛鬼结盟?”
“是索尼和鳌拜的主意,本人为父并不赞成此事,可皇上荷兰国人虽是外夷,可却不贪咱大清的天下,倒是那吴三桂和贼秀才却会要咱大清的命。眼下鳌拜领军去了河南,中原战局短时间内也分不出高下,可浙江和福建却是要保不住了。听贼秀才集结了数万大军正在猛攻达素,达素手里才多少兵?福建能保住?”范文程叹了一声,“以前李率泰在广东时曾给朝廷上过折子,建议朝廷和荷兰人结盟一起对付海寇,那时局面对咱们有利,朝廷便没有理会这件事。现在,却不得不将这事重提,用皇上的话,以夷治汉。”
范承谟恍然大悟:“皇上是想借红毛人的力量对付海寇和贼秀才?”
范文程点了点头:“荷兰国人的水师很qiáng,听不比海寇差,若荷兰国人肯兵助战,咱大清无疑就有水师可用,可解从前难题。这件事情皇上很看重,我特意在皇上跟前为你请的差事,你可得好好干。为父毕竟老了,你几个弟弟也不成气,将来范家还得靠你支撑,你万勿让为父失望。”
范文程以为儿子能够明白他的苦心,和荷兰国人签约的事情皇帝很重视,承谟能将这差事办好了,回来不是迁升了,恐怕能连升数级,如此机遇,要不是他豁出老臣的脸面去请,哪里能落到承谟头上。
岂料范承谟却有些不愿意,他一脸为难道:“儿子在京里很安逸,那东番孤悬海外,儿子又从未和红毛鬼打过交道,只怕会把事办坏了”范承谟在翰林院做弘文院编修,年后便能迁至秘书院士,虽现在大清不比从前,可毕竟还未亡国,他只需踏踏实实的做他自己的事就行,根本不必冒着出海的风险去搏大富贵,因此对父亲的安排有些抵触。
范文程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不过是个编修,就算迁你为秘书院士,能有几多出息?就姜瓖造反那一年,当了三个月粮台差使,过此何曾见你拿过大宗儿银子进来。现在家里头开销,一天大似一天,终不然要我老头儿一个儿支持不成!”
范承谟被父亲训得低下脑袋,却仍道:“父亲教训的何尝不是。只是皇上这刚有意和荷兰国人结约,儿子就谋国使一差,万一有人参起咱们来,咱们父子营私植党,可怎样呢?老爷不见宁完我那么谨慎,上月还有人参他呢!何况咱们。”
“你以为皇上这时候还在乎什么结党不结党的?”
范文程亲自给长子安排的差事,又经皇帝认可了,如何能容承谟不答应。无奈,范承谟也只有硬着头皮接下这差事。范文程让他回屋叫屋里的收拾一下行装,就这一两天可能就要启程从天津卫出海,届时还会有汤若望派来的教士同行。
范承谟一脸不情愿的从父亲那里离开后,其三弟范承勋却拿着一张纸神神秘秘的进了屋。
范文程见到鬼鬼崇崇的三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喝住要溜走的范承勋:“过来,你手里拿的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范承勋有些惊慌,想掩藏手中的纸,可却无处可藏。他这样子,让范文程看着更是来气,伸手要承勋将东西拿给他。范承勋的胆子比长兄范承谟还要小,哪里敢不应,小心翼翼的将纸交给了父亲。
范文程打了纸上一眼,便是面sè大变,那纸上抬头写着三字《逐满歌》。
“这东西你从何处得来?”
范文程的脸yīn沉如水,“逐满歌”三字是何含义,还用他猜?满是什么,除了满州还有什么!
范承勋被父亲的样子吓得不轻,他也知这《逐满歌》关系厉害,当下老实道:“京里不知怎的流传起来的,街巷小儿都有唱的,儿子也是听得好奇,便给了几个铜板叫两小儿唱来听,拿笔给记下了。”完,又补了一句:“儿子本就是要拿给父亲看的。”
“哼,拿给我看做什么?”范文程怒瞪了承勋一眼:“这歌分明是有人传播,动摇我大清国基,煽动无知百姓造反用的,你既觉,何以不去报官,反带进府中!你可知,这东西要是被人现,可是灭门之祸!”
“父亲,儿子错了!”
范承勋吓得跪在地上,额头冷汗迭出。
范文程哼了一声,不理会跪在地上的承勋,拿起案桌上的老花镜,逐字看这《逐满歌》写的什么。
“莫打鼓,莫敲锣,听我唱这逐满歌;如今皇帝非汉人,满洲清妖老猢狲。辫子像个老鼠尾,头戴红樱真狗帽,顶挂朝珠如鼠套。他的老祖努尔哈,带领兵丁到我家。龙虎将军曾归化,却被汉人骑胯.下。后来叛逆作皇帝,天命天聪放狗pì。他的孙子叫福临,趁着狗运坐燕京,摄政亲王他叔父,叔嫂**娶太后,遍赐狗官尝喜酒可怜我等汉家人,却同羊猪进屠门。扬州屠城有十日,嘉定广州都杀毕,四川湖广无人区我今苦口劝兄弟,要把死仇心里记。当初清妖破进关,尔父被杀母被yín。兄弟你是汉家种,不杀仇人不算勇。”
“妖言惑众,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范文程只看得气血上涌,怒极之下便要将这《逐满歌》撕个粉碎,却见这歌最后落款却是一个人名“周士相”
“这贼秀才!”
范文程将老花镜重重砸在案上,镜面顿时碎裂。8
汉儿不为奴 第一千三十八章 衣冠不改生前制,名姓空留死后诗
福建,长乐,郑军大营,甘辉已经等了四天。?
四天内,郑森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这让甘辉愈忧虑。
有关世子郑经和乳母私通之事,甘辉起初也是半信半疑,直到黄昭和萧拱辰等人证实这件事后,他才终是相信世子殿下做了有悖人伦之事。
“藩主一开始倒并未大怒,接到唐尚书的信后,才气得要建平侯处死主母和世子及长孙。”
萧拱辰原是定国公郑鸿逵的镇将,和甘辉一向要好。黄昭能够从金厦逃脱到军中报讯,便是萧拱辰暗中相助。事后,郑经派兵要抓萧拱辰,他却是提前一步逃离金厦,才幸免于难。萧拱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短和甘辉了,甘辉听后也只能唏嘘。这件事毕竟是藩主的家事,他现在虽在齐王麾下效命,可也不好对旧主的家事过多议论。
“余新在南都城下对不住藩主,可他在江北和鞑子血战,死得壮烈,也算对得起藩主,对得起南都城下那些阵亡将士了。”
“藩主听到余新的死讯后,也很伤心,将自己关在屋内整整一天。”
提起战死的余新,萧拱辰心里也不好受。
“我这次来的目的,一是圣上听藩主病了,特意遣我来慰问;二来,齐王想和藩主一晤。”
“藩主如今这样子,如何和齐王会面?”萧拱辰苦笑这一声,这里也无外人,当下也就对甘辉直言:“恐怕藩主命不久矣。”
甘辉默然。这几天,他虽没有见到藩主,但有关藩主的病情,却是早就多方打探了。藩主的确病得很重,并非外界流传的乃是被其弟郑袭软禁。
“藩主上次醒来时,已遗言要袭公子继承王位,掌理金厦军政。”
“世子怕是不会答应。”
“同室cào戈,再所难免。”萧拱辰叹了一口气,“世子殿下做了这种有悖人伦之事,又断了大军粮草,致使藩主病危,将士们哪里还会服他?”
“那他们是什么意思?”
甘辉没有问萧拱辰是支持袭公子还是支持世子,因为萧拱辰出现在藩主的军营中已经明一切。他关心的是郑袭和黄昭、刘国轩、吴豪等军中大将的立场和态度。
萧拱辰看了眼甘辉:“这边的意见主要是世子有悖人伦,不堪为主上。”
甘辉点了点头,道:“袭公子素无威望,恐难指挥得动大军。再者,建平侯站在世子那边,若两边动起手来,袭公子未必就能占上风。”
“袭公子现在很听黄昭的话,黄昭是坚绝不肯再奉世子的。”到这,萧拱奈突然顿住,尔后问甘辉:“南都那边什么意思?”
甘辉斟酌道:“朝廷显然是不会chā手藩主家事的。”
萧拱辰摇了摇头:“甘兄,你莫与我打马虎眼,你明白我问的意思。”
甘辉沉默片刻,道:“齐王想和藩主一见,依我看,恐怕就是为了金厦。可惜,这件事怕是难成。藩主都这样了,哪里还能见面。”完,甘辉又道,“不过我想,齐王应该不会对金厦如何。”
“齐王的四路兵马齐汇福州,达素一死,金厦的事情恐怕就不是我们想与不想的事了。”
萧拱辰看的明白,太平军只要夺取福州,解决了达素,那么郑家作为福建境内的一支独立兵马,必然要面临是听从定武朝廷征tiáo还是被太平军讨平的现实。
齐王到底会不会对金厦动兵,甘辉真的不上来。他能肯定的是,太平军真的动手,作为曾经的延平旧将,他甘辉是万万不会领军向昔日同袍挥刀的。
“这件事到底如何解决,也就看袭公子和世子谁能分出个高低来了。要是袭公子顺利继承藩位,金厦入朝的事应当不会有问题。可万一是世子殿下胜出,这件事怕是就要多生波折了。建平侯他们毕竟是姓郑。”
萧拱辰的含糊也不含糊,甘辉也不难理解他的意思。自郑家海上崛起以来,近三十年,向来是听宣不听tiáo的。自被清廷软禁在北.京的郑芝龙以下,郑家人从来都不肯放弃自己的利益,入朝做个安乐翁。
“走一步看一步吧,藩主毕竟还在,这件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甘辉的底气不足,藩主究竟还能在世多少天,他实在是不清楚。二人正着,却有黄昭的亲兵来报,是藩主醒了
郑森醒了,比上次苏醒过来还要清醒许多,这让一直在床头伺候兄长的郑袭很是高兴。只是郑袭还没来得及向兄长叙这些日子生的事,兄长却让他将一直带在身边的一口箱子打开。里面,大半都是这十多年来的明朝孤臣临终绝命之作,还有一些有关这些明朝孤臣的事迹。
郑袭不知道兄长要他取谁人诗作,捧着一堆诗作在那呆。
“《浩气吟》。”
郑森的声音不大,几天昏迷,只以肉汤喂入胃中,自是jīng神不佳。
郑袭忙从诗作中翻寻,找出瞿式耜的那《浩气吟》。
“念。”郑森的左手食指微微动了一动。
“是,大兄。”
郑袭忙轻声诵了起来:
“藉草为茵枕土眠,更长寂寂夜如年。
苏卿绛节惟思汉,信国丹心只告天。
九死如始遑惜苦,三生有石只随缘。
残灯一宣群魔绕,宁识孤臣梦坦然。”
诵完之后,郑袭却听兄长在那低声道:“瞿公怎么死的?”
郑袭一愣,大兄不是知道瞿式耜怎么死的么,怎么还问?但却不敢露出半点疑惑之sè,当下道:“永历十年,清兵至桂林,瞿公危坐府中,总兵戚良勋cào二骑至,跪而请:‘公为元老,系国安危,身出危城,尚可号召诸勋,再图恢复。’公却道:‘四年忍死留守,其义谓何?我为大臣,不能御敌,以至于此,更何面目见皇上。遣tiáo诸勋乎?人谁不死,但愿死得明白耳。’家人劝他二公子正从常熟赶来,一二日便至,让他忍耐暂避一下,这样父子就能见面了。公却我是留守,我没有守好这个地方,对不起国家,还顾什么子女”
郑袭一边着当年瞿式耜的事迹,一边留心观察大兄脸sè,他有着不详的预感,似乎大兄这次醒来后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孔有德杀害张同敞和瞿公后,二人尸不仆,坠地,跃而前者三。顷刻大雷电,雪花如掌,空中震击者亦三。有德股栗,观者靡不泣下。”
黄昭进来时,正好听见郑袭在瞿式耜和张同敞死后之事,心中也有困惑,但现藩主正躺在那凝神倾听,也不敢上前打扰,轻步走到一边。随后赶到的刘永轩、萧拱辰、甘辉等人也都如此,无人敢惊动藩主。前军后镇将吴豪则是将郎中带到外面,轻声询问藩主这次醒来是否是病情好转的缘故。郎中还没来得及替藩主把脉,一时也不出个什么来。
完当年事,郑袭见大兄只盯着他看,又不一语,一时不知所措。众将也是困惑。
许久,郑森突然轻叹一声,尔后诵道:“莫笑老夫轻一死,汗青留取姓名香。衣冠不改生前制,名姓空留死后诗。”因为过于虚弱,郑森这诗诵的断断续续,有些字也是不清,黄昭他们却是听出这诗的前两句是瞿式耜就义前所作,后面两句则是他的生张同敞的回应。合在一起,便是一绝命诗。
藩主为何提起瞿式耜和张同敞,还念他们的绝命诗?
众将心头不由涌上一层yīn影。8
汉儿不为奴 第一千三十九章 国姓逝世
“是甘辉么?”
郑森看到了站在萧拱辰左侧的甘辉,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之sè。他隐约记得,自己上次醒来时并不曾看到过甘辉,却不知他几时回来的。
“藩主!”
甘辉上前跪在**侧,他有千言万语要和藩主,却哽咽着一句也不出口。此刻甘辉心中更多的是对藩主的愧疚之情,原因是他在脱困之后没有选择回到金厦,而是留在了太平军。不管齐王待他如何恩重,这一做法总是会让人诟病,从前甘辉可以用为南都阵亡将士复仇安慰自己留在太平军没错,但真当他踏进郑军营中,见到久卧病**的旧主时,这心中总难免生出波涛。
甘辉的到来却让郑森苍白的面目多了一丝笑容,望着这位昔日的得力大将,他吃力的动了动手指,示意甘辉靠得近些。然后轻声道:“你能回来,很好。”
“是,藩主,末将回来了。”
甘辉泪水落下,一年前的藩主领军北上时是何等的英姿勃发,现在的藩主却是个重病将死之人,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郑森的笑容越发明显,但声音却越发微弱。他刚刚苏醒,jīng力实在不济,彼时早已感到吃力。黄昭见状轻轻扯了扯郑袭,示意袭公子上前劝藩主不要太伤神。郑袭刚要开口,却听大兄突然问道:“父亲可有来信?”
郑袭摇了摇头:“父亲并无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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