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儿不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郑森有些失落,又问:“二弟呢?”
郑袭依旧摇头,父亲和二兄都被鞑子软禁在北.京,若是来信,自是一起来,哪会单独来。
郑森叹了一口气,视线环顾众将,道:“永华何在?”
“永华在!”
和刘国轩等人一起赶来的陈永华当即上前答应一声。
郑森问他:“郑泰到底有没有执行我的军令?”
陈永华迟疑在那,郑森见状,脸sè不由冷了下来:“他还是不肯听令,看来,他是不将我这藩主放在眼里了。”
“藩主息怒!建平侯也是有苦衷的。”
身为世子的老师,陈永华出于师生之情及维护金厦军政角度出发,其实是不同意藩主杀子的。他想为世子,为建平侯郑泰解释,可郑森却不给他话的机会,愤声道:“他有什么苦衷,他不过是想自己做主而矣!还有董娴,要不是她教子无方,怎会让逆子做出这等丑事来!”
藩主此言很是严重,又是刚刚苏醒,陈永华不敢争辨。甘辉却突然为世子求情道:“藩主,世子年轻无知,不谙世事,未曾经历闯荡磨炼,自然难拒**难辨是非;夫人孤身经营后方,终日cào劳,虽然事无巨细,也难免有疏漏。世子有悖人伦不假,但藩主以此要杀世子却是太过苛刻,末将以为还是给世子一个机会。”
甘辉所言自是得到了陈永华附和,郑森绷着脸在那,并不理会甘辉,只对陈永华道:“你是世子的老师,有师生情谊在,自是不愿我杀世子,这也是人伦所在,倒也怪不得你。”
“永华只想为世子向藩主求一个机会,若藩主能允,永华自会请教徒无方之罪。”
陈永华也是铁了心要保世子,他是世子老师,军中现在都主张拥戴袭公子,这自然与他主张不符。他不敢告诉藩主的是,数天前,他秘密给世子送去了一封信,信中要世子先发制人。陈永华也是bī不得已才这么做,若是藩主不流遗言要袭公子继位,他自是还能等待。可遗书一留,这件事就没有任何挽回余地了。黄昭等人这些日子来可是连袭公子护理军政事务,讨伐世子的檄都弄出来了,他再不有所动作,也枉为人师了。
陈永华的求情没有让郑森的心软,郑森变sè道:“这么你要违抗军令了?”
“永华不敢!”
陈永华将佩剑解下举过头顶,泣声道:“永华追随藩主已经十二年,从未有过这等想法和胆量,更不敢对藩主有丝毫不忠。永华只是想以自己的脑袋换取夫人和世子的性命,还望藩主成全!”
郑森一怔,摇了摇头道:“我对经儿寄予厚望,叫你做他的老师,指望你教导经儿好好做人,将他培养成我郑家的可造之材。可经儿所为实在太让我失望,原本,我是准备原谅他的,可这逆子却断我军粮,致我兵败,数千将士惨死,更使我大军在此忍饥挨饿!若不杀这逆子,我郑森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如何向死去的将士交待!”
“藩主,世子毕竟年少。”陈永华将佩剑举得高高的。
“永华,你太让我失望了!”
郑森用力咳嗽起来,郑袭赶紧上前为大兄轻捶背后。黄昭等人则冷冷看着陈永华。甘辉只将头低在那,内心甚是纠结。
陈永华仍不放弃,他以头击地,大声道:“藩主,世子是你的长子,他已追悔莫及,藩主就给他一个机会!藩主,你的千秋大业今后也需要世子来继承啊!”
此言令得正在为大兄捶背的郑袭动作为之一缓,黄昭等人也是眉头紧皱。
郑森却是斩钉截铁道:“血若脏了我宁愿断脉放血,后继无人我正好把金厦还给朝廷!”
“若真那样,还请藩主杀了永华!”
陈永华又是一记重磕,郑森大怒:“你这是要以死bī我!你道本藩不能杀你吗!来人!”
陈永华的举动激怒了郑森,竟是唤来亲兵,要将陈永华带出去砍了。众将都是吓了一跳,纷纷跪下为陈永华求情。
郑森只铁青着脸,也不看陈永华和诸将。帐内气氛很是紧张,众人谁也不敢话,正这时,外面却有人来报:“禀藩主,齐王信使到!”
齐王信使?
郑袭、黄昭、陈永华等诸将都是一愣,一双双目光都是看向甘辉。甘辉也是困惑,齐王已派自己前来,怎的还要另派使者?
“请使者进来。”
郑森挣扎着起身,郑袭忙扶他坐起。
齐王使者是个千户军官,一进来就向**上的郑森行了大礼,然后毕恭毕敬的将一份信递了上去。郑袭上前接过,撕开封口,摊开信纸也不敢自己看就递给了大兄。
郑森看后,身子顿时为这一颤,整个人就好像石化般在那一动不动。郑袭吓坏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往那信纸上一扫,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太上皇叫吴三桂杀了?!”
“什么?!”
诸将均被这消息惊得目瞪口呆,再见藩主,却是将那信纸紧紧攥在手中,但鼻子和嘴角却渗出了一缕血丝,尔后整个人向后仰去
永历朱由榔的死讯让郑森再次昏迷。
这一次,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他来到了福州城,在那里,他再一次见到了隆武帝;梦中,他来到了日本九州的平户藩,在那里,他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母亲;梦中,他来到了北.京城,在那里,他见到了当初怎么也不肯听自己劝的父亲。
最后,郑森来到了一座白雾弥漫的山峰。在半山腰上,他见到一个大和尚正在面壁诵经。郑森犹豫片刻,徘徊不前,正要退出去时,那大和尚喊住了他。
“国姓爷,你来了。”
大和尚依旧背对着郑森,但却一语道明了郑森的身份,这让郑森很是吃惊,不知道这大和尚何以识得他。
心中的好奇让郑森上前问道:“不知大师是?”
大和尚却不回答,只指着天尽头问郑森:“国姓爷,告诉我,你看见天尽头有什么?”
郑森朝天尽头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不由摇摇头:“大师,我什么都没看见。”
大和尚笑了起来,道:“你什么都没看见,可老衲却看见了人间沧桑,斗转星移,看见了草木枯荣,万象变迁。”
郑森肃然起敬:“大师世外高人,见我所不见,实让郑森敬佩。”
大和尚摇了摇头,道:“你知你为何来到此地?”
“我实不知,还望大师赐教。”
“因为你要解脱了。”
“解脱?”郑森茫然不解。
“国姓是个英雄,老衲记得,十八年前,你虽还是个生,可那时意气风发,可也盲目稚嫩。但你懂得磨去锋芒,积敛内力,懂得博采众长,为己所用,更为可贵的是无论遭受怎样的挫折,你一直保持着坚定的意志,咬定青山,毫不放松。”
“大师谬赞了,郑森有愧。”
“国姓何必谦虚。”大和尚又笑了起来,笑声那么豪迈,令得郑森敬仰之情更重。
“金陵城下,也许是你英雄气盛,也许是心慈手软,致使兵败南京。那时军心浮动,岌岌可危,众人都以为山穷水尽,可你却回去整兵,来年再来,这是何等的英雄?老衲当年若像你这般,这天下岂会落在鞑子手中。”话语间,大和尚似有神伤。
“时也命也,今日你我一见,也是上天的安排。国姓且随我老衲一同解脱,这尘世间的事便由他尘世间的人去做。”
大和尚一边着,一边缓缓站起,尔后忽的身形一晃,瞬间就从郑森面前消失,再看,已是远在天尽头。
“老衲先行一步,国姓随后跟上便是。”
见那大和尚如此了得,郑森真是看得呆了,眼见那大和尚又要远去,忙喊道:“还不知大师尊姓大名!”
“俗家姓名,过往之事,俱如尘烟,不提也罢。”大和尚面露微笑,转身欲走,却忽的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了声:“老衲俗家姓李,国姓还不赶紧跟来?”完,便从郑森眼前彻底消失。
“大师且等等我!”
郑森也不知身子为何不受控制,竟也腾空而起,追向那天尽头。
大明定武二年九月二十六日,闽亲王郑森薨于福建长乐,享年3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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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 第一千四十二章 朕也要死了么?
松江,周士相上书朝廷,请太上皇朱由榔谥号为“应天推道敏毅恭俭经文纬武礼仁克孝匡皇帝”,悲痛欲绝的定武帝钦定朱由榔庙号为昭宗皇帝,又要南京城家家户户挂起白帏。
因太上皇尸骨无寻,葬礼如何安排实是愁死了内阁众人,不得已,首辅郭之奇最后上奏拟为太上皇建衣冠陵,其他一切典制仍依祖制。定武帝准,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定武帝并没有颁布任何征讨吴三桂的旨意,而松江的周士相也没有回南都主持朱由榔葬礼的意思,反而带人去了杭州。
南方,朱由榔新丧;北方,愁云亦笼罩在北.京城。
九月初,顺治突然颁旨各省,要地方速征名医来京城为贵妃董鄂诊治。除此以外,顺治又于宫中设坛并大赦天下,以此为爱妃祈福。然而,顺治的所有努力都没能让他的爱妃病情好转,反而日渐沉重。心伤之下的顺治丢下了军国大事,再次去了西山。在寺院和尚的陪同下,顺治点燃了佛像前的长明灯,虔诚地擎着线香,仰头望定了慈眉善目、法相庄严的巨大的如来全身。顺治在佛前许下了宏愿,可是佛祖却没有回应他,宫中传来了皇贵妃病危的消息。
董鄂病危的消息让顺治脸sè大变,手中线香失手掉在地上,陪同的和尚们都是吓了一跳,再看皇帝已经一言不发,转身往殿外奔去了。为了早点赶回宫中,顺治回宫这一路乃是狂奔,把侍卫们看得心都提了起来。道边行人吓得东逃西散,一路上jī飞狗跳,不知道撞倒踩伤了多少人。进城之后,顺治又纵马直奔大内。自从二百多年前大明永乐皇帝兴建起这所举世无双的辉煌宫殿群以来,在重重金殿的黄瓦红墙之间,还从来没有人敢冒死牵马从这里过一过,而今bào烈的马蹄声却在高高的宫墙间震响!
爱妃,你等等朕,等等朕!
顺治耳边只有风声,根本听不见后面侍卫们的呼喊声。宫中的宫女和太监看到皇帝纵马奔过来,吓得都闪躲在一边。到了董鄂寝宫外,顺治飞身下马,冲进殿中。顺治看到了皇后,也看到了太后,但他停也不停,就冲向了董鄂的床边。床上的董鄂脸白如处,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
“爱妃!”
顺治嚎啕一声,皇后将他拉住,哭泣道:“皇上,你来晚了,董鄂妹妹她她已经”皇后不下去,转过脸痛哭失声。
“不,不会的!”
顺治猛的扑到床上,抱着董鄂发出“啊”的一声惨痛叫唤。这声哀号,仿佛有人在顺治的心窝上捅了一刀,又象受伤的猛兽临死的嗥叫。
“爱妃,你为何不等等朕,为何不等等朕!”
无比伤心的顺治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仰面倒地。
“皇上!”
一众嫔妃和太监们吓得慌作一团,围上去又是揉太阳xué,又是舒xiōng顺气,乱糟糟的没了章法。唯有苏麻喇姑还算沉着,她叫妃嫔们全都走开,让太监把皇上小心地抬到中间的长坐榻上,吩咐速传太医。太后坐守在儿子身旁,一步也不离他。太医很快赶到,宫妃们都聚在里间静悄悄地听着,一个个都无比紧张。
见到皇上的样子,太医吓慌了神,脸也黄了,手也哆嗦了,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脖子滚了下来。他战战兢兢地跪上前、低着头,伸出三个手指按在皇帝的手腕上,竭力tiáo平自己的呼吸,诊脉片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低头对太后道:“禀皇太后,皇上是急痛攻心,加以劳累过度,一时昏厥。待下官开一剂舒xiōng顺气、开窍镇惊的凉药,就会好的,请太后放心。”
太后舒了一口气,里屋的后妃们也都是一轻松,旋即又哭出了声,刚才她们真被吓坏了。
皇后看了眼昏迷的丈夫,对太后道:“母后,要不要送皇上回养心殿?”
太后失神的目光掠过皇后,摇了摇头。
“可是,承乾宫里这么乱,董鄂妹妹的…还在里面放着,皇上躺在这里,怕不合适…”皇后低头小声道。
“不,你不明白”
太后叹了一声,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儿子。儿子对董鄂用情很重,一旦苏醒,第一件事便会是要看董鄂,如果现在将他送走,只怕他会疯的。
太后不同意,皇后也不敢要人将丈夫送走,只得不安的等着丈夫苏醒。一个多时辰后,顺治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然后一步步走向董鄂的寝室。嫔妃和宫女太监们都惊慌地望着顺治,谁也不敢一句话,因为顺治脸上的表情实在冷得可怕。
床上的董鄂容颜如生,只是比生时更安详、更宁静,嘴角似含一丝微笑,仿佛为最终获得了解脱而庆幸。顺治默默凝视着她,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然后跪下去,从她xiōng前拿起那双冰凉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洒了几滴热泪。他又把她的手小心地放回原处,微笑地望着她,小声道:“爱妃,等等我吧!”
顺治竟是拔出短刀想要殉情,人们大惊失sè,妃嫔中有人尖叫起来,太后和皇后都不顾身份地扑了上去。最靠近顺治的吴良辅身手矫健,一下子就抓住了顺治的手,又有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抱住顺治,夺走了他手中的短刀,使顺治自杀不得。
太后又惊又气:“福临,你想干什么!你昏头了吗!”
顺治却如疯了般,不知哪来了一股惊人的力气,左一推右一撞,挣开了两个太监,又飞起一脚踢倒了身边的吴良辅,大喊大叫道:“谁敢拦朕,朕叫他立地就死!朕不活了,朕就是不想活了!”
顺治的眼睛象通红的炭团,面孔烧着了似的血红。他甩开众人,略一低头,便猛力撞向墙壁。太监、宫女又一窝蜂地拥上去阻拦,裹着顺治一起摔倒在地上。哭声、喊声、尖叫声,乱得一塌糊涂,几乎要掀了殿顶。
“叭!”
突然一声响亮的声音响彻在室中,众人都是惊呆,顺治也是愣住,因为他的额娘刚刚狠狠抽了他一耳光。
“额娘”
顺治很委屈,他站在那里捂着生疼的脸,一动也不敢动。
“你还是个皇帝吗!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要去死吗!你真要死,就把额娘也杀了吧!”
太后的身子气得直哆嗦,看着儿子的目光是那么的失望。
“儿子不敢!”
顺治打了个冷颤,他清醒过来,下意识的在母后面前跪了下来。苏麻见太后气得不行,忙搬来椅子,太后颓然倒在椅子上,xiōng口大起大伏地喘了几口气。顺治见额娘这样,心里也是很难过。
皇后也上来跪在了顺治一侧,含泪对丈夫道:“董鄂妹妹临终时再三,妾妃将去,此乃定数,亦无所苦。唯独不及酬答皇太后与陛下恩情于万一,太后年将半百,为妾妃伤悼,妾妃虽死而不能心安…妹妹孝养太后,至死念念于怀,皇上也需自己珍重,勿伤太后之心!”
妃嫔们也纷纷环绕着太后和皇上、皇后跪下了。请求、哀告之声充斥宫内,泪水滔滔不绝。她们恳求皇上体念太后和仙逝而去的皇贵妃的一片苦心,万万不可自寻短见。
顺治没有再闹下去,他一个人去了偏殿,静静的呆在那里。
这一夜,皇宫内院处处彻夜无眠,各宫灯光都亮到天明。顺治不愿离开承乾宫,太后和皇后怕出事,也只好陪在这里。妃嫔们回到自己宫中,一夜心惊胆战,不知还会发生什么意外。还好,顺治再也没有失态过。一连两天,顺治都沉浸在爱妃病逝的伤痛之中,以致于前方的军情他都不愿处置。索尼和苏克萨哈他们知道皇帝现在心里难过,便也不敢打扰主子,几人合计着将事情先顶着。
第三天,妃嫔们按制都来到承乾殿,生了二阿哥福全的宁悫妃、生了三阿哥玄烨的佟妃、生了五阿哥常宁的淑惠妃、生了六阿哥奇绥的唐妃、还有贞妃、恪妃等都来了,她们围着太后和皇后而坐,不管心里愿意不愿意,她们都在不断啜泣,小声地追述着皇贵妃的许多好处。
顺治进来后,后妃们都起立迎接。顺治慢慢走到太后面前,跪在她脚下,道:“儿不肖,惊扰母后,劳累母后,求母后恕儿之罪。但儿有一心愿,望母后成全。”
太后见儿子总算是恢复了常态,心中欣慰,点头道:“但凡合理合礼,皇儿只管就是。”
顺治咬牙道:“儿要以皇后之礼为董鄂发丧。”
“什么!”
殿中刹那间极其安静,仿佛被顺治这句话吓住了。妃子们都低下头,不敢看皇后的表情。皇后的脸则是通红,泪水眼看就要夺眶而出,尴尬和委屈bī得她真想跳起来逃出宫去。太后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看着儿子,似乎担心他神志还不清醒。半晌,太后轻轻摇头,道:“皇上,皇后明明在,董鄂是皇贵妃,而要待以皇后之礼,你这妥当吗?这与国家、宫廷体制全都不合,朝中众臣必有异辞,纷争不下,皇上何苦要这样呢?”
顺治凄然一笑,道:“儿今万念俱灰,母后若不准儿所请,儿愿削发披缁入山佛,不再参预人间之事了!”
“皇上,你!”
太后心头悲酸,又无比愤慨,她想怒斥儿子在胡话,可看到儿子那痛苦的脸,却又什么也不出。这时,皇后却擦干眼泪,向太后道:“母后,董鄂妹妹侍奉皇上五年,贤孝和顺,实在能代儿妇之职,儿妇本有心以皇后之位相让,不想她竟仙逝……以皇后之礼丧葬,实在与儿妇初衷相合。朝中诸臣若有异议,可以儿妇本意晓谕。这样,就是后世史臣,也不能将此举议为皇帝之过了…”
顺治大觉意外,非常感激地看了皇后一眼。一直以来,顺治并不喜欢皇后,因为皇后博尔吉济特是废后的侄女,对这姑侄俩,他从来都不曾喜欢过。董鄂进宫后,他更是很少去皇后宫中,可以这几年皇后其实是守的活寡,导致至今都无一儿一女。却不想,皇后竟然如此体谅于他,与其姑母性子截然不同,这就让顺治很是愧疚。众妃嫔们听了皇后这话也惊异非常,虽不敢私相议论,也互相交换了许多意味不同的目光。三阿哥的生母佟妃不为人注意的轻咬了薄chún,对面的二阿哥生母宁悫妃则是在心中暗哼了一声。
太后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她摇了摇头,示意苏麻搀她回坤宁宫。太后走后,顺治马上下旨追封董贵妃为“端敬皇后”,溢号为“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共计十二字,而太宗皇太极的初溢也不过十五个字。在董鄂妃死后的第四天,顺治便在停灵的承乾宫举行了隆重的追封礼,追封董鄂妃为皇后。
当天,太后传谕:“辍朝五日,亲王以下,满汉四品以上并公主、王妃等哭临。”
紧接着,顺治又以皇后之丧连续发下圣谕:“召五台山高僧,遣中使迎来宫中,为董鄂皇后礼忏营斋,设水陆道场;征天下巧匠,为董鄂皇后构设冥宅;命士王熙、胡兆龙编纂《董鄂皇后语录》,命大士冯铨撰写《董鄂皇后传》;命内阁自八月至十二月,奏本尽用蓝墨,以示哀悼,明年新正方许恢复朱sè;命诸大臣议谥;命全国服丧,自京诏到日,官吏一月,百姓三天。”
头七,二鼓以后,顺治换了一身素sè衣服,小内监提灯、侍卫护从,静悄悄地走向承乾宫。顺治的想法,是趁夜深人静,最后一次与董鄂单独相聚,一诉衷情。可是承乾宫中却有许多旗人命妇在那为端敬皇后哭灵,顺治不愿惊动她们,只能远远的看着承乾宫发呆。
时已深秋,夜很深,天也很冷。
顺治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那里,任由凉风吹拂自己。
吴良辅几次想上前为主子披上披风,可顺治却始终不肯披上。
“主子,风大,小心着凉,您可得保重自个身子。”吴良辅带着哭腔,皇帝这个样子,他这做奴才的也很难过。
顺治只在那一动不动,董鄂走了,就如带走了他心中的所有,使他的一颗心空荡荡的。
首领太监赵全捧着个锦盒轻步来到,吴良辅朝他打了个眼sè,示意他不要打扰主子。赵全却摇了摇头,示意吴良辅,锦盒中的东西很重要,必须马上告知主子。
吴良辅无奈,只得上前接过锦盒,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顺治身边。
顺治不悦的看了眼这老奴,将锦盒打开,里面是道蓝墨奏本。打开奏本,里面的字迹都是新的。
“他们也死了么?”
顺治看完奏本,不知为何,原本这个消息应该让他很高兴,毕竟他追杀了对方十多年,梦中都盼着对方死,可当对方的死讯真的传来时,他却一点兴奋劲也提不起来,反而有种失落和忧伤。
“都死了,都死了,朱由榔死了,郑森也死了朕的爱妃也死了,难道朕也快要死了么?”
顺治在那胡言胡语着,吴良辅秉着气,大气也不敢呼吸一声。许久,他听到主子轻叹一声,然后看了承乾宫最后一眼,意兴阑珊的默默转身,缓缓向着养心殿方向走去。
当夜,养心殿又急召太医,皇上又病了。
这一病,顺治再也没能从床上起来。
汉儿不为奴 第一千四十三章 皇帝没了,怎么办?
顺治生病期间,追赠为“端敬皇后”的董鄂出殡仪式却仍在举行。太后和皇后担心顺治病情,希望宫里能小办,顺治却不同意,仍令如从前大办。于是皇宫如同一座大灵棚,又在景山寿椿殿开设了水陆道场,法器喧天,哭声撼地,直闹了七七四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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