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儿不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历史已经改变,张煌言没有成为西湖的第三杰,却依旧是周士相心目中的大英雄。
国破家亡欲何之?西子湖头有我师。
日月双悬于氏墓,乾坤半壁岳家祠!
抵达杭州的当日,周士相便领文武前往西湖祭拜了岳武穆和于少保。
在岳武穆前,周士相宣读了定武帝的圣旨,旨意中赐封岳飞为“忠义神武岳王大帝”,同时将关羽从武庙迁出,定岳王武穆为“武圣”。
满清遵关羽,抑贬岳飞,自是因为其是汉人口中的异族。早在努尔哈赤时期,就在沈阳修建了关帝庙,洪太当政之时,为了淡化满州异族sè彩,制定汉化策略,包括四书五经在内的汉族文化经典被翻译成满文,供皇室贵族阅读,这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三国演义》。洪太在笼络蒙古、要与蒙古联合起来统治汉族的时候,就把满清比作刘备,把蒙古比作关羽。
满清抬高关羽地位,周士相自然要反其道而行,为被满清贬低的岳王武穆正名,使他重入武庙,更将关羽“武圣”封号改封岳飞。此举不仅是拨乱反正,更有一些不可告人考虑。自太平军崛起广东,军中便多有罗教信徒广为散播周士相乃岳王转世,带领天下汉人痛杀满鞑的。加封岳飞,自是贴合这一流言,使周士相的“武穆转世”更具可信力。
祭祀于谦时,周士相亲书匾额“丹心赤节”,以示对于谦抗击瓦剌事迹之肯定。
原清浙江布政使陈建德现为浙江代巡抚,以他为首的一众浙江降官为南下入闽的苏纳部太平军筹办粮草及夫役之事甚为得力,同时也竭力所能安定浙江局面,得到周士相的高度赞赏,赠以“浪子回头金不换”以示鼓励。若无意外,过些时日,陈建德头上那代字定能减去。
祭祀岳王墓和于少保墓时,周士相感慨之余,无意提及南都玄武湖畔有“金陵夕照”美景,第二天陈建德便与一众官员上书周士相,言称杭州为满州荼毒十七年,今赖齐王率众荡平,恢复故国衣冠,为使后人铭记,当于西湖建塔,一为纪念,二为震虏,三为彻底扫荡杭州的腥膻之气。
周士相对此提议颇为认可,手书“雷锋震虏”四字赐下。陈建德等自是明白齐王心意,遂大兴土木,竟将那西湖畔的雷锋塔拆毁重建,将数万满城死者尸骨迁入,修建地宫,再以高塔压之。此工程耗时三年之久,又扩建岳飞、于谦墓,塔成之日二墓一塔,相映成辉,足变了西湖半景。自此,杭州本地人也好,外地来杭者也好,凡至西湖游景,首入眼帘必是那高达数十丈的雷锋塔。如此,“雷锋震虏”便广为人知。
期间有一趣事,那雷锋塔在民间流传为蛇妖白素贞镇压之地。此传经冯梦龙《警世通言》演义,又经数十年传播,倒让白蛇在民间得了许多同情。主持修塔的官员灵机一动,宣称齐王大赦蛇妖,令她重归仙班。如此一来,倒是得了许多百姓支持。周士相听此事后,索性将那白蛇与许仙的故事写出,这故事和冯梦龙所写自是大不相同,可却和民间流传有些相似,也更为百姓喜欢。
“雷锋震虏”并非周士相心血来cháo所为,而是有其深意,这深意乃是从“金陵夕照”所悟。
有鉴前世教训,周士相拟加大汉人百姓对异族仇恨,要让他们知道异族的可恨,但又不能仅限于史书,而是要让他们时刻铭记。将这一极具意义之事和各地风景名胜结合,无疑更具效果。
时代永远在发展,社会也永远在进步,王朝也终将逝去,中国大地唯一不变的便是风景名胜。将“爱国”、“爱族”主义放在这些风景名胜区,使人随时可见,可知,要比单独置于一地更有效果。
今日汉人所受苦难,当代记得,下代记得,百年千年又有谁记得?铭记历史的终是少数,大多数的人只会“向前看”。既如此,那便让他们不知也不行,让他们不看也不行。纵使你再不愿“正视”,历史总在你眼前。
周士相计划将来全国统一后,南北各方,中华大地,但有名盛风景,均要修建震虏名景,或与本来格局相合,或自行成景区。叫中国万万千千的百姓,人人都晓得那鞑子的坏,晓得汉人的苦,晓得为何要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八字格言。
清军入关以来的历次屠城,周士相也在着手修建相关纪念,如“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都要以官方形式固定纪念,不使后人淡忘。
将那白素贞的故事写出,本是周士相闲来无事所为,岂曾想,他不曾写的白蛇子的故事,却被揣磨上意的浙江官员们给编了出来。且编的有头有眼,那白蛇和许仙的儿子历经lún回,降于大明,苦心攻读,终于殿试有名,考中状元。那状元当殿跪请皇帝和齐王,言及其母在雷锋塔下苦难,请赐母出塔,这才遂有齐王颁令大军抽干西湖水,重修雷锋塔,释放蛇妖,改震满鞑的故事。
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揣磨上意的官员更是厉害。
状元救母的故事很大程度上抬高了周士相的齐王地位,在故事中,他齐王比之民间传的宋朝“八贤王”都要英明,这自是让周士相乐见其成。只是,定武恩科,是举了状元,可这状元却不姓许,而姓陈,不免和故事有所出入,实在是憾事。让人啼笑皆非的是,那陈姓状元知道了白蛇故事后,竟忽于一日报请朝廷许其归复本姓,他本是许家子,只因家贫这才入陈家,今考中状元,当恢复本姓。朝廷访查后,确是事实,便准陈状元复本姓。本是寻常之事,可这状元一改许姓,无知小民却是更加信了白蛇传,一个个将这许状元当成了文曲星下凡,敬佩得不得了。
陈状元是出于何种目的改姓许,知晓内情的各有法,周士相对此却是不甚关注,不过这陈状元改许姓,却是又间接抬高了他在民间的地位,投桃报李,日后自是给了这许状元若干好处。
闽亲王病逝的消息是在十月初送到周士相手中的。国姓郑成功的死,让周士相感慨或许一个原有的时代已经逝去,一个新的时代真正开始。
金厦发生了内战。
内战的双方自然是奉郑森遗命继位的郑袭,和郑森生前怎么都要处死的世子郑经。
汉儿不为奴 第一千四十八章 兄终弟及
郑森逝世后,长乐诸将遵郑森遗命,举郑袭护理国事,继位闽亲王。 .更新最快随后黄昭、萧拱宸、刘国轩等人以郑经“有违人伦,不堪为人上”为由,公请郑袭挥师攻打金厦。郑袭先是几次拒绝,此事乃是同室cào戈,大兄又刚刚去世,他这做叔叔的实不忍对侄儿用兵,后来终是被诸将服,指出不讨郑经实有违藩主遗愿,这才长叹同意发兵。
郑袭决定挥师攻打金厦后,军中立即有大量忠于郑经的将领率部逃离。黄昭等人想抓捕陈永华时,其人早已乘海船南下。
父亲逝世,叔叔继位的消息一传来,郑经即在建平侯郑泰、母亲董娴等人的支持下于思明继位发丧,又委从长乐逃来的陈永华为参军、周全斌为五军都督、洪旭为长史,整合水陆兵马准备迎战郑袭。
杭州,周士相知郑军内讧之后,先遣使以朝廷名义要郑袭、郑经罢兵休战,他愿亲至福建为双方tiáo停。为了表达自己想要双方罢兵的诚意,周士相分别给郑袭和郑经写了一封信,信中用语不可谓不诚恳。
本就性子较为软弱的郑袭在甘辉等人的力劝下接受了周士相的建议,愿意和侄儿罢兵谈和,然后由齐王殿下主持tiáo停,岂料侄儿郑经却不愿和他罢兵。
郑经一开始倒也意动,因为周士相给他的书信中隐约暗示只要他和郑袭罢兵,有关闽王继任人选,还是当遵祖制。所谓祖制自是“父死子继”,而非“兄终弟及”。这个暗示显然是郑经只要接受周士相的tiáo停,周士相便可以为他向定武这奏请继位闽王。
然而,陈永华、洪旭等人却认为周士相的话不可信,这从当年他在苏州违诺杀降便可看出。陈永华断定,周士相此举只是缓兵之计,因为入闽的太平军现正在围困福州达素,根本腾不出手对付金厦。所以周士相这才希望金厦双方罢兵,好让他解决了达素之后再以武力威bī金厦。要不然,一旦金厦分出胜负,决定出了最终的胜利者,周士相不得不面临一个重新团结起来的金厦集团。
洪旭的分析更为中肯,他认为周士相及其太平军现在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而金厦方面自藩主在时便对南都听宣不听tiáo,保持事实上的独立。从前有浙闽的清军在,周士相对金厦鞭长莫及,现在浙江已被太平军占领,福建也仅剩福州一城未下,故福州一旦被太平军拿下,周士相肯定会用兵金厦,以实现名义和事实上的统一。用古话便是“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太平军对郑军肯定是处于qiáng势地位,周士相这个齐王cào控朝政,将天子视为傀儡,和当年曹cào、近来的孙可望所为也是如出一撤,因此处于事实独立的金厦方面不论是否是和太平军为敌,都是周士相的眼中钉。
既然早晚都要面对太平军,那么何不趁现在太平军无力东顾之时,先解决掉郑袭,尔后整合兵马,以金厦为基,以水师为臂,和周士相谈判,获得从前藩主在时朝廷给予的待遇。若是周士相不同意,那么双方便一战决胜负。陈永会和洪旭敢于和太平军交战的底气便在于金厦qiáng大的水师力量,而太平军虽然陆师远甚于金厦,可水师却是弱得太多。真要决定动武,周士相也得考虑一下得失。
“他来攻我金厦,我便发水师入长江,但看金厦于他齐王重要,还是南都于他齐王重要。”
陈永华的最后一句话坚定了郑经动武决心。
建平侯郑泰虽畏惧太平军兵锋,但却支持陈永华等人的提议,因为他同样害怕周士相对金厦有图谋之心。要是听了周士相的话,双方罢兵商谈,后果很有可能是攻下福州的太平军在喘息之后突然杀奔金厦。那样金厦同时要对付郑袭和太平军两支兵马,几无胜算。
有了郑泰支持,郑经自是不再犹豫悍然发兵北上,郑袭得知郑经动手,不得不应战。双方陆师在兴化府一带列开阵势,海上,亦有忠于郑经的水师和忠于郑袭的水师展开激烈海战。
金厦双方大动干戈的消息传至杭州后,周士相即动身前往福州,同时一方面向南都禀报,另一方面派使到金厦双方军中,表达齐王殿下的失望之意。
在准备多日后,海战最先爆发。
海战双方,支持郑袭的水师力量要弱于支持郑经的水师。但因陆师方面郑袭的力量要qiáng于郑经,故处于下风的郑袭部水师十分顽qiáng。双方在平海卫、万安所一带进行着激烈的争夺。海面上,“轰轰”炮声隆隆,白烟弥漫,郑经部的大型战船和郑袭部船只展开激烈的炮战,炮弹不断呼啸着落在海中,腾起一道道乳白sè的冲天水柱。双方的小船向对方发起冲击,努力杀向大船,或是以火攻,或是接舷跳帮登上敌船肉搏。
郑军水师统帅是建平侯郑泰,此人不愧是海上老将,灵活利用风向和水流情况,使得己方船队始终处于有利位置。而主持郑袭部水师的将领是后军都督刘国轩,此人也是勇猛善战,结果虽郑袭部水师力量薄弱,但双方从中午激战至天黑,郑泰却始终没能取得胜利。最后,因为刘国轩麾下的战船实力毕竟不如郑泰,在平海卫鏖战三天后,损失了一百多艘战船后,刘国轩被迫率部撤离。
郑泰获胜之后,凯旋而归。结果刚到厦门,就接到兴化府的郑经军令,让他马上将水师交给杨英。郑泰心中疑惑,但却未有多疑,要弟弟郑鸣骏等人将水师移交给杨英,然后一众将领都随他前往兴化。
不想,郑鸣骏却对这一道军令表示怀疑,他对郑泰道:“大哥,战前定好,海上交由你,陆上由他郑经自己来,现在大哥打赢了刘国轩,怎的郑经却要你马上去兴化?这会不会不安好心?”
弟弟的担心没让郑泰重视,他不以为然道:“我是郑经的叔叔,他能拿我怎么样?若无我兄弟等人的支持,他能安生到现在?海战虽然赢了,不过决定金厦归属的还是在陆上,郑经年轻,陈永华他们也没什么经验,可能需要我这叔叔去为他坐镇吧。”
郑泰想的也没错,金厦方面支持郑经的力量主要是他郑泰这一方,而郑经手下虽有一些将领,可大多过于年轻,就连他依重的陈永华算起来也不过是近来才崭露头脚的人物,算不得厉害人物。兴化府的战事决定最终的胜负,也关系郑经自己的身家性命,在得知郑泰打赢刘国轩后,他自然会想请叔父到兴化替他出谋划策。
郑鸣骏却始终对郑经这个叔伯兄弟有所怀疑,但毕竟只是他的感觉,没有真凭实据,所以他只能劝郑泰道:“大哥,虽然你是他的叔叔,但这争权夺利的事情是最无情之事。当初藩主在时,他郑经可是连藩主的军粮都敢断的。”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郑经要想坐稳藩主的位置,必须借重于我,否则,他无人可用。”
对自己过于自信的郑泰听不进弟弟的劝告,执意要去兴化。郑鸣骏见状,只好把三弟郑缵绪等人叫过来,暗中交代他们多带人手,见机行事,万一郑经对大哥不利,那么他们兄弟无论如何也要救下大哥。
郑缵绪吃了一惊,皱眉道:“要真如你的,郑经对咱们没安好心,那咱们救了大哥之后,怎么办?难道去帮郑袭那个无能的家伙不成?”
汉儿不为奴 第一千五十章 不若去投齐王
前文有误,郑缵绪为郑泰子,非兄弟。 .更新最快此处笔误,请读者原谅
郑缵绪带领的那些部下虽然武艺不弱,尤其是那些日本武士更是堪比亡命之徒,可毕竟人数少,加之郑经手下还有弓箭手,使得他们无法冲出,所以很快就被郑经的亲兵团团包围。此刻城中还有郑泰带来的一支兵马,也有两千余人,是郑泰为了助战特意从水师和思明州抽tiáo出来的jīng锐,若能赶到当能解围。只可惜这支兵马离得太远,郑经又早有准备,眼下只怕早就被制,指望不得了。
郑鸣俊浑身是血,胳膊上中了一刀,血流不止,但仍咬牙和郑经的亲兵战成一团。
郑缵绪看到父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以为父亲已遭郑经毒手,哭喊一声就向躲在亲兵后面的郑经杀去。“嗖”一声,一支利箭射来,一下射中郑缵绪的肩膀。这一箭力道极大,竟是整枝射穿了郑缵绪肩膀。
“主公速走!”
一个日本武士以倭语大叫,奋力挥舞手中倭刀,砍翻当面郑经亲兵,却不幸右腿中刀。他以倭刀撑地,想挣扎起身,却瞬间后背一疼,整个人被砍倒在地。后背那长刀砍出的血口,竟是连脊骨都清晰可见。其余日本武士见了,个个悲愤,却无一人弃主逃离或有惧sè,反而越发奋勇。这些武士乃郑泰从日本招募而来,平日重金养着,又好生恩待,个个都有死士之风。
“郑经,我父亲不顾藩主严命保你,这才使你不死,你为何要害我父亲!我父亲可是做了对不住你之事!”
郑缵绪咬牙切齿,虽得二叔提醒,但他潜意识里也不相信郑经会害他父子,因为眼下金厦局面,他父亲对于郑经而言无疑是左膀右臂,这郑经怎能昏了头在大敌郑袭未除之前先自斩臂膀呢!
受伤的郑鸣俊也是破口大骂:“郑经小儿,若无我兄弟,你早就死了,安能做什么藩主!可笑你位子都未做稳,就想着杀我等,你可知这消息传出去,金厦何人还敢奉你!”
郑经沉着脸一声不吭。
陈永华上前喝道:“你等安有脸面这些话!郑泰私通太平军,欲献金厦,罪当万死!”
洪旭亦道:“此事若非藩主及时察觉,只怕现在早已被你们所害!”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哥有没有私通太平军,郑鸣俊最是清楚,陈永华和洪旭所言分明就是wū蔑。
“枉我大哥对你忠心耿耿,还想着来此替你消灭袭公子!”郑鸣俊悲上心头,“郑经,你这是自毁长城!”
郑经依旧一声不吭,但他知道自己绝不是自毁长城,而是早除隐患。对郑泰,他一直是信任的,但他也知道郑泰有野心,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郑泰会和周士相私通,竟想着献金厦换取自己来当闽王!要知道,当他看到郑泰写给周士相的亲笔信时,他是多么的痛苦和绝望!
离间计,郑泰也想过,可那封信上的确是郑泰的笔迹,他如何认不得!若信是写给郑袭的,郑经或许不会信,因为郑泰若是和郑袭私通,他郑经早就没命了,并且郑泰也没有任何好处。有父亲遗命在,金厦之主只能是郑袭,绝不会是他郑泰。可这信是写给周士相的,郑经有一万个理由相信郑泰背弃了自己。若这世上谁能让郑泰得偿心愿,除了周士相,郑经想不出第二人!只有周士相把持的定武朝廷,才能让郑泰当上闽亲王,这一点,是郑袭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
郑泰必须死,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郑经面沉如水,他原本是想让郑泰交出日本存银的凭合再动手处决他,可郑泰却一口拒绝。但这并不影响什么,杀掉郑泰,郑经相信自己哪怕没有凭合,也同样可以取出日本的存银,只因为他的父亲是国姓爷,是日本人心目中的大英雄!
洪旭藩主不吭声,知道藩主心意已决,也不与那郑鸣俊废话,将手一挥,吩咐那些亲兵:“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替藩主拿下这帮乱臣贼子!”
众亲兵闻令,立即再次扑上。郑鸣俊和郑缵绪对视一眼,咬紧牙关准备战死于此。此时院外却传来火铳声和无数喊杀声。洪旭面sè一变,只见一个军官慌张从外奔来,急声叫道:“藩主,冯锡范反了,正带人冲进来!”
“冯锡范!”
郑经一怔,他刚刚提拔冯锡范为自己的侍卫,他怎敢背叛自己!
陈永华也是眉头一皱,他不喜冯锡范,因为此人过于yīn柔,但是其父冯澄世却是藩主在时的重臣,眼下也在郑袭军中,故而藩主辟他为侍卫,意为争取冯澄世的支持,不想这冯锡范竟然带人作乱!
“挡住乱贼!”
陈永华果断带兵出去拦截冯锡范,可是冲出去一看,冯锡范带领的乱兵虽不多,只有百余人,可手中拿的都是从荷兰人手中购来的火铳。一通铳响,十几个亲兵顿时倒地。冯锡范带着亲兵冲上前将愕然的弓箭手砍散,冲进大厅,朝郑鸣俊等人叫喊一声:“郑二爷,快随我冲出去!”
郑鸣俊见竟是冯锡范带人来救他,也是吃了一惊,但顾不得多想,便要冲去抱大哥突围。可洪旭快了一步,抢先带人将郑泰控制在手。郑缵绪见父亲被制,情急之下上去就要拼命,却被冯锡范一把拉住,死命将他往外拖。
“现在不走,就都走不成了!”
郑鸣俊知道冯锡范所言不假,郑经的兵马现在虽乱,可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走!”
郑鸣俊咬牙带着亲兵冲出,郑缵绪还不肯走,郑鸣俊不顾伤势,用力拽他。冯锡范带来的兵和郑泰手下那些亲兵、日本武士也是奋力冲杀,院内郑军一时挡不住他们,竟叫他们冲了出去。
“冯锡范,你安敢叛本藩!”
冯锡范带人将郑鸣俊、郑缵绪救出时,就听声后传来郑经的怒喝声,他却恍若未闻,带着郑鸣俊等人冲至马匹处,骑上就走。城门处有冯锡范事先收买军官,见到他们过来,忙开门放行,自己也带了十几个亲信紧随而出。
得知冯锡范、郑鸣俊他们逃出城后,郑经bào跳如雷,当即下令将郑泰处死。得知大哥被杀后,郑鸣俊跪地痛哭。
“爹!”
郑缵绪也是哭得昏厥过去。冯锡范唯恐郑缵绪出什么意外,忙上来掐郑缵绪的人中。不久之后,郑缵绪缓缓睁开眼睛苏醒过来。
郑鸣骏此时已停止哭号,镇定下来,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抹干眼泪安慰侄儿。
“二叔,父亲死了,我们现在何去何从?”郑缵绪从悲伤中回过神来,开始考虑他叔侄的前途了。
郑鸣俊沉声道:“眼下也只有去投郑袭了,但愿他不会因从前之事怪罪我们。”
“不可!”
郑缵绪还算是有些头脑,他摇头道:“父亲在时和袭叔水火不容,若不是父亲,郑经早就被藩主杀了,如何还会有现在的局面。我们若去投袭叔,袭叔或许不会怪罪我们,可也不会重用我们,黄昭此人又素来睚眦必报,肯定会排挤我们。于其在袭叔那里受冷落,不如重投他处。”
听了侄儿所言,郑鸣俊也觉有理,便问他:“那你以为我们当去哪里?”
郑缵绪想了想,道:“父亲在时,就在日本布下退路,我们如今在金厦已经无法立足,不若去日本。”
“去日本?”
郑鸣俊有些犹豫,倒不是他对日本有什么排斥,事实上他早年就在日本生活过多年,也纳过日本女人为妾。所以去日本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只是他毕竟是中国之人,从前在日本只是暂居,现在若去,则是定居,以后怕再也不能回国,这就让他难以取舍了。
冯锡范一直静听这叔侄话,这当口却是开口道:“不知二位可否听我一言。”
郑鸣俊这时才想起还未向冯锡范道过救命之恩,忙起身致谢。郑缵绪也忙谢过,可心下却有困惑,不知冯锡范为何要救他叔侄。
“冯贤侄对我叔侄有救命之恩,有什么话,但无妨。”
冯锡范的父亲冯澄世和郑泰平辈,郑鸣俊也比冯锡范年长十多岁,自是以长辈居之。他见侄儿面sè有异,也不禁疑虑冯锡范为何要救他叔侄,毕竟郑经可是刚刚重用了冯锡范,且从前冯锡范与他叔侄也无什么交情。今日,冯锡范却舍命来救,实于情理不合。
郑鸣俊也是心机深沉之人,先前因为大哥郑泰之死乱了方寸,这会也是恢复平常。他心中困惑,面sè却不动。
冯锡范也知他叔侄现在定会怀疑他救人的举动,也不解释,只道:“听闻齐王已至福州,二位不若去投齐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