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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不要杀朕!”朱由榔惊叫一声,哀求道:“你们不要杀朕,朕愿退位,朕愿为平民,朕马上就写退位诏,这样那位就不必担心朕了。”
“嗯?”
潘建山一怔,朱由榔所言让他颇是动心。他看向李援城,李援城也是一脸为难,不知这事是否可行。李炎昭和张兴祚是拿钱办事,虽他们已不当皇帝是个什么稀罕物,可怎么也是弑君,若能不动手就能拿银子,他们何乐而不为。
“大人,朱由榔既愿下退位诏,不如就暂留他一命,由上面决定。”
徐霖本就不愿朱由榔死,这时自然要为他上一句。潘建山拿不定主意,这事关系重大,不是他一人能决定的,于是和李援城低声商议,二人正着时,却见朱由榔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一把推开放松警惕的张兴祚,然后拼命往林中冲去。
“快抓住他!”
潘建山等人大惊,连忙冲上去。可朱由榔速度太快,又是黑夜之中,视线看得不远,竟是眨眼间就失了去了朱由郎的身影。
“坏了!”
潘建山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此刻也是顾不得后悔,只能带着李炎昭他们冲进林中搜寻。这茫茫树林一片漆黑,朱由榔真个跑进去,又哪里还能再将他找出来。众人在林中找了片刻,一无发现,都是又急又气。突然,却听前方传来一声惨叫,声音明显就是朱由榔。众人惊喜交加,也不管地上是否有绊脚物,只往那声音传来方向冲去。半道却又听“啊”的一声,然后就有落水声响起。
“猫熊!”
徐霖人小,最先跑到地方,首先看到的却是方才那只在潭边的猫熊。再往前看,却是一处悬崖,崖下是一汪深潭,那潭水和方才他们歇息的水潭是相通的。视线中,朱由榔正在那潭中拼命挣扎呼救。
“快救朕,快救朕,朕不会水,朕不会水”
朱由榔的惨叫声从潭底传了上来,在林中到处回荡。那猫熊也是受了惊吓,见又有一帮怪物到来,忙窜到远处,头也不敢回。
潘建山他们也赶了过来,望着落入潭中的朱由榔,只在那发呆。徐霖想下去救人,可这崖高十数丈,哪里还赶得及下去。
很快,潭中的朱由榔停止了挣扎,也再无呼救声传出。





汉儿不为奴 第一千二十七章 虚君?
苏州,拙政园。
日前从南都回到苏州的太傅钱谦益和其夫人柳如是正在园中漫步。这拙政园布局甚美,以水为魂,园中有洞有壑、有堂有阁、有桥有亭,竹、槐、桃花、山茶,错落四布。在园中既可优游林下,又能濯足听松,叫人置身其中十分怡然。
钱谦益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走了一会,便在一凉亭中坐下,笑问柳如是:“河东君可知此园由来?”
柳如是不解道:“不是崇祯初年御史王心一的归田处吗?”
“不,不,”钱谦益摇了摇头,“还要更早,是正德时一位王御史献臣所建,当时已有堂、楼、亭、轩等三十余景。”
听丈夫这么一,柳如是顿时想起来了,道:“文征明有二句诗作,绝怜人境无车马,信有山林在市城,便是得这拙政园了。”
“河东君好记性。”钱谦益赞了一声,道:“王献臣死后,他儿子一夜之间把园子给赌输掉了,到王心一接手时,这园子其实已有多处荒废。”
柳如是点了点头:“永历元年,我为救你而住在此地,到处是不通文墨的鞑子,他们还嫌园子里水多桥窄,行走不便呢。”
“真是苦了你!”
想到当年之事,钱谦益不禁感慨,握住柳如是的手,温柔地道:“当年要不是你抛头露面,多方请托,我俩今日哪里能旧地重游。”
“唉,那时黄毓祺也一直帮我营救于你,只是他真是时运不济,永历三年原本想要一举攻下江yīn、无锡,怎么也没想到会遇上大风。”
“黄毓祺是我老友,崇祯十五年,密云禅师圆寂,他要我为禅师作铭文这都快二十年了,铭文却是一直不得作,不知何时才能了却此文,慰他于九泉。”钱谦益神情黯了黯。
柳如是也是有些悲伤,叹道:“后来才知道,黄毓祺的三个儿子在武进接应,一起被鞑子捉住,无一人幸免。他的长媳周氏先是绝粒,不死;再是投水,被救起;又吞金屑,仍不死;接着在府衙大堂上,当着众人的面割喉,血流满地,第二天已有人持香烛来拜,竟然在半夜苏醒;最后终于投环而死。刚毅至此,真是世间少有!”
夫妇二人口中的黄毓祺是江yīn人。弘光帝逃亡后,先参与陈明遇主持的江yīn抗清,城破之前突围逃出,藏匿在乡间。清军退去后,他又召募义军,于永历元年春天,在舟山起兵,目标是攻占常州。不料,出航不久就遇上飓风,大部分船只都被大浪吞没,黄毓祺侥幸不死。后来遭人密告,于永历三年在南京被处死。此案当时牵扯到钱谦益,因为黄毓祺曾向他筹款白银五千两,钱谦益因而于家中诵经时被清兵上枷带走。当时情况危急,极可能性命不保,全赖柳如是多方请托,打通关节,在狱中待了四十多天后获释。
钱谦益道:“等我回头上道奏疏,为周氏请封吧,这等刚毅女子,古来又有几人。”
闻言,柳如是有些惊讶:“你不准备回南都了吗?”
“回南都做什么?在那受气么?”
钱谦益着起身,柳如是忙上前扶住他。夫妇二人便又在这园中漫步下去。
“皇上现在连朝会都罢了,外朝的官员也很少见了,南都现在可是冷清的很,我留在那里也没有意思人家嫌我老了,碍事,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退下来。”
钱谦益苦笑一声,有些话对别人不得,对妻子河东君,他却是不避的。完摇了摇头,看着不远处的青竹很是神伤。
“圣叹的事,你一直放不下?”追随钱谦益这么多年,柳如是如何不知丈夫心中所想。
钱谦益并不瞒她,坦率道:“我身为舅父,却连嫡亲外甥都保不住,世人如何看我钱谦益,看我这太傅?再,你亲自去求他,他却见都不见你一眼,这架势可比鞑子还要大。”这话,钱谦益自是带了怨气的。
“不纳粮,不纳税,便无国家,这话的也没错。圣叹被人所惑,聚众哭庙为的便是抗税,这触犯了国家根本,齐王以国家为重,夫君又何必耿耿于怀呢。难道夫君就忍心将士们挨饿受冻去和鞑子拼命么?”柳如是却是比丈夫看得明白,她劝了几句。
钱谦益道:“话是这么,可圣叹怎么也至死啊!再者清欠是可,然却是过了。你在苏州可不知,我在南都时,那门坎都要被人塌破了,无一不是来求我出面保他家的,可这事,我哪里chā得了手。我这太傅,也就是个面子货,现在他们都我枉为文坛领袖,枉为江南士绅之首了。你,我还有脸呆在南都?”
柳如是宽慰道:“齐王已经去了松江,听各地清欠司正在更正,亡羊补牢犹未迟矣。”
“江南的士绅北逃的十有二三,这些人,不乏曾助我们一臂之力的,现在却不得不背井离乡逃往北地,我真是有些对不住他们。”钱谦益怎么也放不下这件事。
“只为不肯交纳赋税便去投鞑,这种人也不用他们留下。依我看,他们当初支持咱们,安的也不是什么好心。”柳如是的看法和丈夫却是两个极端。
钱谦益不想和妻子争论什么,默默朝前走去。见状,柳如是忙岔开此事,问他:“对了,永兴王的事情是真的么?”
钱谦益停下脚步,点头道:“陛下见过永兴王了,已认了这个侄儿,听陛下的病情都因此好了许多,现在有传闻,陛下准备晋永兴王为亲王呢。”
柳如是一怔:“这么,陛下是有意要立永兴王为东宫?”
“或许吧。”
定武帝就永兴王一个侄子,不出意外,将来永兴王肯定是要承继大宝的,不然这皇位传给谁?难道还要归还给太上皇朱由榔不成?只是却不知周士相日后是否愿意拥戴这个半路冒出来的永兴王为帝?
钱谦益想了想,自嘲一笑,他都离开南都了,还关心这事做什么。他现在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听周士相召顾炎武到松山,却不知顾炎武途经苏州,肯不肯见见我这个老头子。”
“顾炎武什么时候回来的?齐王为何要召他?”柳如是有些意外,旋即眉头微皱:“难道齐王想虚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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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 第一千二十九章 经济越发达,粮食就越少
大体上,松江和苏州等地的清欠已经到了一个尾声,清欠所得的赋税数目堪称惊人数字,这要在从前,那定然是笔可观收入,足以缓解定武朝廷眼下的财政危机。然而,如今是乱世,金银之物显然不比粮食来得重要。乱世藏金,盛世藏玉,这是古人避乱保身之哲理,可在明清之交,这道理未免有些不适用。
万历以后,边患并非大明亡国主要原因,而在流寇农民起事。农民之所以奋而抗争,却是因为天灾使得他们没有可以果腹的食物。为了求活,他们揭杆而起造了大明的反,直至将大明朝推翻在地。汉人的农民,可以是这个世界上最勤劳,也最听话的一个群体,不到绝境,哪怕每天吃糠咽菜,能够勉qiáng不死,他们都不会造反。逆来顺受,可以是汉人农民的最典型写照。然而,他们还是起来造反了,因为他们实在是活不下去,卖儿卖女都活不下去。
农民造反,明朝自然要镇压,但除了镇压还有一个手段能够瓦解帝国的危机,那就是有效赈灾。只可惜,明朝也没有粮食,有钱都买不到粮食,况且那钱都收不上来。清朝入关后大规模屠城,不仅仅是要威摄汉人,让他们不要反抗,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也没粮食。想要不重蹈明朝的覆辙,减少人口是唯一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粮食去了哪里,周士相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天灾肯定不是最关键的原因。再大的灾难,也不可能同时遍及全国,事实上明末的天灾一直集中在西北地区,中原、江南几乎没有波及,或者严寒的气候还不足以摧毁这些地方的生产,只能减产,当地的百姓依旧可以活下去。但为何中原之地却变得那么残破,成为重灾区,在周士相看来,这是因为农民军和明军不断来回祸害所致。
没有根据地的农民军要活,要粮食,只有从其他百姓手中抢。他们要壮大队伍,必须得裹挟青壮,百姓家中没了青壮,生产就会停滞,来来回回不消几次,再富庶再稳定的地方也会成为灾区,结果就是恶果循环,一地接一地的残破。而身为官军的明军,兵不如匪,自然也是加重灾难的推手。
低效的明朝政府和庞大的士绅阶层也是摧毁明朝的关键原因,前者皇权不下乡,导致政府运转十分低下,征收到的赋税和能用下去的少之又少,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崇祯皇帝面对的局面,也正应了那句俗语巧媳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想要有所作为,就是与民争利,叫官员们捐款,都无人响应,这事情就没法做了。士绅阶层坐拥良田,却不肯将钱粮拿出,最后只能被农民起义的大cháo吞噬。更可笑的是,一些官员竟然能够出你们为何不老老实实在家等死,偏要出来造朝廷反的话。这话,是人话?
不做安安饿殍,尤效奋臂螳螂!
江南,经济极度发达,可是明朝却很难从中获益,并且江南自身有一个很大的致命缺点在,那就是经济越发达,就越没有粮食。这个结果就导致北方大乱之时,明朝的钱袋子却不能替朝廷发挥一点作用。便是江南的士绅识大体,顾大局,该交朝廷的钱一分不少,崇祯皇帝也没法解决蜂火四起的北地。因为银子买到东西,才叫钱,买不到东西,不过是块金属而矣。汪洋洪水之中,是身上有窝头的人能在树上活下去,还是有钱的人能活下去呢。
周士相从来不是一个坐在家里就拍脑门决定事情的人,他需要钱来解决现在的财政问题,但他比朝堂上的官员们看得更清楚,也抓住了明末问题的本质所在,那就是粮食才能决定一切。为了获得粮食,自起兵起来,周士相就在着手恢复生产,甚至于发兵安南。
有了粮食,人饿不死,才能谈其他。没有粮食,光有一堆金银,又有什么用。
光复南都,占领江南以后,周士相顶着压力进行清欠,自然不是他财迷心窍,而是他要解决问题,解决一个积弊两百年来的大问题有钱的同时也得有粮食。如那些士绅所言,贼秀才这是穷疯了,想李自成,事实上,也确是如此,只是二者的目的不同。清欠的本质是为了打击江南士绅,瓦解他们的特权,削弱他们对地方的影响力,而不是为了他们口袋中的银子铜钱。
清欠也只是一个开始,并非结束。清欠的目的达到,那必然就要“建村设乡”。解决效率低下的行政运行体系,让皇权下乡,对地方实行有效动员,无疑就是“建村设乡”的本质所在。周士相来松江,便是为“建村设乡”坐镇,亲自监督来的。松江是江南开展“建村设乡”的第一个府,松江干好了,做出成绩来了,其它地方也就水到渠成了。
“建村设乡”的下一步自然是大力生产,用广东的办法来整合田地,进行集中有效的耕作,类似于“屯田”模式,只不过并非由军队来完成,而是由被彻底掌握了地方行政权力的乡村自行完成。这中间,士绅阶层被抛到一边,取而代之的是太平军的伤残及退役人员,由这些太平军出身的乡长、村长们执行从齐王府发出的每一道命令,并且落实并督促。层层环环,将所有人置于一个集体之中,动则全动,静则全静。
来松江的第一天,周士相还秉承着来之前的想法,就是削弱松江的纺织业,恢复耕地,成为一个大粮仓。他划了一个红线,粮食重于一切。正如他前世,哪怕经济体量已经巨大无比,可耕地的红线却一点也不能动。无论社会如何发展,文明如何进步,维持这个体系的不是什么法律,也不是道德,而是粮食。没有粮食,再富裕的地方也不过是空中楼阁;没有粮食,再安份守己的百姓也会成为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
江南好,可江南之外不好。周士相打下来的地盘很大,可和当年的崇祯皇帝一样,其实也是个烂滩子。两广残破、江西残破、湖南残破、安徽残破、也就江南和浙江稍微好些。广东经几年治理,稍稍好些,却要承担广西及日后云贵的接济,安南的粮食源源不断的输入广东,又源源不断从柳江运往广西,再一点一点的消耗。因为海路不通,周士相不可能指望安南的粮食能够一直输送到北方,走陆路的话,更是个浩大及无底洞的投入,得不偿失。所以周士相必须要有一个新的粮仓所在,如此才能接济江西、安徽、江北,并保证日后北伐所到之处,都有源源不断的粮食跟上。
只是在松江走访多处后,周士相却改变了主意。他发现近二十年的兵灾没有破坏当地的商业生态,农民们对于种植水稻的积极性并不高。当种田所得和种桑、种棉二者间的利润不在一个级别或者相差太大时,农民便会自觉选择种植经济作物,而不是继续种水稻,种麦。因为他们考虑得只是眼前利益,自家利益,而不是官府利益,朝廷的利益。他们也不会去想,在他们家乡之外,有多少人在饥饿中等死。他们只会想,自己今年能挣几个钱。
直接利益驱动下,松江的农民们不想种粮食,那些商人作坊主们也不会想什么“改桑为田”。周士相很奇怪,连年战乱之下,江南这些纺织品怎么还能卖的动。汪士荣禀报了一件事,那就是江南这些纺织品有自己的销路。松江有出海口,金山卫就是最大的一个港口。据汪士荣,大量纺品在金山港口装船,然后贩卖到金厦去,然后由金厦方面再转卖海外。除这条海路外,便是北地。清廷曾在南都设江宁织造局,由织造局大量收购江南的纺织品运往北.京,然后再由内务府的那些皇商销卖到各地。这世上从来不缺穷人,可也不缺富人。富人有吃有住,自然有钱用在穿上面。另外,丝绸可能不是百姓生活必需品,毕竟能买得起的很少,可棉布却是要的。再怎么穷,一家大小总要有套衣服穿吧,哪怕再破再旧,总能裹体。有了这个硬性需求,纺织作坊自是不愁无工可开。
种棉花、种桑、养蚕的农民,作坊里打工的织工、买卖的商人、跑货的行帮等等构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甚至于松江不少地方,农民家中都有织机,白天在田里忙完之后,便在油灯下挑夜织布。如果不断了这些纺织品的销路,想要qiáng制在松江种植粮食,恐怕不仅不会让百姓感恩戴德,反而会让他们生出怨意。但是真要qiáng制摧毁松江的纺织业,弊端也是极大。清欠牵连范围甚广,但是也只限于士绅阶层,对于商人和百姓并无触动,真要再让商人和百姓对太平军产生抵触、敌视,哪怕太平军的刀再快,恐怕也是杀之不绝。
而杀人,肯定不是周士相的本意。
人已经不多了,他反清不是为了让不多的人口再少下去。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让松江的农民又肯种田,又让纺织业可以有序的生存下去,周士相当真是绞尽脑汁。
傲骨铁心谢谢我将往事抽离麦冬、(_獨溈ni訫動、白荻秋瑟瑟1元打赏。




汉儿不为奴 第一千三十章 满世界都是肥羊
鱼与熊掌如何兼得,如何让松江乃至江南地区的百姓愿意种粮食,使江南能够成为稳定的产粮区,缓解其余省份的粮荒,渡过国家最艰难的这段时间,但又不过份打击工商业,避免“重农抑商”,使中国再次重走压制商业发展老路,成了周士相急需解决的难题。
当下,解决粮食问题固然重要,但若就此“因噎废食”,完全不顾商业存在的合理和必要性,打压已有资本萌芽状态的江南纺织业,日后必然会导致新的问题。毕竟,粮食可以解决温饱,却不能让人富裕。温饱无忧后,人的天性就会想要更多物质性的享受,生活用,油盐酱醋,一年四季穿的衣服、鞋子,jī鸭鱼肉等等,无一不是商业的运作。
粮食多了以后还会产生粮食业,使国人能够享用的食物更多更丰富,这些都是商业的功劳。所以解决一个问题的前提是不能另一个问题,得到粮食的同时,也要商业能够随之发展。纺织业是商业中一种,也是当下年代的主要商业模式,其最终的发展可以改变了时代,改变了整个世界。因此,周士相不可能一拍脑袋就叫停,从而产生更多的社会问题,甚至于大规模的民乱,以至于一步步落后于西方。
不过周士相毕竟不是神仙,前世也只是个普通士兵,征战厮杀他在行,涉及到经济民生,他就有点无处下手了。活人当然不会被niào憋死,周士相自己想不到解决办法,但他手下有的是人。只要不耻下问,总能得到解决法子。
苏州的蒋国柱、张长庚、松江的汪士荣等人,都接到了齐王府的问答条。很快,各式对答就雪片似的飞到了周士相手中。其中,汪士荣提出的解决之道,让周士相眼前一亮。
汪士荣提出的是仿开中法。
所谓开中法指的其实就是盐引制,这是明朝建国以后,为了鼓励商人输运粮食到边塞采取的一种制度。开中法要求,根据里程远近,一至五石粮食可向官府换取一小引(二百斤)盐引。具体实施又分为报中、守支、市易三步。报中由盐商按照官府榜要求,将粮食运到指定的边疆粮仓,再向边疆卫所换取盐引;守支是盐商换取盐引后,凭盐引到指定的盐场守候支盐;市易是盐商把得到的盐运到指定的地区。
不过因为长途运输粮食的耗费实在巨大,商人们为了减少开支,便在各边雇佣人手开垦田地,专门生产粮食,然后就地入仓换取盐引。这种形式的屯田是由商人经营的,故又称商屯。明初商屯东到辽东,北到宣大,西到甘肃,南到交址,各处都有,其兴盛对边防军粮储备以及开发边疆地区有一定作用。根据明朝的需要,除用粮米换取盐引之外,有时也可用布绢、银钱、马匹等换取,但以粮换取是主要形式。
汪士荣的办法白了,就是将开中法引入到纺织业。他建议将现下各府各县织机作一个数量登计,凡超过五台以上的个人或商户,必须每年向官府交给一定数目粮食,官府才能给予他们经营许可。许可制下,小作坊和农民自家或许交纳的粮食不会太多,可那些大作坊主和大商人们要交纳的粮食可就吓人了。他们想要继续从纺业获取bào利,就必须和明初那些盐商一样,将手中的一部分土地转为粮田,专门生产粮食以换取他们可以生产贩纺织的许可。
汪士荣在提出的办法同时,也点明了这个办法的弊端。那就是纺业毕竟是bào利,尤其是往海外的利润惊人,初期固然能保持常态,可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人见有利可图,利用手中的权势奏讨盐引,转于商人从中牟利。当年正是因为大量皇亲国戚、官员太监奏讨盐引“占窝”,才破坏了开中制度,不仅影响朝廷的财政收入,也影响了边疆军粮的储存。
汪士荣提出的“有人”是指哪些人,虽没有直接点明,但周士相知道他的是哪些人,无疑就是有权有势的人。而现在定武朝廷哪些人有权有势,答案很显然,肯定是他太平军的人。不过这个担心至少眼下还不是周士相要解决的问题,对于部下,他很了解,当年他带着大樵山那帮人下山时,可不是用的什么民族大义,解民于水火之中,也不是什么复仇,而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当大官,发大财。想要发大财,就得自个来当官。
有觉悟的,肯定会有,但若真要周士相自己拍心口数一数,只怕他自己都列不出五个来。一帮跟着自己只是为了升官发财的家伙们,能指望他们看到钱财不眼红,不下手?那蒋秃子为了当个从龙功臣,连半道袭杀唐王都敢干,甚至还串连一帮人准备给他黄袍加身,试问,连这种事都敢干的家伙,还有什么事不敢干,干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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