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儿不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若真不会,那是cào之过急,好心办坏事,郭之奇能够原谅,并且愿意帮助周士相补救。
若是不屑去为,本意并非现在这种局面,郭之奇也可以苦口婆心加以劝说,亡羊补牢,犹时未晚矣。
但若是刻意为之,郭之奇无话可说,但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何时楼塌客散了。
郭之奇不会做马吉翔,他希望周士相能够迷途知返,收起他的野心,做一个真正的大明忠臣。他日收复北京,大明的千秋史册上还有谁能比他更光彩,更耀人的呢!
周士相知道郭之奇不可能被自己说服,转而全力支持自己,所以口干舌燥之后,他抛出了自己蓄谋已久的决定。
“阁老便是不来,我也准备去南都。”周士相轻笑一声。
郭之奇目中jīng光一闪,沉吟片刻,注视周士相,缓缓说道:“殿下终于想到回京了,外面纷传殿下有自立之心,莫非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哈哈...”周士相笑了起来,摆了摆手道:“谣言止于智者,阁老以为士相是那种人吗?”
“不为此,又为何?”
郭之奇脸有讥讽,周士相知他不信自己,便坦言相告:“这次去南都,我意颁修《大明宪令》,更改旧制,从此君臣上下,各有职分,俱依《宪令》而行。”
“《宪令》?何为宪令?”郭之奇诧异。
周士相挥手朝外吩咐:“将《大明宪令》取来供首辅参阅。”
很快,外面伺立的徐应元便将《大明宪令》取来,郭之奇打开一看,只见其首目曰:皇帝,代天统理兆民,乃万世不易之君。君以咨政之权委枢密院、以施政之权委内阁,以征伐之权委大都督府。其下又有大小九卿衙门改制,或裁撤,或合并,或分立。种种事务,罗立近百条。
其中最重要的改制就是设枢密院,武臣伯侯以上、文臣三孤以上,功著德芳者公议任之。入枢密院者120人,俱称枢臣。其首曰摄政,副为辅政。凡易法、宣战、款议(条约)、征赋诸大事,俱以枢密院公议而后奏闻天子。而内阁、大都督府、诸部司得失,枢密院俱可问之。君上有留中之权。
内阁增学部,掌学校、会试诸事;分户部为户、库两部,户部掌民事,库部掌理财诸事;废刑部裁判之权,改理巡捕之事;礼部合鸿胪寺职分,理诸外国入贡、会盟事。工部、吏部职事不变,兵部裁撤,归隶大都督府。如此总共七部,分别为吏部、礼部、户部、库部、刑部、学部、工部。各部由内阁首辅总理其事,或称总理大臣,而次辅称协理大臣。
原朝廷政务以都察院察之。然周士相认为御史风闻奏事,未免流于轻浮。或以政自阁出,而以刑名、赋税托之,有相掩之弊。故裁撤都察院,于枢密院下设审计院担负监察朝廷之职,又设裁判院管审案之责。原大理寺审案职责裁撤,专疏解律令之责。
原通政使司归入枢密院管辖,职事由原向内廷递进奏疏改为接收民间告状文书,梳理分类后送呈内阁、裁判院、大理寺各部办理,并行督促察明之责。
原内廷二十四衙门全部裁撤,设宫务院。原太常寺(祭祀)、太仆寺(车驾)、光禄寺(宴寿)、翰林院(词臣)、鸿胪寺(典礼)五个衙门一律并入宫务院,并设尚宝司(印玺)共六衙门。宫务院由枢密院管辖,专司内廷差遣职事。
除大小衙门改制外,宪令又涉科举事。规定自经史科外,增设算术、格致、兵备、理财、律令五学。会试易三年为二年。独善经史而不善五科者,止授翰林词臣之阶,不授职事。中试者依五学评语,或授其官,或入官学。
军队的改制周士相已经在进行,这份宪令便是他对朝堂改制的具体办法。
这份宪令涉及的衙门之多,职事改进之多,让郭之奇看后,久久没有说话。只反复翻看宪令涉及各事,不时皱眉凝思。
见状,周士相以为这位首辅大人不同意改制,便要开口叙说缘何改制,改制之后于朝堂、地方好处,不想,未待他开口,郭之奇却突然合上宪令,说了一句:“殿下若想我赞成这份宪令所说,需做一事。”
周士相道:“何事?”
“殿下须马上和长公主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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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制度继承者
周士相真是愣在那里了,首辅的转折有点大。
他以为郭之奇会百般反对改制,因为改制之后,朝政大权基本被武臣垄断,没有文官什么事了。
如枢密院事,枢臣120人,武臣伯侯以上、文臣三孤以上才能入事。相较武臣而言,文臣入枢密院可谓难上加难,因为现在整个定武朝廷曾任三孤以上的文臣,唯归乡钱谦益一人。
便是郭之奇这个首辅,都不曾得授三孤,而得授伯侯爵位的武臣却是众多。如此一来,枢密院成立之后和大都督府一样,尽是武臣当道。仅靠一内阁,恐怕再也不能制衡武臣了。
而武臣出自何方,一目了然,这枢密院分明就是周士相为掌控朝堂大权而设,且冠冕堂皇得很。
身为文官首领的郭之奇,如何会支持这种彻底剥夺文臣权力的改制,他同意,南都的朝堂也不会同意,因此,周士相已然做好进京之后面对“朝堂一空”的局面。
至于日后国家是不是就从此武臣独大,成为军国,周士相从不担心。早在定武朝廷初立之时,他就曾公开对亲信们说过,往后非军功不得授爵,非爵位不得入阁。以此来更正明中期以来世人对“武夫”的偏见和歧视,使得文武真正成为一家,不再重演宋明文qiáng武弱,以致国亡的教训。
为此,周士相大力推动军中识字运动,开办三所军校培养合格军官,使他们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国。除了军校和兵备学堂,周士相在广东时就下令普及教育,省设大学堂,府设中学堂,县设小学堂,乡村设yòu学堂。凡入学堂者,衣食住行都由官府提供,以减轻学生负担。
广东现在在普及教育上做得很好,两广总督将此事当成一项百年大计在做,为此投入许多资源,所耗费的钱粮甚至占到了广东自身赋税收入的四成,安南等地海贸利润的两成。
为了鼓励百姓将子女送入学堂,宋襄公还制定了很多优惠政策。并结合科举制,入yòu学堂的学子等同蒙生,入小学堂的学子等同秀才,入中学堂的学子等同举人,入大学堂的学子等同进士出身。
大学堂毕业的学子学成之后,须在兵备讲习所学习一年,尔后在军中服役两年。学子既可投身杀敌以军功晋升朝堂,也可在服役期满后入广东各级官府提供的“听政”职位实习,期满考核合格者即可任事。
做为周士相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宋襄公已然将周士相曾经提出的“义务教育”理解透彻,广东方面现在正在努力让所有的启蒙儿童都能入学,使得之前一直被地主士绅所掌握的文字力量能够被所有人掌握。
周士相对广东在教育上的投入和重视很满意,但眼下却不能在各省全面推广,因为广东现在总人口不过150余万,学子和学龄儿童数量并不多,这才使得广东方面能够咬牙坚持教育投入。若在各省全面推广广东模式,人口基数大了,财政负担极大,并且也没有足够的师资力量。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周士相现在能做的就是将朝堂和军队全面整顿,然后集中力量北伐,彻底消灭满清这个大敌,统一中国。尔全再大举开拓海外,以举国财力和广东及现在各省集中培养出的师资力量全面推广教育。使得文字和知识不再是士绅特权,而是每一个汉人都应掌握的基本硬件。
广东的每级学堂都开设有相应的军事训练课程,并且大学学成之后必须服役,这样出来的读书人天然就是文武一身,将来任官之后,又如何再会有歧视自己“同学”的念头。文武真正的不分家。
某种程度上,广东现在已经是周士相的“试验田”,并且走在了各省前头。甚至可以说,广东正在源源不断的为周士相提供人材,将来,这些人必然是维护周士相,维护太平军利益的重要力量。使得日后的中国,不会人亡政息,使周士相后继有人。
不过,现在,广东方面还远不能提供周士相需要的庞大人材。十年树人,百年树木,周士相不急,他现在做的一切就是为将来的人材队伍打下基础,为他们扫清前路上的障碍。
彻底提高武臣地位,在中央层面确立武臣权力,全面压制旧官僚,进而彻底淘汰他们,就是这次周士相宪令改制的最终目的。只是,他不曾想到,郭之奇竟然不反对改制,但却提出周士相须尽快与长公主完婚,看其样子,若周士相不答应,他是绝对不会支持宪令改制的。
郭之奇的态度很坚定,他知道,周士相需要他的支持。哪怕,这位手握大军的齐王殿下就是想篡位,也要脸上有块遮羞布,他不会直接弑君自立,那样的话,不论他的功业有多大,史书上总有抹不去的wū点。
郭之奇当然清楚,一旦改制,那么今后朝堂上将尽数都是太平军出来的人,而这些人,显然就是周士相篡位的最坚定支持者。但他无法反对,大都督府未经朝廷同意就成立这件事,让他没有选择。便是他qiáng烈反对,发动一切力量阻挠周士相,结果也不过是南镇大牢中的囚犯更多而矣。
郭之奇选择避让,选择拖延,哪怕改制是一颗毒药,他也得将它吞下,因为他需要时间联络在外诸王。
让周士相和长公主完婚无疑是郭之奇的拖延手段,也是保护定武帝的最后手段,也或许是保住大明朝的最后手段。
“陛下那里似乎有悔意。”
周士相有些头疼,他苦笑一声。他不是不愿意和淑仪成婚,只是自从连城壁死后,定武帝对他就越发不满,不然也不会让淑仪回去,更不会至此罢朝。而军情司在宫中的眼线也屡次证实,皇帝陛下不止一次流露过悔婚的意思,要不是司礼监潘应龙和陈皇后那里苦苦相劝,只怕性子颇是冲动的定武帝早就一道诏书送到镇江来了。
“只要殿下不负公主,陛下那里殿下尽可放心。”
郭之奇说这件事由他和皇帝说,只要周士相愿意成婚就行。周士相不想自己的婚事成为政治的筹码,虽然他很喜欢“小哑巴”,并且子嗣问题也始终是一个大问题。正如宋襄公所言,周士相如果没有一个继承者,对于太平军而言,将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哪怕再雄材大略,没有一个继承者,终究是一场空,甚至于死后都不得安宁。
周士相如果不想自己现在努力的一切因为他的死,因为他没有儿子,而瞬间崩塌,那他就必须马上成婚,娶一个名正言顺的“主母”回来,生下一个可以让部下们放心的继承者。
郭之奇对改制的支持,无疑十分重要。周士相虽然有能力绕开他,以“武力”进行改制,但这样做,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一场拥立的大戏。
江南陆军大学校场上的那一幕,周士相不认为是一次偶然,而是必然。
军情司的tiáo查表明罗伦等人并非受人指使,但这让周士相更加意识到,“黄袍加身”恐怕已经不再是自己能够阻止得了的。伴随着镇反扩大化和军队整编,军中渴望自己称帝的呼声已经再难以qiáng压下去。
如果称帝有利于这个国家向前推进,周士相不会反对。这次朝堂改制,固然是为了扩大太平军在朝堂影响力,定下这个国家未来的基础,但不可否认,这也是周士相为后人留下的制度。
他创造出了这个制度,也将亲手将这个制度留给自己的继承者。他不想让自己的子孙有朝一日走上断头台,限制君权,是他给后人留下的安全保障。只要这套制度在,他就不必担心自己的子孙会头脑发热,想要大权在握。
周士相答应了郭之奇,只要定武帝同意,他将在下月初进京和长公主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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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情司的tiáo查表明罗伦等人并非受人指使,但这让周士相更加意识到,“黄袍加身”恐怕已经不再是自己能够阻止得了的。伴随着镇反扩大化和军队整编,军中渴望自己称帝的呼声已经再难以qiáng压下去。
如果称帝有利于这个国家向前推进,周士相不会反对。这次朝堂改制,固然是为了扩大太平军在朝堂影响力,定下这个国家未来的基础,但不可否认,这也是周士相为后人留下的制度。
他创造出了这个制度,也将亲手将这个制度留给自己的继承者。他不想让自己的子孙有朝一日走上断头台,限制君权,是他给后人留下的安全保障。只要这套制度在,他就不必担心自己的子孙会头脑发热,想要大权在握。
周士相答应了郭之奇,只要定武帝同意,他将在下月初进京和长公主完婚。周士相答应了郭之奇,只要定武帝同意,他将在下月初进京和长公主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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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元清非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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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之奇回京之后,周士相原想渡江到扬州去视察江北方面收容流民的情况,不过却接到了广东巡抚廖瑞祥请辞广东巡抚的奏疏。
周士相甚是担心,以为廖瑞祥染病,不能任事,这才请辞,因此想着是不是将廖瑞祥接到江南来养病,他记得这位当初因为“反诗”下狱待斩的老人家乡就是浙江绍兴。
去年宋襄公就曾得过急病,着实让周士相担心了一阵。现在廖瑞祥再生病,亦让他焦虑不安。
周士相是念旧之人,宋襄公和廖瑞祥是他起兵之后一直依重的两位文人,现在一为两广总督,一为广东巡抚,替他打理着广东这个大后方,任劳任怨,不可谓不尽心。不管二人中的哪一个出了事,周士相都心中难安。
可是打开廖瑞祥的奏疏后,周士相却愣了一下,旋即很是讶然。因为廖瑞祥请辞广东巡抚,并非身体原因,而是他坦承自己追随周士相数年,已然厌倦每日置身于大量政务之中,故而不想再当官,而是想做学问。
廖瑞祥所言的做学问,乃是提出由他组织人手重修《元史》。
这还真是一门大学问。
不过周士相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元史》早在明初就已编修完成,何必重修?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而且修史可不是什么清闲事,实是一件浩大无比的工程,廖瑞祥放着好好的巡抚不做,却要以年迈之身投入这项大工程中,实在是叫人难以理解。相较修史,巡抚要处理的政务,那恐怕是轻松的不能再轻松了。
周士相困惑无比,但当他仔细看过廖瑞祥的奏疏后,眉头却深深的皱了起来。
许久,他放下廖的奏疏,但脑海中思考的仍是这份奏疏所提到的大问题,一个大明开国之初就被刻意淡忘或者说忽视的大问题——蒙元非中国,焉能为其修正史,视为中国正统王朝。
廖瑞祥认为当年太祖洪武皇帝起兵之时乃是以“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为口号,将蒙元视为胡虏,檄文有言天道好还,中国有必伸之理。那么建立在“驱逐鞑虏”基础上的大明朝便是继承宋王朝的正统地位,而蒙元乃是外来政权,根本不能视为中国传统王朝,因此明初所修《元史》存在重大失误,必须重修,将元朝视为辽、金、西夏等异族政权,而非大一统的中国传统王朝。
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廖瑞祥拿如今已是太平军军歌的《红巾军歌》举例,歌中直言“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而明军是红巾军的组成和继承者,那么显然,在明军眼中的蒙古人乃是胡儿,一个胡儿创立的王朝,却被推翻他们的汉人王朝视为正统,并且还修史祭祀他们的帝王,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廖瑞祥认为这绝非太祖皇帝本意,因为太祖皇帝在赐高丽国书中直言“元非我类,入主中国百有余年,天厌其昏yín,亦用殒绝其命。华夏泼乱十有八年,当群雄初起时,朕为淮右布衣,bào兵忽起....北逐胡君,肃清华夏,复我中国之旧疆。”
又在赐日本国书中言:“上帝好生,恶不仁者。向我中国自赵宋失驭,北夷入而据之,播胡俗以腥膻,中土华风不竟。凡百有年,孰不与愤?”?
赐占城国书言:“曩者我中国为胡人窃据百年,遂使夷狄布满四方,废我中国之彝伦。”
赐爪哇国书言:“中国正统,胡人窃据百有余年,纲常既隳,冠履倒置,朕是以起兵讨之。”
洪武年间颁行天下的振兴文教诏书更是言称:“自胡元入主中国,夷狄腥膻,wū染华夏,学校废驰,人纪荡然。加以兵乱以来,人习斗争,鲜知礼义。”?
在明军大举北伐时,太祖皇帝又在《谕中原檄》中称“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
廖列举了很多洪武年间的诏书,向周士相证明太祖皇帝一直是将蒙元视为胡人,夷狄的。但为什么明初还要修元史,承认元朝为中国正统王朝,祭祀从伏羲到忽必烈的16个中国帝王,又祭祀包括木华黎、博尔忽、博尔术、赤佬温等蒙古将领。
这个问题周士相也奇怪,堂堂正正推翻鞑虏、恢复中华的大明朝,为何在立国之后反而会承认他们推翻的对象,将明兴元亡视为正常的改朝换代,而不是一开始的种族反抗。
两者结果是一样,但本质却完全不同,改朝换代相较汉民族因为百年压迫而奋起反抗,性质上可是天地之别,是严重淡化了汉族所受的苦难,是美化异族侵略者。
廖瑞祥对此的理解,是文人的错,儒教思想的错。在他看来,主修《元史》的那帮文官,骨子里和奋起反抗的明军将领不一样,他们对蒙元是亲近的。在明朝讨伐元军的过程中,有大量汉人只尊元朝为正统,拒不承认明朝合法性。
如元朝户部尚书张昶,被太祖皇帝软禁之后就接受了明朝官职,可此人却身在曹营心在汉,一直与元朝暗中勾结,后来事情败露,太祖皇帝派人审问,张昶竟然不慌不忙的写了八个大字:“身在江南,心思塞北”。
又如被朱元璋称为“奇男子”的蒙元大将王保保,他帐下也有个名叫蔡子英的汉族官僚,此人对元朝忠心耿耿。蔡子英被明军抓获,然而却誓死不降明朝,也不向朱元璋下跪,反而日夜大哭,思念元朝旧主。
便是如李善长、刘基、宋濂等开国文臣,对蒙元也都是持肯定而非否定。整个朝廷的文臣集团都是这个态度,太祖皇帝又能如何。只有承认了元朝的正统地位,明初那一大批曾经出仕元朝的官员才能洗清从前wū点,极度阿谀蒙元的儒家才能继续在明朝售卖他们的思想,继续过着人上人的好日子。
廖瑞祥认为蒙元对汉人百姓极其残忍,但对汉人的读书人却极其优容宽待,这也是导致为何元末有那么多汉人读书人誓死为元朝效力的原因。这一点,和满清入关之初极其相象,正因为清军入关之初全盘收纳明朝的官员,承认明朝的士绅地位,这才迅速占领大半个中国。甚至于,顺治五年以后对南方明军的征讨,完全是由这些投降的汉族士绅在主持。
所以,廖瑞祥在痛定思痛之后,深刻意识到甲申之后为何天下迅速沦陷于满州异族之手,完全是因为元初对蒙元的不正确认识导致。
如果明初坚定的对蒙元清算,就绝不会有今日之局面。承认元朝,就是承认异族对中国有合法占领,就是承认那些为蒙元效力的汉族官僚不是汉jiān,同时也是承认明兴元亡是正常的改朝换代。那么,儒家思想熏陶的汉族读书人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再次接受另一个异族入侵,从而在心理上得到安定,理直气壮的做汉jiān。
国可亡,教不可亡,便是儒教两千年来立身之基,立身之论。
廖瑞祥奏疏上说了很多,周士相从中看到了对于儒家思想的批判,虽然廖并没有完全提出民族主义这一概念,但显然,他已经摸到了门槛,但离内在还有很大差距,毕竟,廖仍是这个时代的传统文人,并非如同周士相一般接受了民族国家观点的后世人。
但廖瑞祥做为这个时代的传统文人,能够看到这一点,已然是极其难得。有明一代,可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于置疑《元史》的正统性,敢于否定蒙元。从这方面来说,廖是第一人。
时代塑造一个人,也塑造人的思想。周士相相信,廖瑞祥敢于提出蒙元非中国论,要求重修《元史》,完全是甲申以来中国之乱对他的影响。
为什么会出现今天的局面,为什么那些士绅蜂涌降清,争先剃发?原因还不是因为明朝承认了元朝,所以清朝这个异族同样也可以是正统王朝。
不过廖的观点有着很大的时代局限性,诸如将明初修元史,承认元朝为中国正统王朝完全归咎于那些亲近蒙元,或在蒙元治下享受好处的文官们,而不是太祖皇帝。
如果朱元璋不答应,凭开国之君和他那雷厉风行的手段,周士相不以为宋濂等主修《元史》的官员敢承认元朝,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权谋手段的体现,或者说是儒家思想的一种体现。
这种儒家思想就是典型的驼鸟思想,没有办法反抗,就把头埋起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没有看到。只要这个外来者承认儒教,继续尊孔,那万千儒教的读书人就当它是自己人。
等到了满清入关,这个思想便再次有了用武之地。
也许,朱元璋自己也没有认识到官方修元史,祭祀忽必烈等蒙古人会有怎样的遗毒,他也许是单纯的想用这个手段拉拢北方的士绅,也可能是真的认为自己顺应天命,也可能他真的是被那万千读书人迷惑住了。这就是时代的缺陷,身处儒家思想“繁盛”的时代,哪怕是开国之君都不能从儒家影响中挣脱出来,反而要拉拢、重用儒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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