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替成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uperpanda
“……”何修懿抬起头看了看李导的三角加三白眼,心中感慨,李朝隐极其凶狠的外表下竟然洋溢着各种情怀——看来之前几天,作为裸替他没有能了解李导,因为李导在片场和他讲的话其实并不太多。
一顿饭一直吃到了九点。
快散伙时何修懿想要再盛一碗汤,抬起头却发现周麟正在挑豌豆吃,于是只得等了一等,没有伸手拨转圆盘。
左然问:“想喝汤?”
“嗯。”
“我帮你盛吧。”汤锅离他不远,他胳膊长,可以够得到。
说完,左然便拿起了何修懿的汤碗,满满舀了半碗,舀的时候居然还很注意各种食材在汤碗中所占据的比例。放下汤勺,左然将修长的胳膊收了回去,将碗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下,又递给何修懿,“公事公办”地道:“刚上的,别烫着。”因为汤的味道不错,一锅不够,制片主任便又加了一单。
见左然这样做,何修懿的脸微微发红了——他总觉得,左然刚才那个动作有点sè-情……大概是错觉吧……他连忙接过汤,手指却不能避免地碰到了左然的。
有些不安的何修懿端起汤碗,用喝汤吃菜来掩饰他的尴尬。没想,一个肉圆子刚被夹起来便“噗通”一声又跌回了汤碗里,还把汤溅出来,何修懿脸上都被弄上了几滴。
“……”何修懿拿起餐厅纸,将脸上和衣服上的汤擦掉了。
一旁的左然斜睨他一眼,用依然凉凉的tiáo子道,“头发上面也有。”
“……哪里?”何修懿将一张新的餐巾纸递给了左然。
左然却没有接,而是直接伸手到何修懿左侧刘海位置,捏着几根发丝轻轻抹了一把:“这里,一滴。”手指就在皮肤旁边,空气仿佛都变热了。
擦了一下手指,左然不再理何修懿,而是看向了正在讲话的李导。他用方才帮何修懿抹干头发的手撑着下巴,好像全不在意刚刚发生过的那一件小chā曲。
何修懿甩了甩头发,将奇怪的触感抖落。
……
因为太过劳累,何修懿一夜都没有做梦。
第二天一大早,他再次提前四十分钟赶到了片场。
他要珍惜这一周的排练时间,将人物理解透彻,将情绪酝酿到位,将台词背得烂熟,将走位牢记于心。正式开拍之后,绝不能拖后腿。
排练不会如正式拍摄般一场一场地来。导演通常会将多场串在一起,哪怕背景不同也会一起排练。比如,“一个人在餐厅干了些事,而后迈步走到卧室,又在卧室干了些事”其实应当至少是两场戏,但排练时几乎一定是一起的。这样可以节约时间成本。
李朝隐说,这一周的排练不会只练“宋家大屋”当中发生的事,而是全部——有时他需要把“宋家大屋”里里外外当成其他场景。
马上要开始运用肢体语言了,何修懿觉得稍微有一点紧张。
李朝隐对肢体语言要求很高。就在昨天,还说:“台词不是你的盔甲,很多演员认为台词会保护他们,这是不思进取的想法。的确,只要有台词的存在,电影观众一定能看得懂。但是你要思考,他们为什么要观看你的表演,而不是读剧本?你能传递什么剧本外的东西?”李朝隐甚至是十分极端地道,“有声电影技术,全面拖慢了演技、摄影、灯光、布景的发展。”
还有一小段时间,再把台词背一遍吧……何修懿想着,走到了“沈家大屋”的落地窗前,将目光放在远处地平线,头脑放空,张开嘴chún,开始小声念叨电影中的台词,希望借此加深记忆,让他在排练中可以将更多的jīng力放在自己的肢体动作上。他只看了几天剧本,远做不到倒背如流,然而,如果排练时连台词都有困难,肢体动作一定会惨不忍睹的。
何修懿一直站在窗前背台词,浑然不觉时间已经过了许久。
“郎君……呃,郎君……”
卡壳了。
这一段戏,是在两人第一次激情戏过去之后,沈炎给没有念过书的宋至讲述中西方各种对“丈夫”的称呼,从起源到发展,还bī着宋至念出来,算是tiáo-情。
“郎君”下面是什么词来着?
何修懿忘记了。
他不想看剧本,努力地回忆着:“郎君……”
忽然,何修懿看见一只指节分明的手从他背后伸过来,撑着明亮的玻璃窗。与此同时,一个低沉性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别‘郎君’了。‘郎君’叫你去排练了。”
“……!!!”何修懿惊觉,左然在离他极近的地方!!!
他连忙转头看。
左然还是面无表情,垂着眸看着他,仿佛真的只是叫他去排练的。半晌之后,左然又开口道:“行了,时间到了,没什么事的话立即过来准备。”
说完一转身,离开了。
一替成名 15.《家族》(三)
李朝隐导演对排练态度非常认真。他会将跳棋当作是演员,根据现场状况一边念叨台词一边移动跳棋,而后一张一张地绘制走位图。
因为很难在实景地排练,李朝隐导演每场都会仔细地丈量,用黄胶带贴出场地边界并将一些桌椅放在里面伪装布景,接着,为了方便灯光师摄影师明确方案,再让与左然和何修懿身高差不多的工作人员进入场地模拟二人。
左然和何修懿的第一遍排练,永远都是机械走位。何修懿觉得这步有点像一场芭蕾舞演出最初的准备阶段——看起来随兴所至的表演,也是从枯燥的记忆开始的。
到第二遍,才会加上表演元素。李朝隐并不是个控制欲非常qiáng的导演,他会询问左然和何修懿走位是否舒服,并给予二人自行tiáo整的权力,灯光师、摄影师也会配合修改原定方案。
……
一周的排练时间其实很紧张——在不知不觉中,日历便翻到了正式开拍的日子。
22场。地点:沈家大屋。
这是宋至第一次进沈炎的家。他们二人关系已经十分暧昧,沈炎便邀请宋至到家中作客。何修懿当裸替的第一天拍摄的那场穿浴袍的半-裸戏便会穿chā在这段剧情当中。
其实“沈家大屋”原来并不是第一个拍摄场地——在“沈家大屋”前还有几个外景。因为天气等不可控因素,导演通常会先拍摄外景,这样tiáo整时间比较充裕,不至于最后再焦头烂额地赶工期。然而这次情况比较特殊,“沈家大屋”场地已经租了,却临时出了个换角sè的事情,走了再来反而麻烦,不如重新制定工作计划,首先拍摄“沈家大屋”中的戏份。
何修懿站在灯光下,用力深呼吸了几次。
“怎么了?”左然问。
“有些不安……”
还没等他讲完,场记板便响了,何修懿连忙进入表演的状态:“沈先生,这便是您居住的地方?”左然应了,作为“沈炎”,带着宋至参观沈家大屋,不断地介绍沈炎成长的轨迹。
拍摄了一会儿,何修懿发现自己并未被左然秒成渣,心里感到高兴,堵在xiōng膛的几块石头终于落了下去。
“停,”李朝隐说,“左然……你收着干什么?”
左然:“……”
“表演不错,可我清楚,还可以再好无数倍。”
左然沉默了下:“修懿有些不安。”
“猜到了是这么回事。”李朝隐导演叹了口气,“目的已经达到了,修懿自然了许多。”
左然说:“嗯。”
“以后不要自作主张,我不会让你演得过火的。你只需要演绎角sè,控制现场是导演的事情。”
“抱歉。”
“……”何修懿想:原来左然是在故意收着演技?他真的是……非常照顾自己对手戏的演员。
一镜一镜地,拍摄很顺利。
上午最后一镜内容是沈炎教宋至读诗。宋至看见一本诗集便拿起翻了翻,发现很多字不认识,根本就看不懂,宋至教他读了几首并解释了句子意思。
两台摄影机分别对着二人的正脸,还有一台摄影师在远处拍摄全景。对于这段重要对话,李朝隐并没有采用什么特殊方法,而是选择了教科书般的连续正反打。
比较特殊的东西反而是话筒。李朝隐十分相信左然、何修懿,很少见地运用了全指向话筒,而不是最为常见的领夹式话筒,只因为前者能记录最自然的人声,后者的效果较缺乏透视感。
左然坐在桌前,用漂亮得好像琥珀一般的眼睛看着何修懿,手指轻轻搭在书上并下滑到《柏舟》一首,一句一句轻轻地念:“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大概依然是把自己当作了宋至的关系,何修懿只觉得心尖兀自一抖,连声音都不受控制地发着颤,“我……我……”
左然低头,继续表演:“这句是说,我心并非石子,不可随意转椅。我心并非席子,不可随意卷起——后世经常用于形容……永不变心。”
何修懿喉头动了动。
大概是太入戏,心脏咚咚地跳。
“下边一句……”左然又抬起了眸子,继续表演教人读诗,“忧心悄悄……”
片子没必要将整首《柏舟》念完,左然直接跃到了下一句台词,他指着“我心匪石”那几句,用低沉的声音对何修懿说:“你来读一遍吧。”
“……”何修懿低下头,整脸脸都红了,按着《诗经》的指尖都有发白,全身上下带着不谙世事、情窦初开的少年的紧张,“我……我……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他想快速结束,却又假装镇定,台词节奏充满了忽快忽慢的矛盾。
“好!”李朝隐说,“好!”
何修懿连忙站起了身子,不敢再看左然,拍拍自己的脸:“行了,出戏。”
盒饭已经到了,何修懿没去抢,而是站在一边静静地发着呆。
左然走到他的身边,也靠在了墙上,显得身材修长、挺拔:“最后一镜感觉最好。”
“……嗯。”
“说起《诗经》,你最爱那句?”
“嗯?”何修懿十分惊讶左然会与自己聊天,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挺正常——他们俩是《家族》主演,总不能一直不讲话。
何修懿琢磨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我知道的不多……可能是那一句‘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吧。”
左然没有说话。
何修懿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因为他隐约听见左然“哼”了声。
何修懿转头问:“左老师,那您呢?”
“我?”左然微微地一篇头,看着何修懿的眼睛,轻笑了声,说,“就是那首‘风雨凄凄,jī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jī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jī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啊?”他好像听说过全诗最后一句。
左然语气平静地解释了一下:“叫作《风雨》《国风·郑风》中的一篇,讲夫妻或者情人重逢的。翻译过来就是:风雨如此寒凉,jī鸣依然高亢。终于见到君子归来,还有什么不安宁呢?风雨如此bào急,jī鸣依然清晰。终于见到君子归来,还有什么心病不除?风雨晦暗不明,jī鸣仍不止息。终于见到君子归来,还有什么不欢欣呢。”
“……”何修懿回望进了左然的眼睛,片刻之后却又飞快地移开了。他觉得对方眼里好像有漩涡,可以将他一切意识都拉进去,而他在汹涌的水中再也无法保持住独自的灵魂。
何修懿是个同性恋,可是过去常年走医院里奔走,早已经心如止水了,最近两天他却觉得自己有些像个sè-魔——每次左然说点“情话”,他心神都荡上一下。
他又看向左然,觉得……左然chún角似乎……若有若无……地撩起了一点,十分漂亮,不如以往那般冷漠。
怪了……
……
盒饭味道不错,只是有些凉了。何修懿也不挑,吃得干干净净。凭良心说,剧组中的盒饭,比医院qiáng多了,医院馒头有时硬得可以把人砸一个坑,可何修懿还是每天都会守在病房里面。
下午,拍摄继续。
在影片中也就能占据五分钟的“走进沈炎家”,李朝隐导演却指挥整个剧组足足拍了一天。
最后,接着那场半-裸的戏,“宋至”轻轻地问“沈炎”:“沈炎,你……第一次见我时……感觉是怎样的?”宋至在城中租借的店铺正是沈炎家中产业,他也是在那第一次见到了沈家的大少爷的。
左然紧盯着何修懿,声音有特殊的魅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无法理清当时纷繁的感觉。”
“嗯?”
左然表演得比以往更加出sè:“后来,在一日一日不断的思念中,在一夜一夜旖旎的梦境中,我终于明白了,那个感觉一点都不复杂——就叫一见钟情。”
一替成名 16.《家族》(四)
为了尽快融入剧组,“家”就在本市的何修懿晚上也没有回出租屋,而是选择了与其他演员一同住在酒店里边。
左然也没有走。因为有时需要忙到凌晨,剧组为左然和助理也订了一间房,不过两个人却很少留宿,屋子总是空的。
李朝隐和制片主任没给何修懿的第一天安排太多事,收工时天sè还挺早,何修懿趿拉趿拉地晃进了酒店走廊角落的一扇门内,一pì-股坐在沙发上,拿起剧本又开始读——他希望能尽快熟悉剧本,弥补临时进组所造成的缺陷。因为是补订的,他的房间与剧组其他人离得有点远,屋子也在yīn面,空气中总飘种淡淡的cháo味。
到了大约九点,何修懿听见电话铃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惊讶地发现对方是左然。
左然问:“打牌么?”
何修懿:“嗯?”
左然说:“扑克牌,302。”“302”是左然的房间号。
何修懿放下了剧本:“哦,好,等两三分钟。”左然叫他打牌这个行为里边藏着细心——他作为一中途进组的人,只在片场出现的话很难拉近与众人的关系。不论中外,员工下班之后都经常会参与聚餐、泡吧等等活动,而“打牌”呢,无疑是不大会讲话的人最喜欢的选项——既能增进感情,又不需要尬聊。
挂断电话,何修懿拿起房卡揣在裤兜里,轻轻地带上门,在酒店走廊里迷路了一会儿,最后乘坐了距离302最远的一部电梯下楼。等出现在左然房门外时,已经过了差不多十分钟了。
房间里的人是左然、录音师、副美术,还有一个平常举话筒吊杆的“杆爷”和一个美术助理分别坐在录音师和副美术身后。
录音师一看见何修懿便招呼道:“嗨我亲爱的朋友,快点过来……”
何修懿听说过,录音师莫安早年是从事译制片配音的,可以把译制片配音后期做得炉火纯青,不比原音差上多少——喊真的有喊的效果,低语也真的有低语的效果。后来莫安“转行”录音,发展得还不错,不过开口说话总有一股译制片的味道,也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习惯成自然了。
左然问道:“双升,会么?”
“哦,会。”
左然又道:“按这个剧组的规矩,输牌的人都要接受对方在他脸上画道。”
“好。”自己是无所谓,不过……何修懿有点难以想象左然被人在脸上画道。
抽签的结果是,左然与副美术一组,何修懿与莫安一组。
何修懿其实打得并不好,而且,左然太会记牌和算牌了,每人打过什么、同伴手里还有什么、对家手里还有什么,似乎一清二楚、轻轻松松、毫不费力。没过多一会儿,左然与副美术便升级到了“8”,而何修懿一组依然停留在“3”。
何修懿脸上被左然画了5个道道。左然修长的手指拿起马克笔,拔开笔帽,微微倾身,在何修懿脸上勾勾抹抹。他靠得近,动作也轻,淡褐sè的眸子十分明亮,认真地盯着何修懿的脸,动作优雅得像是握着油画笔,即将在一块画布上描绘缤纷的sè彩。何修懿看着左然扬起的脖子,喉头“咕”的一下,没来由地将视线往左右瞥去。
至于同样输牌的莫安,则由副美术负责处理。
第七次又要输牌时,莫安开始唉声叹气:“天哪伙计,你怎么能打那张‘k’?”“噢,请你不要这样,噢,上帝啊。”“看看这手牌有多烂,就像……呃,我是说,看看这手牌有多烂。”“嘿,瞧瞧,大伙都来瞧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何修懿说,“是左然太qiáng了。”
从这次起,每次输牌,莫安都仔细地与何修懿复盘,一张一张牌地讨论,表情是剧组开会时从来没有过的专注。他还说,他的“牌魂”也许是遗传自他妈。他妈打麻将打出颈椎病,医生喝令她再也不许碰,他妈便将牌友叫到家里。她自己是没打,但是靠在后边沙发背上看着人打,还给别人支招,已持续了数年。
尽管何修懿与莫安态度很好,脸上的道道却还是飞速地增加着,到了晚上十一点整,左然一组已经升到了a,何修懿一组却只勉qiáng升到了4,虽然何修懿觉得赢的唯二两把还是左然有意防水了。
被屠了。
“收拾收拾回去睡了,”左然嘴角似乎勾起了一点点,“先都去把脸洗了。”
莫安先走进了房里的洗手间,而后是副美术、左然,何修懿是最后一个从地毯上爬起来并去洗脸的。
在冲水前,何修懿看了看自己左右脸颊。
“……”竟然还行……不丑,不像莫安脸上那样乱七八糟一堆笔划。
两边都有黑sè马克笔画过的痕迹,但都不长,左然很体贴地没有“毁了”他这赖以生存的脸。
“……?”又看了十几秒,何修懿突然觉得不对劲。
那些笔划看着十分随性,似乎毫无规律可言,可是若是仔细盯着,便能发现全都很像英文字母。
不对……不是英文……那是什么……?
何修懿耐心辨认着,并用他的手机记录:【j、e、t、e、d、é、s、i、r、e。】连笔连得十分潦草,但还是看得出形状。
打牌一共输了十次,正好凑了十个字母。
何修懿将十个字母放进搜索引擎,一点,关于它们的搜索结果立即被呈现出来。
是句法文。
意为……
何修懿继续往下看:
意为:【我想要你。】
何修懿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那个声音那么清晰,仿佛一匹骏马从远方奔腾而来,踏碎了他心头原本井然的宁静,又有点像离弦之箭飞跃空旷场地正中靶心时所发出来的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
何修懿记起了那次耳光事件。柳扬庭不想被人抽耳光,于是导演组叫自己去替。左然面对自己没下去手,却狠狠地甩了柳扬庭一耳光。十几天来,何修懿一直以为左然是“惩jiān除恶”的大天使,从来没往其他地方想过。
难道……
不对,不可能。
左然入圈六年,从没有过负-面新-闻,坊间传闻都说,他从没有男女朋友,更不要说“一夜情”“约-炮”或者“潜规则”之类的了。而且,近二十天相处下来,何修懿很佩服左影帝的人品,并不觉得左影帝是那种随随便便撩人上床的人。
至于真心喜欢,更加可以排除。
耳光事件发生那时,他们俩才认识五天。即使现在,也还不到二十天呢。二十天中,两人交流仅限拍戏,几乎没有额外交流,左然也一直非常冷,没理由突然爱上了。那个可是……禁欲的、洁身自好的、从未有过绯闻的、对感情很认真的,左然。就在一周前的剧组聚餐上面,左然还说,“他们对待感情的态度,很无聊。”何况,何修懿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左然爱上的。
何修懿想起来,下午在拍戏时,沈炎有句台词就是“我想要你”,当时自己表现不好,十分僵硬,ng了n次……难道是个善意取笑?左然是在开小玩笑?逗逗自己,加qiáng联系?
听上去挺奇怪的,可是却是最佳答案。
算了,不想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又没有怎么样,别自己乱想了。
先把全部jīng力都放在《家族》上,不要无谓担心。
……
也许是因为白天太劳累,心里惦记着事的何修懿居然还是睡得不错。
清晨回到棚子,《家族》继续拍摄。
“沈家大屋”剧情其实并不算多,第二天拍摄便推进到了沈炎、宋至二人情意最浓的几场。
几场当中,有个吻戏。
左然将何修懿压在墙上,xiōng膛抵着,手指扣着何修懿的十指,拉高了按在他身后墙上。
两周来第一场吻戏,左然演得十分动情。
他裹住了何修懿的舌尖,在对方口腔内扫荡,还用舌尖舔-弄何修懿的上膛,前后轻扫,有时似乎可以碰到他的喉咙。
何修懿觉得自己仿佛要被吞噬了。
迷迷糊糊当中,何修懿想起了昨天大牌之后自己对着镜子所看见的发文:【je te désire.】
不知道为什么,连他都记住了。
【我想要你。】
一替成名 18.《家族》(六)
两天之后,《家族》电影拍摄进度进入到了“宋至决定陪沈炎去北平”那几场的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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