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从今夜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舞碧歌
悠言无可奈何,心里狠狠咒骂了几句,只得跟上。临了,她想到什么,偷偷发了个信息。
微弱得几乎无法照人的灯光,穿过糙黑模糊的小巷,后面是匝匝麻麻密密的简陋小楼和矮房子。
这有些都是用来出租的。有新建的,也有破旧的民房。
屋门前,各式吆喝笑骂的声音,满地乱跑的小孩,在门前拣菜、打麻将的婆子,赤身的男人和浓妆艳抹的女人。
走到一处,有人吹了声口哨,几个男女便向他们睨了过来。
“那边四楼的小姐,今日带了这么多男人回来,伺候得过来吗?”不知是谁调笑一声,众人便大笑起来。
有个平头男子怪叫一声:“你们看,前面那个短发的妞正点,过来跟哥几个乐一乐吧。”
怪诞的笑声在这昏暗中渗透而出。这片丑陋的瓦砾上,天幕仍似邃蓝的绸,散布着星点,美得叫人晕眩,月芽乖张,在云层之中穿梭,偶尔露出毛晕浅廓,也是闲适自在,不管这天底下南北迥异。
许晴走在前头,被人调笑,俏脸一冷,看着悠言道:“你就住这里?这是好姑娘会住的地方吗?”
顾夜白背后,悠言探出身来。
“对不起,许晴。我这里确实不是待客的地方。”
“谁不愿住好地方?这房租是你代缴吗?”林子晏冷笑一声,“许小姐,你既然不爽,又何必跟来?”
许晴被他如此一怼,心下愠怒,正想讥讽回去,余光却骤见顾夜白薄唇轻抿,眉目间一片残冷冽戾。
到嘴的话不觉咽了回去,心跳急遽,竟莫名生出几分惶恐来。
frankie看了悠言一眼,欲言又止。唐璜淡淡道:“好了子晏,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计较,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悠言咱们走吧,唐大哥还巴巴的等着你的一杯热茶呢。”
唐璜和林子晏是不一样的,悠言不是没看出来,但她只是点头。眼底一漾而过的光影,这欲言又止的低徊,却被身旁那个一言不发的男人尽收入眸中。
矮窄的楼层,一梯几户。墙壁上,坑洼肮脏,依稀是层叠的红字黑字,那上面写了什么,早已不可辨认,消融在年月里。
到得四楼,但见迎面一户门半掩,光线昏暗。屋门前,一个小女孩趴在一只小凳子上,约莫三四岁光景,眉眼乖巧,模样安静,小手抓着半截炭笔正在一张纸上描绘着什么。那张纸破旧脏暗,也不像样。
林子晏和frankie好奇,趋上前看,许晴见那孩子可爱,但环境却是窘迫,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那小女孩有些畏惧地看了看众人,但很快便从人群里寻到熟悉的影子,冽开了嘴:“妈妈,抱。”
路从今夜白 第七十七话 秘密,可怖吗(2) 第七十八话 秘密,可怖吗(3)
从顾夜白背后走出,悠言俯身把那小女孩抱起,又在她额上亲了亲。那小女孩欢喜,小手环上她脖子。
一片沉默!
frankie此前忍耐了半天,已属不易,这时终于忍不住率先叫了出来,“oh my god,oh my god,你竟然连孩子都有了,这私生女是谁的?”
悠言一愣,一片巨大的深灼压抑之感已自背后透将过来。
扭头一看,只见顾夜白眸色暗沉,紧紧看着她,神色阴鸷可怕。林子晏和唐璜惊疑不已,而许晴早已吃惊地捂住嘴。
她心中一动,把抱在手里的小女孩紧了紧,径自走到顾夜白面前。
“阿静乖,这个是爸爸,叫一声爹地。”悠言碰碰怀中宝贝的鼻子,笑道。
然后,是再次可怕的静默。
“唐璜,麻烦你扶一扶我。”林子晏道:“我要倒了。”
frankie也道:“唐璜,也带上我。”
向来正儿八经的唐璜微微苦笑,“那我找谁扶。”
唐璜镜片后的眼睛却是并无笑意的。
当然,说要倒的都没倒,都全看顾夜白去了。这么些年来,能在顾夜白那张万年冰川脸上看到如斯震惊的表情还属头一遭。
林子晏在外套一通乱掏,要拿手机出来拍照,许晴冷冷道:“神经病!”
“许晴,你生什么气!要生气也应该是我生气吧,这红杏都出到隔壁去了!”frankie插嘴道,愣是没看懂许晴的心思。
悠言瞅着顾夜白浅浅笑开。
那人双眉紧皱,平素冷漠的瞳眸里震惊、思虑,什么都有之,却又抵不过那厚重的狂喜和汹涌。
阿静狐疑地看着眼前好看的男人,怯怯地叫了声,“爹地?”
“静真乖。”悠言又亲了怀里宝贝一下。
下一秒,手臂倏然生疼!那人手攥住她臂,已是沉声道:“路悠言,你最好给我一个交待!”
悠言仿佛没有看到,低头道:“宝贝,你爹生气了,你亲他一下,好么。”
阿静悄悄瞟了对方一眼,想了想,嘟起小嘴巴迟疑地道,“好吧。”
她说着便伸手去够顾夜白的阿曼尼外套。
顾夜白震动了一下,手握了握,竟先把她抱了过去。
阿静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涂上口水,他也没有闪避,登时惊煞了一干人,林子晏说道:“唐璜,这次你说什么也要扶我一把。”
“你真漂亮。”阿静本有些畏惧,此时全然不怕了,伸手去摸顾夜白的发,笑弯了眉眼。
顾夜白略收紧了臂,重瞳凝着怀里宝贝,那清秀的眉,竟恍惚就是眼前那个他深深恨着又爱着的女人的模样。
她离开他四年,这孩子年岁也相当,若她离开时怀了孕,这是她的……也是他的孩子吗?他的孩子?!一旦碰触到这个可能,心里仿佛被什么席卷而过!
目光深处,她唇角弯弯,正凝着他,那股子荒寂距离仿佛一瞬在眉间隐去。
心下骤紧,单手搂着阿静,另一只手往对方腰上一揽,已把她带进怀中。
悠言一震,耳根刹时如烧,不知谁的抽气声在耳边响起,如果这辈子能和他有这么一个孩子,那该有多好。
门口,传来一丝声响。有人出来了。
众人微异,看去,却是个中年女人,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面容姣好,脸色却蜡黄萎顿,似乎抱病在身。
“妈妈——”一看那女人,阿静立刻激动了,挣着往她那方向去。
“什么,又一个妈妈?”林子晏道。
这下,所有人都彻底糊了。
顾夜白眸微眯,放下孩子。
悠言连忙挣脱,也走到女人身边。
背后,女人伸手接过悠言递来的东西,笑道:“悠言回来了?各位都是她的朋友吧?”
“这孩子到底是谁的?”frankie几乎立刻道。
约莫是看出了众人的迷惑,抚抚拉着自己衣服的孩子,女人又笑道:“阿静是我的女儿,悠言住我隔壁,阿静爱与她亲近,就认了做干女儿。”
林子晏像泄气皮球,“空欢喜一场。”
许晴此时眉眼却是隐隐舒开,闻言不禁嘲道:“是不是又关你什么事?”
“我替自己老板高兴还不成?”林子晏不紧不慢怼回去。
许晴心中百味,朝顾夜白望去,对方却看也不看她,然后,她看到他好似看了林子晏一眼,又看了下那个阿静的母亲,目光最后落在路悠言身上,前两下极快,是无意还是有什么意思,她猜测着,但他眸色深幽沉冽,委实叫人揣测不透。
“子晏,本子有带身上吗?”他突然说道:“给孩子买点吃的。”
林子晏几乎立刻明白他在说什么,把支票簿和笔拿出来。
悠言看着,有种大祸即将临头的感觉。
“先失陪一下。”
果然,顾夜白微微一笑,大手往她身上一揽,便往楼道走去。
楼梯口。
“很好玩吗?”放开对她的钳制,顾夜白冷冷开口。
悠言低头,“不好玩。”
“谁让你非要过来?”她轻声说道。
“这就是你拿我开玩笑的理由?”顾夜白声音轻的好似一片蝉翼。
“你也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定要我回来?顾夜白,我们走吧,我真没什么要拿的。这地方脏乱差的,我不想让你看笑话。”她叹了口气。
顾夜白冷冷一笑,双手往前一探,撑在墙上,登时将她圈禁起来!
“路小姐既然这么说,那我实在不好不小气到底了。你让我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女儿,但现在又告诉我是假的,你说该怎么办?我可没有乱认孩子的习惯。”
“你说怎么办?”悠言一时噎住。
“赔我一个。”他冷冷说道。
悠言彻底愣住,心惊胆战。
顾夜白也不说话,目光凌人,却没有离开她的眉眼。
好一会,悠言苦笑:“你知道,我无法赔,赔不了,再说,你也不会愿意,我知道你恨我,我该。”
“那天,吃药了吧?”他突然问道。
猝不及防,悠言点点头。
“小事看似迷糊,大事半点不落。”重瞳一暗,顾夜白唇角讥嘲的掀起。
悠言心里顿疼,面上却依旧表现得轻淡。
“那晚,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她说道。
“错误?”顾夜白冷笑着嘴嚼这二字,一字一顿问道:“那不知是路小姐的错还是顾夜白的错?”
悠言心中涩得眼眶都热了,她只是不语,用力挣扎,想从他的圈禁中脱身。
可惜,再怎么也走不出一个方圆。
坚实如铁的臂膀,他为她定下的天地,没有他的允许,她是无论如何走不出来的。
她莽撞着,却一下下被他逼回去,撞到墙上。
她吃疼,却也没有吭声,但到底是微微蹙起眉。他冷冷看着,也不作声,如猫与鼠。
前二人闹别扭也有过这般的时候,他把手放她后背替她垫着。
于是,很快,她便屈服了。但如今不一样了。
楼道上去一片黑暗,有风从上面破旧的窗子吹下来,不知吹皱了谁的一泓春水。
“放开。”
悠言咬牙说道。
“一个回答而已,何必吝啬。”
顾夜白并非好说话的人。
“你的那个人,不是我,我的那个人,也不是你。”终于,她抬眸,望进他瞳中,一字一顿说道。
闻言,他轻声笑了。
“原来不是那个人,路小姐也可以和他上床。”
悠言脸色一白,男人摄人的眸,突然便有了危险。
白皙美丽的手攀上她的脖颈,又慢慢收紧。
她含泪看着他,身体害怕得颤抖,人却只是一动不动,等待着他的惩罚。
可是,那掌上的力道却始终没有再大一分,他的手冷静得没有一丝颤栗,不像她。
“如果可以杀了你……”他嘴角勾起,不是笑,那尖锐的纹度,当真透着杀意。
但话音方落,他指尖上的温度,便即刻撤离。
看他转过身,悠言闭上眼,让眼中热气消融在双睫一合之间。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她伸出手的手,已和他高大温暖的背几近咫尺。
有一个想法突然而至,朦胧又悲哀,如果那晚她抱住了这个男人,说她要他,他还会像从前那样,愿意把天下都给了她吗。
在回来之初,他对她,还爱着吗?
五指如葱,又缓缓合拢。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风便在指间见缝插针,穿过了他的黑发她的苍凉。谁是谁的谁,谁也再不是谁的谁。
回到四楼,林子晏正和他低声说着什么,阿静的妈妈已进了屋内,好像是炉火上还烧着水,阿静依旧扒在小凳子上,因长期缺少营养,小脸削尖,但眼睛却是灵活,正骨碌望着她。
“妈妈说,去烧水沏茶招呼客人。”她笑嘻嘻说,小手里捏着一张票据。
悠言俯身一看,五个零?!这买点吃的钱,也忒吓人。
静家中困难,但静的妈妈郭姐很自重。
她想了想,把静抱起,走到顾夜白面前。
“宝贝,你手里的这个可以换吃的,是这位——”对于如何称呼,她有些忐忑。方才一声爹地,不过是她恰好见阿静在,想将顾夜白彻底惹怒,好让他离开所为。
阿静已嚷了起来:“是爹地。”
悠言不敢直视对方。
他说他没有乱认的习惯,只是,此时,他并无反驳。
悠言见状说道:“静宝,谢谢爹地。”
阿静乖巧地点点头,道:“谢谢爹地。”
林子晏几人看直了眼,因为这时,顾夜白抬手抚了下孩子的发。对于这个可怜的孩子,他给了最体面的温度。
悠言亲了亲阿静,“告诉妈妈,那是爹地给静宝买吃的,不是给妈妈的,妈妈可以不要,但静宝已谢过爹地了。”
静歪着头似懂非懂,末了,乖巧地点点头。
把静放下,孩子蹦蹦跳跳往屋里跑去。
唐璜淡淡道:“悠言真聪明。”
许晴也是淡淡一笑,眸光落在悠言身上,道:“悠言,今日才算真正认识你。”
一句话,几分讥讽。
林子晏冷冷说道:“许晴,我也是今日才算认识你,同学同屋一场,一再出口伤人是何必。”
唐璜说道:“子晏,你这样着急为谁辩护,又是何必。”
林子晏欲言又止,但到底是唐璜开的口,终于没再说话。
悠言微微阖上眼,皮肉仿佛被锋刃带过。
“你们都有完没完。”frankie不耐道:“yan,我可是累了,你快别磨叽,芝麻开门罢。”
唐璜道:“她不愿意,你们何必逼她?白,你也不说一句吗?”
他虽对对方不满,但从来绅士。
悠言一惊,看向顾夜白,“我用第二个愿望,换你们不进这个门。那时你说过,只要是我提出的,你便——“
顾夜白眉峰一敛,淡淡看了林子晏一眼,“无妨。”
悠言点点头,突然只觉有细微的空气带过,惊诧之间,却见林子晏缓缓打开手中的东西。
路从今夜白 第七十九话 秘密,可怖吗(4)、第八十话 死个明白
那是一串钥匙。钥匙圈上有一只小猫布偶,非常有辨识度。
有人心虚,赶紧把烫手山芋一扔。
“鬼子,芝麻开门的咒语就在里面,你来。”林子晏到底心虚。
frankie接过,贼贼一笑,走到阿静家旁边那个铁锈剥落的屋门前。
许晴淡淡说道:“悠言,好歹同学几年,难道我们就这样不招你待见?我便拭目看看你这屋里可是有什么宝贝?”
她其实猜到几分,对方是怕屋内简陋而窘迫,在众人面前出糗,尤其在顾夜白面前。
悠言脸色发白。
她上来前曾悄悄给郭姐发了个信息……刚才趁众人没注意的时候,她把钥匙悄悄从包里拿出来,在背后递了过去。她自以为能瞒天过海,却没想到根本瞒不过顾夜白的眼睛……就在方才顾夜白把她带下去的时候,林子晏不知想了什么办法跟郭姐把这钥匙诓到手了。
“你不是允了我第二个愿望吗?”悠言把顾夜白看住,浑身微微发颤。
“是,”顾夜白冷静地道:“但那只是我,不包括其他人。”
空气中是细微的金属撩拨声音。
“bingo!好了,请君入瓮吧。”
从弯腰到直腰,不过两三秒时间。frankie做了个v的手势,头一低,已推门走了进去。
“啊……”
也是须臾,屋中便传来他透着惊恐的声音。
半掩的门,屋内光线昏暗,浮光掠影间,只见灰尘在空中漫无目的飞舞。众人一凛,紧跟着进了去。
当离得最近的唐璜的身影也消失在斑驳的门间,悠言缓缓蹲下,双手捂住眼。
“她疯了。”
屋内,视线到处,许晴捂住嘴巴,声音却微微颤抖,仍是难掩吃惊。
frankie余悸未散,颤声道:“yan她是不是神经病?顾老三,你自个还是小心点罢。”
“老鬼,住口!”林子晏低声说道。
“我错了,不该招惹她,你们也是,也不早点跟我说……”他嘀咕着埋汰道。
“我说住口,丫的你听到没!”林子晏声音低哑,明显是抑住怒意。
不约而同,唐璜和许晴此时目光都落到屋中其他角落,也许只有frankie不明白,这一刹他们到底经历了怎么一场震撼。
第二十章复制的房间
屋子不大,昏暗森冷,密封的窗帘间或被风吹起,荡开一道口子。
无数画纸散落在地,惨白漾眼。那纸上也没有任何物事,只有一条条怪异丑陋的虫子,趴爬其上。如果细看,能发现,那其实是断了翅的蝶,只余躯干。因为那些虫身上还连着一丝残翅。而且它们过于逼真,让人心生惊怖。
除此,杂物覆积,啤酒罐子、方便面袋子,一地都是,散发出阵阵腐朽难闻的气味。
厅中一只朴旧矮桌上残羹犹在,半只发了霉的面包,一瓶倾倒了的牛奶,从桌上到地上,乳白色的液体早已干涸成渍,却仍惹来老鼠。数只老鼠在桌上蠕爬,小眼睛泛着幽绿的光,也不怕人,啃着桌上的碎冷残屑。
桌两端,分别是两张小木椅,其中一只椅子上,坐着一只泰迪熊,另一只却被随意摊放在椅脚。
每只泰迪熊的脖子上都挂了个小牌子。
一写着小白,一写着猪言。
小白那只尚算整洁,坐在椅上,一派跋扈飞扬。猪言那只毛色却是黯淡灰暗,那胡放乱摆不被重视的姿态,那耷拉肮脏的小脑袋,无不委屈地谴责着主人的偏心。
如果说让鬼子感到惊惧的是那丑陋可怕的虫子,那挂了小牌意蕴诡谲的两只小熊,那么林子晏、唐璜和许晴震惊的还在于这屋子本身。
这屋内所有的摆设,从窗边盆栽、墙角塑料模特到屋内一桌一椅,乃至茶几上的调色盘、画笔,沙发上的纯白衬衣,事无巨靡,无不渗透着昔日影子。这满室昏暗,光影斑驳无依,仿佛把时光都锁住了,岁岁年年。
g大校园,幽静寓所,那时岁月正好。除了frankie,那是这里每一个人都曾到过的地方,封神前,那个孤傲的美术系男生的公寓。
那个女人,复制了她昔日情人的寝室,一丝一毫,半点不漏。除去那肮脏的泰迪和恐怖的虫子。
与时光拼记忆,最愚蠢。
门外传来微微的响声,瑟缩又凄凉。
朝那道瘦削身影悄看了眼,frankie仍旧有些不好。
“她是神经病。”手指朝额角一掸,犹太人小声说道:“她这里有点毛病。”
许晴脸色微白,看着门外的影子,也是几分恐惧几分沉重。“是,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迟疑了一会,又轻声开口,“又也许是……策略。”
“你们说够了没有。”林子晏低喝一声。唐璜把他拉住,目光慢慢移向顾夜白,那自踏进屋,便一直缄默至今的男子。、
唐璜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那双瞳,那是全数的黑暗,深沉得像涡,似乎下一瞬,便即吞没一切,直至所有湮灭或自身死亡。
隔着半扇门,悠言呆呆望着众人,昔日旧友,今日新朋。
脑中那根绷到此刻的弦,“砰”一声断了。
她苦苦隐瞒的,她以为终于可以完结的。
还有她可笑的尊严。
泪水的从指缝间不断掉下来,她喃喃道:“我不是神经病,我不是疯子。”
“我不是,我不是……”她哑着咽喉,一字一字,说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在许晴质疑的目光中,她低笑一声,转身便冲了出去。
“再有一句,你们从此就再也不是我顾夜白的朋友。”
昏暗屋内,一道冷锐的声音打破此时凝滞了一般的古怪宁静。低沉得危险。
一道弧度划出,白皙的指捡拾起被遗忘在桌角的小熊,许晴浑身一震,只觉眼前微晃,锋冽的空气仿佛划到身上,在她几步之前的男人已转身,与她擦身而过,消失在那锈迹斑驳的铁门外。
街道上是好些嬉笑而过的男女,悠言一路狂奔,直至心律无法承受这疾奔的速度,方才慢了下来,但还是慌不择路的跑,眼前光线骤亮,一时迷眼,身上已是一紧,教人紧紧揽入怀中!
轿车停下,一名中年男子走出来,大声骂道:“神经病都不长眼吗!”
悠言微微颤抖,“我不是神经病——”
“道歉。”她话口未完,背后男子已沉声开口。
那男人狠狠啐了一声,道:“这女人瞎了眼睛,你却叫我道歉?真是俩神经病凑成对。”
抚了抚悠言的发,男人沉眸往前走去。
悠言心中一震,连忙把他拉住。
她朝他摇头,两眼通红,眼底的泪痕,灼痛了他的心。
不是容易动怒的人,顾夜白此刻却只想找人打架。
明明只是个年轻的男人,模样俊美,看不出任何孔武有力之处,身形虽是高大,但并不比自己胖硕,那中年男子却惊恐的不断往后退着,这人的眉眼,多看两眼,他便知道,并非自己能招惹的。
他使了个巧劲,把她轻轻带开。悠言却是急了,明明那天看他处理怀安的事,绝对斯文有礼,是她先跑出在先……她脑中虽是昏沉混乱,但道理还是知道的,想也没想,一把便从背后将他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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