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从今夜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舞碧歌
她双眸大睁,怔怔看着他。
他却敛去笑意,俯身凑到她唇上,余下的话便消失在他的深吻之中。
“你都要巴巴跟着了,我怎么好拒绝……”
路,从今夜白。原来,这叫命中注定。
路从今夜白 第二十二话 爱情共城市沉睡
“悠言,按你刚才报的地址,就是这附近了,你看该在哪儿停。”
怀安的声音敲落了她的回忆。
悠言一愣,往窗外看去,天知道这里是哪儿,她只不过是随口诬了个地方。
早知道就报远点,怪不得那时他总说她笨。
不过,终究是看过他,听过他说话了。
她笑笑道:“在前面的便利店停就好,我走过去也没几步路了。”
倏地一声,黑色的兰博已在7-11前停下,刹车的声音干脆利落。
车门开至一半,悠言忍不住再朝了前方的男子凝了一眼。
观后镜里,那人的表情,有点冷漠,有点淡泊。
即使是这样,我也要记住。她心想。
“白,我们也下车送悠言一程吧,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总归不好。”怀安笑道。
顾夜白轻睨过去,嘴角噙笑,道:“这里是禁停区。”
“你顾社长就吝啬那点小钱吧。”怀安一笑,已下了车。
他淡淡一笑,也下了车。
留在车上怔忡的反倒是悠言。
送她?悠言苦笑,怀安是太豁达还是试探着什么。谁知道。
问题是,谁来告诉她,接下来的路,她该怎么走_
初秋的风,竟有丝冷。悠言下车不由得缩了缩身子,伸手环上肩。
目光不经意到处,又随之胶住。
不远的地方,顾夜白的外套已披落到怀安身上,他双手闲适地插在裤子口袋里,淡淡看着自己。
悠言心里又疼又怯,连忙低下头。
怀安走了过来,神色带着几分关切。
“悠言,你冷吗?”
怀安几近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悠言才一百六十三四,她手一舒,那件如深海之澄蓝的外套便罩到了她肩上。带着他的温度。
悠言不由得一颤。
顾夜白淡淡道:“怀安,过来。”
怀安朝悠言一笑,走了过去。
顾夜白在她额上轻轻一点,以示惩戒,怀安小小笑出声来。
然后,他伸臂环住了她。
情人的怀抱绝对抵得上一件外套。
相视一笑间,情愫流转。
悠言怔怔地看着,眼睛眨也不眨,哪怕是一下下。
在她的目光中,他们向她走来。
一直藏在口袋里的手,指甲完全陷进了皮肉里面。
未待他们走近,她紧捏着他的外套,小跑了过去。
顾夜白眸光平静,淡淡看来。
怀安微笑,“怎么?”
“谢谢你们送我。怀安,我自己走回去就行,真没几步路了。”她笑笑,又强调的一遍:“今晚已经很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这……”怀安看了看顾夜白。
“也罢。”顾夜白颔首,“你自己小心点。”
四年来,他与她的第一句话,不咸不淡。在这个城市沉睡的晚上,叫人遍体发寒。
路从今夜白 第二十三话 请求
悠言两手攥得死紧,强迫自己不去看他。
“好。”她也低声道。
“如此,再见。”他淡淡道,挽过怀安,便转身离开。
“小白——”
余音几乎被立即咽回去,悠言一唤之下,立刻意识到这称呼不妥。
二人回身,怀安的眼神似乎未来得及调整过来,竟有一丝冷鶩。
悠言又捏了捏那件外套,方才慢慢拿下来,走到他面前。
“你的衣服。”她讪讪说道。
“不必了。”低沉的声音漫过他的喉结。顾夜白眸色素淡,隐约带了丝不耐。
悠言愣住,半空中的手就此僵住。
她失神地点着头,慢慢转过身子。
转身一瞬,眼泪缓缓滑下。
闭上眼睛,耳边是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这么多年,没有一次比此刻更清晰,他终于走出了她的生命。
路悠言,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还在犹豫什么?走吧,从此放他远飞。
“小白。”她猛地转过身,朝那远去的背影大喊。
路悠言,你最终还是输给了迟濮。她想。
顾夜白顿住了脚步。怀安心中一凛,抬眸看他。
还是无法看清他的情绪,怀安咬牙,耳边却传来他的声音,隐着淡淡的笑意。
“怀安这个表情,真是叫人心痒。”
搂在她腰肢上的手微微一紧,怀安脸上一热,正待分辩,他已转过身去。
深邃的天幕下,星点散布,对方瘦削的身影便在天幕下的另一端。
只需凝目,便可看见,再非遥不可及,重瞳映着她的模样,她的动作。
但见她抱着他宽大的外套,一路小跑过来。
怀安的心往下一沉,嘴上却道:“悠言,还是我们送你回去吧。”
悠言看向怀安,目光带着歉意。
“怀安,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跟他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怀安笑了,寒意冷藏。
“悠言,你这问题我不好回答吧,毕竟不是当事人。”
悠言慢慢看向她身旁的男子。
“怀安,你回车上等我。我一会过来。”漠漠的,却是他的答案。
怀安原以为他会拒绝,闻言咬牙道:“好。”
不远的地方,不断有人在7-11进出着,街心前后,更是人来人往。
在这片天空下,每个人都演绎着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
所以,即使此刻,他们之间静默得骇人,经过他们身边的年轻男女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却无意探究。谁知道,多年以后,他与她的经历又是不是他们的重复?
顾夜白的目光相当淡漠。
悠言冷得一颤,终于,小心地把抱在臂弯里的外套穿到身上,瘦瘦的身子套上他宽大的外套,显得更为削薄。
他想,她瘦了。
“小白,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嘴唇蠕动数遍,她终于把话说出来。
他反唇相讥,“言,这么多年,你还是喜欢这样求人,死皮赖脸的?”
路从今夜白 第二十四话 不能拒绝的理由
言?
悠言登时一震,原以为他这辈子再也不会如此唤她了。
“可以吗?”他沉默,她便不死心的再提一遍。
“很多事情,并非人力能为,我只做量力而为的事,在你说出所求前,抱歉,不可以。”他唇角勾勒出几分嘲弄。
她脸色顿白,咬了咬唇,慢慢向他走近,直至二人之间的距离拆整成零。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看清他的轮廓,无需只在梦中描绘。
坚挺俊朗的眉宇,锋芒内敛的重瞳,冷漠薄抿的唇角。
“可以抱你一下吗?”她声如蚊呐,却终于把请求说出了口。
顾夜白极快地挑了挑眉,蓦地扬声笑了出来。
“一下,只一下就好。”悠言眉目越发苍白。
“言,这话你不觉得熟悉吗?可惜,当年你不爱听,现在我也一样。”
时间和场景仿佛都被定格,四年前与四年后,变更的不过是对象。
“路小姐,除非你能拿出一个非此不可的理由,否则抱歉。代问迟濮好。”
当低哑又压抑的笑声歇止时,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已走出了她的视线。不急不缓,方寸有度之处是冷静的决绝。
灯火阑珊处,有一个人在等他。
至于她,他的确是彻底放下了。悠言脑里一片空白,翻来覆去,便只得这句话。
攥紧了身上他的外套。仿佛这样,便可抵挡住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看着他上车,看着黑色的轿车绝尘而去,她在原地打转了一遍又一遍,方才向黑暗深处走去。
她想,她迷路了。
“老板,前面那黑糊糊的一团是什么?!”小二惊叫一声,就差没整个扑到章磊身上。
章磊面无表情的把他的爪子拍落。
实在后悔跟这混世魔王出来喝酒,这深更半夜不好好在家睡觉,喝什劳子酒,反正这小子也不是第一次失恋,天涯何处无芳草,草去草还在,他真是有病。
出得公寓,便看到这么一团东西窝在墙角,不外是醉汉什么,他看也不看,径直走过。
小二却是个多事的主,一脚便朝那团东西踹了过去。
那东西吃痛,呜呜一声站起,小二吓了一跳,一下窜到章磊身上。
章磊忍着把他敲晕的冲动,眸目一眯,淡淡扫过前方那轻微的骚动。
微弱的街道灯光下,一张清秀的小脸,一点一点露了出来。
章磊心里微微一动,小二已嚎叫起来。
“悠言,你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给人欺负了去吧!”
眼圈通红,泪水污了一张小脸,这坨东西,正是他们的咖啡店月前新招的小招待路悠言。
悠言抬手擦擦眼泪,也有些惊诧,“小二、老板?”
章磊微微蹙眉,“小二,你先过去拿个位子。我和言随后过来。”
小二露出个狐疑的表情,但老板的决策身为员工只能执行,不情不愿地走了,悠言低头看着脚尖。
章磊俯下身子,温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悠言突然抬头,这下动作甚急,章磊猝不及防,下巴被撞个正着。
悠言“呀”的一声,眼睛圆睁,一脸“不关我事”的心虚表情。
章磊不禁失笑:“不撞也被你撞了,这下你该高兴起来了吧。”
悠言扯扯嘴角,无奈撑不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只好苦笑道:“老板,对不起。”
除去知道她常常闯祸,章磊对这个小招待其实并不了解。她此刻过分苍白的脸色,却让他心里莫名一窒。他心想,真是见鬼了!
“他说,让我代问迟大哥好。”她突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便往前方看去。
她向来方向不辩,星云下,那边会是落伽的方向么。
她回过头来,哽咽道:“老板,你说,这个好我该怎么问。”
这都什么跟什么……章磊习惯性的皱了皱眉,下意识却接口道:“不过是问个好,怎么就不能问了?”
“因为迟大哥他……死了。”
路从今夜白 第二十五话 我在云上爱你(1)
慵懒的吹着口哨,林子晏推开了“sofia”的门。
“sofia”是间静吧。灯光恰到好处,不会过于迷幻,让人失去方寸。刚走进去,那柔和的音乐便缭绕于耳。
听说,我巷口你常经过;听说你不再寂寞;听说,你爱上了我……
林子晏突然便想起susan来,他和她注定是道无解方程,他每进一步,她便退一步,她说嫁给了天空,所以从此有了周游列国的理由。
方影从事同声传译的工作,经常陪领导出国,搭乘她所在的航班,他们便在天空里邂逅。同享蓝天白云,不像自己在这个城市阴郁的角落里只能抬头仰望。
方影已有妻室,susan并不愿意介入,却用这种方式去说追随。他来,便一杯热茶,他走,便微笑相送。除此,哪怕一个拥抱的温度,也不多取。
高空数千尺的距离,在云上爱你,调释出又寂寞又美丽的薄氧。
自嘲一笑,林子晏向吧台走去。今晚,路悠言的出现,也刺激了他,唤醒这么多年来他心底潜伏的魔。
吧台上,已坐了三个男人。
均是考究不凡的穿着,优雅怡人,正谈笑低酌,倒怪不得满室异性猎艳的目光在他们身上集中了十之八九。
居中那个男人,重瞳微眯,风情而俊美,不是他的老板顾夜白是谁?
他快步走过去,不解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夜白眉眼不抬,只沉默地喝着酒。
一旁的男子已推了一杯酒给他,笑道:“来啦。”
“阿骚。”林子晏胡乱打了个招呼,也喝起酒来。
被唤作阿骚,对方也不恼,屈指敲打着桌面。他身旁的外国男子frankie已压抑不住大笑起来:“子晏,你为何老把唐璜称作阿骚,这称呼男人对来说难听之极。”
“死老外,一边去!唐璜不仅仅是你的朋友,还是个小说人物,少年多情,你没事就看看书,喝点墨水,不要只顾娶老婆,和你做朋友,净是折辱我们的智慧。”林子晏呲嘴鄙视,趾高气扬。
frankie微微哼声,从杯中拈起块冰,朝他狠狠掷去,这去势凌厉,准头却毫无精准可言,向唐璜和顾夜白的方向而去,唐璜微笑,轻轻一闪避开,顾夜白眸光一冷,扬手一收一掷,瞬刻已把冰块扔进林子晏杯内,酒水翻腾,林子晏顿时湿一头一脸。
路从今夜白 第二十六话 我在云上爱你(2)
林子晏大怒,便要去掐frankie,冷不妨听得顾夜白淡淡说道:“子晏,你明天早起,不回去睡觉,还在这里瞎折腾什么?”
林子晏道:“老板,该回去洗洗睡的是你吧,明天早机。”
顾夜白眉目轻敛,“我以为我们已达成共识,明天要过去的人是你不是么?”
林子晏头往吧台一磕,激动无比:“我不是替悠言喝酒了吗?你可不能这么黑。frankie,唐璜,你们评评理,哪有这样的。君子一诺,亏我还把悠言塞他车里——”
“我已联系了s市的女副市长,你明日一行,一定不寂寞。我先走了。”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
“小东,这一回合算我的!多少不拘,务必令全场尽兴。”
年轻的酒保笑道:“好嘞。”
顾夜白跟唐璜等人点了点头,很快离开了,果然是说走就走。
林子晏再次磕倒在吧台上,只觉比窦娥还冤。
唐璜与frankie相视一笑,唐璜道:“子晏,看来今晚发生了相当有趣的事情。来,我们给你分析一下,看你因何事得罪了咱们的顾社长。”
林子晏眉目一竖,便叨叨而谈,末了,一拍桌子马道:“顾夜白这死小子!”
唐璜声音微微冷下来:“原来是她回来了。”
“路悠言,这名字听上去怎么这般耳熟?”frankie冥思苦想。
唐璜淡淡道:“子晏,事情坏就坏在你这好意上。”
“什么?我还错了?”林子晏双目圆瞪。
“你以为白为什么自己不送,甚至不让你送,既然当日她走得干脆,今日她会如实道出她的住址吗?对白是不在话下,你呢?和白相熟。但如果只是由一个素不相识的学弟来做这事呢?
“当然这也不一定便能套出她的落脚点。但白赌的就是一个契机和她的一个猝不设防。这下全给你搞砸了。怪不得方才老徐发信息跟我说白要查一个女人,勾起了他的好奇,迫不及待向我套料对方的来头,原来如此。”
老徐,是他们混侦探事务所的朋友。林子晏一震,道:“你说,他对悠言……”
唐璜道:“顾夜白的心,从来有几个人看得清楚?只怕连他自己,现在也在天人交战之中,你来之前,他让小东调的酒,是75度以上的伏特加,对一个男人来说,路悠言所做的一切——”
他扯扯嘴角。
“他疯了,不如来两杯spirytus,三两下便可一了百了,反正他以前也不是没喝过。”林子晏冷笑。
frankie突然问道:“你们说的那位悠言是顾老三的第一个女人么?”
唐璜否认,“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背景说来复杂。但我敢写包票,路悠言绝对是白第一个爱上的女人。”
frankie不禁叹了口气:“对男人来说,能让他疯狂的女人,一辈子也许只有一个。”
“还要算上能否遇上的或然率。”唐璜补充。
林子晏想笑,让小东也调了杯伏特加,抿了一口,只觉喉咙如烧,苦涩迫人。
这还要不是顾夜白方才喝的spirytus,这种来自波兰的伏特加,经反复蒸馏70遍而成,酒精度达96%,即使浅尝辄止,也伤人。也许,这便是爱情的酒。
路从今夜白 第二十七话 原来你也在这里
怀安飞往古巴的翌日,g城下了场雨,绵绵密密,如网似织。
一二零大厦,九十层,艺询社社长办公室外,多个部门经理围拢在一块,或皱眉,或烦躁,神色不稳。
“linda,什么情况?”终于,有人忍不住问。
首席秘书linda素来以冷静聪颖见称,此时也蹙了眉。
“各位,里面橙色暴雨预警信号现正生效,预期有向红色转变的可能。”最后,她耸耸肩,甩出一结论,倒不失幽默。
奈何众人一听更是变色,唉声叹气,无暇欣赏。要向这位汇报一些情况,但传闻他早上回来便冷冷摔上门,直到现在。现在进不是,退也不是。即使是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臣子也不敢造次。
格子间,有只手危颤颤的高举起来,秘书小黄端着东西战战兢兢走过来,“linda姐,那社长的咖啡,还送不送?”
linda挑眉道:“送,当然得送!即使不是社长要的,几位大人也是要找人送咖啡进去的,里面的情况,总得有人知道是不是。”
那也应该是你去呀……小黄哀叹一声,把心一横,上前敲门。
“进来。”男人低醇的嗓音传来,低沉而磁性,十分好听,可惜,也是十足冰冷。
小黄进得去,只见偌大的办公室地面散落了一地的文件资料,一身铁灰阿玛尼,高大的身影负手面窗而立。老板气势慑人又骇人。
她心惊胆战的正待跨过那些零乱四散的纸张,突听得顾夜白沉声道:“别踩到了。”
她连忙答应,又忍不住生出几分好奇,悄悄往那些资料瞟去,还真让她发现了什么,只见其中一份东西上面赫然粘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生,不算美丽,但面目清秀,一双秀眉特别好看,像是一片小叶又像是一弯浅月,嘴角微微翘着,看一眼就让人感觉开心。
她有些疑惑,这用来粘贴文档的照片,该选张像样点的吧,可眼底这张,角角边边都翻卷起毛,似已有了些年头,被人摩挲多了去。
“东西放下就出去吧。”
她越发好奇,却被老板低沉的声音打住了这份放肆。
门再次关上,也掩上一切扑朔迷离。
门的另一侧,顾夜白脸色愈沉。
目光再次落到地面那凌乱的资料上,一百万换来的速度。
一晚的时间,除去那四年的空白,余下的巨细无遗。那四年,他不关心,一旦在意了,他会生出亲手杀了她的强烈欲望。
他想他疯了。当看到那沓资料提及的她眼下的住所,他的心像被车轮狠狠碾过,每月两百块的城中村,罪恶骚乱的贫民窟,g城最阴暗的地方。
大厦外,雨也越下越大,阴郁着整片天空,斜对面的大厦外墙镶嵌着巨大的报时器,大厦旁边便是那间叫“时光”的咖啡小店。
言,既然当初我精心为你构筑的天堂你不要,那么你我便一起下地狱吧。
路从今夜白 第二十八话 遇见——梵高的牵引(1)
咖啡厅里,此时钟面上的时间正好指到九点三十分,蒸馏器里的黑色液体腾发出阵阵浓香。一场突如其来的雨,为它招揽来更多的生意。
此时,老板章磊也不再在里面的办公室蛰伏,出了店面帮忙。忧郁的蓝调,主打一曲忧伤与快乐,小二与客人调侃的声音漫过店里的每个角落,偶尔还有悠言摔破碟子的声音。
一个月了,她偶尔还是会摔破碗碟什么的。小二曾私下问他,悠言笨得要命,他怎会用她这么久,他回他,这些“意外”费用都在悠言的薪资里扣。他并不是善人,公私分明,而她确是不只一点笨拙。
然而,昨夜送她回家,看到她的住处,g城名副其实的贫民窟,肮脏而残陋,看到她郑重地向他鞠躬谢他相送,看到她的背影娴熟地闪避过弄堂里的坑洼,他的心竟微微一疼。
他是个自持的人,一夜之间,情绪却两次失控,是为她说迟大哥已然死去时眉目间浓郁得化不开的忧伤,还是为这单薄却坚决的背影?
他叹了口气,未及细想,已叫店里突然传来的哭声扰乱了思绪,他皱眉看去,发现却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掩面哽咽,她的同伴手忙脚乱的在安慰,但无果。
店里的人也都好奇地看了过去。
悠言已跑了过去,小声向那女孩的同伴相询。
“距离面试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不到了,可我朋友的作品却被打湿得一塌糊涂。”女孩的同伴,一个圆脸姑娘一脸懊恼,说着说着,声音里也带上了哭音。
不少人投来同情的目光,很快又消散而去。人世凉薄,与己无关的,大多不过是场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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