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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残疾大佬的冲喜新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宋家桃花
顾辞点头,没有多言,脸上的表情虽然温和,却也很淡。
想到以前看到他总是笑容满面的顾辞,李德安还是忍不住在心下叹了口气,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又朝人拱手一礼就往里头走去。
没多久。
他便出来了,依旧是那派恭敬的模样,“世子爷,您进来吧。”
顾辞闻言,也没说话,撩起衣袍就直接迈步走了进去,等闻到殿内即便用龙涎香也压不住的药味时,他轻轻皱了皱眉,脚下的步子倒是没有停顿。
之前他就从阿萝的口中知道里头那位重病的消息了。
只是没想到,这病好似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甚至……等他靠近里殿的时候,还能够闻到一阵腐朽的味道,那是将死之人才会散发出的味道。
“世子爷,您进去吧。”
李德安说了这么一句就停下了脚步。
顾辞没有理会他,只是看了一眼那明黄帷帐下的身影便继续往前走去。等他走了进去,身后的布帘也就落了下来,龙床上的那道身影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故意如此。
那边没个动静。
他也懒得开口,甚至连行礼都没有,停下脚步,不言不语。
到最后还是端佑帝先败下阵去,他轻轻叹了口气,喉间发出一道嘶哑至极的声音,“你来了。”话音刚落,他伸出一只枯瘦无比的手,像是要把帷帐往上拉,可他的力气太小了,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帷帐扯到一旁。
顾辞在看到他这番艰难动作的时候就皱了眉。
他也没有上前,就站在原地,皱着眉看过去,记忆中他这位皇伯父一直都很骁勇善战,怎么才一年的功夫就变成这幅样子了?可当他看到帷帐掀起,露出端佑帝那个身形和脸时,就不止是震惊了。
他错愕的看着端佑帝,没法相信眼前这个瘦得只剩下骨头的男人竟然会是端佑帝。
他看起来太瘦了。
脸上一点肉都没有,脸颊瘦得都快凹下去了,眼皮也耷拉着,眼睛更是死气沉沉的,要不是他还有呼吸,还能说话,恐怕都要以为他不是活人,而是一个死人了。
察觉到顾珒的惊愕。
端佑帝却没有多余的反应,他甚至还笑了下,可他的声音太嘶哑了,笑声也变成桀桀的怪声,笑得久了甚至还咳嗽起来,等撕心裂肺咳嗽了好一阵,他才开口,“我一直在想,是不是上天也看不过去我的所作所为才要这样惩治我。”
听到这话。
顾辞收敛起了脸上的表情,他神色淡淡的看着眼前这个垂暮的老人,没有说话。
端佑帝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他靠在引枕上,呼吸困难的停顿了好一会才开口,继续说道:“长卿,朕知道你恨朕,恐怕都恨不得杀了朕。”
“朕也恨自己,怪自己。”
“为什么朕当初会被鬼迷了心窍,做出那样的决定……”他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头顶帷帐上的纹路样式,“这一年,朕没有一天睡好的,闭起眼睛都是你父亲母妃的身影。”
像是又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端佑帝身形一颤,脸颊几经抖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喘着粗气说道,“可是朕,没有办法啊。”
“那把龙椅带给我的,不仅仅是无上的权力和荣耀,还有日益加深的猜忌……”他闭起眼,似是在回忆自己这一生,从最开始意气风发的登基,到最后慢慢加深的猜忌,和旧日好友的驳见,然后是一个又一个人离开他。
这些年。
这把龙椅,让他失去了至交好友,失去了最为亲密的兄弟,甚至于……走到现在,他连自己的妻儿都不再相信。
真是荒唐又可笑。
顾辞冷眼看他,并没有因为他的这番话语产生任何波动,他的皇伯父早就死了,如今眼前的这位不过是那张龙椅上的一个躯壳罢了。
端佑帝也仿佛早就知道他不会说什么,他又咳了一阵,然后哑着声音开口,“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我父母的骨灰在什么地方?”这是顾辞进宫以来说得第一句话,他直视着那个垂垂老矣的男人,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你让人怎么处置了?”
“是烧了,埋了,还是随意交给其他人?”每说一个字,他的声音就越沉,脸上的表情也就越淡。
端佑帝被他盯得有些难堪。
他想说话,刚刚开口,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半响之后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当初朕全部交给了无咎,后来,朕也没有过问他。”
那个时候,他做下那样的决定已然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哪里还会再去追问这些,知道他们死了,他也就松了口气。
知道问不出什么答案。
顾辞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往外走去。
“长卿,你,你就没有其他话和朕说了吗?”眼见顾辞转身离开,端佑帝突然扒着床,问了一句,可顾辞脚下的步子却没有一丝停顿,沉稳果断地往外走去。
眼见他就要走出去了。
端佑帝突然又喊了他一声,“长卿,太子是无辜的,朕希望你日后能好好辅佐他……朕这一生都没有尽过一个父亲的职责。”
“如今大梦将去,也只能替他替这大燕尽这绵薄之力了。”
顾辞的手已经握到了布帘,闻言,他脚下步子一顿,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掀帘出去的时候,他才淡淡留下一句,“他是我的至亲兄弟,我自会好好辅佐他。”
门口的李德安看到他这么快出来还愣了下,刚想和他说话,顾辞却已经走远了。
他也只能看着人离开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重新进了里殿,他替人又换了一次龙涎香,端着茶盏过去的时候,李德安见端佑帝闭着眼睛,只当他睡了,刚想替人掖一回被角,龙床上原先一直闭着眼睛的男人却睁开了眼睛。
“小德子。”
他喊得是旧日的称呼。
李德安眼圈一红,差点就要落下泪,他轻轻哎了一声,应道:“老奴在。”
端佑帝疲惫的靠在引枕上,他像是没什么力气,说出来的话又轻又慢,“你知道刚才长卿那孩子和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
“他说……”端佑帝说道,“太子是他的至亲兄弟。”
他突然笑了起来。
嘶哑的笑声衬着他那张枯干老迈的脸,有着说不出的怪异,“至亲兄弟,至亲兄弟……这帝王家哪有什么真的至亲兄弟。”
李德安踌躇道:“您是怕世子爷日后……”
端佑帝摇了摇头,“我不担心长卿,他跟我那个好弟弟是一样的清风朗月之人,我是说太子……”他垂下眼帘,视线落在自己枯瘦无比的手上,“他身上有我的血。”
“无论他现在是怎么样,等他真的坐上那个位置,真的站在高处看人的时候,就会明白我以往所做的一切。”
他的面容淡漠,声音也十分冷酷,“他终将会变得跟我一样,多疑、猜忌,然后一步步走向跟我一样的结局,他所信任的人都会离他远去。”
李德安脸色发白,开口,“陛下……”但刚才还说着话的男人又睡过去了。
顾辞离开之后,没有立刻出宫。
他其实现在的情绪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他不想回去后让阿萝担心,索性便打算在这散一会步。两边宫人倒是有不少,看到他过来也不敢靠近,匆匆行了一个礼之后就走得远远的。
他也不介意。
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往前走着。
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远处的小道上站着一个人,正是顾珒。
他穿着一身朝服,看起来应该是刚下朝不久,端佑帝病重未愈,现在都是由他主持朝政,顾辞能够看到他额头上冒出的汗,衣摆都是皱得,看起来像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顾辞终于展露了进宫之后第一个笑容。
他站在原地,看着顾珒,笑道:“站在那边做什么?”边说,边朝人伸出手,温声,“还不过来?”
顾珒本来还担心顾辞会像憎恨父皇一样憎恨他,所以即便一路狂奔过来只为见堂兄,却还是留在原地,踌躇着不敢过去。可听到顾辞的这番话,看到他这番动作……
本来还担忧着的面容,霎时就变得晴朗气清。
他大步过去,到最后甚至都变成跑了,直接抱住顾辞,就跟幼时依赖人一般,他抱着人喊道:“堂兄,你终于回来了。”
顾辞笑笑。
拍了拍他的后背,“都这么大了,可别跟以前似的哭鼻子。”
顾珒一听这话,就驳道:“堂兄记错了,我可没哭过鼻子,向来都是阿萝哭得。”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抱了好一会才松开怀抱,红着眼眶看着顾辞。
“阿萝……”
顾辞张口,本来想把阿萝的事和人说下,但想了想还是没说。
没必要让阿萝再卷进这些,她现在就过得挺好的,何况纵然顾珒不怕,可旁人呢?逆天改命借尸还魂的事,终究太过荒诞,要是让他人知道,恐怕绝对不会放过阿萝。
“堂兄,怎么了?”顾珒问道。
“没事。”顾辞笑了下,他压下思绪,拍了拍顾珒的肩膀,“我听说你成婚了,还是秦家的姑娘。”
“是。”
顾珒有些害羞,“她知道堂兄今天进宫,已经准备了一桌子菜,正等着你过去呢。”
顾辞笑笑,道:“既如此,走吧。”
……
东宫。
秦嘉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刚想去问一声,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说话声音,先是顾珒的,然后是一道清越犹如山水之音的声音……她站起身,怔怔看去,便见不远处走来两个人。
年幼时就仰慕的少年,如今也变成了青年的模样。
依旧是以往那样一身白衣,脸上挂着疏阔的笑,从不远处缓步走来。
秦嘉如今对顾辞早已没有多余的情感了,可看到他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年幼时的自己,想到当初的顾辞……这样一个疏阔俊朗的男儿,是所有闺中女子的梦。
她很高兴他能够活着回来。
收敛起心下的情绪,她重新扬起脸上的笑,迎了过去,“太子,世子爷。”
顾辞停下脚步,也同她还礼,“太子妃。”
“外面风大,不是让你别出来吗?”顾珒皱了皱眉,握住秦嘉的手,“你还怀着身孕,也不知道顾忌一些。”
“不过几步路,有什么关系?”秦嘉眼里也是一片柔情,闻言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看着顾珒,余光瞧见顾辞脸上的笑,又觉得这般亲昵不符合自己的性子。
遂又抽出手,说道:“酒席已经布置好了,您和世子爷快进屋用膳吧。”
顾珒闻言,倒是也未说什么,吩咐秦嘉身边的宫人好生照顾,才和顾辞往前走去。
等到两人离开后。
秦嘉却是又留在原地看了两人的身影有一会。
宫人是她的旧仆,这会问道:“您在想什么?”
“他能够回来,我真的很开心。”秦嘉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她近来不知道是因为怀孕还是旁的缘故,心是越来越柔软了,又看了一会才落下一句,“过会记得让厨房备着一些醒酒汤。”
“世子回来,殿下肯定高兴。”
“是。”
宫人应道:“奴先扶您回去。”
“嗯。”
两人走后,远处的长廊才转出一个身影。





穿成残疾大佬的冲喜新娘 第154章
第154章
花厅。
桌子上摆着丰盛的宴席,都是秦嘉亲自着人布置的,她知道他们兄弟两人许久未曾见面必定是有许多话要说,便特地又备了几壶热好的梨花白。
这会顾辞已经入座。
他一身白衣,端坐在椅子上,眉眼含着清浅的笑,当真是朗月入怀的无双之姿。
身旁服侍的宫人看着他这幅样子都不禁红了脸。
好在她们都是受过训练的,倒也不至于真的同外头那些不曾见过世面的女子似的,失了章程。
顾辞恍若未察,又或是早已习惯,这会依旧握着一盏酒,慢慢喝着,看到顾珒打外头进来才笑道:“玉佩找到了吗?”
刚才两人走到半路的时候。
顾珒突然说玉佩掉了,正是顾辞先前在花园时还给他的那一块,那块玉佩是皇爷爷所赠,路上又无其余内侍、宫人,顾珒便让顾辞先过来,自己折身去寻。
话落。
眼见顾珒的脸色较起先前苍白了许多。
顾辞放下酒盏,拧了眉,“怎么了,是没寻到?”
“……啊。”顾珒捏着手里的玉佩,后知后觉一般,回过神,讷讷道:“寻到了。”
“寻到了怎么还是这幅脸色?”顾辞看着他,无奈笑嗔一句,亲自给人倒了一盏酒递了过去,“先喝杯热酒暖暖身子吧。”
顾珒应道:“好。”
他把玉佩重新系在腰间,应着顾辞的话坐到了他的对面。
宫里伺候的这些人都是仔细出来的,主子们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低眉敛目,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上前斟酒,不过这会顾辞接替这个工作,他们也就垂眸敛目,全把自己当做一团空气了。
顾辞眼见对面的顾珒神色恍惚,态度也不似先前那般,他也没有多想,毕竟发生了这么多事,要说真的没有隔阂,也是不可能的。
而有些事,只有说开了,才不会互相猜忌。
所以……
他开口了,“这一年多,你为了永安王府奔前走后,辛苦你了。”
顾珒原本还在想别的事,听到这话,一怔,他抬起脸,看着顾辞,见他神色坦然,双目清明,眼眶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堂兄。”他哑着声音开口,握着酒盏的手微微发颤,两片嘴唇更是一张一合,半响才吐出几个字,“我……”
他想说,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让永安王府落到这种地步。
他想说,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害死皇叔皇婶。
他想说……
你可以恨我,可以怪我,可以一辈子都不原谅我。
可不等他开口,顾辞却已经笑了起来,他伸手撑在顾珒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拍,动作亲昵又娴熟,一如往日兄弟两人相处时一般,“不必太过苛责自己。”
“有些事,谁也不希望发生。”
“就算父王母妃还活着,他们也不希望你如此责怪自己。”
诚然。
他最开始也曾怪过顾珒。
身为人子,便是他再理智,也做不到不去责怪旁人。
而今,他把情绪剥离,他依旧恨龙椅上的那位,甚至这辈子都没法原谅他,可面对顾珒,他依旧会把他当做他的至亲兄弟,若是他需要他,他亦会留在京城,辅佐他治理这浩瀚江山。
平战乱。
清河晏。
听到这一番话,顾珒本就微红的眼眶在几经翻滚之后,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落下一串眼泪,他伸手握住顾辞的手,薄唇嗫嚅,喊道:“堂兄……”
顾辞笑笑,却没再说话。
只是让宫人都退下,兄弟两人说了久别重逢之后的第一次体己话。
临来要走的时候。
顾珒送人出去,想起陆重渊才问了一句,“堂兄是何时结识陆都督的,他竟然会答应与你里应外合。”顾辞和陆重渊里应外合的事早就在秦遂等人落网之后就泄露出去,不止顾珒疑惑,其他官员也都有不解之处。
甚至连秦遂和陆昌平至今也还没搞清楚。
为什么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竟然会联手。
只是旁人或是不敢问,或是根本够不到身份接触这两人,因此顾珒还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
顾辞倒是神色坦然,一点都没有问倒的感觉,“我和陆都督当初有过几面之缘,何况他虽然看起来不太好接近,但其实为人还是十分热忱的,同你我一样,他也希望大燕海清河晏。”
倘若这话被陆重渊听到,恐怕早就嗤笑一声。
不过此处就他们两人。
虽然针对陆重渊热忱这几个字,顾珒保留了看法,但他也没有怀疑什么,见他这么说也就没再多问,只是又同人说了几句话,约定好过几日再聚,他才吩咐贴身内侍送人出去。
眼见顾辞离开。
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顾珒才往寝宫走去。
自从当初和秦嘉敞开心扉聊了一回,顾珒就与她同住了,这虽然不合规矩,但东宫就他们两个正经的主子,秦湘更是恨不得他们关系再好些,所以也就无人说道什么。
顾珒虽然恨秦遂所为,甚至对自己的母后也颇有责怪。
但对秦嘉。
他一如既往。
只是,顾珒想起刚才秦嘉和她宫人的那番话,“他能够回来,我真的很开心。”那话语之间是遮掩不住的欢喜。
顾珒一直都知道秦嘉最开始是不喜欢他的,即便他们后来定了婚约,即便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但秦嘉不喜欢他……他们每次见面,秦嘉都是带着厌烦的语气,责怪他的蠢笨,责怪他的多此一举。
秦嘉心里是有喜欢的人,那个人便是他的堂兄。
年少时几人一道玩闹的时候,就如无咎一直把目光放在阿萝的身上一样,秦嘉的目光也始终落在堂兄的身上。
他怕……
“殿下?”
宫人推门出来,见他一个人立在廊下,有些诧异的出声,“您怎么不进去呀?”
不等顾珒出声,里头也跟着传来一道声音,是秦嘉的,“殿下回来了?”然后是一阵走路的声音,没多久,秦嘉便过来了,她看到顾珒站在外面,脸色都发白了。
忙伸手握过他的手,有些嗔怪的说道:“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瞧你,手都凉了。”
顾珒也没说话,就看着她,他原本有许多话想说,但看到她这幅不掩关切的样子,突然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了……不管秦嘉以前是怎么样的,至少现在是他的妻子。
想到这。
他的眉眼终于绽开了一些笑意。
“不说话,看着我做什么?”秦嘉边说,边伸手探过去,抚他的额头,“莫不是被风吹着了?”
“没。”
顾珒握住她的手,在她疑惑的目光下,笑道:“我就是想多看看你。”
宫人在旁边噗嗤笑出声。
秦嘉先是一愣,紧接着,脸慢慢红起来,好半响才轻轻啐人一声。
几日后。
端佑帝亲笔写下罪己书,洗清了永安王府的冤屈,又以封荫的制度给了顾辞新的“永安王”身份。
原先不敢同他打交道的那些人也在顾辞搬回永安王府的第一天就纷纷递了拜帖,送了拜礼,不过顾辞一概都没见,只在清扫完永安王府的第二日,请了陆重渊夫妇上门。
恰好天朗气清。
顾辞领着萧知和陆重渊先去祠堂给永安王夫妇的牌位上了一炷香。
当初萧知在寺庙除了为原身之外,也给自己的父母点了两盏长明灯,立了两块无字牌位,昨日顾辞亲去寺中,置了佛堂交了一大笔香油钱,请一众大师为自己的父母念往生经。
又亲自刻了这两块牌位,把他们请回家。
这会香炉里三支香正冒着红点,袅袅升起三缕引烟香,而底下,三分分跪在蒲团上。
每个人的脸色看起来都有些凝重,就连陆重渊也是如此。
顾辞看着两块牌位,说道:“父王,母妃,不孝儿终于替你们洗清冤屈了,你们终于可以瞑目了。”
萧知没有说话,她只是眼眶微红的看着两块牌位上的字,红唇嗫嚅半天也只能吐出,“父王,母妃……你们可以瞑目了。”
屋子里又是一片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辞才开口,“阿萝,润之,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再待一会。”
萧知本来想开口,打算一起留下的。
但陆重渊握住她的手,同她摇了摇头,知道哥哥应该是还有其他的话要说,她也没有坚持,轻轻应了一声,就跟陆重渊往外走去,直到门关上,她才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难忍的哽咽声。
脚下的步子一顿,她转身朝身后看去,红唇微张,半响才轻轻叹了口气。
没有说话。
萧知牵着陆重渊的手往外走去,嗓音很轻,“哥哥的心里,恐怕比谁都要难受。”当初王府出事,哥哥正在外面游历,他虽然从来不说,但她心里清楚,哥哥一直都在怪自己。
如果当初他留在京城,或许事情也不会演变成这样。
但这世上的事,又有谁说得好呢?
陆重渊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陪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时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昨日刚下过雨,地上还有些泥泞。
或许是因为有陆重渊陪在身边,萧知的情绪倒是好了许多,这会她一边同人散步,一边和她说起王府这些景致与旧时岁月里的趣事……她说起这些的时候,陆重渊一直侧耳倾听着,模样十分认真。
他一直都可惜自己错过了她旧时的岁月,如今能听她提起,也仿佛亲历了一遍。
直到走到一处地方……
萧知突然停下脚步,变了脸色。
“怎么了?”陆重渊问道。
“这里……”萧知开口,声音很轻,“便是我最后见到我父母的地方。”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微颤,仿佛又回到那一天,她挺着肚子来到王府,一打开门是腥气冲天的血流,以及倒了一地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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