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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笑佳人
顾世钦带了一个管事来,姓刘,总管各种琐事,翠翠直接去找他了。
“小姐让你问的?”刘管事不答反问,态度和善。
翠翠扯扯袖子,摇头撒谎:“不是,我,我自己好奇,应该花了好多钱吧?”
刘管事就道:“徐、顾两家是亲家,大爷帮忙是本分,你安心伺候大小姐,不必胡思乱想。”
顾世钦底下的老油条,又怎会轻易被翠翠套话?
翠翠灰溜溜地去回小姐,刘管事站在原地,目送翠翠走远,他立即去客房知会主子。
听说清溪派丫鬟询问丧事花销,顾世钦看了一眼儿子。
顾明严很是意外,但稍微想想就懂了,他的小未婚妻非常客气,没把顾家的钱当成自己的。
刘管事退下后,顾世钦叹道:“清溪这孩子,心思敏感,以后你待她要更上心。”
顾明严点头:“儿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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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摆好了。
四四方方的桌子,徐老太太坐北,林晚音跟三岁的小女儿云溪坐东边,亲手照顾女儿吃饭,清溪、玉溪占了另外两侧。刚办完丧事,祖孙三代穿的都是素淡衣裳,还是顾世钦派人从成衣铺子新买的,以前的旧衣服,都毁在了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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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会叫人重修宅子,你们想家了,随时可以回来住几日。”顾明严走到清溪身边,低声道。
清溪摇摇头, 望着河对岸面目全非的家,她眼中的留恋慢慢变成了坚定:“顾叔叔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徐家的祖宅,我想自己修。”自己出钱, 自己雇工盖房, 那才是自己的家,用顾家的钱重修,新宅子与顾家的其他房子,有什么区别?
“还请顾大哥跟顾叔叔说一声。”自出门后,清溪第一次看向顾明严,声音比刚刚拒绝他时柔和了几分。她退婚的心意不改,但顾家父子帮了她们很多,就算不做夫妻, 出于礼数与感激, 清溪愿意与顾明严做朋友,当然, 前提是她说清楚后, 顾明严还想与她结交。
顾大哥不如明严哥哥好听, 但未婚妻不再喊他少爷, 顾明严也知足了,温声道:“好,都听你的。”
清溪继续往前走。
顾明严看着她苍白的侧脸,眼里露出一丝宠溺。小姑娘太客气,不肯花未婚夫家的钱,可她去哪找钱翻修老宅?等结婚后有了夫妻之实,再心安理得朝他要?顾明严对待女人从不吝啬,以前随便玩玩的都大手大脚,轮到正经的妻子,顾明严只期待清溪跟他撒娇要钱的那一天,快点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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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清溪停在了自家后门前。
因为徐家后街临河,最后这一院后罩房火灭的最早,墙头烧黑了,房屋框架还在,可惜后罩房的几间屋子要么给下人住要么堆放杂物,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清溪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穿过后罩房,到了祖母的院子,然后从这里开始,前面她们姐妹的院子、父母的院子、第一进待客厅堂以及临街的酒楼,全部在大火中坍塌,只剩残垣断壁,秋风吹过,带走几片黑灰。
清溪已经哭了很多天,今日,她不想哭,站在父母正房的位置,她看看几步外抹眼睛的二妹,低声问顾明严:“顾大哥,你觉得,凶手更有可能是谁?”
她太平静,平静地让顾明严觉得,如果此时他回答地敷衍,小未婚妻怕是又要喊他少爷了。
所以,顾明严环视一圈,然后面朝临街的酒楼残骸道:“通常匪徒抢劫,会希望抢最多的财物,闹最小的动静。按照伯母当时所说,匪徒绑了你们家所有人,如果不放火,街坊发现异样并报警的时间会推迟很久,有利于匪徒逃之夭夭,放了火,反而大大缩短了逃跑时间,极易被警察追上。”
清溪也是这么想的,一旦有了疑惑,原来忽视的线索,便立即变得显而易见。
匪徒放火逃跑,警察闻讯立即追捕,为何没找到人?
最容易得出的结论是匪徒跑得太快,但换个角度想,如果那些人根本不是匪徒,如果他们放火后逃到了城内的某家酒楼,那警察便是将城外掘地三尺,也注定抓不到人。
只是一个念头,那些酒楼掌柜们吊唁时遗憾惋惜的脸,全部面目可憎起来。
胃里一阵翻滚,清溪脸更白了。
顾明严按住她双肩,低头向单薄纤弱的小未婚妻保证:“父亲已经派人盯着了,一旦找到证据,无论黑道白道,我们都会为伯父报仇。”
“多谢。”清溪垂眸,退后一步,顾明严的手就落空了。没再看顾明严,清溪指着堂屋的位置叫玉溪搜索,她将篮子放到地上,然后手持长木棍,隐隐颤抖地跨进了西屋的废墟,弯腰拨开烧毁的杂物,仔细寻找。
父亲初丧,她穿了一身白衣,在废墟中翻翻捡捡,衣裙很快染了一层灰,脸上头发都未能幸免。顾明严不懂未婚妻在找什么,悄悄向玉溪打听,得知姐妹俩要找回徐望山惯用的刀具,顾明严便卷起西服长袖,捞起一根棍子,跟着帮忙。
坍塌的徐庆堂外,渐渐围了一群人,包括得到消息过来看热闹的酒楼诸掌柜。
翻了半小时,清溪重新出来了,手里提着一篮大小各异的菜刀,那些刀,有的刀柄烧烂了只剩光秃秃的刀片,有的只是烧黑了边缘,擦干净后还能继续使用。
“大丫头,你这是?”罗老疑惑地问,以长辈的口吻。
清溪将篮子交给顾明严,她从中取出一柄带把的菜刀,走到罗老面前,平静问:“罗爷爷,您认得这刀吗?”
罗老神色凝重起来,接过手柄烧黑的厚重刀片,翻来覆去看过,慨叹道:“这是望山兄弟的刀,去年厨神比赛,望山兄弟雕的八仙过海栩栩如生,冰雾翻涌宛如仙境……可惜望山兄弟惨遭毒手英年早逝,徐家刀法就此失传,实乃南菜史上一大憾事啊。”
一边摇着头,罗老将菜刀郑重地放到了清溪手中,其他几位掌柜也纷纷叹息。
清溪一一看过众人,却笑了,在罗老错愕的目光中,清溪从容道:“罗爷爷放心,阿爹生前已将刀法尽数传授与我,徐家刀不会失传,徐庆堂也绝不会就此消失。”
说完,清溪退到徐庆堂烧黑的牌匾前,当着所有秀城百姓的面跪下去,高举父亲遗刀过顶,高声立誓:“徐家列祖列宗在上,徐庆堂第十九代大掌柜徐望山之长女清溪,今日对天发誓,清溪有生之年必将徐庆堂发扬光大,若违此誓,便叫清溪一世孤寡,不得好死。”
此言一出,周围突地鸦雀无声。
人群当中,十五岁的姑娘跪在那儿,衣裙黑了,但她脊背挺直,脸庞脏了,但她杏眼明亮,亮到灼人。
顾明严就站在一侧,亲眼目睹这样的未婚妻,他不由攥紧了手里的篮子,心潮激荡,久久难平。当潮水落下,又涌起绵绵无尽的骄傲自豪,顾明严突然特别庆幸父亲为他定下的娃娃亲,如果没有父亲,他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认识一个叫清溪的女人,她有最娇最柔的美貌,亦有着最坚不可摧的心。
扶起清溪,顾明严的目光,依次扫过围观的秀城酒楼众掌柜,最后,定在一身黑袍的罗老脸上。
罗老眼角肌肉,难以察觉地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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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三人刚跨进暂居的宅子大门,徐老太太、林晚音、顾世钦已经闻讯赶到了院子中。
“清溪,你被人欺负了?”大孙女一身脏污,徐老太太要气坏了,担心孙女被顾家父子嫌弃。
顾明严正欲替未婚妻解释,清溪突地抱着篮子上前一步,直挺挺跪到了徐老太太、顾世钦面前,声音坚定:“祖母,顾叔叔,父亲死得冤枉,我找不到证据没法替他报仇,唯一能做的,就是苦练厨艺,将来重振徐庆堂,以慰父亲在天之灵。顾叔叔,我知道您很喜欢我,可我今日当众发誓要接管徐庆堂,便不适合再做顾家长媳,所以恳请顾叔叔取消我与顾大哥的婚事……“
“清溪!”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来自徐老太太,另一道,则出自顾明严之口。
“父亲,你别听清溪胡说,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顾明严一把拉起清溪,黑眸不悦地看着她,似含警告。
清溪想挣脱他手,顾明严不放,订婚的小两口拉拉扯扯,顾世钦眉头紧锁,沉声道:“行了,到底怎么回事?”
顾明严挡在清溪面前,尽量言简意赅地叙述了方才的一切。
徐老太太第一个炸了,斥责孙女:“你一个丫头乱发什么誓?什么叫你爹把刀法都传授给了你?从小到大你都没碰过刀,靠什么继承徐庆堂?”
清溪冷静反驳:“父亲的刀法,他做每道菜的步骤,调料放多放少火候该大该小,从选材到出锅,我都记得,只要给我时间,我……”
“闭嘴!”徐老太太毫不留情地打断孙女,“别说你纸上谈兵,就算你真会做菜,天底下也没有女人抛头露面的道理!我宁可徐家刀法失传,宁可徐庆堂从此消失,也不用你逞英雄,趁早忘了那个誓,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安心待嫁!”
被祖母这般训斥,清溪眼圈红了,不顾母亲劝说,扬着脖子跟徐老太太叫板:“您姓张,我姓徐,徐庆堂是生是死,徐家人说了才算!”
这话太狠,徐老太太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紧跟着便要抓住大逆不道的孙女教训。林晚音、玉溪一起护住清溪不叫徐老太太打,顾世钦碍于身份不好动手阻止,顾明严却不忌惮徐老太太,直接挡在清溪娘仨面前,冷眼看着徐老太太:“清溪是我未婚妻,我看谁敢动她。”
徐老太太硬生生将手放了下去,又气又喜,看顾明严的态度,似乎非娶孙女不可啊。
“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管,我也管不了,想退就退吧,望山死了,清溪连她爹的话都不放在眼里,我一个老太婆又算什么?”抹抹眼睛,徐老太太苦笑着对顾世钦道:“退了也好,反正我们徐家一早就是高攀的,贤侄给明严找个门当户对的吧。”
顾明严抿唇,若非他喜欢清溪,还真想就此退婚,看欲擒故纵的徐老太太怎么办。
顾世钦到底年长,涵养比儿子强多了,扶住徐老太太,诚恳道:“君子重诺,当年望山救我性命,两家因此结缘订下婚事,现在望山遇害,我若背信弃义,还有何面目立身处世?老太太切不可再提退婚之言。清溪年幼不懂事,您先去休息,我来劝劝她。”
徐老太太要的就是这话,心满意足地去后院待着了。
顾世钦回头,见林晚音、玉溪哭成了泪人,只有清溪倔强地抱着一篮子刀具,顾世钦便道:“清溪、明严,你们俩随我来。”
“老三,你什么意思?”好好的寿宴变成一团乱麻,顾世钦震怒,一边喊人扶老太太回房,一边质问顾怀修。
顾怀修面无表情,取出随身携带的墨镜挂到鼻梁上,转身走了,笔挺的黑色西服穿在他身上,更像阴间派来索命的鬼差。
顾世昌伸手欲拦,陆铎冷笑着举起枪,顾世昌登时让开了地方。
转眼之间,大闹寿宴的两人,就不见了身影。
寿宴肯定无法再继续,顾世钦向宾客们道歉,随即安排顾明严送客,他匆匆去看母亲。
清溪扶着祖母,白着脸回了客房。
第一次看到那么血腥的一幕,清溪受了不小打击,徐老太太虽然也被吓到了,但她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顾家的隐私上。打发李妈、小兰下去,徐老太太拉着孙女坐到床上,窃窃私语:“怪不得那人自称三爷,原来也是顾家老太爷的儿子。”
对方管顾老太太叫母亲,徐老太太听见了。
清溪一点都不想提那人,冷漠无情也就罢了,送人头是什么意思?
离家四天,清溪三次巧遇顾三爷,第一次火车上他见死不救,第二次小路上他纵容陆铎无礼占行人道,今日是第三次,他更狠……好像天生带煞。
这就是清溪对顾三爷的印象,一个令人想避如蛇蝎的男人。
“只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徐老太太心痒难耐,兴奋地跟孙女商量:“要不,咱们叫李妈进来问问?她在顾家做事的时间长,肯定知道。”
清溪皱眉反对:“李妈、小兰都是顾叔叔的人,你打听人家私事,回头她们告诉顾叔叔,祖母就不怕顾叔叔生气?”
徐老太太吸了口气,真没想到这茬。
清溪也有个想法,小声央求:“祖母,顾家出了事,咱们继续留在这不方便,要不明早就买票回去吧,或许能赶上厨神大赛。”
她们这次来杭城,是应顾世钦之邀,信中顾世钦请她们在顾家多住几日,碰巧就与秀城厨神比赛冲突了,清溪拗不过祖母,才答应后日返程的。
从人情礼数上讲,清溪考虑的很有道理,徐老太太犹豫片刻,点点头应了。
顾家那边,顾老太太已经醒了,一个人躲在房间,谁都不肯见。
门外隐约传来两个儿子与儿媳的谈话声,顾老太太心烦,拉起被子蒙住脑袋,可被窝里黑漆漆的,她什么都看不见,脑袋里立即又冒出匣子里血淋淋的人头,与顾世钧……不,顾怀修那张跟长子一样,酷似已故丈夫的脸。
孙女们都被人头吓哭了,顾老太太最忌惮的,却是顾怀修的出现。
怎么会这样?
顾老太太闭上眼睛,嘴唇紧紧抿了起来。
顾怀修与黑匣中的人脸交替出现,慢慢的,顾老太太思绪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
那时老爷子还活着,她以为她是他唯一的女人,长子学业有成娶得门当户对的贤妻,次子聪明伶俐,整个杭城,她好像是过得最快乐的太太。开春老爷子去北方做生意,她守在家里教养儿子,等待丈夫归来。
端午过节,她终于盼来了丈夫,却没想到,死鬼男人居然带了一个姓陆的女人回来,还有一个八岁的野种!
什么叫从天上坠入深渊?直到现在,顾老太太都记得当时的感受,她最爱慕信赖的男人,趁她不注意,深深地插了一把刀在她心口。她疯了,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看到什么摔什么,老爷子没办法,才将陆氏娘俩安排在了外面的宅子。
她的心死了,是两个儿子的安慰将她重新拉活,老爷子看她渐渐恢复,就开始替陆氏说话,说什么陆氏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是他色迷心窍隐瞒婚事才得到了陆氏,两人在那边成婚,本来老爷子想隐瞒一辈子的,南北各有一个家,可北方生乱,他不放心留娘俩在外,才对陆氏托盘而出。陆氏柔弱,又生了儿子,只能随他回来。
这样的解释,顾老太太起初是不信的,可再次见到陆氏,风一吹就倒似的,一看就没主见,顾老太太便信了。狐狸精坏女人棘手,傻女人好对付,为了彰显大度,也为了不与老爷子闹僵,顾老太太答应让陆氏进门。
顾老太太以为,她这么大度,老爷子出于补偿也会对她越来越好吧?万万没想到,老爷子竟然得寸进尺,见天地往陆氏那边跑,去一次,她心里的刺就多一次,刺越来越多,顾老太太觉得,她再忍,恐怕明日就会被气死。
为什么要为别人委屈自己?
顾老太太没那么傻,所以,老爷子再次外出做生意,顾老太太就设了一个局。
她先安排好心腹,再骗陆氏带着儿子去上香。
陆氏傻啊,真心把她当姐姐,乖乖带着八岁的儿子出门了。




南城 51.051
面馆门窗上被人泼了红漆, 刺目如人血。
清溪赶出来的时候,只见街上已经围满了人,一位自称吴太太的四旬女人领着她的儿子、儿媳妇站在人群中央, 声音高昂地指责徐庆堂的面食不干净,说她读中学的女儿昨晚在这里吃的面,半夜突然上吐下泻, 叫清溪赔偿。
对于饭馆而言, 食物不卫生、客人吃坏身子,便是最严重的指控。
因为吴太太带来了医生开的病历证明,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围观的路人渐渐都站在了吴家这一边, 纷纷指责面馆赚黑心钱,要求赔偿,就连店里的客人也散了大半, 只有几位经常来吃面的老主顾信得过清溪, 没有立即偏信一方。
翠翠是暴脾气, 想要与吴太太对质, 奈何吴太太声音比她高脸皮也放得开, 翠翠迅速败下阵来。
“吴太太,我们店去年十月开张,四个月来从未有过客人吃坏肚子,吴小姐昨晚离开饭馆后, 是不是吃了别的东西?”第一次应对这种事件, 清溪努力保持镇定。
吴太太却一口吐沫呸了过来, 孟进眼疾手快,将清溪往旁边一扯,才免了一劫。
“有话好说,您别动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孟进瞪着眼睛威胁道。
吴太太乃她所住巷子有名的泼辣户,别说一个孟进,便是再来一个她也不怕,老母鸡似的走到孟进面前,一边狠狠推孟进一边尖声叫嚣:“好啊,我女儿在你们这儿吃坏了肚子,我来讲理,你居然威胁要打我,那你打啊,有种把我打死,把我们娘几个都打死啊!”
孟进脸色铁青,一双拳头攥得手臂青筋暴起,还真想揍这泼妇一顿。
清溪朝他摇摇头,试着与吴太太讲道理:“吴太太,如果真的是我们店里不干净,为何昨晚那么多客人,只有吴小姐一人出事?徐庆堂做生意,历来以诚信为本,真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绝不推卸,但如果有人想恶意……”
“恶意什么?”吴太太伸手就要像推孟进那样推清溪,就在此时,有人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拽住吴太太手腕使劲儿往后一甩,就把吴太太甩了个趔趄。
“你……”
“再敢动粗,我断了你手。”黑衣男人冷冷地打断了吴太太。
同样是威胁,他没攥拳头也没暴青筋,但眼里彻骨的冷却叫泼皮二十多年的吴太太瞳孔一缩。看得出黑衣男人是个狠角色,吴太太抿抿嘴唇,扯扯衣服对着清溪哼道:“反正就是你们面馆不干净,我女儿又打针又吃药的,还要耽误功课,你赔我五十块吧,这事就算过去了。”
小兰气笑了,指着面馆门墙上的红漆叫众人看:“大家都看见了,她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她女儿是在我们这儿吃坏的肚子,兴许昨晚回家后吃了她们自家的剩饭呢?现在这位太太过来理论,二话不说先弄脏了我们的馆子,这么多漆,我们光收拾就得耽误好几天生意,凭什么还要赔她钱?”
“我怎么没证据了,你眼睛瞎还是不认字,医生开的单子,上面食物中毒写的清清楚楚!”吴太太再次扬起了她手中的单据。
“可否借我一阅?”纷杂当中,忽然响起一道温润清朗的声音。
清溪循声望过去,看见陈尧一身青衫走出人群,目光相对,陈尧朝她点点头,然后走到了吴太太面前。
“陈少来了,山居客可是咱们杭城老字号,做生意最厚道了。”
“是啊是啊,我记得前年有个老头在山居客吃饭,他自己身体不好,医生不让他喝酒他偏喝,最后喝死了,压根与山居客无关,结果山居客还是掏了一笔钱,哼,换成我啊,一分钱都不给,陈家人就是太心善了。”
吴太太听了会儿,知道陈尧有名望,态度一变,抹着眼睛向陈尧诉起苦来,希望陈尧为她做主。
陈尧接过单据,仔细看过一遍,他皱眉道:“这位太太,上面的确写了病因是食物中毒,可到底是哪种食物,您还需拿出证据才行,毕竟令千金昨日应该不仅仅吃了徐庆堂的面。”
吴太太眼眉一挑,刚要说话,陈尧又道:“若证实是徐庆堂的不对,她们该赔偿,若证实与徐庆堂无关,您也该向徐掌柜道歉,并赔偿徐庆堂的名誉损失、生意损失。”
他这番话说的在理,路人们立即附和起来,就算不信清溪等人,至少也不再偏帮吴太太。
吴太太瞅瞅清溪柔美的脸蛋,再看看风度翩翩的陈尧,忽然懂了,冷笑道:“我还以为陈少是公道人,现在看来,您跟徐掌柜才是一伙的吧?怎么,看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来英雄救美讨好人家了?哼,我女儿昨天上午没吃早饭,中午跟同学们去吃的西餐,干干净净,只有这家面馆是新开不久的,不是她是谁?”
“小兰,你去报警。”关乎徐庆堂的声誉,既然讲不清道理,清溪也懒得再多费唇舌,吩咐小兰道。
“是,小姐您等着,光天化日之下,谁也别想欺负人。”小兰瞪着吴太太道,说完就冲出人群,去警察局报案。
吴太太脸色微变,不过想到女儿昨晚的上吐下泻,与女儿坚持是面馆的面味道不对,吴太太很快又镇定下来:“去就去,我还怕你不成?”




南城 52.052
已购v章数≥总v章数的一半, 即可正常阅读本章,否则需延迟半日 年近四十,同父异母的弟弟要不要认他, 从感情上讲,顾世钦无所谓,但老三拒绝见面背后的深意, 他却不得不慎重。一个历经生母被主母太太陷害、亲眼目睹生母受辱惨死并成功逃脱匪窝的孩子, 消失十八年后,以申城新贵的身份高调归来,是要认祖归宗吗?
不是,老三, 是要报复他们一家。
坐在车上,顾世钦攥了攥拳。
白日他已经弄清楚了老三在申城的情况,银行存款无人知晓, 但光凭东盛汽车行的进项, 老三已经跻身申城最顶级的金融圈, 并且与申城几位军、政要员交情匪浅。这些是有证据的, 还有一些关于老三的传言, 譬如老三回国前当过海盗、雇佣兵,积攒下巨大的财富后才投身商业,其人性情乖张,有时明知是亏本生意也要做, 有时谁欠钱不还, 哪怕只推延一小时, 也会被他的手下施以最血.腥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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