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风八万里

弘光帝出逃的速度实在是让清军望尘而叹，毕竟清军前锋马队十四日才抵达南京城下，十五日清军主力才正式抵达，而多铎正式入城是十七日。
但是弘光帝一跑自然是人心涣散，守备勋臣赵之龙、朱国弼同魏国公徐久爵、隆平侯张拱日、大学士王铎、蔡奕琛、礼部尚书钱谦益、左都御史李沾等人打开城门，把多铎大军迎入了城内。
此时距离弘光皇帝正式登极刚好一年。





明风八万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入浙
只是比起一年之前现在人心更为涣散，清军进入南京城之时只有刑部尚书高倬、吏部尚书张捷、左都御史杨维垣、户部郎中刘成治等区区数人殉国，甚至连十个指头都凑不足。
南京的人心涣散同样影响到了杭州城，虽然大家都寄希望于潞王，但是潞王与许多人反而被南京失守的消息给吓到了，一再拒绝监国。
毕竟杭州与南京之间只有区区五百里路而且完全无险可守，清军既然已经攻克南京，那么下一步肯定是进犯杭州，而杭州既无大军又无天险可守，潞王觉得自己即位监国就是死路一条。
因此他借口没能得到懿安张皇后的允许不能即位监国：“信王、福王能够入大统，都是张皇后的意思，既然今日张皇后不肯入杭，那么这事还是再议吧!”
虽然很多声气君子都觉得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是潞王就是不肯就范。
而且还有进一步的坏消息传来，弘光皇帝并没有跑多远，虽然到了芜湖得到了黄得功的保护，但是黄得功的部下田雄与马得功第一时间就把弘光皇帝与黄得功都给卖了，黄得功殉国，弘光皇帝被俘，潞王越发觉得前方就是一个大火坑。
何况现在变成了两路人马拥戴潞王，包括马士英、阮大铖在内的南都大臣也逃到了杭州，虽然他们也支持潞王监国，但与东林君子却是势如水火，毕竟不到一个月之前马士英还叫嚣着“宁死北，不死逆”，一定要彻底清算东林君子，有这样的历史恩怨东林君子怎么可能放过马士英这个死敌。
因此杭州城一下子变得热闹无比，党争越发激烈起来，倒是金华张皇后这边有蒸蒸日上的势头，几乎是马士英、阮大铖抵达杭州的同时，越国公刘永锡所部上万大军已经抵达金华北面的严州府，并继续从严州府南下。
不管是张皇后还是张国维、朱大典还是童屹立都松了一口气，之前张皇后阵营最缺的就是一支有力的大军，而现在有越国公所部大军，张皇后阵营就能占据优势，因此朱大典与张国维特意去拜见张皇后：“娘娘，越国公大军既至，金华自可万无一失!”
张国维的看法却与朱大典有所不同：“娘娘，我觉得越国公既至，下一步就应当图谋全浙，不能坐守浙中!”
两位大人物虽然都是金华人，但在这个问题看法略有不同。
朱大典更为保守一些，觉得首先要守住浙中三府二十三县的地盘才能考虑下一步的发展，在另一个时空他同时接受唐王与鲁王的册封，但是既不派兵江上也不向唐王提供实质性的帮助，而是准备坐收渔翁之利，最后却是只能困守金华府。
而张国维好歹也是做过一任兵部尚书，他就觉得浙中三府二十三县的地盘太小，张皇后阵营一步必须向外发展才能立足，朱大典却是拿着田雄、马得功的例子说话：“现在清国势如破竹，越国公虽然忠心耿耿，但也要小心第二个田雄、马得功!”
一说到田雄、马得功，再想到已经投效清国的刘良佐、张天禄之流，张国维也有点吃不准。
多铎这次南征如果仅仅从军事角度来考虑的话，那简直就是战争奇迹，多铎从归德出发的时候只有八万人马，但现在多铎麾下的兵马已经超过了二十万，几乎整个南明的军事力量都转换了阵营，而且除了屈指可数的几次战斗之外，多铎几乎是毫发无损地征服了一个大国。
特别是南京失守、弘光皇帝被俘之后，人心越发变得涣散起来，毕竟南京失守的时候殉国者不过数人，而且张捷、杨维垣都是“阉党”，现在东林君子最重要的当务之急就是忙于证明张、杨二人并非殉国而是自取灭亡，而且在接下去的几十年会一直纠缠这个问题不放。
文官殉节者尚且屈指可数，何况是最擅长见风使舵的武将，李本深、杨承祖、李成栋在内的高杰余部几乎全部投降了满清，刘良佐、张天禄、卜从善之流更是层出不穷，即使黄得功不愿意降清要为国尽忠，但是田雄、马得功这些部将第一时间把黄得功与弘光皇帝给卖了。
而刘永锡麾下过半兵马都是高杰旧部，万一再出个田雄、马得功恐怕张皇后阵营就会面临一场惊天危机，因此朱大典这么一说张国维只能把球推给了张皇后：“还请娘娘圣裁!”
张皇后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她与刘永锡有着最亲密的关系，因此她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在南渡的时候就说过，用兵之事都托付给越国公，不管越国公要攻还是要守，我都会全力支持!”
朱大典不由暗叹一声，眼前这位张皇后是不折不扣的贤德圣后，但唯独提到越国公刘永锡的时候会完全失去理智。
按照大明惯例，这种事情即使不是出自圣意也得是内阁来决定，怎么能托付给刘永锡，但是他也知道浙中离不开刘永锡的这支大军，因此他并没有跟张皇后对着干，而是问道：“潞王现在似乎有意南下，不知娘娘圣意如何？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这件事最好还是早作决定!”
弘光皇帝被俘之后，大明可以说是天下无主，在这种形势自当由张皇后出面另立新王，但是张皇后却说“已经一错再错，不能继续错下去”，始终不肯公布她心目中的真正人选。
至少潞王不是张皇后满意的人选，不过大家也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在崇祯朝与弘光朝她是皇嫂已经够委屈，但是潞王比信王、福王都长一辈，如果他即位的话张皇后恐怕就成了“皇侄媳妇”。
正所谓名不正即言不顺，朱大典觉得张皇后心底是想立信王、福王的晚辈才对，但不管怎么样至少要拥立一个朱明皇室才能收拢人心，但是张皇后就是对越国公刘永锡特别厚爱：“这件事等到越国公到了自然就有办法，我准备到时候登坛拜将，封越国公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明风八万里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下兵马大元帅
天下兵马大元帅？不管是张国维还是朱大典都觉得张皇后恩宠太过，毕竟前面刚刚封了刘永锡为越国公，在本朝已经是史无前例了。
崇祯朝武将封爵者不过是平西伯吴三桂、定西伯唐通、靖南伯黄得功、宁南伯左良玉四个伯爵而已，弘光一朝虽然名爵泛滥，但是也不过是封了高杰、刘良佐、刘泽清三个伯爵，而左良玉、黄得功因为原来就是伯爵所以进封侯爵，后来又加封了刘泽清为东平侯。
但大家都是从伯爵、侯爵到公爵一步步升上来，象刘孔昭这个诚国公也是先升诚意侯，在南都失守之前再突击加封诚国公，刘永锡一步登天成了越国公外面已经有很多议论，但金华这边觉得需要他的上万兵马，所以才没对张皇后的谕旨提出异议。
而现在张皇后又要登坛拜将封越国公刘永锡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不管是张国维还是朱大典都觉得恩宠实在太过，而且本朝一向以文驭武，刘永锡真成了兵马大元帅，文官拿什么去抗衡武将，弘光朝的江北四镇与左良玉便是前车之鉴。
朱大典与张国维身为文官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面，但是他们又不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朱大典知道张皇后对越国公是真心喜欢所以换了个说法：“娘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虽然越国公公忠体国，但就担心有小人故意针对越国公啊!”
张国维连连点头：“娘娘，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位置应是为监国殿下所留，越国公现在就成了天下兵马大元帅，监国殿下该怎么办？”
张皇后却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本朝想要中兴的话自当破格用人，两位相国都是朝廷栋梁，所以我也与两位相国开诚布公说两句，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位置非越国公莫属，而且有些事等越国公到了大家自然就明白了，反正我亏待不了两位相国，两位相国照我的意思去办自然可以位极人臣!”
张皇后这么一说，张国维就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他突然有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难道娘娘不准备再立监国吗？”
虽然张皇后已经说过“既然已经一错再错就不能继续错下去”，但信王、福王两位陛下入继大统的事情都是张皇后一手操办，所以大家都以为张皇后只是在开玩笑而已，迟早还是要选一位宗室入继大统。
但是张皇后既然要登坛拜将封刘永锡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肯定会与将来的监国殿下有所冲突，毕竟宋高宗赵构在应天府即位之前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而且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还是赵构自封的名义，朝廷实际只给了他一个“河北兵马大元帅”而已。
现在刘永锡如果成了天下兵马大元帅，再加上他手上掌握的武力肯定就成了这个小朝廷的第二号人物或第三号人物，恐怕会与将来的监国殿下发生直接冲突，但这应当也是张皇后希望看到的局面。
毕竟在崇祯与弘光两朝，张嫣由于只是皇后而不是皇太后，在朝堂上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而刘永锡这个兵马大元帅与监国殿下斗法的话张皇后肯定会在朝堂上发挥更大的作用。
朱大典觉得这样不合适：“娘娘，这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但是他还没说完，一旁的张国维已经开口说道：“没错，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等越国公到了大家好好商量，最好是把童屹立也请过来一起议一议，我相信娘娘到时候会说服我们!”
朱大典越听越觉得越不对，张国维的态度完全偏向于张皇后，但是仔细一想他突然明白过来。
越国公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对他与张国维来说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张皇后虽然许诺“位极人臣”，但肯定还需要承诺更多的条件才能获得他与张国维的支持，因此他也第一时间作出了明智的选择。
这可比捞钱刺激多了!
这个加封越国公兵马大元帅的消息只在小范围内流传，但仍然是引发了惊天波澜。
在很多声气君子眼中这简直就是胡闹，刘永锡封越国公已经是一步登天至少省去了三十年时间，现在再封他为兵马大元帅那岂不是无人可制，张皇后这等贤德圣后怎么会犯这种致命的错误，因此很多人上奏请求张皇后早日册封潞王监国，有些人甚至准备以死相劝。
但也有很多人看出张皇后对越国公的格外恩宠，再想到刘永锡不但曾经护送张皇后南渡而且还曾经两度护送张皇后移驾，所以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并成为坚定的“越国公党”，甚至还有人上奏张皇后要求早日登坛拜将，虽然没提“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词，但是大家都明白这奏疏的言外之意。
而越国公刘永锡的大军也离金华城越来越近，虽然大家并不清楚越国公麾下到底有多少兵马，但是光骡马就有数千匹，兵力更是绝对破万甚至肯定超过两万之数，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都决定先行观望。
大家现在最担心的是兴平伯高杰所部军纪败坏，而越国公所部大半兵马都属于高杰旧部，万一军纪出了问题或者越国公拿军纪问题来挟持朝廷恐怕就难以善后。
但是刘永锡这支大军一路行来虽然谈不上秋毫无犯，但军纪确实还不错，而且去年张皇后藏富于民间，征收的钱粮比正常年份少了好几成，所以大军过境民间与县里都有余力供应。
因此越国公大军虽然离金华城越来越近，但大家反而定下神来，都在私下讨论着到底要不要册封刘永锡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而刘永锡也是被张皇后的决定吓了一大跳，正如朱大典所说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虽然他手上拥有一万五千大军，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封越国公已经有点逾越了，毕竟诚意伯府奋斗了一百多年也不过是一个诚国公而已。
而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头衔就有点过于意外了，张煌言苦口婆心地劝道：“主公，娘娘恩宠确实是一件好事，但是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是不是可以先推掉或者是等收复南京再说？”




明风八万里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定策
张煌言是觉得张皇后的决定有些过于孟浪，加上现在人心未定，刘永锡真要当上天下兵马大元帅或许会导致局面彻底失控。
毕竟弘光朝廷的崩溃已经说明离心离德到底有多危险，偏偏现在人心涣散，没有多少人觉得金华这个草台班子能够寄托厚望，张皇后与自家主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收拾人心，只要收复了南京刘永锡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似乎也变得顺理成章。
而刘永锡虽然不知道张皇后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作出这样的决定，但是他很清楚“天与弗取，反受其咎”的道理，现在拒绝了嫣姐的好意以后再要拿到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位置就是千难万难，哪怕是收复南京也一样。
毕竟上一个“天下兵马大元帅”是宋高宗赵构，因此他虽然没拒绝张煌言的建议但同样也没接受张煌言的建议：“就怕现在推掉就没机会了，下面一两万弟兄都希望跟着我们飞黄腾达!”
邢夫人这个无定河边长大的米脂婆娘一向深明大义，但是现在也被“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荣誉迷花了眼：“夫君所言甚是，现在就任天下兵马大元帅肯定能够聚拢人心，万一推掉了就是人心涣散的局面!”
当初高杰得封兴平伯也有类近的局面，大家觉得高杰既然能封兴平伯日子就有了盼头，现在刘永锡若是能以越国公出任天下兵马大元帅，下面这一两万将士自然会看到希望。
而这次南渡越国公所部虽然损失不大甚至还在实战中打破了大清军不可战胜的神话，但是由于南京失守与弘光朝廷的总崩溃，士气自然遭受了重创。
还好刘永锡得封越国公的消息让将士们看到了希望，若是刘永锡能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再加上李香君的宣传发动，将士士气肯定会恢复如初。
而且刘永锡能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话，邢夫人与李香君肯定获益最大，她们两个外人眼中的“越国公夫人”肯定能变成“天下兵马大元帅夫人”，所以她自然是全力支持刘永锡。
而下面一群将领也是全力支持刘永锡：“是啊，越国公现在不就任天下兵马大元帅，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张先生这是老成之言，但关键在于只有越国公当了天下兵马大元帅，才能打回南京!”
“对啊，越国公成了天下兵马大元帅，我们才有机会打回南京去!”
就连众将中最稳重的富定现在也是热血沸腾：“谁反对越国公出任天下兵马大元帅，谁就是奸臣，我们替朝廷讨伐他们!”
看到下面这么群情激愤，张煌言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不能被人抓到把柄，所以他把希望寄托在越国公麾下另一个文官钱位坤的身上：“钱先生对这事怎么看？”
钱位坤在京师就有“从贼”的历史，所以他自然知道什么才是天意所向：“关键在于张娘娘是不是真心想登坛拜将封越国公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若是张娘娘真有此意，越国公绝对不可推辞!正所谓天与弗取反受其咎，越国公若是推辞了便有杀身之祸!”
大家都觉得钱位坤这话很有道理，邢夫人更是十分关心地问道：“钱先生的意思是说要担心娘娘只是投石问路试探越国公？”
她可是一心想着当天下兵马大元帅夫人，自然是希望张皇后是真心真意替刘永锡考虑，而这个时候瑾儿突然开口说道：“娘娘是真心想让永锡哥哥当天下兵马大元帅，只是这件事邢夫人与香君姐要吃点小亏!”
邢夫人知道瑾儿不但是刘永锡的随身记室，而且也曾是张皇后的贴身宫女而且最得张皇后信任，她说这话自然是有缘由的，但是这件事关系重大，她可不想重复一遍睢州之变的悲剧：“那怎么证明娘娘的想法是出自真心？”
瑾儿当即站了起来并成为全场的焦点：“我可以证明!”
这句话她已经等了整整一年。
刘永锡与邢夫人、瑾儿刚刚抵达金华就传来了潞王准备在杭州监国的消息，虽然潞王觉得监国即位就是一个大火坑，但是群臣把刀架到潞王脖子上，所以不管张皇后到底同意不同意，潞王监国就在这一两日。
但是潞王监国也是替张皇后吸引了清军的注意力，根据南京传来的内线消息，清军统帅多铎已经派了固山贝子博洛带数万清军出征浙江，因此从南京逃出的文武官员比较聪明的那一批就往金华跑，毕竟这里有刘永锡的上万精锐大军。
而越国公刘永锡一入城就引来了全城热议，特别是东林君子对这件事特别敏感，在他们眼中刘永锡并不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合适人选。
且不说诚意伯府与东林之间几十年的恩怨，也不说刘孔昭与马士英、阮大铖曾经同流合污，刘永锡实在太年轻了，今年才十七八岁而已，怎么担得起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位置。
甚至连许多一向表示中立的官员都觉得刘永锡太年轻了，但是张皇后并没有把他们的议论当作一回事，毕竟大明廷议都要求五品以上官员，而且重大决策从来是由小圈子决定。
因此真正决定这件事成败只是少数人而已，除了朱大典、张国维两位阁臣人选，还有专程从衢州赶来的童屹立与王孙蕃，再加上刘永锡与邢夫人，浙中阵营的几位大人物都已经到齐了。
虽然史朝立平时自许是张皇后身边最亲近的内臣，但是张皇后觉得他没资格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直接把他与周之升赶去守门，邢夫人本来还想把邢胜平带过来，但是张皇后同样认为邢夫人资格够了，邢胜平却没有这样的资格。
但是邢胜平虽然没资格，瑾儿这个俏丽的小宫女却是参加了这次御前会议，会议开始之前张皇后亲自拉着邢夫人的手说道：“这次肯定是委屈妹妹了，还望妹妹能顾全大局!”
邢夫人一向深明大义，她当即答道：“国事为重，这能算什么委屈!”
张国维与朱大典都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明风八万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公主
虽然说邢夫人也是一个极重要的人物，但是她终究是流贼出身，所以史可法不愿意成为她儿子的义父，最终导致尽失高杰所部人心，而现在张皇后这么热情地笼络邢夫人，这件事背后应当还有故事。
而且他们都注意到如此高规格的御前会议，连邢胜平、周之升这样的武将都没有资格列席，甚至连史朝立这位内臣都被赶出去守门，却是多了一个如此俏丽的美少女，大家都不明白张皇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童屹立与王孙蕃就更不明白了，他们与瑾儿见过几次面，知道这是张皇后身边最信任的贴身宫女而且跟越国公刘永锡有些不清不白的关系。
但是今天瑾儿却是穿了一身宫装，只见她头戴一顶珠翠无数的九翟冠，红色大衫金绣玉凤纹霞帔，青色鞠衣红罗大带，珠光宝气间带着无限富贵气，一看就知是天之骄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好张皇后很快就主动解开了谜底，她异常庄重地拉着瑾儿的手说道：“这是先帝坤兴公主!媺娖，见过几位世伯，国家存亡成败就在于这几位托孤老臣的一念之间。”
坤兴公主？
不管是朱大典还是张国维以及童屹立、王孙蕃这一刻都站了起来，他们知道张皇后口中的先帝既不是天启皇帝也不是弘光皇帝，而是崇祯皇帝，而且崇祯皇帝确实有一个名为朱媺娖的大女儿，她的封号正是“坤兴公主”，而且岁数容貌与眼前这个美少女相去无几。
当然坤兴公主是崇祯皇帝给她的封号，在另一个时空清人给她的封号“长平公主”要更有知名度。
王孙蕃更是猛地一拍额头然后就跪下去了：“微臣见过坤兴公主，微臣此前没把坤兴公主认出来罪该万死，自从神京失陷，微臣就一直牵挂着公主殿下的安危，现在看到公主安然无恙，微臣就是死了也甘心了!”
说到这王孙蕃已经是泪落满面，而一旁的张国维、朱大典、童屹立也都跪了下去，只有越国公刘永锡还站着，邢夫人原本也想跪下去，但是仔细想了想，还是牵住了刘永锡的手。
虽然张皇后特意安抚过她还承诺要补偿她，她也知道国事为重，这种事算不了委屈，但是这一刻她还是觉得特别委屈。
而瑾儿这一刻的言行举止却变得象一位真正的公主：“众爱卿平身，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能见到诸位爱卿是我朱媺娖的莫大福份!”
张皇后也说道：“是啊，诸位相国请起，以后还要请诸位相国多多照顾公主!”
但是王孙蕃能从一个举人做到弘光朝的江西巡抚，自然是因为他特别能来事，因此他还是跪在地上说道：“现在国家正处生死之际，微臣斗胆请公主殿下早登监国之位!”
他这么一开口，不管是张国维还是朱大典、童屹立，都觉得王孙蕃已经抢了定策第一功，不管是坤兴公主还是刘永锡恐怕一辈子都记住王孙蕃这句话，这可是几辈子的荣华富贵。
弘光朝就是一个很好的先例，整个弘光朝的朝争从来就没停息过，虽然有马士英、阮大铖与东林的政治恩怨，但说到斗争的核心仍然是定策之争，而现在王孙蕃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而且他们也总算明白张皇后为什么一直不肯册封潞王为监国，换了他们也不愿让潞王监临国事。
虽然坤兴长公主只是女流之辈，但是他们的想法却与张皇后差不多，都觉得潞王并不是合适的人选。
不但潞王不是合适的人选，其它朱明宗室同样在他们的眼中也不是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