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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可没想到,似乎出了什么岔子……
一个族侄,居然敢直呼堂堂荣国府承爵人的名讳,连露头都不露头就离开,这是何等大逆不道。
冯健面色凝重,看向了贾琏,道:“世兄,你看此事……”
不想没等他说完,就见贾琏黑着脸咬牙道:“你们得罪的人是蔷哥儿?你们怎么得罪他的?球攮的得罪他怎不早说,寻我来作甚?!!”
冯家上下:“……”
……





红楼春 第一百五十五章 谋算
“不是怕他一个小辈,只是你们根本不懂这小子的能为!也不是我不愿出手相助,只是招惹他着实麻烦的紧……”
被一众冯家叔伯子侄用无数恭维话轰炸的消去了大半怒气的贾琏,坐在椅子上无奈说道。
身旁,还有两个熟美女子,斟酒夹菜……
冯健目露不解之色,道:“圣天子以仁孝治天下,尝闻都中荣宁二府亦是德孝闻于京城中,世兄为其叔辈,怎会……”
贾琏心里实在不愿说这些,甚至想都不愿想,难道身边的美人不甜,桌上的酒菜不香吗?
可是他也知道,终究绕不过这一茬儿去,叹息一声道:“贾家子弟,除了这一位外,其他人都是好的。唯独这一位,真真是让人又头疼又棘手,偏偏还管教约束不得。”
冯家上下闻言大惊,道:“这又是为何?”
贾琏无奈苦笑道:“谁让人家命好,虽说老子娘死的早,结果偏偏入了太上皇的眼。太上皇三次在重臣面前夸他纯孝忠义,天子也下旨赞他……临来扬州前,太上皇还特意传旨到码头,赐他表字‘良臣’。这样的圣眷,谁敢管他?就是在家里,我们家老祖宗也只能哄着他。你们啊,真是害苦了我。我虽不惧他如何,可也不想得罪他……”
说着,甚至觉得桌上的酒菜也不可口了,身边的美人……还算有点香。
冯家父子却差点没被这消息给吓疯过去,原以为贾蔷的根脚只是京城贾家族人,是林如海的亲戚。
若只如此,一个贾琏难道还摆不平贾家一个后辈?
所以,得知冯珂请了正经的荣国公承爵人后,才会轻视起贾蔷来。
谁曾想,事情竟不按常理来发展,那贾蔷才是条藏在水下的大鱼,背后靠的既不是贾家,也不是盐院……等等!
想起盐院衙门,冯健面色又是一变,他忧声问道:“世兄,不知掌院御史对他……”
太上皇和天子毕竟远在都中,也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对冯家抄家灭门吧?
关键其实还在盐院衙门里的态度。
贾琏心里腻烦,不愿再搭理此事,担心冯家人找他出头,便道:“这么说罢,自来扬州府后,我也不过见姑丈大人三次面。他……直接住在姑丈大人的小书房里。知道为什么吗?”
冯家一众爷们儿齐齐白着脸摇了摇头,贾琏夹了筷子水晶肴肉吃进口里,又就着身旁妇人的酥手喝了口蜜淋漓酒后,冷笑道:“我姑丈的命便是他请来西洋番医用奇药给救过来的,你们说他在我姑丈心里什么地位?”
见冯家人脸上彻底没了血色,贾琏用帕子净了净手后,身旁一美妇去接帕子,他递出帕子,却顺势将手放在妇人的大腿上,轻轻摩挲着,脸上懒洋洋道:“不过既然蔷哥儿说了,你们拾掇了清河帮后,他就不计较了,你们也不必太担心就是。他这人虽不好相处,但说话还是算话的。”
一直侍立在雅间内的冯珂忍不住道:“不过是冲撞了他,又没伤着他分毫,就要我清河帮家破人亡不成?”
贾琏笑呵呵道:“他就这么一说,你们听不听随意,就算不听他的,他也不能把你们如何……嗯?如此说来,今日之事我就算了了?呵呵,酒足饭饱,我也该走了。明儿夜里瘦西湖上有八丑争魁的好戏,扬州府八大盐商一家出一个丑女人,来夺瘦西湖第一丑花魁的名头。啧啧啧,不愧是扬州府,比都中会顽多了。告辞告辞,养好精神,明日大干一场。”
说罢,不顾冯家人的挽留,抽身而去。
……
贾蔷带人回到盐院衙门,刚回西院书房还没来得及坐下,盐院侍御史陈荣就赶了来。
“陈师叔……”
贾蔷好似什么事都未发生般,起身相迎见礼。
陈荣却有些惊讶道:“蔷哥儿,我听说你回来了……你不是才出发没多久么?怎这会儿就回来了?”
贾蔷微笑道:“去了才发现,冯家已经在会宴琏二叔了……也好,我本不耐烦这些应酬,极少参与,只是陈师叔开了口,我不能拂了师叔的面子,这才走了一遭。”
陈荣闻言,脸色瞬间阴沉的难看。
作为林如海信重下官,这半月来他冷眼旁观,早将贾家来的叔侄二人脾性摸了清楚,甚至连贾家的一些隐私事都弄明白了许多。
在他看来,贾琏非骄奢恣意之辈,没有恶坏之性,但顶了天,也就是一纨绔衙内。
真正要紧的,得林如海看重的,反而是低一辈的贾蔷。
原本想让老友冯家能因祸得福得一份香火人情,他这才舍下面皮来,先去求了林如海,然后再和贾蔷商量好。
林如海点了头,贾蔷也给了他足够的尊重和体面,谁曾想,冯家这个关口竟会干出这等蠢事来!
这哪里只是打了贾蔷的脸,连他陈荣的脸都狠狠踩在地上疵了脚!
陈荣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道:“蔷哥儿放心,此事,我必给你一个交代!”
贾蔷笑了笑,道:“陈师叔何必动怒,人家毕竟还是请了琏二叔……算了,只要冯家肯办了清河帮,其他的事我也不欲多理会。我本也不是横行霸道的主儿,若非被人欺上门来,不得不反击,就是清河帮也懒得理会。扬州府自有亲民官,轮不到我去惩善扬恶。”
陈荣闻言,深深看了贾蔷一眼后,未再多言,点了点头离去。
他走后,李婧从隔壁小耳房内出来,满面不解道:“爷,你和这位陈大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我隐约觉得听懂了,可又觉得没听懂。”
贾蔷笑了笑,提起笔来,却又放了下去,脸上笑容敛去,道:“并未打什么哑谜,只是我在步步退让罢。”
李婧闻言心里大疼,忙问道:“这又是为何?以爷在盐院大老爷跟前的地位,何必要退让?”
贾蔷呵呵一笑,道:“这个时候,以退为进更好一些……另外,我在姑祖丈跟前是有些体面,但这些体面却不是耗费在这些地方的。如果把这种体面视作一种政治资源,那这种资源是宝贵且有限的。若谁以为可以无限透支,那才是笑话。所以,区区一个冯家和清河帮,并不值当大闹一场。这位自己认上门儿的陈师叔,就足够了。我的师叔,又岂是那么好当的?呵呵。”
……
贾蔷安抚下李婧,却没想到还是惊动了里面。
忠林堂内,贾蔷看着面色含威的林如海躬身一礼后,无奈笑道:“区区小事,何以惊动姑祖丈?”
林如海看着贾蔷的面色,不似作伪,目光中不掩激赏之色,道:“你这点子年纪,能有如此胸怀,不囿于义气脸面之争,殊为难得。”
不是他见识浅,以他之高位,见过的惊艳之才如过江之鲫。
可似贾蔷这般沉稳,不以少年人意气左右的,当真不多。
这份涵养城府,令人惊艳。
贾蔷却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不敢瞒姑祖丈,我哪有这样高的境界,只是不想让区区一个冯家就惊扰了姑祖丈,却也没打算轻易揭过此节的意思。”
林如海“哦”了声,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准备,以什么手段去惩罚冯家?”
贾蔷顿了顿,还是决定如实道:“姑祖丈,我手里有一张取冰的方子,即便在炎炎夏日,也可源源不断的取冰售卖。冯家,是靠取冰谋取暴利的。一旦我的方子投用,大量降价售卖后,冯家冰室很难支撑许久的,他家成本太高。”
林如海面色隐隐古怪,看着贾蔷道:“你怎会有这样的方子……不过,我记得沈存中的《梦溪笔谈》中就记载过硝石制冰的法子。宋时,各种冰室不少。只是后来战乱数百年,具体如何制冰的方子早就断绝了传承。如今单纯以硝石制冰,效果并不好。你这是……”
贾蔷笑了笑,道:“姑祖丈,我于此道精通。”
林如海闻言,目光深邃的看了贾蔷一眼后,微笑道:“若是如此,那你可就身怀一座金山喽。只是,扬州府不止冯家有冰窖,徐家也有。得罪一个冯家不当紧,若是连徐家也得罪了,明岁我回京,你当如何?”
断人财路之仇,更胜杀人父母。
林如海自忖他掌盐院衙门时,断不会让人欺负了贾蔷去,也没人敢。
可一旦他回京,官场上人一走茶就凉,到那时,贾蔷多半难以继续立足。
至于贾蔷所怀之金山,除了有些惊讶外,他倒没什么所想。
尽管这些年来他一直为天子尽可能多的筹措盐税,但林如海本身对银钱而言,并没有太多兴趣,他非性喜奢华之人。
林家祖上四世列侯,积累下的财富虽谈不上豪富,但也足够他和孤女所用,多亦无益。
贾蔷笑道:“正如姑祖丈所言,我一外省人,不好将本地望族都得罪尽了。所以,我并不打算自己开设冰室,也不打算露在明面上。如果合适的话,我想和徐家合作,最是方便。也可沾一沾姑祖丈的光,谈个好价钱,不至于在股本上吃亏。
一旦谈妥,往后市面上,就没有冯家冰室的余地了。如此一来,也算是为今日讨回些颜面。”
林如海闻言,摇头笑道:“你陈师叔原和冯家家主关系不错,还想借这个机会,给冯家结一份香火人情。如今看来,实在是……”
不过,言至此,林如海脸上笑容渐渐敛起,问贾蔷道:“蔷哥儿,你和你琏二叔之间,还有和贾家之间,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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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第一百五十六章 透露 (求订阅!求月票!)
贾蔷很坦然的将他和贾家的恩怨说了遍,包括从他舅舅刘老实口中得知的其父母之死因。
还有荣宁二府里的那些腌臜事……
“我看到的,就这么多,其余还有许多耳闻之事,就不多言了。”
贾蔷足足说了一个时辰,方住了口。
林如海并未如贾蔷预料中那般面色大变,动容失色,目光始终平静。
贾蔷忽然明白过来,其实翻开史书,哪一朝哪一代的世族乃至皇族,不是藏污纳垢之所在?
林如海学通古今,又岂会因为那些腌臜事所震惊?
不过,林如海终究还是叹息一声,道:“宁府之事,我不甚了解。荣府里,原本以为老太太……”摇了摇头,身为荣府之婿,他不好多说什么。
顿了顿后,林如海问贾蔷道:“依你之见,贾家必败?”
贾蔷点头道:“若是贾家上下都是遵礼守法之辈,凭先祖遗留之余荫和底蕴,纵再得百年富贵也不是不能够。只是,我观他们骄奢之气日盛,嚼用日繁,进的少,出的多,再加上治家不严,奴仆倒比主子的派头还大,主子但凡有一分,他们便要半分,有时甚至能贪去大半。长此以往,就是一座金山也不够败的。更何况,贾家长辈们恣意挥霍先祖余荫,香火人情,这才是真正要命的。”
林如海“哦”了声,问道:“此话又怎讲?”
贾蔷摇头道:“他们以为先荣国留下的人情关系是无尽的,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却不知那些宝贵的人情,用一次就少一次,毕竟,先祖们已经不在了。姑祖丈面前,我说句放肆之言,西府二叔祖用了大量先荣国留下的人情,将王家王子腾和一个贾雨村推上位,实在是得不偿失,尤其是后者,实乃狼子野心忘恩负义之徒!”
一直面不改色的林如海这次却第一次深深皱起眉头来,不仅如此,甚至离开了背靠坐起身子来,直视贾蔷沉声道:“蔷哥儿,你是说,雨村?”
贾蔷点了点头,将能说的事大致说了遍,最后道:“究竟是真是假,姑祖丈只需派人前往贾雨村第一次为官之地,查一查那里有无封氏一族,封氏是否有一姑苏甄氏的女婿,是否曾丢一外孙女。贾雨村曾受人如此大恩,结果恩人孤女落难时,却做到如此地步,可见其心性之凉薄。”
林如海面色难看的紧,眉头也始终不松开,甚至不愿再开口。
贾雨村和贾家人不同,是他亲自相中且考量过,以为可以栽培之人。
这些年也暗查其官声,反馈回来的消息都十分不错,官声颇佳。
怎会如此?
可是,贾蔷连恩怨人的姓氏和来历都说的这般清楚,显然非信口开河,若是真的,那就真的太可恨了。
要知道,他临终前上的那道遗折里,举荐的人除了陈荣,便是贾雨村了。
若此人如此忘恩负义,人性差至此,他可就当真瞎了眼了!!
遗折里举荐贾雨村,原就想着,待他故去,黛玉只依靠外祖母一族未必保险。贾雨村算得上黛玉的启蒙恩师,再加上举荐重恩,总也会看顾一二。
可有甄英莲前车之鉴,还能指望贾雨村庇护黛玉?
“姑祖丈……”
贾蔷见林如海面色难看的紧,想劝说一二,却见他摇了摇头,淡淡道:“蔷哥儿,此事你做的好。贾雨村原是你林姑姑开蒙的西席,我见他才学高明,故而举荐他于存周兄,并为其开走门路,助他为官。本以为会是一大助力,可若此人果真这等人性……我和存周都要谢你举发他,不然,要被此人骗惨了去。明日我就会打发人去盂城,查明此事。若属实,自有计较。时候不早了,你且去歇息罢。明日,还要去梅园赴宴。”
贾蔷闻言站起身来,道:“是,姑祖丈。”
……
扬州北城,冯家大宅。
冯健面色苦涩,看着盛怒而来的陈荣道:“勉仁兄啊,冯家这一次真是……冤哪!谁能想到,贾家一分房子弟的地位,倒比正经国公府长辈的地位更尊崇?这世上,又有几人有那位小友的际遇?冯家真是……”
陈荣阴沉着脸,心里也憋火的很,沉声道:“无论如何,先赶紧将那劳什子清河帮处置干净了。一起子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乌合之众,你们冯家养那些东西作甚?!”
冯健说不出话来,其子冯程躬身道:“陈大人,非我冯家自甘堕落,实在是扬州府情况复杂。诸徽商豢养无数亡命之徒,若冯家无自保之力,难免为人暗算了去。”
陈荣闻言大怒,厉声道:“那设局害人,拦路劫道,也是为了免为人暗算了去吗?你冯家为了区区三千两银子,就愿与人当狗?”
冯程闻言面色一怒,不过哪里敢多嘴,眼下全靠陈荣这位侍御史来周全,被冯健一声呵斥后,躬身请罪。
陈荣不欲理他,只对冯健道:“希贤兄,立刻将清河帮解散,该送大牢的送大牢,有人命的偿还人命,你那位族侄也一并送去发落。这个时候,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冯健闻言,面露为难之色,冯珂虽然只是一个族侄,他却与冯珂先父一起长大,冯珂父亲临终前,曾将冯珂托付与他。
也因此,冯珂实是在他家,和其长子冯程一起长大。
冯珂接掌清河帮,原也是冯程一力举荐,因为冯珂对冯程忠心耿耿。
若让他亲自送冯珂入大牢,甚至上断头台,他于心何忍?
见冯健犹豫,陈荣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希贤兄,言尽于此,我也不再赘言。如今本官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可以将人收进盐院衙门大牢。何去何从,你好自为之罢。”
说罢,起身离去。
冯家家主冯健闻言大惊,忙要劝留,只是陈荣已大感失望不愿多留,径自离去。
怪道扬州分明汇聚江南精华之地,结果本土郡望之族只能靠卖冰存活,反倒外乡之人,守着盐田大发横财。
只从今日之事便可看出,什么叫做“做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
也是奇了,这些年,难道他们就没见识过盐院御史大人的手段?
难道那些灭门之祸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就果真不知道痛?
扬州八大盐商,除了黄家一直不变外,这十几年轮换了整整三茬儿了,哪一回不是血流成河?
冯家莫非以为不理盐务,盐院衙门就管不到他们头上了?
天真,幼稚!!
陈荣失望离去后,冯健犹豫道:“若不然……”
话未说尽,其长子冯程就躬身道:“老爷,明面上清河帮可以解散,也可送几个替罪羊进监狱,左右司狱都是自己人。可若如陈大人所言,那咱们家却是自毁长城了!前一阵听说盐院衙门里连棺材都准备好了,那些大小盐商们一家一家的眼睛都快红了,就盼着趁那位死后的半年功夫里,狠狠大赚一笔。卖一引私盐出去,顶得上十引官盐!他们手下哪一家没招揽亡命之徒,若咱家真毁了清河帮,祸事来了,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再说,珂弟连伤都没伤着贾家人,就要赔一条命出去?哪有这样霸道的事!如今三堂伯在金陵应天府做同知,我冯家也不是毫无根底的乡绅,在官场上,亦有人扶持。”
冯健闻言缓缓点头,可还是担忧道:“那若是盐院衙门发怒……”
冯程有些得意一笑,道:“若陈大人不是侍御史,代掌着盐院衙门,咱们倒真要小心些了。可如今那位林大人半死不活,难道陈大人会对我冯家下狠手?”
冯健闻言哑然失笑,摇头道:“你真能算计,连为父的好友都算计到里面了。”
冯程躬身请罪道:“儿子这般也是无奈,总不能让老爷这样的清正之人去理会这等俗务。”
冯健点头道:“起来罢,那就按你说的办……对了,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一做,另外,那三味书屋的房契也赶紧给人送了去,莫要小气。”
冯程呵呵笑道:“老爷放心,这等事上,再不会出差错。”
……
盐院衙门,西路院客房。
金沙帮众给李福擦洗完换好新衣后,李婧入内。
今日贾蔷与李福的谈话,她其实在门外都听到了。
几回想推门而入,终究还是忍下了。
因为贾蔷把他们这些江湖人身上的“傻气”给她掰碎了说了个透彻,还点明了,若不能打掉李福的傻气,往后绝不可能重用的。
不然,他们打下的产业,怕不够李福往外散的。
仗义疏财不是坏事,可不分好赖的往外散银子,那只能是蠢。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爹,感觉怎样了?”
李福毕竟在床榻上躺了数年,虽得宝药相救,珍贵滋补药物也不断,可一时半会儿还站不起来。
李福看着李婧,眼神有些复杂,等金沙帮众下去后,声音低沉的问道:“日后,金沙帮就算是卖给官家了?”
李婧在床榻边的一把椅子上缓缓坐下,摇头道:“我们爷说了,他不会做官的。爹爹,你身子骨不好,先不想这些了,好好养身子重要。”
李福闻言,沉默片刻后,声音沙哑道:“婧儿,这些年,爹其实没有白活,还是为下了几个能交命的好汉的。既然咱们如今欠了人的命,就只能拿命来还。我说几个名字和地方,你代我写几封信送出去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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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善良
翌日清晨。
贾蔷一如既往辰时初刻起床,他虽勤奋好学,但每日里还是尽量保证充足的睡眠。
花了半个时辰锻炼身体,打了十多遍《五禽戏》,又格外加练了二十组深蹲……
洗漱后用了早餐,如今还算安定,所以他的早饭就由清粥小菜变成了牛奶、鸡蛋和杂粮馒头。
鸡蛋且不说,食之久矣。
牛奶呢……
其实当下富贵人家,若需大补,常食人乳,要不然高门大户里,也不会养那么多奶嬷嬷了,并非只为公子小姐去养的……
只有吃不起人乳的,才会选择次一级的牲畜之乳,譬如牛乳、羊乳。
至于杂粮馒头就更不必说了,高门里的奴才都不会吃杂粮窝头。
可既然贾蔷点名要这些贱物,盐院衙门的厨子也不至于不给。
就这样,在充足的蛋白营养的供应下,贾蔷虽看起来依旧清瘦,但前身亏空的底子,却在一点点调养弥补回来。
辰时三刻,贾蔷刚更换完衣裳,就见黛玉带着紫鹃,摇摇进屋来。
贾蔷也没在意,这里毕竟是黛玉家,作为东道,今日贾蔷领林如海之命去梅家贺寿,黛玉过来瞧瞧也是应该的。
不想问候一声后,黛玉就看着他轻声笑道:“今儿我是来做说客,替人说说情的。”声音娇脆悦耳。
贾蔷闻言一怔,有些意外道:“冯家居然找到林姑姑头上了?他家好大的能为!”
“呸!”
黛玉没好气啐了口,道:“什么冯家风家的,是琏二哥。”
贾蔷闻言,微微皱眉道:“他找你来做说客?说什么?”
黛玉似想起什么好笑之事,贝齿轻咬红唇,吃吃一笑,星眸望着贾蔷取笑道:“在都中时,人人都说宝玉是混世魔王,说他招惹不得。可如今和你相比,他哪算得上哪门子的混世魔王,至少他还怕舅舅、舅母,琏二哥也从不这样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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