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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荣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年书一桐
不过春杏就不好说了,她也是在八岁这年做了徐靖妹妹徐箐的丫鬟,后来跟着徐箐一起嫁进了忠勇伯冯家,冯家因为徐家的关系,也不得不站到了继后这边,最后也被牵连了,徐箐的丈夫也下了大牢,后来如何则不得而知。
曾荣正回忆前尘往事时,春桃推了她一下,“阿荣姐,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听你娘说你比我还小两岁,可咱们两个的个子却差不多。”曾荣打量了下对方,说道。
可能是从小没挨过饿,春桃的个子确实没比曾荣低多少,又因着没有风吹日晒的,她的肤色也比曾荣白嫩多了,就是有一点,五官不如曾荣清秀,主要是鼻梁有点塌,且两眼距离有点宽。
还有一点,因着赵妈妈教导太过严苛,两个女儿的性子也有点呆板,不活泛,也就不讨徐靖的欢心。
当然,这是几年后的事情,彼时这对姐妹年龄不大,小孩子的天性还是有的,否则,春杏也不会一边推着曾华荡秋千一边教她说京城话。
春桃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推着曾荣往前走,“走吧,去你屋子里看看,我娘说,你把屋子收拾得可干净了,还让我跟你好好学学呢。”
话说到这,加上春桃又推着曾荣往前走,曾荣也不好拒绝,再说,春桃压根也没有给曾荣拒绝的机会,因为很快她就松开了曾荣,自己推门先进去了。
屋子里彼时还有点光亮,曾荣找打火石点灯时,春桃已经把手伸向了炕几上的那几本书。
见此,曾荣很是有些不喜,只是一时她没地方可去,因而也不好和她翻脸,偏春桃还喋喋不休地问曾荣,这些书她是否都读过,里面的字是否都认识,又是否明白其中的典故和要义。
“没有都读过,只认得几个字,也不知能不能读懂。”曾荣敷衍着回道。
“阿荣姐骗人吧?若是不认识字,你怎么会买这么多书?”春桃坐到了炕沿上,继而又趴在炕几上,拿起最上面这本《三字经》翻看起来。
别看她年龄小,可她在徐家当了两年差,察言观色的本事比一般的同龄人肯定要强一些,而她之所以直接推门而入且没等主人招呼就直接翻起了曾荣的东西,为的就是观察一下曾荣的反应。
原来,赵大生家的见自己从曾荣这打听不到什么来,便把自己两个女儿打发过来,想着同龄人好沟通些,兴许能问出点什么来。
也不怪她戒心这么强,这事搁谁谁也不能理解,一个从未出过门的村姑敢闯京城也就罢了,怎么还会识文断字,居然舍得花这么多银两去买书和笔墨纸砚?
还有,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村姑,居然懂得买高丽纸来糊窗户,也舍得拿它来糊墙,还别说,这屋子经她这么一收拾,确实显得明亮、干净,也雅致了几分。
这些疑团压在心头,赵大生家的哪里能放心的下?
于是,她打发两个女儿过来了。
春桃看出曾荣的不悦,也看出曾荣的容忍,只是她并不想收敛,因为曾荣还没有回答她呢。
“阿荣姐姐,你跟我说实话,你买这些书是不是为了大公子?”
“大公子?你怎么会这么想?说,是不是有人教你问的,还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曾荣反问道。
对付一个十岁的小孩,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不,春桃很快被她问住了,脸一下红了,“哪有,哪有人教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想问的。”
很快,春桃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说是她听徐靖身边的丫鬟们说的,说曾荣救了徐靖,又跟着进城了,八成也是想来徐靖身边做丫鬟,因而,她才会好奇问了一句。





庆荣华 第四十九章、二太太
曾荣没有完全相信春桃的这番说辞,她猜到准是赵妈妈打发她来的,为了祛疑,她故意拉着春桃问了些白氏这边的事情,毕竟她是要进白氏的绣坊上工的,所以她打听白氏也合情合理。
可惜,春桃对白氏所知不多,她才十岁,又是在徐靖这边做着扫地浇花的粗使活,很少接触二房那边的人,而她母亲赵妈妈虽是杨氏的心腹,可这些涉及到主子隐私秘闻什么的肯定不会跟自己的孩子说。
好在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曾华带着春杏进来了,两人出了一身的汗,曾荣借口要给曾华沐浴,春桃只得带着春杏离开了。
一番洗漱沐浴后,曾荣在灯下教曾华念了一段《三字经》,也把书中关于《孟母择邻》的故事讲给她听,随后让她自己对着一本描红本练字,而她自己则拿起一本《太白诗选》读了起来。
其实,上一世她跟着徐靖也读了不少书,也包括一些诗词歌赋,只是嫁给他之后,俗事缠身,每天应对王楚楚就够让她疲惫不堪了,哪还有心思去关注什么诗词歌赋,就这还怕被她抓到什么把柄说她狐媚人呢。
更别说,她连着两次被害落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孕,忙着请医问药和调理身子,哪有心思去风花雪月?
所以,这一世她需要重新捡起这些东西,无他,就为了将来有机会接触那些世家小姐时能接上话,别让自己的粗鄙把人家吓跑了。
还有一点,她是在为自己将来设计刺绣花样做准备,没有一点诗情画意的雅致,只怕设计出来的东西也难以入这些贵人们的眼。
姐妹两个一个看书一个练字,屋子里静悄悄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曾荣听到了赵大生回来的动静,也听到了赵妈妈关门的动静,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感觉赵妈妈在她窗户前站了有一会才离开。
次日早饭后,曾荣叮嘱曾华几句,无非是让她不要出大门,就在家里看书练字和练习拿针什么的,这才跟着赵妈妈又进了徐府。
赵妈妈直接把她带到了白氏的院子,白氏彼时正在上房伺候徐老夫人用餐,因而赵妈妈陪着曾荣在白氏的廊下站了约摸有一盏茶的工夫,这才看见一堆丫鬟婆子拥着白氏款款进门了。
不得不说,白氏的派头的确摆得很足,可能是怕晒黑的缘故,她左手边的丫鬟帮她撑起了一柄桃红色的油纸伞,右手边的丫鬟则拿着一柄鹅毛扇子徐徐地替她扇着,而她自己,穿的是一件松绿色的窄袖衫襦,下身是一条月白色的长裙,质地轻薄,一看就是上等的云绫。
这倒也就罢了,难得的是衣服和裙子上的刺绣都不是凡品,尤其是裙子上的荷花,红粉绿叶,十分逼真,随着人的身子一摇一动,仿佛是数朵荷花在缓缓移动。
由此,曾荣断定她这身衣裙定然费了不少工,绝对不是徐家针线房出来的。
相对来说,杨氏则要朴素得多,她的衣服基本都是府里配备的,即便有刺绣,也只是在领口或袖口以及裙摆上点缀一下。
“见过二太太。”曾荣忙下台阶迎了过去屈膝一礼。
“来了?都安顿好了?”白氏一边走一边扫了曾荣一眼,曾荣今天穿的依旧是一身棉布襦裙,上衣是湖蓝色,裙子也是月白色,很干净透亮,没有刺绣,这身衣服是在进京路上赶出来的。
“回二太太,安顿好了。”
白氏本想问问她住的如何,为何如此着急上工等,可一看曾荣身边的赵妈妈,她改问:“去见过大太太了?”
赵大生家的陪笑道:“还没呢,大太太这会只怕不得空,想着先来见二太太也是一样的,昨儿大太太就命奴婢带几句话给曾姑娘,奴婢已经叮嘱妥当了。”
白氏笑了笑,“既这样,那就让姜妈妈带着去吧。”
身后一位四十来岁的婆子站了出来,躬身回道:“是。”
“记住了,就说我的意思,这位曾姑娘是我们徐家长房长孙的救命恩人,不可慢待了。”白氏吩咐道。
“二太太这么说真折煞阿荣了,阿荣初来乍到的,自当跟着师傅们从头学起,勤勉做事,方不辜负二太太的推举之恩。”曾荣忙道。
白氏听了这话方住脚,略歪了歪脑袋看着曾荣,很快,嘴角弯出一个愉悦的弧度,“很好,不错,有点意思,这样吧,你先去上工吧,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如此多谢了。”曾荣躬身向对方再次行了个礼,后退了几步,待白氏上了台阶进了房门这才转身离去。
出了白氏住的院子,曾荣对赵妈妈说道:“还请赵妈妈替我向大太太容禀一声,就说姜妈妈送我去绣坊了,我不好耽搁,待下午收工后再来向老夫人和大太太告罪。”
赵大生家的本就不想带曾荣去见杨氏所以才直接领到白氏这来的,因而听了这话点点头,说:“也好,大太太这会只怕真不得闲,多少人等着她回话呢,下午还能空出点时间来。”
一旁的姜妈妈笑着说:“既这样,她赵婶子也忙去吧,别耽搁了大太太的正事,我一个人带曾姑娘即可。”
说完,没等赵大生家的回话,姜妈妈又笑着补充:“对了,这会子日头有点大了,还请她赵婶子和大太太说一声,给我们派一辆车,晒着我不要紧,晒着曾姑娘就不好了。”
“车子我已经预备好了,我陪着你们一同去看看吧,回来也好向老夫人交差,还请姜嫂子体谅一二。”赵大生家的说道。
姜妈妈见对方抬出老夫人了,自是不好拒绝,转向了曾荣,问曾荣以前在乡下是做什么的,怎么碰上的徐靖,又是如何救治的徐靖等。
说话间,三个人穿过一长廊,拐进了一条东西走向的夹道,曾荣知道,这是为了避开大太太杨氏和老夫人住的院子,这条东西走向的夹道直接通往后花园,后花园那边有一道门可以出徐府。




庆荣华 第五十章、于掌柜
果然,三个人拐到后花园,从后花园出去,有一辆马车正候着。
也就一刻来钟,马车停在了锦绣坊的大门前。
因着怕今日被人认出,昨日曾荣带着曾华逛街时特地避开了锦绣坊。
事实上,就算她不避开,就凭昨日她们的穿戴,也只能站在锦绣坊的大门边上往里窥探一下,压根就进不去里面,门口的侍女肯定会把她们拦住的。
能进锦绣坊的顾客,必须得既富且贵,别说这一世的她,就是上一世的她也依然跨不进这道大门。
因而,曾荣也是这一次跟着江妈妈进去之后才知道,这锦绣坊缘何能成为京城四大绣坊之一了,进去之后是一个大厅,大厅里摆上了很多展柜,每个展柜里分门别类地挂上了饰品、服装、壁画、摆件等物,其中饰品又分为服饰饰品,比如说腰带、抹额、领口花边等,还有就是各种荷包、香囊、扇套、宫绦等。
摆件的类型也分为两种,一种是小的摆在炕头或展柜的,另外一种就是屏风,屏风也分好几种,有落地的,有不落地的,有双开、四开甚至六开八开的,也有一整扇的。
先不说这些绣品的精致和繁复,单就这些展柜和屏风的材质也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不是紫檀就是楠木,还有一部分是花梨的。
曾荣三个进去时,大厅里只有一个顾客,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带着两个丫鬟在那些饰品前转悠,有两个侍女近身陪着,轻易不开口,只有在对方问话时才会回答几句。
曾荣三个并没有在大厅里逗留,姜妈妈直接把她领去了后院,后院是带抄手游廊的,把上房和东西偏房连接在了一处,曾荣正暗暗揣度这院子有多大时,一个三十来岁的身穿银灰色襦衫和湖蓝色长裙的圆脸妇人走了出来,见到姜妈妈,微微颔首,随后扫了赵妈妈和曾荣一眼,没有开口,等着姜妈妈先说话。
“于掌柜,这位曾姑娘是徐老夫人从乡下带来的,是我们徐家大公子的救命恩人,想在绣坊找一份活干,于掌柜看着给安排,太太说了,万不可委屈了曾姑娘。”
于掌柜听了这话并没有立即回复,而是转向了曾荣,目光中多有疑虑。
曾荣见对方不像是好相与的,略一斟酌,上前先屈膝一礼,“曾荣见过于掌柜,曾荣是从徐老夫人老家来不假,只是这救命之恩一说有点过了,还请于掌柜别放在心上,就当曾荣是一个自荐来求职的绣娘。”
于掌柜微微扬了扬眉,说真的,她一开始真没想到曾荣是来求职的,还以为是徐家新买的丫鬟呢。
及至听了姜妈妈那番话,她仍是有诸多疑问,因为锦绣坊的绣娘大多是从苏杭等地重金聘来的熟手,年龄最小的也有十六七岁,打算在这做几年挣点银子回去嫁人,要么就是成过亲生过孩子的,想着出来挣几年银子养家的。
因为谁都清楚,这活太费眼睛,而锦绣坊比一般的绣坊上工时间又长,一般连续做五年的话眼睛就有点吃不消了,该换人了。
当然了,正常情形下,这五年拿到的工钱也够她们回去置办几亩田地过日子,所以确实也会有不少绣娘慕名自荐过来求职,但那也是成手,且也需通过她们的考核。
而像曾荣这样直接由白氏推荐来的是第一个,且还是一个未成年的乡下小姑娘,因而,于掌柜有点为难,同时也有点不喜。
她是担心这样的人不好管理,她怎么跟别的绣娘交代?
这不,她还没答应留下来呢,姜妈妈就放话说什么万不可委屈了她,又是抬出徐老夫人又是抬出什么救命恩人的,这样的人能安心做事?
可听了曾荣这话,再细细打量她一番,谁知不看还好,越看心下越惊奇,首先,这孩子落落大方,口齿清晰,不像是刚从乡下来的,其次,也不像是十二岁的年龄,第三,尽管衣着比较寒酸,可隐隐中却又似乎带了点贵气和傲气。
“你今年多大了,是否念过书?”于掌柜问。
“回于掌柜,十二岁,不曾正式进过学,略认的几个字。”曾荣仍是这话。
“我们阿荣可不是略认得几个字这么简单,这孩子昨日上街还抱回了一堆书和笔墨纸砚,我们老夫人说,她的气度和气韵比一般进过学的小姐还强呢。”赵妈妈插了句嘴。
于掌柜刚对曾荣有点好感,一听赵妈妈这话眉头又微微打了个结。
姜妈妈见此忙陪笑道:“于掌柜,若是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回去了,太太还等我去复命,曾姑娘这,就有劳于掌柜了。”
说完,她轻轻地捅了下赵妈妈。
开玩笑,这于掌柜可是连太太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人,她一个做下人的就更不敢托大了。
别人不清楚,她可清楚得很,这于掌柜是自家太太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从她祖母那一代便开始替白家打理锦绣坊,先不说其管理经验和手段如何,就这人脉关系也非一般的掌柜可比。
好在白家这些年也从没亏待她们,而她们也一直谨守着自己的本分,因而,这么多年才一直相安无事。
赵妈妈虽不清楚其中因由,但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接到姜妈妈的示意,也忙笑着告辞。
于掌柜没开口留人,把这两人送到门口,转身回来,见曾荣还老老实实地站在院子里,神色稍霁,示意曾荣跟着她进了东厢房的南边屋子。
这间屋子一看就是间会客室,西边靠窗户处摆了一张罗汉塌,中间放了一个案几,案几上摆了一套茶具,两边各铺了两张蔺草编的坐垫,南边靠墙根处摆了四张圈椅,两张圈椅中间有一个高几。
于掌柜带头在罗汉塌上坐了下来,很快来了一个侍女,给两人送来了一壶茶,于掌柜挥挥手,那名侍女下去了。
“坐吧。”见曾荣还规规矩矩地站着,她示意曾荣坐到她对面。
曾荣听了这话上前两步,侧着身子坐了下来,她知道,接下来对方肯定要问话了。




庆荣华 第五十一章、过关
坐下来的曾荣主动替于掌柜倒了一杯茶,双手送到她面前,继而端端正正地坐好,静等对方先开口。
于掌柜注视了曾荣片刻,这才端起茶,问了第一个问题,“你学了几年刺绣?”
“回于掌柜,三个月。”这个曾荣没法撒谎的,徐老夫人肯定打听清楚了。
“啪。”于掌柜把水杯往案几上一放,挑了挑眉,“三个月你就敢进锦绣坊?你知道进锦绣坊的绣娘都是些什么人吗?”
“回于掌柜,不是很清楚,是二太太主动向徐老夫人开口把我引荐过来的,徐老夫人交代过我,先从小事做起,不会做就跟着别人多学学。”曾荣不得已,只得也搬出了徐老夫人和白氏。
“你和徐老夫人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正经关系,机缘巧合下帮了她家一个小忙,作为回报,她把我带到京城,原本是打算把我留在徐家的,是我自己不想卖身为奴,想凭自己的手艺讨口饭吃。”曾荣没有提及什么救命之恩,怕引起对方的反感。
可于掌柜是什么人?
联想起方才赵妈妈和姜妈妈的那番话,她断定曾荣应该就是徐家那位长房长孙的救命恩人,所以徐老夫人才会投桃报李,只是自家太太为何要揽这差事她就不明白了。
毕竟京城的绣坊多的是,凭徐家的名号,还找不到一份事情做?
此是其一,其二,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若能进徐府做丫鬟本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这丫头却强调什么不想卖身为奴,想自己养活自己,她的底气是什么?
其三,这丫头面对她时礼数周全,却又不卑不亢,绝非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姑娘,她的真正身份究竟是什么?
想到真正身份,于掌柜又问了些曾荣的出身、家庭状况、家庭成员等系列问题。
曾荣挑了一些能说的回答了,牵扯到她重生的秘密这部分就无可奉告了。
最后,于掌柜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便喊了一个侍女进来,让她去取些针线和一枚素色丝帕来,她要当场考校曾荣的绣技。
丝帕和针线很快送来了,于掌柜命曾荣在一个时辰内自己完成一幅画作,题材不限,想绣什么自己画。
曾荣略思索了一会,要了根画笔,描了个兰花图案,这个比较好解释,书院的花圃里种了几株兰花,她之前绣过。
于掌柜一直等到曾荣完成这幅兰花图才起身离开,期间她一直默默地盯着曾荣的一笔一画,还有,临出门前,她又回头看了曾荣一眼,只是彼时曾荣正在低头配线,没有发现她这一瞥。
约摸半个时辰后,于掌柜再次过来了,这一次,她并没有进门,只站在门口观察了会曾荣的拿针走线又离开了。
又过了约摸一刻来钟,曾荣把这幅兰花绣好了,见对方没有来验货,猜想应该还有一点时间,于是,她又拿笔描了两句诗上去,“若无春风吹,香气为谁发。”
描完之后,曾荣把这两句诗绣了上去,绣好之后,她起身扭了扭脖子,感觉下身略有点胀,这才想起来自己一个多时辰没动地方,于是,她放下绣绷子,出去找个侍女问明茅房的所在位置,便直奔茅房去了。
茅房是在后罩房,直接从厢房这边的游廊有一个月亮门过去,穿过月亮门,曾荣发现后罩房也有三间上房,只是这边的屋子显然比前面的要小一些,所以三间上房旁边又加了间偏房,偏房前面有一口井,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在井边择菜洗菜。
曾荣有心问问她的身份,可又怕传进于掌柜耳朵里不好,便越过她直接回了前院。
谁知等她回到之前的东厢房时,只见厢房门口站了两个侍女,见曾荣过来,其中一位侍女摆了摆手,曾荣站住了。
约摸过了半刻来钟,只见四个侍女从前面的展厅出来,手里用托盘捧着一堆饰物什么的进了东厢房,曾荣见此,猜到准是有贵客来了。
只是这会的她也没地方可去,旁边的三间上房里像是绣娘们的工坊,曾荣一个生人不好贸然闯进去,前面的大厅不定也有什么贵人,冲撞了谁都不好,因此,略一思忖,她只得站在原处。
这一等,就等了小半个时辰。
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动静,曾荣自觉地站在了一处门柱后,尽管她有心想认识些上门来的客人,可她明白的很,现在绝不是机会,一个弄不好,把于掌柜得罪就麻烦了。
只是曾荣万万没想到的是,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居然是一位身穿茶色太监服头戴三山帽的太监,看于掌柜恭敬的态度,对方的品阶应该不低。
从两人的对话中,曾荣捕捉到一个信息,这位太监姓刘,好像是端午节到了,出来购置一些香囊和彩袋什么的。
姓刘,曾荣脑子转了一圈,可惜,她对宫里的人实在不熟,前世的她虽生活在徐府,可身份毕竟是个妾,况且,上一世这个时期的她刚进徐府,才六岁,更不会接触到这些。
约摸又一刻多钟后,于掌柜这才回到院子里,刚要张口叫人去喊曾荣,忽一眼看见曾荣正站在廊下,便向她招了招手,曾荣再次跟着她进了东厢房。
“方才丝帕上的图案是谁教你绣的?”于掌柜先坐了下来。
曾荣一看自己放在案几上的绣绷子还在,上面的丝帕却不见了,心下虽有点疑惑,却佯作不知,“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住的书院那边有一丛兰花,是山长亲自种的,我见山长特别喜欢,有一天便央他替我画了一幅绣样。”
“那上面的诗词呢?”
“我昨晚刚看到的,想着弄别致些,说不定您会喜欢。”
于掌柜一听又问她从什么书上看到的,为何单单选了这两句诗。
“回于掌柜,因为就这两句诗浅显好懂,我记住了,可巧又应景,是咏兰花的。”
这个回答没有毛病,于掌柜没再追问什么,起身站起来,示意曾荣跟着她走。




庆荣华 第五十二章、过关(二)
这一次,于掌柜把曾荣带进了上房,堂屋里果真摆了三排绣架,每张绣架前都趴着一个人,且每张绣架前放了一个木盆,木盆里有半盆水,曾荣知道,这半盆水是给绣娘冲洗手上的汗水和缓解手疲劳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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