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荣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年书一桐
她听母妃说过,倘若不是曾荣,皇上未必会想起这个儿子,是皇上的爱屋及乌才让朱恒有了翻身的机会。
如何可倒好,不仅是翻身,朱恒还站起来了,她不傻,一个坐了这么多年轮椅之人能重新站起来意味着什么,她已经预感到又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不知道这一次又会牵连到谁。
说来也够讽刺的,母妃汲汲营营了二十年,结果却被一个横空出现的农家女搅了局。
每次念及此,吴楚越就对母妃生出一些怨念,她一直认为是母妃的乱吃飞醋把曾荣推向了朱恒,否则,凭皇上对曾荣的偏爱,肯定会把曾荣留在自己身边的。
事实上,她也曾开口问过母妃,皇上为何不自己收了曾荣,母妃说貌似皇上对曾荣只有父女情,并无男女之情,而这正是她困惑之处。
彼时吴楚越还不信,可今日看皇上和曾荣之间的相处,确实不似君臣也不像翁媳,然而也不是父女,她对那些公主们冷眼旁观过,哪个见到皇上不是小心翼翼的,不说噤若寒蝉也差不了多少。
唯独曾荣不一样,她同皇上说话很随意,别人不敢驳的话她敢驳,有言语不和之处也敢怼回去,偏皇上也不生气,或者说,生气也是装装样子。
这就奇了。
吴楚越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只见旁边的曾荣忽然站起来,原来是太后问她今日的菜式如何。
“回皇祖母,很好,两年没吃,真有些想念宫里的味道。”曾荣躬身回道。
“行了,别口是心非了,朕见你就没吃几口。说说吧,这南边的菜肴究竟比宫里的强在何处?”朱旭问道。
“回父皇,也不能叫强,各有各的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个没法比较。饮食也是一种习惯,从小吃大的东西,即便后来有短暂的改变,可一旦回归本位,还是会遵从自己的习惯,这是一种本能。若真要儿媳说出点异同来,那就是南边冬天也有各种新鲜菜蔬,这点比北方好。”
“还行,没有数典忘祖,朕以为你去了南边几天,连自己的家都忘了呢。”朱旭冷哼一声。
“回父皇,儿媳的家本来就在南边。”曾荣驳了一句。
“嗯?”朱旭拉长了音,一记冷眼扫了过来。
“回父皇,那是之前,如今出嫁从夫。”曾荣瞬间变脸,乐呵呵地改口了。
“说到出嫁从夫,母后,儿子记得民间好像有个规矩,新妇进门都要给夫家长辈们做顿饭,儿子没记错吧?”朱旭转向太后,说道。
曾荣一听这话,忙出列走到太后的案几前,替太后斟上一杯酒,这才移到朱旭和王皇后的案几前,也替他们满上,“回皇上,您也说了,那是民间。不过皇上若是想尝尝儿媳的手艺也不是不可以,您直接发句话,儿媳还敢不遵不成?说吧,想吃什么?”
“朕想吃的多了,还是先问问你会做什么?”朱旭吹了吹胡子。
“成,儿媳明日捡两样拿手的做了给父皇送去。”曾荣痛快地答应了。
看到这一幕,吴楚月突然明了一件事,曾荣和皇上之间就像普通的家人一样,有些像她在家和父母之间的相处,可以随意撒娇,随意撒赖,说错了话也不打紧,互相之间都不会真计较。
这可真是邪了,一个乡下来的小村姑,何德何能能修到如此福分?
庆荣华 第六百二十二章、意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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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结束后,众人散去,曾荣和朱恒没有离开,朱恒被皇上叫去后院问话,曾荣则被太后喊上了炕。
太后先是问了她朱恒的治疗起因、经过和结果,这件事不单曾荣和朱恒两人把她瞒得死死的,就连儿子也没敢跟她吐露一个字。
还是后来朱恒和曾荣出事了,事情闹大了,这边派了钦差前往杭州,亲自把人押解进京了,王皇后害怕了,哭着找上她,她这才知晓朱恒和曾荣在外面遭遇了什么。
那会她就想让两人回京,可儿子没答应,告诉她,说朱恒在杭州找到一位名医正在治疗双腿,进展不错,有望站起来,正是关键时期,不适合远行。
彼时她还真信了儿子的话,以为朱恒真是凑巧在杭州找到一位名医,不过为孙子安全计,她亲自派了两名暗卫过去。
后来,她派去的暗卫回京了,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大夫虽然是杭州人氏的,但早就被钱家秘密送进京城,又跟着他们一道回杭州了。
换句话说,孙子的离开是要避开宫里的太医,防止有人再在背后对他下黑手。
原来,不是朱恒的腿不能医治,而是有人把宫里的太医买通了不让医治。
不是一个两个太医,而是所有给朱恒看过病的太医啊。
要知道,她是太后,是皇帝的生母,理应是宫里最有权势的女人,可她居然连一个皇贵妃都对付不了,居然连自己的孙子也护不住。
这算什么太后?
于是,太后发怒了,也病倒了。
这一次,她总算赢了童瑶,童瑶被软禁起来,朱悟被封为安王搬出了宫。
太后的病这才逐渐有了起色。
曾荣向太后细数这些年她和朱恒瞒着众人偷偷治疗双腿的过程时,朱恒也在向朱旭说起这次回京路上遭遇的险境,那天晚上幸好他们有所准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得知这次幕后布局之人是余杭人氏,朱旭震惊过后陷入了沉思。
他不相信会是虞冰出手,多半是有人见虞冰这几年受宠想加害于她,确切地说,幕后布局之人是想来个一箭双雕,或许,还不止双雕,是四雕。
第三雕是王皇后,第四雕是阿瑶,这两人一个被警告过,另一个被软禁了,一个是拿后位做担保,另一个拿儿子做赌咒,均答应他绝不再作恶。
对方显然也是见王桐和阿瑶收手了,她不甘心,故此,才想出这计策,若是成了,她应该就是最大的受益方。
这么一想,有一张面孔浮现在他面前,会是她吗?
心烦意乱的朱旭没再和朱恒谈下去,他急需一个结果,且他必须亲自去验证这个结果。
曾荣和太后的谈话也不是很顺利,双方都有顾忌,曾荣是顾忌太后的身子,没敢说太多,再则,她也拿不出实据来。
太后的顾忌是后宫的稳定,再往大说,也是朝堂的稳定,立后和废后都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王家还把守着北边的防线,一旦引起动荡,极有可能再次引发战事。
因此,太后的意思是暗示曾荣,该大度就大度,该放下就放下,别再执拗于一个结果。
由是,两人回到储华宫均有些淡淡的苦涩之感,相对于他们这些年遭的罪来说,眼下的结果更让他们难以接受。
凭什么每次需要牺牲点什么时非得可朱恒先来,这些年朱恒失去的,又有谁还他一个公道?
退一步说,即便朱恒真被立为太子,曾荣也不觉得这是皇上的补偿,因为这太子之位本来就该是朱恒的。
“罢了,不说了,一回来就遇到这些糟心事,还不如杭州自在呢。”曾荣嘟囔了一句。
“放心,只是暂时的。”朱恒拥住了曾荣,“对了,两年没回来,明日我陪你回一趟娘家吧?”
“好。”曾荣伸手圈住了对方。
翌日,曾荣收拾东西正要去向太后告假时,朱旭打发人来传唤她和朱恒了。
昨日他命人连夜提审了刘鹃和那名男子,最后剥丝抽茧,居然查到了田贵妃头上。
“是她?可她不是没有儿子吗?”曾荣很是不解,她一直以为会是德妃呢。
“朕也判断失误了。”朱旭沮丧地说道。
这些都是他的女人,他从来不知他的女人竟然有如此凶残狠戾的一面,平日里在他面前一个个不是端庄大气就是温婉尔雅,再不也是千娇百媚的,可背着他呢,哪个手上没有沾血?
“您确定了,田贵妃招了?”曾荣再次问道。
朱旭点点头,田贵妃是想来一个一箭五雕,她也明白若是之前那四个都出事了,皇上第一个怀疑的就该是德妃,因为那几个若都出事了,德妃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而她之所以恨德妃,就是因为那些年德妃跟着皇贵妃两人狼狈为奸,没少迫害宫里的其他妃子,她就是其中之一,两次滑胎均拜这两人所赐,最终连累她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可夫君没有害过她啊,夫君也是受害者。况且,我还帮过她。”曾荣忿忿说道。
因着郑姣的关系,她和田贵妃接触过几次,田贵妃给她的印象一直是不争不抢,恬淡、随缘,有点看破红尘之意。
因此,当郑姣求她也给田贵妃安排两次见皇上的机会时,乍听之下,她一度怀疑郑姣搞错了或是她听错了。
后来,在郑姣再三哀求下,曾荣看在她年岁不小却没有一儿半女的份上,心软了,费了不少心思安排皇上见她。
再后来郑姣再度落胎,田贵妃尽心尽力地照看她,令曾荣深受感动,对她的人品也大家赞赏,郑姣更是直接把她当成亲姐姐。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想要她和朱恒死,曾荣着实想不通。
他们两个死了,她能落个什么好?
“长年堆积在恨里,她的心态早就不正常了,只不过隐藏得深,外人一时难以察觉。”朱恒开口了。
他是有感而言,因为有一度他也陷入这种窒息的恨意中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幸好他遇到了曾荣,曾荣就像是一道光,突然照进他无边的暗黑里,再一点一点地牵着他走出了那片暗黑。
庆荣华 第六百二十三章、诉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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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恒的有感而言带了点唏嘘和不满,唏嘘是针对田贵妃,不满则是对自己父皇。
从田贵妃的案子看,父皇绝对是一个雷厉风行之人,一个晚上就能抽丝剥茧把案情查清楚并给他一个交代,可之前牵扯到那个女人的事情,一桩桩的,父皇从未有过一个明确的回复,更别说严惩对方了。
说白了,无非是田贵妃在父皇心里没什么分量罢了,故此父皇把她推了出来谢罪。
朱旭察觉到儿子言辞中的唏嘘之意,不过他以为儿子是想起了他自己那段固步自封的过往,心下不由得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事实上,那些年他的确很忽略这个儿子,明知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人,明知他很长一段时期不会开口说话,他也没大关心过他靠近过他。
“恒儿,你是否还在责怪。。。”朱旭开口了。
“回父皇,夫君是想到了人心难测,田贵妃看着的确不像这种人。”曾荣把话接了过去。
这两年和朱恒朝夕相处,她早就摸透了他的习惯,因而,她很轻易就听出了朱恒语气中的不满,自然也猜出朱恒是因何不满。
可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尤其是昨日太后已告诫过曾荣,宫里需要的稳定,朝堂更需要稳定。
王桐不能动,童瑶不舍得动,好容易抓着一个能动的田贵妃,皇上自认为能给他们一个交代,毕竟田贵妃此人也确实作恶了,且不亚于王桐。
“回父皇,儿臣没有想法,您看着怎么处置合适就怎么处置,儿臣只是没想到这人心竟然如此难懂。”朱恒接到曾荣的示意,回道。
朱旭一听是这事,也大松了口气,“是啊,别说你们,就连朕也看走了眼。”
“回父皇,这也正常,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人乎?罢了,说点开心的,父皇早膳吃什么,不若我们留下来陪您吧,两年没在乾宁宫用膳了,还怪想御膳房的手艺。”曾荣见气氛有些沉闷,忙换了个话题。
这桩案子已定性,接下来怎么做是皇上的事情,他们做晚辈的没有再讨论的必要。
朱旭见曾荣肯留下来陪他用膳自是高兴,不过这话提醒了他,只见他斜了曾荣一眼,“朕怎么记得你昨日说要亲自给朕做两道拿手菜的?”
“呵呵,回皇上,刚回来,有点累,早上起晚了,还没开始准备就被您叫来了,下回吧。”曾荣讨好一笑。
她不是没来得及,是压根忘了,一早起来就惦记着回娘家,两年没看见阿华了,甚是想念。
那可是另一个她啊。
朱旭见到这熟悉的谄媚,本想再给她一记冷眼和几句难听的,忽而看到一旁立着的儿子,忽地意识到,这丫头的身份变了,不是他的下属,是他的儿媳了。
于是,他只得不甘心地朝门口喊了一声“常德子。”
常德子交代门口的太监一声,这才颠颠地进来,对朱恒和曾荣说道:“回二殿下和二皇子妃,皇上早就安排好了二位的膳食,老奴已命人去传膳,都是你们爱吃的。”
“常公公,我昨儿给父皇送的礼物里有你一份,你收到了否,喜欢吗?”曾荣笑着问道。
“回二皇子妃,喜欢,喜欢,老奴多谢二皇子妃了,每次给皇上捎东西都没忘了老奴,老奴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
“嗯,哼。”朱旭冷哼一声,不爱听了。
“父皇,您应该这么想,儿媳尊重常公公也是为了您啊,您想啊,儿媳和夫君离您这么远,父皇身边若是有一个可心人替我们照顾您,我们是不是也能省好多心?”曾荣开口掰扯道。
“合着你的意思是这老货肯照顾朕是看在你的份上?”朱旭吹了吹胡子,眼睛也瞪圆了。
曾荣见到久违的熟悉神情,哈哈一笑,“回父皇,儿媳不敢,儿媳是想说,儿媳是感恩,感恩常公公把父皇照顾得这么好,让儿媳和夫君省了不少心。”
“行了,别巧言令色了,朕也没看出你们对朕有多关心。”朱旭抱怨道。
“回二殿下,回二皇子妃,皇上这是想你们了。”常德子也跟着呵呵一乐。
他跟了朱旭三十多年,太清楚他的心思了。
这两年曾荣没在身边,皇上的笑容少多了,时不时还会发发呆,偶尔也会跟他念叨几声,一开始是念叨这两人在外面适应否,习惯否,再后来就是抱怨这两人没良心,经常三五个月才写一封信来,压根就不想他。
朱旭见常德子揭他底了,一记冷眼过去,“老货,你哪只眼睛看见朕想他们?出去两年了,拢共就写了六封信回来。。。”
话说到一半,朱旭收住了,这不妥妥的承认自己想他们了么?
“回父皇,这事要怪就怪儿媳,夫君那段时日着实很难熬,一场治疗下来,别说拿笔,连喘气都费劲,您想啊,每天都要没完没了地重复抬腿、移动、打弯等动作,大冬天的,不到半个时辰夫君的中衣就湿透了。还有,大夏天的,正常人坐着都会出汗,可他却要做熏蒸,把人架在锅上熏,底下大火烧着,还得躺满一个时辰。那会真没心思写信。”曾荣找准机会诉了一番惨。
她必须得让皇上知晓朱恒为了站起来吃了多少苦,而这些原本是可以避免发生的。
“把人架在锅上熏是怎么回事?”朱旭对这种治疗方法闻所未闻。
一个时辰,肉都该被烫熟了,这人还能活下来?
曾荣只得解释了一遍这种治疗方法的好处,她一边说,常德子在一边念佛,并跟着掉了几滴眼泪。
见此,朱旭也有几分动容了,他拿定了主意,该收拾收拾那些太医了。
可没等他把话说出来,朱恒先道:“回父皇,都过去了,现在回头想来,也不觉得难了。不过儿臣这会倒是真觉得饿了。”
朱恒不喜欢把自己的伤痛扒出来给别人看,即便这人是他的父亲。
朱旭正好也不爱听这些,一听儿子饿了,刚要起身,门口有太监通传,说是安王和安王妃来了。
庆荣华 第六百二十四章、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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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旭本来脸上还有点笑意,听到门口太监的话眉头微微拧了一下,扫了朱恒和曾荣一眼,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进。”
话音刚落,门帘一掀,朱悟和吴楚越进来了,吴楚越的手里拎了个食盒,说是她做的两道菜,送来给皇上尝尝。
“回父皇,儿媳也是昨日听二嫂说要给父皇做两道南边菜尝鲜,儿媳想起了未出阁时在娘家和嫂子们一起给父母做吃食的情形,既热闹又有趣,父母吃着也开心,儿媳想着天下的父母应是同理,故而今日斗胆也献丑来了,还望父皇和二哥二嫂莫要嫌弃我的手艺。”
常德子觑了眼皇上,见皇上略点点头,忙躬身从吴楚越手里接过食盒往偏厅去了。
“难为你有心了,你们两个也没用膳吧,一起。”朱旭说完,大步往外走。
曾荣看了朱恒一眼,朱恒笑了笑,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曾荣正要上前扶他,朱悟过来了,“二嫂,还是我来吧。”
“是啊,二嫂,让他们兄弟两个去吧,我们一起。”吴楚越说道。
“不了,我怕安王掌握不好轻重和快慢,还是我熟惯些。”曾荣拒绝了。
平地还好些,过门槛时朱恒仍有点费劲,故此,曾荣欲让朱悟两人先行,两人不肯,执意在后面候着,说什么长幼有序,曾荣也不再矫情,扶着朱恒先走到门槛前。
朱悟和吴楚越昨日已见过朱恒上台阶和过门槛,只不过昨日人多不如今日看得真切,见朱恒先慢慢抬起右脚伸出去再缓缓落地,歇了口气才换的另一只脚,两人始信朱恒的腿确实没有痊愈。
待他们四人进偏厅时,朱旭早已在主位坐下,曾荣扶着朱恒坐在朱旭的左下手,朱悟和吴楚越坐在他们对面。
因着吴楚越带来的餐具花式不一样,故而曾荣扫了一眼桌面认出了她带来的两道菜,一道是剁成块的白鸡,类似于白切鸡,另一道是汤品,是一条条的猪肚和鸡块,还有党参和黄芪。
可能留意到曾荣的打量,吴楚越解释了一下这两道菜,汤叫肚包鸡,做的时候是把一整只鸡塞进猪肚里慢火煨,煨好后再把鸡掏出来,猪肚切块。
另一道菜也不叫白切鸡,叫盐焗鸡,把整只鸡埋进盐里去烤。
“启禀父皇,这两道菜是儿媳的母亲教儿媳做的,是两道粤菜,儿媳听安王说宫里没有粤菜师傅,故儿媳想着给父皇尝尝鲜,这道汤具有补虚损健脾胃之功效,儿媳也给皇祖母那送了些去。”吴楚越解释道。
“难为你想着。”朱旭略点了点头。
吴楚越起身拿起汤勺亲自盛了一碗双手送到朱旭面前,旁边的侍餐宫女忙给剩下的四人一人盛了一碗,又给一人布了一块白切鸡。
“不知二嫂做的是什么?弟媳想尝尝二嫂的手艺。”吴楚越见剩下的盘子花式是统一的,略有点讶异,只得开口问道。
“不好意思,今儿起晚了,没来得及做,先上父皇这来蹭一顿。”曾荣呵呵一笑,说道。
“蹭?”吴楚越愣怔了一下,见曾荣一脸的无谓,再转向朱旭。
朱旭貌似嫌弃地瞪了曾荣一眼,“金饭碗都给你了,还需到处蹭饭吃?”
“回父皇,儿媳说错了,哪有儿子儿媳上父亲这吃饭叫蹭的?确实不妥,应该是陪,我们是来陪父皇用膳的,都怪儿媳笨,不会说话,还请父皇别跟儿媳一般见识。”曾荣故意说道。
她算是看明白了,敢情这吴楚越是在学她呢,准是见她和皇上之间像家人一样自在相处,她也跟着,说白了,是想跟她争宠。
还别说,曾荣真有点佩服对方的聪明,才一顿饭工夫就能看出点门道来,不愧是见多识广的世家千金。
可问题是,这是有前提的,她在皇上身边二年,这份熟稔和默契哪是刚嫁进来的吴楚越能比的?
再有,曾荣出身低,能放下身段,挨得了骂也受得住罚,吴楚越能吗?
果然,吴楚越见曾荣挨了训还能淡定自若地胡说八道,再次凌乱了。
这份涵养她自认做不到。
一顿饭下来,吴楚越还有一个发现,皇上也只跟曾荣随意,对两个儿子则正式多了。对她更不用说,客套得很,客套中还带了几分疏离。
这个认知令她颇有些沮丧,看来,想要让皇上接受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从偏厅出来,朱恒本想带着曾荣告辞,可朱旭没放人,说是想尝尝曾荣泡茶的手艺,他记得曾荣在信里描述了龙井的几种泡法。
“你们两个也一起吧。”朱旭又留下了朱悟和吴楚越。
至此,曾荣和朱恒也看懂了,皇上是在给他们兄弟创造相处的机会,希望他们两个能放下前嫌,兄友弟恭。
曾荣依照杜采青教的方法,先烧水温杯,因人比较多,她命人取了一只白瓷壶来,水开后倒入白瓷壶,转动一下瓷壶,待瓷壁热了之后把水倒掉,再放茶叶,用搁置了一会的热水冲茶,第一次只倒三成水,端起杯子轻轻摇晃一会,待茶水完全浸润后,再倒入三成左右的水,此时茶叶会慢慢舒展,从上往下沉,茶汤由淡到浓再转绿色,这茶才可以喝了。
曾荣给每人倒了一杯,朱旭端起杯子先闻了闻,后品了一口,“确实很香,满口余香。”
朱旭尝过之后,朱悟和吴楚越也端起了杯子,两人也跟着夸了一句“齿颊生香”什么的。
三杯茶过后,放下杯子,朱旭往后一靠,对朱恒和朱悟说道:“知道朕今日因何留下你们两个吗?”
“回父皇,知道。”朱恒和朱悟几乎同时回道。
“朕知道,古往今来,帝王之家鲜少有真正的兄弟情,多的是骨肉相残和兄弟阋墙,而造成此恶果的,离不开后宫那些女人们的搅和。如今你们两个也大了,都成亲了,有些话父皇就直接跟你们说了,少去掺和后宫的那些争斗,女人们可以各自为阵,因为她们本就是没有什么血缘牵绊的外人凑在一起,可你们不一样,你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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