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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荣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年书一桐
曾荣笑了笑,“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确实没招惹他们,只是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今日之事,应该是赶巧。”
从李漫和另外一人的言辞中,曾荣猜到这两人绝对不知情,倒是那个王梵,只怕在书肆就认出了她,否则不会上前要替她付账。
只是曾荣没想通的是,王梵既然认出她是欺负他妹妹的人,以他护短的性子,怎么还会替她付账呢?
她可不认为对方是看上了她,毕竟对方才十五六岁,尚未通人事,而她这具身子也才十二岁,又是乡下出身,也入不了对方的眼。
百思不得其解的曾荣只得把自己和这三人在书肆的那段偶遇说了出来,她只知道这三人是在付账时碰上的,之前打赌和跟踪一事她是不知情的。
“不对啊,你们是在书肆碰上的,那他们如何知晓你的身份又是如何找到绣坊的?”于韵青觉得曾荣没说实话。
曾荣是没说实话。
她没法解释自己如何知晓对方身份,所以干脆撒了个谎,再则,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于韵青若是知晓王梵的身份,保不齐要告诉白氏,白氏肯定不会瞒着徐老夫人,很难说徐老夫人知晓此事后会不会改变主意。
“应该就是巧合,他们要见的是绣荷包人,是见到我之后才认出我是那日他们偶遇之人,掌柜若是不信,可以问那几个侍女去。”
“罢了,你去忙你的吧,这几天谨慎些,别再去招惹旁人了。”于韵青挥了挥手。
曾荣有心为自己辩白两句,见于韵青往东厢房走去,她把嘴闭上了。
这日下工,曾荣是拉着阿桃一起回去的。
还好,一路上什么也没发生。
进家后,见曾华正在切菜,锅里正煮着汤,灶口的柴火要往下掉了,曾荣坐了过去,一边把柴火放进灶口,一边
问她这一天在私塾那边学了什么,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姐妹两个正说着时,赵妈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曾荣只得把人迎了进来。
赵妈妈手里拎着个篮子,里面有几个苹果,说是大太太命她送来的。
曾荣接过篮子把东西腾出来,赵妈妈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翻起了炕桌上的这些手稿。
曾荣见此,猜到准是杨氏托她带话了。
于是,她也坐了过去,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果然,赵妈妈见曾荣肯虚心受教,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说道:“听闻你想进宫去做女工,太太命我给你带几句话,望你三思。”
杨氏的意思是,宫里的女工活多钱少,规矩也多,且以后出宫不容易,要耗到二十五岁,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都没有了,后半辈子靠谁去?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曾荣忍心把曾华丢下?
才六岁的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被人欺负了,想家想亲人了,让她找谁去?
至于曾荣担心的王家要买她为奴一事也大可不必担心,无论如何,她是徐靖的救命恩人,徐家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庆荣华 第九十六章、怎么选
曾荣虽没有摸准大太太为何不愿她进宫,但她得到了一个讯息,多半是老夫人答应替她作保了,所以杨氏才会命人给她带话。
因为碍于孝道,杨氏没法顶撞自己婆母,只能从曾荣这边下手。
只是她因何会反对自己进宫呢?
是怕曾荣以后惹祸牵连到徐家,还是真心疼她不希望她这一辈子就葬送在那个暗无天日之处?
曾荣不得而知。
这番话无疑令曾华过心了。
这天晚上,曾华也辗转反侧无法成眠,她想劝大姐不去,可这些时日她明白一件事,大姐性子执拗,认定的事情肯定一条道走到底。
就好比当初她要离家搬去书院,要念书要学写字,要进京,要自己找工作养活自己等等,这些哪件不是大事?哪件不是依着她自己来的?
只是这样也太苦了些。
对了,徐靖,大姐前世那个命定之人准是徐靖无疑,若是徐靖肯开口留她,她是否会改主意呢?
可这件事要怎么跟徐靖说,说了是否一定会管用呢?
一个十岁的小孩,他连自己都护不住,能护住大姐?
曾华的脑子里出现了两个人在拉锯战,一个主张告诉徐靖,一个不主张说,谁也没说服谁,不过这一折腾,曾华倒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徐老太太是两日后打发人来叫曾荣的,彼时她刚下工回来,想着今日是老太太给的最后期限,正忐忑不安时,罗妈妈打发个小子来送信了。
这次进徐府,曾荣见到了极少露面的徐扶善,和老太太并列端坐在上首的主位上,显然是在等她,屋子里除了紫荆和紫云没有别人。
见此,曾荣走到两人面前跪了下去,“阿荣见过徐大人和徐老夫人。”
“起来吧,起来好说话。”
没等老太太吩咐,一旁的紫荆忙搬了个镂空雕花的美人墩放到曾荣面前,并伸手把曾荣扶起来。
“是这样的,老爷子有几句话想问问你,你据实回答就好,别害怕。”徐老太太见曾荣明显比平日紧张,猜到她准是怕见她丈夫。
“好。”曾荣没敢坐下,垂首回道。
“抬起头来,看着我。”徐扶善发话了。
曾荣只得抬头,平视对方。
“你今年多大了?”
“回大人,十二岁。”
“什么时候学会识字写字的?”
“有五六年了,彼时我大哥二哥都在书院念书,我每日要往书院给他们送饭,放学后,他们会在家里念书练字,我跟着耳闻目睹的,认了几个字,放猪时,闲来无事会拿树枝在地上写着玩,正经拿笔练字是二月里从家搬到书院后,来京城后,有条件了,每天晚上都会练一两个时辰的字。”
说完,曾荣有些心虚,这番话明显经不起推敲,真正懂笔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字起码有十年功底。
可没办法,她找不到更好的说辞,只能寄希望徐扶善没有见过她的字。
徐扶善见曾荣目光闪烁,倒也没揭穿她,继续问道:“因何进京?”
“想挣银子养家。”
“胡说,你在锦绣坊一个月多能拿到四五十两银子,少则也有二十多两,可进宫了,一个月只怕连十两银子都没有,且还得熬到二十五岁才能出宫,这些你该不会不清楚吧?”
“大略听闻过。”
“那现在呢,现在你再告诉我,因何进京,又因何要进宫?”徐扶善捋了捋胡子,等着曾荣的回答。
“小女子仍是选择进宫,我的确是奔银子来的京城,但银子不是唯一,相比银子,我更想逃离那个家,虽说子不言父过和母过,可父慈子才孝,我不想自己被卖,不想自己倾尽心血维护的亲人最后把自己再逼上绝路,所以我选择进京。同样的,这一次我不想进王家,不想老夫人为难,不想于掌柜为难,所以我选择进宫。”
“你想好了,二十五岁出宫后又当如何?”
“二十五岁太过遥远,也太过虚无,不如专注于当下,把当下做好,才有底气来谈将来如何,否则,都是空的。”
不得不说,曾荣这番话说到徐扶善心坎里了。
因为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泛泛空谈之辈,这种人本事没几分偏又不肯从自身找原因,只以为自己是怀才不遇,是时不我济,却不知机会就在每日的空谈和抱怨中溜走了,最后必将一事无成。
因而,他把这当成家训写进了徐氏家规里,不空谈,不虚度,不拖延,不抱怨,每日三省吾身,且当日事当日毕。
要知道,这可是他进入官场二十后才有的感悟,可这丫头才十二岁,也没有外人指点,她居然也有此等认知?
“那好,那就谈谈你当下要做什么?”徐扶善考起了曾荣。
“进宫后,少说多听多做,专注自己手头的活,有空多念念书练练字,提升自己的学识和修为,唯有如此,我绣出来的东西才能清雅别致,才能雍容不俗,才能入了那些贵人的眼。至于再长远的事情,我暂时没有想过,毕竟我目前还没有踏进那个地方。”
“我再问你,若是我们不答应为你作保,你又当如何?”徐扶善见没有难住曾荣,换了个问题。
“不如何,可能会继续留在锦绣坊,只是镇远侯府那,还请大人和老夫人为小女子周旋周旋,我不想卖身为奴,只想凭自己的手艺养家,若是连这么卑微的愿望也做不到,我也不知会如何了。”
徐老夫人见曾荣最后一句话说完眼里有泪光闪过,忙向丈夫说道:“好了,孩子也怪可怜见的,你也别逼她了。来,阿荣,过来,听我跟你说,今日我去镇远侯府见过王老夫人了,你放心,他们不会再逼迫你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怎么选,你若是还想进宫,我们徐家替你作保,你若是想留在锦绣坊就尽管留下来。”
“我选进宫,还请大人和老夫人成全。”曾荣跪了下去。
未来如何,她没法预知,但这条路是通往复仇和报恩的捷径,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庆荣华 第九十七章、私话
见曾荣仍是坚持要进宫,徐老夫人和丈夫对视了一眼,徐扶善起身离开,徐老夫人亲自上前扶起了曾荣,并示意紫荆和紫云两个也下去。
“孩子,这里就我们两个,你和我说实话,你想进宫,是不是有别的什么图谋?”
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说的过去吧?否则,谁会放着轻松自在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自己找罪受?
可这三天她翻来覆去的想遍了,也没找到曾荣图谋的究竟会是什么?
要知道宫女可不比妃嫔,平日里鲜有面圣的机会,而尚工局的女工就更不用说了,素日连尚工局的院子都出不去,说句不好听的话,连个体面些的太监都难见到,更别说主子了。
因而,老太太担心曾荣被人蒙骗,想再好好劝劝她,同时也把宫里的这些规矩说说。
“回老夫人,我,我,我没有什么图谋,只是想躲个人。”曾荣知道,若她拿不出合适的理由,徐老夫人心里肯定会有芥蒂的。
得知曾荣可能招拨上镇远侯世子,且王梵竟然带着两位同窗进锦绣坊找她,老太太的嘴巴有那么一会工夫没合上。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这孩子究竟有什么魔力?
“你确定他是镇远侯世子?”
曾荣摇摇头,“不是很确定,我猜的。”
曾荣把她和王梵的两次偶遇学了一遍,第一次是在聚茗轩茶楼,彼时王梵正和欧阳霖闹别扭,欧阳霖先出去了,他身边的小厮认出了曾荣要替曾荣付账,曾荣没答应。
王梵应该是听到他们的对话知晓了曾荣和欧阳家的同乡之谊,再根据王楚楚的描述,不难猜出她就是把他妹妹气得牙根痒痒的小绣娘,所以才会在书肆大方出手要替她买下那本书,目的就是撩拨她。
“对了,我听到那两人叫他什么思齐兄,掌柜的说他们穿的服装是太学的。”曾荣补充道。
“思齐兄?”这几个字对徐老夫人并无多大意义,她一个做祖母辈的人哪里会留意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字什么号什么,不过她倒是记得王家的世子名叫王梵。
“应该就是王家人,否则他没有必要对我不依不饶的,多半是得知我不肯卖身于王家,所以才想法子来逼迫我,今日若不是另外两位公子相帮,只怕于掌柜也奈何他不得,我想着这事有第一次必有第二次,我若是执意留在锦绣坊,不定会闹出什么笑料来,只怕还会连累于掌柜和二太太,所以我想进宫待几年,只要我老老实实躲在尚工局做事,过个五六年兴许就能找机会出来。”
徐老夫人一听曾荣说过个五六年找机会出来,掐指一算,五六年可不正好是十七八岁,正是嫁人之际。
于是,徐老夫人又误会了,以为曾荣是在等欧阳思,欧阳思刚中秀才,三年后方可参加秋闱,再加上春闱什么的,可不得四五年,这还是顺当的。
可即便如此,也未必一定要躲进宫里吧?哪里还能藏不住一个人?
“你,罢了,就依你吧。”徐老夫人本来想说让曾荣留在徐府,王梵还真能找到徐家来要人?
只是如此一来,徐家和王家只怕真要结怨了,而曾荣想必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提出去宫里躲几年,兴许还有别的造化呢?
“孩子,阿华就留在徐家吧,让她搬进来和徐箐她们几个一起住,放心,我会拿她当自己孙女般看待的。”老太太主动说道。
“多谢老夫人,阿荣也正有此意,只是又得劳烦老夫人,阿荣心下好生过意不去,但请老夫人放心,他日若有用得上阿荣之处,阿荣定当竭尽全力。”曾荣再次跪下去磕了个头谢恩。
这个承诺正是徐老夫人想逼曾荣立的,这会见曾荣主动开口,老夫人既是欣慰又略有点不自在,她不该对一个孩子动什么心机。
“孩子,快起来,你也需记住一句话,在宫里千万要谨言慎行,那地方我们的手伸不进去,宫外若是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能办的我们一定会替你办的。”老太太搂住了曾荣。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越来越喜欢上曾荣了,总觉得这孩子跟她特别投缘,且曾荣似乎也特别黏她,好像她的孙女一样。
“多谢,阿荣记住了,老夫人,您也要好好的保重身体。”多余的话曾荣说不出来,她怕控制不住又会嚎啕大哭起来。
从积善堂出来,这一次曾荣没有去见杨氏和白氏,而是直接回家了。
刚到门口,正要推门时,只见大门从里面打开了,曾华看不太清曾荣的脸,只得扑到她身上,“大姐,徐家是不是答应你了?”
曾荣伸手摸了摸曾华的头,“嗯,接下来就看筛选了,阿华,老夫人说让你搬去徐家住,我给你买个丫鬟吧,这样你也有个伴。”
曾荣手里有一百多两银子,完全可以给曾华买个丫鬟添点衣服首饰什么,毕竟这一次和以往不同,她担心寄住时日长了曾华会因为差距太大而自卑,从而影响到她的性格,毕竟徐府人多嘴杂的,肯定有不少那捧高踩低的势利小人。
“啊,买丫鬟,还买首饰?”曾华瞪大了眼睛,只有惊,没有喜。
“好了,这事听大姐的,大姐有能力养得起你。”曾荣推着傻呆呆的她进屋了。
“可是大哥二哥他们需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曾华是真不愿意住进徐家,如果可以选择,她情愿拿这银子买一栋小院子把家里两位哥哥接来。
“挣银子的事情有大姐呢,于掌柜托我每个月给她设计一批花样,她付我银子买断,所以你尽管放心,就是有一点,这些话不能对外人说去。”曾荣叮嘱道。
这天晚上,曾荣没有破天荒没有看书,而是翻出了之前徐老夫人和杨氏、白氏等人送的绸子和丝绵,她要把曾华一冬天的衣服做出来。
曾华见她如此,知她决心已下,旁人再难劝动。
往后余生,两人终是成了陌路,他年若是重逢,是否有悔,是否又会有机会再续前缘?
曾华不得而知,但觉内心一片冰凉,摸了摸脸上,也是湿哒哒的。




庆荣华 第九十八章、蝼蚁撼树
因着曾荣手头的绣品还没有完成,翌日,她仍是早早赶到绣坊,见过于韵青后,曾荣再回到自己绣架前,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没动地方。
早饭后,曾荣特地拉着阿桃陪她在院子里晒太阳,说是晒太阳,其实更多的是想活动活动筋骨,两人正蹦跳着嬉闹时,于掌柜陪着两位妇人进来了,曾荣认出这两人就是上次见过的王家两位管事妈妈,忙拘谨地站好了,垂着头,觑了对方一眼,见于韵青没有训她,刚要拉着阿桃回屋,于韵青叫住了她,“阿荣,这两位妈妈是特地来找你的,你过来见见吧。”
“哦。”曾荣含混地应了一声,不甘不愿地跟着进了东厢房。
没等侍女上茶水,卫妈妈便上前牵起了曾荣的手摩梭起来,“啧啧,到底是年轻小姑娘,这小手可真嫩,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曾荣把手抽了回来,“这位妈妈谬赞了,我是个乡下人,从小要做一大堆家务事,骨节硬着呢,我娘没少说我就是天生的劳苦命。”
“哦,这可没准,兴许呀就是你之前吃过的苦太多,所以老天才会如此厚待你,这不,连我们老夫人也相中你了。”说完,卫妈妈见曾荣登时变脸,明显受到惊吓,遂哈哈一笑,又道:“相中了曾姑娘这双巧手。”
“是这样的,我们老夫人听我们说阿荣姑娘在绣一组仙鹤图的小炕屏,上面还有题诗,欢喜得什么似的,说她一直想要一组仙鹤图的屏风,特命我们两个来带曾姑娘去见见她,哦,还要带着绣品去。”罗妈妈见卫妈妈只顾拉着曾荣套近乎,心生不喜,直接说出了来意。
“啊?可这组绣品我们已经预定出去了,是给太后贺寿用的。”于韵青一听傻眼了。
同时傻眼的还有曾荣,这王家究竟是要做什么?
不是已经答应徐老夫人放过她吗?难不成这么快又反悔了?
卫妈妈一听是给太后的寿礼,也愣了一下,自家老太太再尊贵也比不过太后啊。
倒是罗妈妈见卫妈妈被将住了,冷哼了一声,说:“无妨,我们老夫人只说瞧瞧阿荣姑娘和她的绣品,不是跟太后老人家抢。”
她才不信这绣品是给太后的寿礼呢,曾荣再聪明再能干,她的年龄和出身在这摆着,能有多高的水准?白家有几个脑袋敢把她的绣品送到太后面前?
“这不太好吧?既是给太后的寿礼,提前泄露出去,我们主家若知晓了,我这个掌柜也做到头了。不若这样吧,我让阿荣跟你们走一趟,把她之前绣的东西带去给老夫人瞧瞧,老夫人若相中了,有什么要求尽管跟阿荣提。”于韵青一面说一面给曾荣递眼色。
没办法,曾荣人在绣坊,这趟王家之行肯定推不掉,至于曾荣能不能推掉王家的活,就看曾荣自己了。
退一步说,即便曾荣不得已接下王家的活,到时她以曾荣进宫为由把这活交给别人来做,仍由曾荣设计花样,估计王家也说不出什么来。
曾荣是一万个不想进王家,仓促间找了好几个理由,可哪个理由也没法摆到台面上来。
主要是她太过忌惮王家的势力,若是王家知晓她要进宫去做绣娘,一句话就能把她的路堵死。
一念至此,曾荣深吸一口气,忍了。
不过是进王家见见那几张讨厌的脸,料想王家应该不至于会对她下什么黑手。
“于掌柜,既然要拿绣品去,不如找位姐姐陪我吧,你也知道,我才从乡下来,不太懂城里的规矩,更不懂大户人家的规矩,我怕说错话冲撞了人就不好了。”曾荣提了个要求。
于韵青颇有深意地瞅了曾荣一眼,曾荣抓住了对方眼底隐隐的笑意,知道自己做对了。
只是这事于韵青也不敢贸然答应,找了两个荷包分别送到两位妈妈手里,“两位妈妈,阿荣说的没错,她确实从乡下来的,胆子也小,又不太会说话,不如就听她的,让一个小姐妹陪她走这一趟?”
两位妈妈接过荷包,见荷包里有一块凸起物,应该是一枚银锭,也罢,拿人手短,左右老太太要见的是曾荣,多一个人又何妨?
再则,她们两个上次来也确实见识过曾荣的无礼,方才又撞见她的无仪,想必于掌柜也是真怕这丫头惹恼了自家主子,小心些也是必然。
罢了,左右于掌柜也说要带曾荣的绣品过去,总不能让这丫头自己抱着吧?
有这个理由,她们也乐的做个好人。
于韵青见两位妈妈点头,忙命人把阿樱叫来,阿樱在白家学了几年规矩,脑子活泛,人也白净漂亮,又喜掐尖要强,她若是跟着曾荣去了,肯定会想法抢曾荣的风头,正好替曾荣遮了些光芒。
果然,阿樱一听是跟曾荣进镇远侯府,且于韵青又特地嘱咐她说:“阿荣小,又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也不太会说话,你好生陪着看着。”
阿樱自是喜不自胜,这种好差事可不常有,不说别的,大户人家的赏钱肯定不会少,若是再入了老人家的眼,说不定也会交办她几样活,她的名气也能传出去。
于是,一刻钟后,曾荣和阿樱两人各抱着个小包裹上了于韵青的马车,包裹里是阿樱和阿桃几个绣的荷包,这些荷包花样是参照曾荣之前的设计略做了点改动,曾荣自己绣的那些早就送进宫里了。
又约摸一炷香的工夫后,马车停了下来,曾荣和阿樱站在了镇远侯府大门前。
到底是历经百年的世家大族,王家的底蕴一看就比徐家要厚,不说别的,单就大门前的空地就有两三个徐家这么大,且门前立着的这对石狮子比曾荣的个子还高。
还有,王家的大门是三间一启的,中间大门平时不开,来人一般从旁边的角门或偏门进,饶是如此,门口的小厮也有五六个,清一色的十六七岁小后生,清一色的蓝衣黑裤。
此外,大门上正上方那块黑漆鎏金的“镇远侯府”牌匾一看也有年头,据说是开国皇帝亲笔手书的。
总之,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在提醒着曾荣,她之于王家,犹如蚂蚁和树,蚂蚁撼树,可能吗?




庆荣华 第九十九章、进侯府(一)
见曾荣下了马车不动地方,只看着大门发呆,阿樱上前挽住了她,挑了挑眉,低声问:“干嘛?真害怕了?”
曾荣扯了扯嘴角,“可不是真害怕,一会人家问话你替我回吧,我说话带口音,怕人家听不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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