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栋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糕羊
说时迟,那时快,吕全转身就往窗户那边跑,顾不得收拾什么值钱之物,打开窗,跳出去。
刚落地,就听见后面房间里响起叫骂声:“逃了!他逃了!追!!”
吕全奋力奔跑着,向着前方院墙跑去,虽然体型有些臃肿,但此刻为了逃命,跑得比狗还快。
动作之矫健、灵活,让一旁的侍女们看得目瞪口呆。
那高高的院墙,本来是要梯子才能攀上去,但来到墙下的吕全使出全身力气,奋力一跃,双手一攀,竟然攀住墙头。
追兵赶到,吕全嚎叫着向上爬,手脚并用,宛若癞蛤蟆上墙,居然就爬上去了。
他跨过墙头正要往外跳,却见外边街道上,已经有身着皂衣的吏员,还有许多白直,正守株待兔。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没有翅膀的吕全,要么束手就擒,要么自尽。
他没有勇气自尽,想着自己的下场,心中惊恐,只觉两眼一黑,栽倒下去。
吕全摔倒地上,眼冒金星,被白直们一拥而上抓住,却不甘心的喊起来:“你们敢抓我!!王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乱世栋梁 第三十七章 谢礼
下午,鄱阳城一隅,一座宅院内,马青林领着李笠到处走走、看看,向其介绍这座别院的情况,以便李三郎尽快接手。
马青林被人构陷,屈打成招,眼见着就要家破人亡,却因为同时被捕的李笠硬顶着不认罪,才迎来了转机。
如今,主谋吕全、同谋张行以及相关人等都已经被打入大牢,重见光明的马青林自然要答谢恩人李笠。
将这处宅子赠与对方。
救命之恩,送一座宅子不为过,而且这是别院,不是马青林原本住的大宅,李笠没有假惺惺的推辞,欣然接受。
马青林不仅送宅子当谢礼,这宅子里的家具、生活用品以及米、布等物资都有,并不是搬得空荡荡,留个空院子给李笠,
当然,原先的仆人,若李笠要留下,就得负责支付工钱,如果遣散,自己得另外雇人来做事。
人工费用对李笠来说是不小的负担,他打算只留下看门的一对老夫妇和两个护院,继续在宅子住下,平日里打扫卫生,夜里值守。
李笠被人诬告入狱,受了一身伤,但都是鞭伤,走路是没问题的,只是动作不能太大,否则扯动伤口。
他慢慢在这宅院走了一圈,发现是个有前后院、有水井的宅院,不大不小,很合适自己,若按时价出售,即便急着出手也能值至少三十万钱。
此外,宅院已有的各种家具、布匹、粮食等物资是现成的,若折算成钱,也至少有二十万钱左右。
合计大概值五十万钱。
年初定下的小目标,居然这么快实现了,却是以受皮肉之苦为代价得到的,李笠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郁闷。
不过能在鄱阳城里有一座宅子,李笠当然高兴,却对马青林即将举家离开鄱阳感到遗憾。
马青林走着走着,叹了口气,对李笠说:“吕全入狱,诬告反坐,是他恶有恶报,我虽得洗冤屈,但已在鄱阳待不下去,不早走,迟早要再倒霉。”
李笠问:“马东主是说,王府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马青林点点头:“是啊,你是知道的,吕全给王府做事,到处放债,如今他害人不成、身陷囹吾,那是他咎由自取,但王府里的管事不会这么认为。”
“我在鄱阳多年,自诩有些人脉,结果出事的时候,花了许多钱想免灾,却没人敢保,所谓何故?因为他们多多少少都听到风声,是王府管事容不下我。”
李笠问:“马东主,这次,莫非是因为去年...我还债之事?”
马青林摇摇头:“没那么简单....那只是小事。”
“那...到底所为何故?”
听得李笠这么问,马青林没有答话,看着天空良久,叹了口气:“食肆生意红火,他们已经不是要从釜里分些肉,而是要把釜据为己有,分些汤水给我啊!”
‘吃相好难看...’李笠如是想,也抬头看着天空。
鄱阳郡,是鄱阳王的封地(名义上),鄱阳王府是鄱阳城乃至鄱阳郡里至高无上的存在,宛若百兽之王,林中小兽见了都战战兢兢。
当然,有朝廷任命的鄱阳内史在,鄱阳王国不可能是国中之国,但王府里的人,打着鄱阳王府的旗号在鄱阳横行霸道些,草民可不敢招惹。
也许这些人的所作所为,鄱阳王根本就不知道,但草民们谁又敢找王府理论?
像马青林这样的商贾,经营食肆多年,按后世的话说就是“黑白两道都有人脉”,在鄱阳王府面前,却如同砧板上的肥肉。
李笠不认为马青林不知轻重,鄱阳王府的人上门收“好处”,怎么都要给,但对方索求无度,以至马青林都受不了。
那吕全诬告马青林,不是想吸血这么简单,而是要直接把食肆抢过来,让马青林变成‘掌柜’。
吕全虽然被打入大牢,但鄱阳王府依旧在,管事们和此案脱了干系。
管事们奈何不了当朝驸马、鄱阳内史,却可以等柳偃离任过后,暗地里对付马青林,甚至直接就买凶杀人。
所以马青林出狱后,知道情况不妙,马上张罗着变卖家产,将食肆转让,然后带着家人远走他乡,避祸去也。
马青林本想把自己住的大宅送给李笠,但觉得宅子太大不合适,担心李笠接不住,变卖也不好脱手。
加上马青林手头紧,需要变现大量钱财以供自己和家人在外地安家,所以就把外室居住的别院送给李笠。
外室就是小妾,因为正室不待见,马青林在城里购置别院,安置小妾。
李笠不在意这种细节,宅子是好宅子,也合适他居住,太大反而不好,所以这就够了。
现在若有所思,只是为马青林的遭遇感到唏嘘。
像马青林这样的人,开个食肆,生意火爆就引来饿狼,这饿狼胃口很大,马青林怎么喂都喂不饱,只能开溜。
李笠觉得若是自己日后做买卖赚钱,譬如开个邸店,一旦生意好了却没有给力的靠山,怕不是要重蹈马青林的覆辙。
每个月交保护费,没问题,可对方若是胃口大,要把产业都接管,到时怎么办?
马青林拍拍李笠的肩膀:“李郎,我不是杞人忧天,虽然王府那边要整的人是我,但此案因你而翻案,恐怕...恐怕王府管事日后会找你麻烦。”
李笠摇摇头:“不怕,有柳府君在,他们再肆无忌惮,也不至于公然为难我这个小吏。”
“话不是这么说,不怕贼不来,就怕贼惦记,对方若有心,随便....”马青林说着说着,又看看左右,再说:
“找几个人,暗中害你性命,然后寻个僻静之处掩埋,甚至沉入湖底,就算你家人到官府喊冤,柳府君没有证据,又能如何?”
李笠知道马青林说得有道理,如果有得选,他也想带着家人远走高飞,但做不到。
若远走他乡,就是做逃户,难以安心在别的郡县住下,只能当“山湖人”,或者投奔到豪强大户那里,成为对方的隐户,做牛做马。
看上去,这样的选择不错,但风险很大,毕竟,他不是单身一人。
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过日子都行,但他有娘、寡嫂和小侄子,若成了依附民后想要再逃会很困难。
当然,留在鄱阳,也有被人秋后算账的风险,但在两个风险之间权衡利弊,李笠觉得自己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不管王府的人有多霸道,至少接下来几个月,他们不敢乱来,总要等风声过去。
若情况不对,再说。
想着想着,李笠问马青林:“不知吕全后面、在王府里依仗的人是谁?请马东主知会一声,我日后也好提防。”
马青林回答:“吕全在王府里的依仗,姓詹名良,是管事之一...”
。。。。。。
鄱阳王府,山水园林间,一个小胖子正和几只狗儿戏耍,几名僮仆陪伴左右。
一旁游廊内,王府管事詹良铁青着脸,眼睛看着那小胖子,但心思却飞到别处去了。
帮王府放债的吕全,以及吕全收买的郡游军尉张行,还有林夏等一些人,因为诬告连坐,被鄱阳内史柳偃重判,死罪。
待得朝廷核准,这些人就要被拉去砍头,家眷罚没为奴。
此案闹得很大,人证物证确凿,所以,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吕全是詹良苦心栽培的人,算是左臂右膀,而张行则是吕全用心拉拢的官吏,一直关系不错,如今....
想到这里,詹良恨得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构陷马青林、夺其家产这件事,是吕全策划的,詹良事前知道,却不清楚细节,也没必要清楚,因为他只要结果:
吕全每月都得‘孝敬’他一些钱财,至于这钱财怎么来的,他不需要关注。
但是,现在事情搞砸了,吕全和张行不仅小命不保,还可能会牵扯到他。
詹良作为王府管事,常狐假虎威,打着王府的旗号在鄱阳郡为所欲为,但许多事‘上面’并不清楚,所以一旦追究起来,他要倒霉。
所幸,他手里捏着吕全的一个庶子,此子为吕全偷偷养的外室所生,虽然只有一岁多,但却是吕全以后唯一的香火。
吕全家眷都被收押,逃不过罚没为奴的厄运,但只要有这个香火在,吕全就不会绝后。
所以吕全直到现在,都没有供出詹良来,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身上。
加上张行是被吕全收买,根本就没和他打过交道,这一劫,詹良勉强过关。
之后,即便鄱阳王那里发问,詹良也有把握给出一个解释,大不了是‘识人不明’。
只是这么一折腾,他损失惨重,得花钱请大王身边人帮忙说话,还可能会落得个‘办事不利’的评语,这会影响自己今后的前途。
一切,全拜那鱼梁小吏和游军彭禹所赐。
想到这里,詹良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彭氏是鄱阳大姓,彭禹族亲众多,不好招惹,但李笠不同。
李笠不过区区贱吏,虽然李氏也算是鄱阳大姓,但李笠可不是鄱阳李氏宗亲,家中人丁稀薄,没什么亲族。
詹良觉得自己要出一口恶气,就要弄死李笠,让人知道,和王府作对是什么下场。
弄死李笠和弄死一只蚂蚁差不多,让人暗地里动手即可,但不是现在。
鄱阳内史柳偃的来头不小,詹良知道如今风声紧,他必须小心做人,所以不能让鱼梁小吏出意外,否则会很麻烦。
最好等个一年半载再动手。
但是,他咽不下这口气。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
叫骂声起,詹良循声望去,却见那小胖子在踢打几个僮仆,僮仆们被他拳打脚踢,却不敢躲,更别说反抗。
也亏得小胖子手中没有刀,不然握着刀胡乱挥砍,怕不是当场就要砍死几个。
眼见着小胖子叫嚣着“打断你们的腿”,詹良忽然心中一动:郎君不是和那小吏相熟么?
那么....
乱世栋梁 第三十八章 谢礼(续)
“来,干了这杯酒,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没事吧彭郎,莫要喝这么急。”
“没事没事,我没事,来,干了这碗酒!”
一家酒肆雅间里,李笠正和彭均以及食摊的几位少年喝酒,庆祝自己“沉冤得雪”,不过因为李笠身上有伤,他只能以茶代酒,敬彭均。
感谢彭均仗义相助,为他牵线搭桥,让族侄给帮李笠翻案。
彭均的族侄,是比彭均岁数大了一圈的彭禹。
彭禹是驻防鄱口的游军军主,因为协助内史破案有功,揭发了郡游军尉张行的丑恶面目,翻案当日便被内史柳偃任命为郡游军尉,升官了。
不对,郡游军尉依旧是吏,不是官,应该说是地位升了一级,与往日大不同。
李笠本来想请彭禹吃酒,然后郑重道谢,但新官上任的彭禹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李笠就请彭均吃酒,先谢这位真朋友。
日后时机合适,再次向彭禹当面道谢。
把马青林送的别院作为谢礼,送给对方。
这个案子,如果没有彭禹帮忙,李笠可就死定了,他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索性就把刚到手的宅子送给对方。
至于彭均的恩情,他暂时没那么多钱财答谢,只能多出主意,帮彭均把食摊经营得更好。
“李郎,你的心意,我已经和游军尉说了,不过他说,你吃了这么多苦头,这宅子,马青林该给你。”
“而他,不过是居中传话、跑腿,怎能收你的谢礼?”
彭均说完,见李笠要说话,摆摆手,又说:“你莫要争,游军尉说了不收,绝对不收,真的,不是我诳你,你若硬要给,他说那就是在骂他..”
“李郎,那宅子不错,你自己住,接你娘来住,孝敬她老人家,多好?”
李笠却在叫苦:“住什么哟,我家在白石村,我娘放不下家里几亩鱼池,哪里会来城里住...”
“再说,日后我还得为官府捕鱼,大多在河里、湖里忙碌,城里的院子,哪能常住...”
说着说着,他看向彭均:“既如此,那....”
“莫要看我,我不要这宅子!”彭均先发制人,打断李笠的话,“我与你是兄弟,兄弟有难,自当相助,若收了你的宅子,那算什么?”
“再说了,这宅子不好么?有前后院,有水井,过几年,你娘给你说亲,小娘子家里听说你在城里有宅子,还带水井的,怕不是马上就答应喽。”
“彭郎,这许多年后的事情,现在想也太早了。”
“不不不,李郎,我觉得不早,说实话,你那宅子真不错,日后请人说媒,媒人说话都大声,真的。”
说着说着,李笠眼睛一花,想起后世许多人吐槽的一些对话:我女儿嫁给你,你有房子做婚房么?
得是学区房,新房,不能委屈我女儿,结婚了还得和公婆挤在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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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笠干咳一声,收回思绪,见彭均态度坚决,心中颇为感动,也不惺惺作态,看向几个少年,笑道:
“既然游军尉不要这谢礼,彭郎也不要,而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你们几个搬来,在那里住下,也算充充人气,热闹热闹,我有空来住时,也好有个伴。”
几个少年哪里好意思占这种便宜,只是不住摆手:“这如何使得?那么好的房子,李郎不住,就雇人看着,我们住进去,那算什么?”
“哎!这话说得有理!”李笠一拍腿,笑道:“我就雇你们帮我看宅子,如何?大鲇,你的伙计,可得为我兼做事情哟!”
彭均笑道:“这可不行!他们是我的伙计,白日里卖竹筒鱼饭,晚上要好好休息,再给你值夜看房子,第二日还要不要干活了?不行!”
彭均示意大家满上一杯酒:“来,庆祝李郎沉冤得雪,在城里有了别院!”
“别别别,你都祝了三次了,这次,得我来说,你转达...”李笠端起茶杯,祝曰:‘祝游军尉步步高升,官越当越大!’
“好!”
觥筹交错间,几个少年嬉笑怒骂,好不快活。
彭均几杯酒下肚,话越来越多,问李笠接下来三个月打算做什么。
李笠却说不急,先回家休息、养伤,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次受的皮肉之苦可不轻,鞭伤得慢慢养,争取不留下疤痕。
此次李笠协助破案有功,柳府君特批他三个月假期,不用服吏役,所以李笠能回家好好养伤。
当然,三个月时间很宝贵,李笠不可能浪费掉,决定在家的时间里开始赚大钱,顺便帮彭均把食摊的生意再做大些。
毕竟彭均帮了李笠大忙,不仅每日探监,给李笠及家人送饭菜,还偷偷牵线搭桥,不然,李笠怕是要完了。
彭禹不要宅子,彭均也不要,李笠一时半会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谢礼,只能帮彭均多赚钱。
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彭均听得李笠又要帮自己,把食摊做大,心中高兴,连连举杯。
李笠要养伤,喝不得酒,只能以茶代酒,大伙喝得高兴,说着食摊,说着黄芽丁,说着许多事,越说越高兴。
李笠当然高兴,因为他算是找到个小小靠山,那就是新任郡游军尉彭禹。
虽然郡游军尉是吏不是官,但县官不如现管,在鄱阳郡过日子,和游军尉搞好关系,实惠大大的有。
妖党一案翻案后,大家都知道他和新任游军尉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做些小买卖时,什么泼皮、村霸、渔霸、市霸等等不会来骚扰。
在郡廨做事时,也不会有人故意为难他,譬如那吴吏曹。
这很重要,排除干扰之后,他可以更加集中精力想办法发财。
也许在大官眼里,区区郡游军尉算不得什么人物,但对于底层百姓而言,郡游军尉就是“巨头”。
至于王府中人,吕全的后台‘詹管事’,李笠只能提防,毕竟对方处于优势地位,他无力主动出击,只能被动防御。
反正他只要和彭均、彭禹走得近,对方也不好明目张胆找茬。
李笠想得明白,他要乘着这段时间多赚点钱,毕竟自己从年前开始酝酿的‘挂’,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抓紧时间多赚些钱,再仔细想想后路,万一日后情况不对,手里有钱的话,带着家人跑路时底气都足一些。
正喝着茶,忽然有人推门而入,李笠定睛一看,竟然是两名同村少年,两人面带急色。
见着对方慌慌张张来找他,他心中顿时感到不妙:“怎么?何事找我?”
两名少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是啊,寸...寸鲩,你家出...出事了,你娘让我...我们来找你,叫你赶、赶紧回家!”
乱世栋梁 第三十九章 一片白
鱼塘里一片白,乍一看去,仿佛是雪后的野地,李笠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不是滋味,安慰着啜泣的娘亲,自己也叹了口气。
现在是入夏时节,当然不可能下雪,此时鱼塘水面上白花花的东西,全都是翻肚皮的鲤鱼。
他家的三个鱼塘,养的基本是鲤鱼,眼见着就能捕捞、出售,却全都死了。
李笠看着满塘死鱼,不知该说什么。
即便再后世,养鱼也有风险,一但鱼塘出事,鱼就是死一大片,那时有各种养殖设备和药剂都免不了血本无归,这个时代就更不可能避免了。
吴氏看着满塘死鱼,想着一年来的心血白费,悲从心中来。
事情很简单,没有人投毒,纯粹是天灾。
之前,李笠被人诬告是妖党余孽,不仅自己被抓,家人也被抓,投入大牢,家里无人。
所幸,家里的鱼塘一直雇人看守,而吴氏被带走前,将鱼塘托付给闻讯赶来的武祥,请他帮忙打理。
武祥是李笠的发小,这段时间跟着李笠打渔赚钱,收入颇丰,见着李家出事,没有躲避,而是认真的打理鱼塘,每天都给鱼儿喂食。
等李笠翻案之后,出狱的吴氏赶回家,鱼塘还好好的。
结果,天气突变,接连数日都是阴雨绵绵,养鱼的人都知道这时节鱼塘容易出事,果然,鱼塘真出事了。
一开始,有鲤鱼滞留水面,张口呼吸,这种情况就是“浮头”。
后来,浮头的鱼渐渐多起来,经验丰富的吴氏意识到情况不不对:
连日下雨,水质变差,鱼儿在水里快熬不住了。
于是她采取措施,开水门,引新鲜河水入塘,把旧水慢慢替换掉,又和林氏划着小船在塘里来回转悠,用桨不住拍打水面。
这种做法起效了,但效果持续不久,天一直下着小雨,鲤鱼们又开始浮头。
不止李家是这样,同村许多鱼塘里的鱼都是如此。
大家想尽一切办法,给鱼儿“续命”,但续命失败,后果就是鱼儿翻肚皮,一死一大片。
所以,不光是李家,许多养鱼的村民,鱼塘里都是一片白。
这就是养鱼业的风险,鱼塘死鱼的情况后世都免不了,这个时代更是难以避免,李笠还能说什么?
他在后世接触过养鱼,倒是明白原因。
首先,临近降雨,大气压会降低,于是水中溶氧析出,水体含氧量下降。
其次,降雨时虽然雨水落入水塘会有充氧的效果,但是连日阴天雨天,没有阳光,鱼塘水中浮游植物以及水草无法进行光合作用、排出氧气。
总体而言,阴雨天时水中溶氧的补给量小,而池中各种生物(鱼和浮游动物等)的呼吸作用、有机物的分解作用却需要消耗大量的氧。
种种原因,造成水中溶氧求大于供,引起水中溶氧缺乏。
如果是自然水体,这不是问题,因为水中生物(鱼和浮游生物)密度低,加上水体面积大(譬如湖泊),或者水的流动强(江、河),溶解氧不至于低到缺氧的地步。
但鱼塘则不同,一来鱼类的密度高,二来水体偏向富营养化,有许多浮游动物繁殖,整体而言,耗氧量是很高的。
一旦鱼塘水体缺氧,又不及时补氧,鱼儿很容易浮头。
在大雨将临时,鱼儿容易浮头,如果有充氧机给鱼塘充氧,或者有水泵给鱼塘换水,提升水中溶解氧含量,还可以把鱼儿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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