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栋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糕羊
而江州豫章郡郡治南昌,是很典型、很“传统”的商旅云集、百业兴盛之地。
城里各行各业,对陌的定义就有差别。
李笠之前做了调查,整理的数据如下:
一陌,在南昌官府那里,是77文,为“官用”。
到了城里的各市集,一陌是75文,相比官用,少了2文。
这少了的2文,等于是行商缴纳的过税。
城里市集内商品交易,譬如鱼、肉、菜的买卖,所用钱,一陌为72文,相比市集通用短陌少了3文。
少了的3文,是坐贾缴纳的住税。
若是奴婢、牲口买卖,一陌为68文,相比77文的“官用”,扣了2文过税、3文住税,以及4文牙契税。
牙指的是牙郎(中介),契即契约。
若是雇人佣书,一陌为56文,相比奴婢、牲口买卖的短陌,少了12文。
这12文当中,4文为新的牙契税、3文为新的住税、5文为保证费。
朝廷发行钱币,一陌100文,因为币制混乱,造成的各种损失,到了各地官府这里,已经少了10~20文左右。
南昌的规矩是一陌77文(官用。
对于入城的行商,陌的规矩是75文左右;对于市集坐贾,陌的规矩是72文左右。
而到了驵侩、牙郎这里,陌的规矩是68文左右;佣书者,陌的规矩是58文左右。
由此可见,商税(过税、住税)、牙契税的负担,不是完全转嫁到商品价格里,而是部分转嫁到钱陌里。
导致陌越来越“短”。
同理,贯越来越“短”,也是这个缘故。
那么,当“陌”这个虚化的计量单位,变成了实体化的泰安通宝,即一枚铜钱,便无法“拆分”。
同样导致“贯”无法拆“拆分”(一贯等于十陌,即十枚泰安通宝),那么商税、牙契税的负担,只能由商品价格完全承担。
简单来说,就是物价上涨。
在泰安通宝流通的城池,因为“陌”这个钱币计量单位无法承担税收负担,必然导致城内物价上涨。
“物价上涨,那不是寻常百姓遭殃么?”薛月嫦觉得奇怪,李笠不否认:“确实会受到影响,可是...”
他把记事簿翻了几页:“基数不同,即便是同样比例的上涨,但增加的绝对值却不一样。”
“一匹代步马,售价二十贯,涨价一成,多了二贯,穷人买鱼,一尾十文,涨价一成,多了一文。”
“虽然都是涨了一成的价格,但增加的绝对值却天差地远。”
“商品的售价越高,涨价之后,买家付出的代价就越高,那些富贵人家,每日山珍海味,斗富、比排场,一顿饭值十几贯,却还说无下箸处。”
“他们的日常开支增加一成,那得多花多少钱?”
“我说的一成,还是往低了说,等两淮、三吴、江郢、荆湘等地商品流通的渠道,被总税司牢牢掌握之后,加上泰安通宝站稳脚跟...”
“各环节涨价,汇集到最终用户那里,可不得了。”
“别处不说,就说淮阴行在,暂居城中的富贵人家要如一往那样追求奢靡生活,必须付出极大地成本。”
“他们在建康周边有大量庄园、土地,但产出的瓜果蔬菜却供应不了淮阴,自己在淮阴享受不到。”
“所以他们必然倾向于将土地出产的农产品卖掉,得钱后来个异地存取,在建康存,于淮阴行在取出来。”
“然后在城里购买各类副食品、商品、奢侈品,这里面的每一个环节,我都可以巧妙地施加影响,导致物价上涨。”
“但是,涨得最厉害的,是那些非生活必须品、奢侈品,关系到民生的粮价(寻常粮食)、布价(寻常布),不会涨得那么厉害。”
薛月嫦听到这里,听明白了:李笠以总税司为锻炉,锻造出一把无形得刀,一刀刀割那些在建康周边拥有大庄园、无数田地的富贵人家。
但她觉得效果存疑。
这么割,对方也就只是受些皮肤之伤,即便被割得血肉模糊,身上阵阵发疼,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一下子就伤筋动骨,他们会疼得马上反应过来的。”李笠松开手,将记事簿放好。
“我不止一把软刀子割韭菜,割着割着,他们就习惯了、麻木了,等回过神来,已经遍体鳞伤,面对既成事实,又能如何?”
乱世栋梁 第一百一十五章 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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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曲阿,城外东南侧,南北、东西两条运渎交汇之处,码头上熙熙攘攘。
人群之中,衣着寻常的胡炜正与路边摊贩聊天,因为他算是曲阿人,所以说的是本地方言,能和同样说着曲阿话的摊贩聊得起劲。
“建康要行直百钱,唤作泰安通宝,面值一陌,你们都知道了吧?”
胡炜问,和他交谈的中年摊贩点点头:“知道,税署已经说了一个多月了。”
“乡下的亲戚也知道了?”
“知道喽,往来的货郎也时常念叨,如今,大伙都知道,到了建康,做买卖时,陌是足陌,如此一来,稍不留神可就要吃亏了。”
摊贩卖的是草席,因为胡炜一下子买了大半,加上是家乡人,所以摊贩话很多,几乎是有问必答。
胡炜有些“忧虑”的说:“如此一来可不妙,到了秋天,商贾们收货、收粮食,可是要以短陌算钱、结账的。”
“我们这里都是以八十为一陌,而许多粮食是要运到建康的,这一进一出,一陌就亏了二十文。”
“商贾们可不会吃这个亏,这个亏,就只能老实人受着。”
“今年年景不错,粮食卖不上价,而一石粮食再亏个四五十文,种地的乡亲? 日子可没法过了。”
中年摊贩听到这里,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灾年怕粮食没收成,所以盼丰年。”
“然而丰年是有收成? 却怕粮食卖贱了? 辛苦一年所得? 连债都还不起。”
“不过税署管的市集,据说是按老规矩收购粮食、布匹、丝、麻,给的是直百钱。”
胡炜故意问:“直百钱你们敢用?”
周围几个摊贩凑起热闹:“这钱谁用谁是傻子!”
“就是? 直百钱谁用谁是傻子!”中年摊贩笑起来? 一口烂牙见了光。
“大伙都说了,秋天,到税署市集卖了粮食? 拿到手的那什么宝...直百钱? 马上就换成五铢钱。”
“不要说过夜? 过半个时辰都不行!”
朝廷的信用? 特别是钱币这一块? 在民间等于没有? 许多年前就是这样了。
所以,“那什么宝”对于百姓来说,等同于历代臭名昭著的“大钱”,是官府骗百姓血汗钱的凶器,多拿一会都不行。
“那什么宝”分量是十五铢? 所以? 就只值三文? 而不是标称的一陌(一百文)。
胡炜又聊了一会? 缓缓离开,随从扛着几卷草席,跟在后面。
皇帝及文武官员到曲阿祭拜帝陵? 所以曲阿城比往日热闹许多,人也多了许多。
回城的道路上,到处都是人,虽然没到接踵摩肩的地步,却也拥挤不堪。
胡炜看着眼前的熙熙攘攘,想起彭城公说过的一段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其出处,来自《史记》中的货殖列传。
商人逐利,做买卖想要发大财,诀窍就是找到“利”的藏身之处。
胡炜本不会做买卖,或者说,不会赚大钱,后来给彭城公打理产业,慢慢的磨练出来。
从一个新手,变成一名“老卒”,可即便历练了十来年,他还是跟不上彭城公关于“逐利”的思路。
或者说,没几个人能跟得上彭城公的思路。
他如今是总税司的官,负责监税事宜,在三吴地区奔波,为彭城公的雄心壮志而忙碌。
而曲阿,是个很关键的地方,需要好好布置一番。
但一系列的准备、运作之后,能否获得预期的“收获”?
胡炜不确定,走着走着,掏出一枚泰安通宝,端详起来。
泰安通宝,重十五铢,圆孔。
钱体偏红,大小和五铢钱差不多,所以厚度是前者的两倍以上。
于是,采取了一些新的防伪措施,譬如“边齿”。
边齿,是钱币边缘的一道道竖线(槽),但竖线是长短交错。
正面,是“泰安通宝”四个字,字体偏白,和偏红的钱体形成色差。
背面,是漂亮的一圈环状葡萄纹,这一圈图案,同样偏白,和偏红的钱体形成色差。
胡炜大概知道,这种机制币的“边齿”是机器“挤”出来的。
而字和环状图案,其实是机器“压”进钱体里的金属,和钱体的材质有所不同,所以颜色有差别。
制作原理,和彭城公夫人产业“杜镜”的制作原理类似。
色差和边齿,是泰安通宝的防伪手段,要仿制,不是不行,但想要仿制得像模像样,造假成本,恐怕会超过一百文。
所以,短期内,不会有大量假币出现。
胡炜认为,泰安通宝本身,是漂亮的工艺品,防伪手段也不错,但可惜,没有人认可“大钱”的信用。
彭城公知道发行泰安通宝这种直百钱,在一定时间内会影响百姓生活,所以泰安通宝只是在建康、鄱阳、寒山以及将来的淮阴行在强制使用,其他地方,慢慢来。
为此,还推出许多预防措施,确保秋收时,建康周边地区的百姓,不会因为币制变动而受到太大的冲击。
其中一项措施,就是发动能发动的力量,向建康周边地区,乃至三吴地区百姓宣传一个即将成为事实的事实:建康城里,交易实行“足陌”。
交易时,钱币的支付,无论是贯还是陌,必然以面值为壹陌的泰安通宝来实现。
一陌(一百文),就是一枚泰安通宝;一贯,就是十枚泰安通宝。
建康周边以及三吴地区,商贸要地和郡治新开张的税署市场、市集,承接泰安通宝、泰安五铢的兑换。
消息已经广而告之,胡炜通过方才和摊贩的闲谈,确定了这一点。
接下来,币制变动带来的物价波动,到底会造成什么后果,只能拭目以待。
胡炜思来想去,还是有些担心。
彭城公那建立在泰安通宝上的“战术”,真能起到预期效果么?。
。。。。。。
夏末,再次来到曲阿的胡炜,看着城南郊外运渎上往来如梭的漕船,不发一言。
自泰安五铢、泰安通宝“落户”建康,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新币站稳脚跟后,如同落入湖中的石块,在水面激起一阵涟漪。
现在,经曲阿往返三吴地区和建康的货物,同比去年,增加了三成,而且涨幅明显,还在增加。
方山津税关的统计结果,也证实这一情况。
这其中,从三吴前往建康的货物,占了六成,从建康前往三吴的货物,占了四成。
所以,出了什么事?
税署吏员向胡炜介绍起调查结果。
先说事实:建康实行“足陌”交易之后,相比三吴地区,同样的五铢钱,在建康贬值了。
因为八十文钱,在短陌的三吴地区可以当做一百文花(八十文为一陌),而在建康城里,八十文就只是八十文。
虽然回归了准确的币值,但足陌的建康城里,铜钱比起其他短陌地区的铜钱,就是贬值了。
钱贬值,物价自然就涨,此为“钱贱物贵”。
而泰安通宝的使用,也导致建康城内物价上涨。
因为税收带来的成本,无法通过对“陌”的消减进行分担,自然就全加到价格上,物价焉能不涨?
建康是明显的“钱贱物贵”,周边地区相比之下,当然就是“钱贵物贱”。
于是,价格差出现,商贾们活跃起来。
吏员说完事实,分析曲阿货物流通量明显增加的原因:
第一,当相邻的两个地区,钱的贵贱分明时,钱会往“钱贵”的地方跑。
第二,当相邻的两个地区,物的贵贱分明时,物必然往“物贵”的地方跑。
于是,大量铜钱涌向三吴地区,被行商用于购入大量当地土产,运到建康销售。
所以,由三吴运往建康的物资(主要是农产品),同比去年,增加很多。
不仅如此,长江上游地区,江、郢、荆、湘等地,因为短陌现象更严重,所以同比去年,有更多的物资向建康流动。
而建康最近一两年开办的大量作场,生产出来的大量手工业制品,因为建康足陌、三吴短陌的缘由,出现了极其特别的降价情况。
吏员举了个例子:“建康作场,有某制品,价格是一百文,城里百姓要买,得花一百文,因为是足陌嘛。”
“同样的制品,运到三吴的会稽,且不说长途运输的成本和涨价,就说原价,当地百姓花八十文就能买到,因为当地是短陌,八十文当一百文花。”
“所以,因为建康钱贱物贵、三吴会稽钱贵物贱,建康的手工业制品,在会稽的销路会增加,因为实际上这制品在会稽是降价了。”
“于是,建康发往三吴的货物增多,其中大多数是手工业制品,才有了曲阿这里货物流通数量明显增加的结果。”
听到这里,胡炜心中一动,想起彭城公说的一段话:
货币适当贬值,有利于扩大出口,对制造业有利。
他不动声色,继续听,吏员继续说。
因为建康相对于其他地方,钱贱、物贵,所以各地商贾就不断往返于两地,来个钱生钱。
商贾张三,在建康购入大量铁锅、玻璃器等手工业制品,运往三吴销售,然后在当地购入大量土特产(农产品等),运往建康出售。
来回都能赚额外的利润,往返越快,利润增加得越快。
所以,建康的作场根本就不怕生产出来的产品滞销,就连排污严重的大量新开造纸作场,也日夜生产。
由于行商们贩来上游和江北淮南的大量竹子,使得造纸作场不缺原料,纸(竹纸)产量大幅增加。
虽然因为足陌、短陌的价格差,导致作场制品的利润下降,但是销量增加后,薄利多销之际,还是有得赚。
所以,各作场开始持续招工,这使得建康城里大量百姓有了不错的选择:可以去作场做工挣钱。
而各地大量物资涌入建康,使得原本开始上涨的物价开始下降,许多日用品的价格,明显回落。
但是,严格实行足陌交易的建康,依旧“钱贱”,和周边短陌地区形成鲜明对比。
钱贱和钱贵之间形成的价格差,使得行商将各地产出贩到建康销售时,依旧能获取不错的利润。
所以,依旧有大量物资向建康涌去,同比去年,建康东西二津的过关货物数量,明显增加。
货物流通数量增加,意味着贸易活跃,以征收商税为目的的总税司各税署,收上来的商税,自然也比去年同期要明显增多。
但是,泰安通宝的推广,除了建康、鄱阳、寒山之外,很不理想。
因为各地有短陌交易的惯例,对足陌的建康有价格差可以牟利,所以各地商贾对实行足陌交易的意愿很低。
寻常百姓,更是不相信泰安通宝这种直百钱的信用,加上官府不强制使用,所以能不碰就不碰。
总税司开设税署的地方,虽然税关及其管辖的交易市场、市集,承担了泰安通宝的兑换业务,但主动来兑换泰安通宝使用的人,只有商贾,且数量不多。
当然,在强制执行足陌交易的建康、饶州鄱阳、徐州寒山,泰安通宝和泰安五铢,很快就站稳了脚跟。
“这都得益于税署对货物流通以及城内交易的绝对控制。”吏员赞叹着,也是自豪,“不认可泰安通宝,就别想做买卖!”
胡炜点点头,看着眼前繁忙的运渎,若有所思。
一如彭城公所判断的那样,足陌的建康和短陌的周边地区之间,形成了价格差,这对于建康城内的工商业发展来说,是很关键的。
建康城里,居住着大量百姓,这些人无田可种,只能在城里出卖劳动力,换取微薄的收入来养家糊口。
如果建康城里的工商业发展起来,将大量城内居民吸纳到“制造业”中去,局面会不一样。
胡炜总是听彭城公说什么“实业兴国”、“高利贷误国”,知道彭城公要制造业发展,让百姓靠着在作场干活,就能实现收入增加。
这就意味着百万人口的建康,自己也会形成一个“优质市场”,进一步促进工商业发展。
而币制的变动,使得短陌地区可以靠着价格差,往足陌建康销售大量农产品、原材料获利。
这就是在割建康的“韭菜”?
胡炜想到了彭城公的“战术”:
足陌的建康,靠着“钱贱”的优势,扩大制造业的产品“出口”,用手工业制品的对外销售,反过来割短陌地区的“韭菜”。
至于泰安通宝能不能尽快被百姓接受...无所谓,爱用就用,不想用,官府也不会逼着用。
然而,钱贱就能割别人的“韭菜”?
胡炜觉得这不是彭城公白日做梦,因为足陌的鄱阳和寒山,真的已经在割周边地区得“韭菜”了。
币制变动引起的涟漪,或许真的就能变成汹涌波涛。
乱世栋梁 第一百一十六章 涟漪(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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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建康东南,外廓城墙上,正在巡视的李笠,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琢磨着大雨会下几日。
夏秋之际,雨水充沛,有时候一场雨能下好几天。
如果夯土城墙施工质量不行,被雨水长期浸泡,很容易垮塌。
给夯土城墙内外两侧以及顶部地面包砖,并配备良好的排水设施,能提高城墙的防水性能,防止城墙因为被雨水长期浸泡而变软、垮塌。
李笠可不希望自己费心费力促成的这件事,变成人生污点。
建康外廓城墙,去年动工,如今依旧在施工,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但在皇帝即将驻跸淮阴的事实面前,这项工程显得有些鸡肋。
建康外廓,一直以来就是一道篱笆墙,现在朝廷耗费巨资把篱笆墙换成了包砖夯土城墙,结果皇帝带着中枢跑到别处驻跸,许多人觉得白花钱修城墙了。
但对于李笠来说,这钱花的值。
首先,百万人口的大都会,就该有气派的外廓城墙,并有高大的城墙来保护居民。
其次,不搞大工程,怎么给厢兵们找活干?怎么给当地闲散劳动力创造就业机会?
李笠看向城内,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棚户区,再看看前方因为即将下雨而停工的城墙施工工地。
以厢兵制度而言,他目前掌握了十万拖家带口的劳动力,如同一个包工头,必须不断找活干,才能喂饱这么多张吃饭的嘴。
他在建康“拉项目”,又争取到了“淮阴行在”这一大型建设项目,足以让厢兵队伍忙活几年,解决了十余万人的生计问题。
如此功德,可比给某个寺庙捐铜铸大型佛像多得多。
想到这里? 李笠的心情忽然变差:城里几座佛寺,最近换了崭新的铜佛像。
大漏勺依旧是大漏勺,饶州乐安大铜矿的开采使得铜产量增加? 结果许多铜不是用于国计民生? 而是变成了佛像。
倒不是朝廷拨的铜? 而是富贵人家捐钱(铜),使得接受捐赠的寺庙有了资金铸佛像。
这种行为让李笠觉得极度不适,占据大量土地、劳动力的寺庙? 不缴一粒米、不出一个劳动力? 还要占据大量的铜资源,简直是...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生活奢靡的“朱门”? 肆意挥霍着民脂民膏? 而被搜刮得面黄肌瘦的百姓? 冬天时极大概率变成“冻死骨”。
蠹虫? 一群该死的蠹虫!
李笠按下心中怒火? 转到工地一旁的宿舍区? 要和来自徐州的厢兵们聊聊天。
却正好碰见后勤车队运来瓜果蔬菜,以及些许烈酒。
“徐州的酒?”李笠问,一名负责后勤的吏员赶紧回答:“是鄱阳来的,徐州那边,因为齐军又来了? 如今正在齐、兖地界打仗? 酒留着? 准备犒劳将士。”
齐军卷土重来? 为的是夺回去年丢掉的青州,目前进攻目标,是齐州的碻磝地区? 所以徐、兖、青州梁军已经投入作战。
而李笠的侄子李昕,以及梁森的弟弟梁淼,也是参战将领之一。
军事机密不能谈,李笠换了个话题:“城里的酒价回落了么?”
吏员回答:“没呢,还在涨,虽然是慢慢涨,但还是在涨,卑职以为,怕是降不下来了。”
“何以见得?”李笠明知故问,那吏员赶紧:“供不应求,价格就不会回落。”
“先前城里强制足陌交易,物价上涨,可后来大量物资入城,供略微过与求,日用品的价格自然下跌,烈酒可不一样。”
“烈酒入城前过税关,缴税按足陌缴,在交易市场过一手,缴税也是按足陌缴,从市场里出来,在城里销售,自然也是按足陌来,若在市场里转手,往三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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