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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栋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糕羊
成功了,却也失败了。
因为,小吏在王府典府面前,如同蝼蚁,对方不需要证据,就能处置他。
不过这样也好,也许再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房间里都是熟悉的家用电器。
窗外,传来汽车喇叭声,现代生活的喧嚣,环绕着自己,一切,只是个梦而已。
但是,他决定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
凌晨,呼喊声划破了宁静的夜。
东湖畔,鄱阳王府别业,湖畔忽然亮起无数火把,又有人打着火把划船,在湖面上航行,火光和月光混在一起,将湖畔水面照得波光粼粼。
船只渐渐围拢,哗啦啦的水声中,一个黑影上了岸,在陆地上奔跑着。
“上岸了,上岸了!!”
呼喊声中,岸上的人们举着火把,向那黑影围拢,大量火把宛若萤火虫,渐渐聚集起来。
“在这边,在这边!”
呼喊声中,夹杂着大量犬吠,许多矫健的小黑影向着前方那奔跑的人影追去,双方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
人群之中,冯永兴奋地呼喊着“别让他跑了!”,带着左右,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环首刀,快步向前跑。
一切,如典府冯帧安排的那样,水牢里的囚犯,逃出来了。
就在此人试图横渡东湖,往西面鄱阳城游去的时候,被值夜的侍卫发现,于是,侍卫驾船拦截,将此人赶回东岸。
现在,那浑身散发着鱼腥味的小吏上了岸,还要逃,却能逃得到哪里去?
‘你逃,说明你心里有鬼,这就是畏罪潜逃,许多人都看见了!’
冯永想到这里,心中得意,见着前方狗叫声越来越激烈,看样子已经把猎物围住,正在撕咬。
如今是夜里,为防流矢误伤自己人,不能放箭,所以只能放狗追,至于逃人不幸被狗咬死或咬成重伤,那是意外。
哭喊声起,冯永听得清楚,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啊,不要,不要啊!”
一想到李笠被猎犬撕咬得血肉模糊的样子,一想到李笠的凄惨死相,冯永真想大喊一声: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畏罪出逃、死于追捕的李笠,没有人能够为其翻案。
鄱阳内史病重,自顾不暇,也不可能有什么精力查案,郡廨面对即成事实,又能如何?
大王那里,也有个过得去的交代:水牢本来没问题,是王府奴仆贾成,协助李笠出逃,可不是有人故意放走李笠的哟!
想到这里,冯永心中大定,见着前方猎犬围住了李笠,不停撕咬,赶紧喊起来:“把狗儿拉开,留他性命!”
心中却想:才怪,你就算不被狗咬死,一会,我也要让你死!
冯永跑上前,等侍卫们把狗牵走,看着倒在地上那浑身是血的少年,真想踢上几脚。
“去看看,还有没有气!”
冯永说完,对随从使了个眼色,那人袖里藏着小刀,上前查看,随后惊呼:“贾..贾成?怎么是你!!”
“什么?”冯永闻言大惊,上前一看,借着火光,看见蜷缩在地上的血人,竟然是养水老鸦的王府奴仆贾成。
那个被冯帧安排,今晚假意帮李笠逃狱的贾成。
“你!你...”冯永差点说漏嘴,好歹把话打住,看着浑身是血的贾成,喝问:“你为何在此!李笠呢!”
贾成哭喊着:“他,他溜了!”
冯永闻言只觉脑袋要炸开,正要问贾成李笠往哪边跑了,却听见自己过来的方向那边,传来呼喊声:“在这边,在这边!!!”
有人呼喊起来,冯永闻言站起身,带着人往喊声那边冲去,临走前抛下一句话:“你们看着他!”
侍卫们也纷纷跟上,剩下几个守着半坐地上的贾成,这几个侍卫见贾成身上血淋淋的,一脸嫌弃,谁也不想给贾成‘收拾收拾’。
忽有僮仆从冯永等人追去的方向那边过来,手里拿着熄灭的火把,身上湿漉漉的。
侍卫们问:“你来做什么?怎么一身湿漉漉的?”
“哎哟,方才追着追着落水了...”僮仆回答,又说:“他们让我来看人,然后叫你们过去帮忙...”
几个侍卫闻言大喜,因为急着立功,便留下一人,与僮仆一起看着贾成,等别人过来处置。
众人离去,僮仆看看左右,见四下无人,抡起火把敲在那侍卫后脑勺,将其敲昏,然后弯腰把贾成拉起来。
月光下,贾成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已经支离破碎,他只觉浑身火辣辣的疼,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惊得喊出声:
“李郎,你、你怎么没走!”
李笠低声说:“要走一起走!”
“莫要管我,你快走...”
“我不会丢下你!”
李笠低声说着,看见对方身上多处受伤,只觉得心中燃起熊熊怒火:贾成被冯典府以阿耶性命要挟,要带他逃狱,实则引他入陷阱。
紧要关头,贾成却选择真正的报恩:自己去引开追兵,好让恩人李笠往另一边逃。
让李笠按他透露的位置,从王府一处矮墙翻墙外逃,而不是游过东湖。
但李笠很快改了主意。
他认为好人不该有这样的结局,即便贾成没有‘临阵临阵倒戈’,冯典府也不会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甚至其父也要倒霉。
所以,李笠冒险折返回来,要带着贾成一起走,只要贾成活着,其父反倒有生机。
他拿起侍卫的佩刀,说:“我背你过去,一起翻墙走!”
贾成闻言看着李笠,眼角闪烁着泪花,他本来已经做好死的准备,没想到李笠还会冒着巨大风险回来救他。
他对王府的情况很熟悉,便用力点点头:“我来带路!”
贾成身上多处受伤,不过还能走,李笠搀着贾成往亭台楼阁间的黑影钻去。
回头看着远处的火光和人影,李笠两眼冒出火光,心中发誓:不把别人当人是吧?你们就不要做人了!





乱世栋梁 第六十三章 自投罗网
清晨,郡斋里哭声一片,病重的内史柳偃熬了数日之后,还是驾鹤西去,守在床边许多日的家眷哭得昏天黑地。
仆人们纷纷在各处屋檐下挂起白幕,白花,郡府佐官们也忙碌起来。
柳偃去世,佐官们要协助家眷办丧事,还得安排人前往寻阳、建康报丧,并着手准备运送棺椁事宜。
柳偃是当朝驸马,出身河东柳氏,其遗体自然要运到建康,而不是在鄱阳下葬。
具体事宜,州廨肯定要派人过来协助办理。
匆匆而来的鄱阳郡长史裴匡,正要去见柳府家眷,主持办理后事,身后赶来的佐吏给他带来个消息:
今日一早,郡廨尚未开门,鄱阳王府的人就登门报案。
裴匡听着后院传来的哭声,看着气喘吁吁的佐吏,无奈的问:“王府出了什么事?”
“回上官,听说王府的一个管事死了,是被人毒死的。”
“嗯?怎么回事?”
“听说是前日,王府让郡廨一小吏表演杂戏,结果那小吏趁机下毒,毒死了王府管事詹良。”
“郡廨小吏?下毒?王眷没事吧?”
“回上官,王眷没事,王府来人说,冯典府已经抓住了凶手,本来想今日移交郡廨,结果,那凶手于今日凌晨逃走了。”
裴匡听到这里,只觉脑子有些乱,又听得那个凶手竟然是鱼梁吏李笠,不由得一愣。
李笠这个人,他记得,年初吕全构陷一案,就是靠李笠的当堂对质,才最后翻的案。
那么,为王府放债的吕全死了,恐怕王府中人会视李笠如眼中钉,按着王府中人往日的所作所为,极有可能会报复李笠。
裴匡知道,吕全在王府里的靠山是詹良,不过詹良在吕全诬告一案里撇清了关系,那么,詹良有可能事后对李笠进行报复。
那么,李笠也可能为了保命,铤而走险,把詹良弄死。
现在,果然出事了,至于这件命案的真相,却未必真就如王府那边的说法。
想到这里,裴匡觉得脑袋有些疼,内史刚刚去世,一堆事情等着处理,结果又来了这么一出,却又不能不‘缓缓再说’。
鄱阳郡是鄱阳王的封国,虽然是虚封,但从礼制上来说,鄱阳郡的郡县官员,都是鄱阳国的国官。
如今王府出了人命案,死的又是身份不一般的管事,郡廨可不能怠慢。
“你,马上让...”
裴匡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前面传来喧嚣声。
郡斋在郡廨后面,可以说是一墙之隔,郡廨正门街道上的动静若是大了些,在郡斋前院是可以隐约听到的。
裴匡正恼怒何人敢在郡廨前闹事,有小吏跑过来,向他禀报:“上官!前来报案的鄱阳王府的人,和另外一群人打起来了!”
裴匡觉得有些意外:“什么!”
“来人,就是那王府所称凶手李笠,如今带着一群少年也来郡廨报案,说王府典府屈打成招,构陷他投毒杀人。”
“他们两拨人,都喊着捉拿凶手,直接在郡廨门口打起来,拦都拦不住!”
裴匡听到这里,只觉一股怒火蹭蹭蹭往上窜,吩咐佐官办理柳府丧事,自己板着脸往郡廨前门走去,又叫来武官。
“你们,马上调兵过来维持秩序,谁敢乱来,一律抓了,打入大牢!!”
。。。。。。
郡廨门口,白直看着眼前一片混乱,个个手足无措,按说他们要维持秩序,可如今眼前这两帮人打群架,人太多,都不知该如何制止。
右侧王府的人,其中带头的冯永,看着对面站着的李笠和贾成,恨不得一声令下,让人将这两个小崽子乱刀砍死。
但不能,因为这是在郡廨前,众目睽睽之下,授人以柄。
而李笠这边,少年们人数众多,他看着对面那个狠狠盯着自己的男子,问身边贾成:“那个就是冯典府的侄子冯永?”
“对!”
贾成用力点点头,昔日人人欺负的王府小仆,如今有了勇气,站在冯永对面,要‘据理力争’。
他的阿耶还攥在冯典府手上,按说不该出来,但贾成想通了,这件事本来即便按着冯典府的安排完成,他父子二人怕是性命难保,所以不如奋力一搏。
李笠和冯永之间是群架现场,‘参战双方’,是王府侍卫以及城中少年,这些少年认得李笠,得知李笠要到郡廨伸冤,便护着李笠来郡廨。
若论身手,少年们不是王府侍卫的对手,别的不说,侍卫们是带刀的,挥刀一砍,必然见红。
但因为郡廨的人在旁边看着,又有大量路人聚集、围观,所以侍卫们不能下死手,也不能动刀,只能肉搏。
奈何少年人多势众,双方斗在一起,难分胜败。
忽有大量脚步声起,街道两头出现许多士兵,一左一右包抄,将两帮人堵住。
郡廨正门大开,有官员出来,大声咆哮:“统统住手!否则,全都抓进大牢!!”
事已至此,冯永赶紧让侍卫们撤回来,少年们也识趣,退到李笠身旁。
冯永看着自投罗网的李笠,心中冷笑:叔叔料到李笠逃出来后,必然走投无路,只能来郡廨‘恶人先告状’,所以,他一早就带人堵着郡廨。
现在,李笠来了,还纠集了一帮恶少年,却不知这些死鱼烂虾,根本就没有什么用。
冯永率先发难,向那官员拱手,说:“杀人凶手李笠,就在眼前,请郡廨主持公道,将李笠收捕,早日给王府一个说法!!”
这是威胁,但鄱阳王府的人,有资格这么嚣张,那官员懒得计较,看向李笠:“你就是李笠?”
李笠上前行礼,回答:“小人正是李笠。”
“你来做什么?”
“小人被王府中人囚禁,要屈打成招,好不容易逃脱,来郡廨报案,请父母官...”
“大胆李笠,你毒杀王府管事,还敢血口喷人!”冯永打断李笠的话,气焰愈发嚣张,“把他抓起来,押送襄阳,请大王处置!!”
听得冯永这么叫嚣,侍卫们胆子大起来,不顾郡廨的兵就在身边,再次呼喊起来,冲上去抓李笠。
鄱阳王府的人,从来都是在鄱阳城里横着走,现在有冯典府的侄儿撑着,侍卫们就敢放肆。
李笠临时召集起来的少年们,知道郡廨门口侍卫们不敢真的杀人,也嗷嗷叫起来,再次迎战。
双方又斗在一起,场面再次混乱,郡廨官吏见这两帮人斗殴,还敢在郡廨门前斗殴,气得不行,大声呼喊起来,让士兵们抓人。
士兵们又不傻,不会真的和王府侍卫动手,于是纷纷去抓好对付的少年。
形势急转直下,李笠赶在被王府侍卫抓住之前,钻到郡廨官吏那边,高呼:“我要见明府,我愿意在郡狱听候发落!”
“明府已经驾鹤西去了。”另一名官员淡淡的说,李笠闻言一愣,而冯永闻言心中一喜:哈哈,小子,没人保得住你了!
自己要求入狱,不就是自投罗网?我派人弄死你!
“来人,把李笠锁入大牢,好好看管!”那官员说道,几个白直立刻上前,把李笠押入郡廨。
官员又对冯永说:“郡廨会把这件案子查清楚的,还请回复你们的冯典府,莫要乱了法度!看看,在郡廨门口斗殴,成何体统!”
冯永听着这宛若隔靴挠痒的话,不以为意,随意拱了拱手,要招呼侍卫们回去。
正要转身离开,却发现少个人。
“贾成,还有贾成那个逃奴!”他高声喊起来,指着少年那边,“那个背主之仆,也要一并抓了!”
然而人群之中,哪里还有贾成的身影?




乱世栋梁 第六十四章 又如何?
鄱阳郡廨,厅事,长史裴匡正在审理鄱阳王府管事詹良中毒身亡一案,一名吏员在汇报案情,此案经过十余日的侦查,已经有了大概的眉目。
“死者面颊、嘴唇、指甲发紫,死状如同窒息而死,卑职认为,中的可能是鲀鱼毒,而不是砒霜。”
验尸的吏员介绍着验尸结果,给出意见,又加上补充:“但是,卑职也曾见过类似死状的死者,中的不是鲀鱼毒,是一种毒草汁...”
“所以,卑职无法确定死者中的是何种毒药,只能断定不是砒霜。”
又有吏员陈述:“若是鲀鱼毒,须得有鲀鱼,彭蠡湖区确有鲀鱼,但各地鱼市,不会有人售卖鲀鱼,因为此举形同谋杀。”
“但也有饕鬄之徒馋那鲀鱼肉质鲜美,会私下向渔家购买鲀鱼。”
吏员汇报着案情,裴匡眉头紧锁,一边听,一边看着卷宗。
他旁边,坐着一名年约三十岁的官员,也在看着卷宗。
其人为湘东王府谘议参军徐君蒨,奉江州刺史、湘东王萧绎之命到鄱阳公干,他样貌堂堂,身上官服一尘不染,因为佩戴香囊,所以周身散发着香气。
但香气里掺杂着些许胭脂气,想来平日里少不了左拥右抱。
等吏员陈述完毕,徐君蒨开口说:“本官常吃鲀鱼,味道确实鲜美,让人回味无穷。”
这一说,那吏员有些尴尬,裴匡干咳一声:“徐参军想来有个好厨子,能把鲀鱼去毒...”
徐君蒨笑起来:“本官的意思是,在寻阳,大概是春末及夏天能吃到河豚,秋天就难觅踪迹,也不知道何故,想来在鄱阳,也是如此?”
吏员赶紧回答:“诚如上官所言,正是如此。”
“那么,许多巧合凑在一起,詹良才会中毒。”徐君蒨放下卷宗,“李笠此人,要有何等样的运气,才能毒杀詹良?”
“回上官,卑职以为,确实很难。”
“但王府那边,一口咬定就是如此。”徐君蒨似乎是在自问自答,“却没有任何证据。”
裴匡说:“据李笠供述,他被典府冯帧用刑拷问,实在受不了,才在贾成的帮助下逃出来,天一亮,就来郡廨报案。”
“他一直坚称是来报案,而不是投案自首,而冯帧是要屈打成招,双方各执一词。”
裴匡是用商量的语气和徐君蒨交谈,原因倒也简单:徐君蒨是江州刺史、湘东王萧绎专门派来的,不能怠慢。
也就是作为州刺史的耳目,到郡里监督官员们处理事务、案件。
鄱阳内史柳偃去世,郡中事务由长史(民政)、司马(军政)代理,江州刺史自然可以派人来监督。
柳偃为当朝驸马,是湘东王的妹夫,那么湘东王派人到鄱阳,协助柳府办理后事,并安排将柳偃灵柩运往建康的诸般事宜,理所当然。
鄱阳王府出了命案,有人毒杀管事詹良,这件事已上报州府,以及远在襄阳的鄱阳王,那么江州刺史派人监督办案,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裴匡才以商量的语气和徐君蒨交谈,更别说,徐君蒨是湘东王的妻弟:湘东王妃徐氏,出身东海徐氏,是徐君蒨的姊姊。
而东海徐氏,在朝中多有高官显贵。
现在,徐君蒨旁听,却可以发表看法,毕竟此案日后要上报州廨,卷宗是要上呈江州刺史、湘东王过目的。
此案先由徐君蒨‘过一遍’,日后就没那么多波折。
距离案件发生,已经过了十余日,徐君蒨仔细看了当事双方的供述,又提审了李笠,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于是发表自己的看法。
“投毒一案,李笠确有嫌疑,因为他曾被詹良手下吕全诬告,但典府冯帧所推测的作案经过,只是推测。”
“若真是李笠所为,那么他要在一连串的巧合之下,才能毒杀詹良,如此之多的巧合,硬要联系起来,太过牵强。”
“至于冯帧所说让狗舔李笠包裹中物品,狗虽未死,却有中毒症状,此乃一面之词,不排除陷害的可能。”
“王府发生命案,典府丞难逃责任,可以认为冯帧也有构陷李笠的意图,要屈打成招,让李笠变成投毒杀人的凶手,摆脱责任。”
“目前并无有力的人证物证,证明詹良之死,是李笠所为。”
“种种疑问,湘东王会有,有司亦不例外,不弄清楚,本案卷宗连州廨这关都过不了。”
“所以,还得想办法寻找更多的证据。”
徐君蒨缓缓说着:“投毒一事,暂且不提,那日贾成明明跟着李笠一起到郡廨报案,怎么忽然就不见了?”
“他既然跟着李笠来郡廨,就该跟着李笠入狱,结果却跑了,若一开始就不打算露面,又为何跟着李笠一起来郡廨?”
“贾成之父尚在王府里,他到底在不在意自己父亲的安危?”
“或许,他可能知道些什么,如果能找到他,想来对于破案会有好处。”
。。。。。。
“叔叔,贾成那小子,至今未见踪影,莫不是...在郡廨被我吓住了,想跑去州廨告状?或者跑去襄阳,找大王告状?”
“呵呵,他倒是敢!就算真去了,又能如何?”
私第,冯帧正和冯永商量,商量如何让詹良一案尽快结案,让“凶手”李笠尽早伏法。
说到迄今未有下落的贾成,冯帧不以为然。
“少年郎,脑子容易发热,那晚,他一定是被李笠三言两语迷了心窍,便假戏真做,协助李笠出逃。”
“逃出去后,脑子凉了,开始后悔,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硬着头皮跟李笠去郡廨。”
“结果被你这么一吓,吓傻了,又想起阿耶还在王府,后悔不已,但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只能跑。”
“所以,我才让那老贾活着出王府,到郡狱蹲着,贾成知道他阿耶还活着,想来迟早会投案。”
说到这里,冯帧喝了杯酒,吃了几口小菜,继续说:“若如你说的那样,让老贾畏罪自杀,贾成怕是要一条路走到黑,跑去州府或者大王那里告状。”
冯永还是放心不下:“可万一这小子真去告状了,可如何是好?”
“那又如何?我已派人连夜赶往襄阳,向大王汇报这个案子,寻阳那边,也报了案,这件案子,已经被我抢先定了调,接下来无论怎么唱,都离不得这个谱。”
“就算他告到州廨,湘东王只会把他交给鄱阳郡廨,大王么,也必然如此,他去告状,就是白去。”
“现在,就算没证据证明是李笠投毒,但贾成协助他出逃,那就多了个可能,即李笠是在贾成的帮助下,毒杀詹良。”
说着说着,冯帧有些恼怒,冯永办事不力,才让李笠逃了出去,打乱了他的计划。
所幸还来得及亡羊补牢,现在看来,他采取的应对措施还算可以,这件案子拖下去,最后必然是以李笠定罪告终。
而且冯帧对案件的结果有信心:“天子向来宽容宗室,若让一个小吏承担罪名,就能让一个儿子,一个侄子得了清静,你说,那些官员该怎办?”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天子想要什么结果,这帮当官的个个都是人精,任那李笠再怎么硬骨头,也得折了。”
冯永还是不放心:“可大王那边...”
“若不是你走了李笠,何至于此!”
冯帧骂起来,冯永讷讷,不敢回话。
“现在,大王免不了对我有不满,我已派人带着金银珠宝到襄阳,全都送出去。”
“请大王身边的人,替我美言几句。”
“毕竟,李笠不过是个贱吏,连宗族都没有,若这个刺头不拔了,日后,怕不是有更多刁民敢和王府作对!!”
冯永见叔叔安排得面面俱到,总算是放下心,但想到上一次的铁案真就被李笠翻了,他还是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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