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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栋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糕羊
“不如,再让李笠展示一次,如何?”
“呃...”萧十一郎看向李笠,见李笠使眼色,心知再来一次很勉强,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便说:
“算了,这法术想来很难....”
“郎君。”詹良步步紧逼,不给李笠退场的机会。
因为他发现这法术好像不妥,似乎风险很大,因为李笠看上去有些紧张,所以觉得是个机会,开始质疑:“郎君,莫非这火...也是假的?”





乱世栋梁 第五十八章 图穷匕见
另两个小家伙,听得詹良这么说,瞬间来了兴致,又要找茬。
他俩平日里就喜欢撩拨十一弟,因为这小子蠢,脾气又急,一撩拨就上当,却没办法化解。
于是起哄:“对呀对呀,为何不敢再表演一次?莫不是假的?”
“骗子就是骗子,只敢表演一次,第二次就容易露馅!”
萧十一郎被两位兄长堵得下不来台,无奈之下,眼巴巴看着李笠。
这个鱼梁吏与众不同,一直都有办法给他带来惊喜,所以,萧十一郎期望李笠来‘解围’。
李笠看看这三个小家伙,又瞥了一眼那个挑事的管事,心中嘀咕:步步紧逼,你果然就是姓詹的吧!
酒精的蒸馏浓缩很麻烦,他就只蒸出一些,而且浓度还不算太高,最多算烈酒,现在已经用完了,李笠无法再表演“火云掌”。
但他还有准备,防的是万一。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走到这一步,因为稍有不慎就是鱼死网破。
但事已至此,坏人不依不饶,一定要弄死他,那么...
这是你逼我的,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诸位请看,这是一把淬毒的匕首...”李笠忽然说话,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匕首的刃呈现绿色,一看就知道不对头。
他要掌握表演的主导权,不让熊孩子得逞,不管对方要看什么,直接来个“强行表演”。
让人端来一个装着水的木盆,盆里提前放了几尾鱼。
他让几位郎君看过盆里的鱼是活的之后,倒握匕首,将匕首插入水中。
不一会,鱼儿挣扎起来,然后一个个翻了肚皮。
很明显,匕首上有毒,李笠摆出格斗的架势,挥舞起匕首。
然后摆出个嚣张的站姿,然后将那匕首在面前来回晃悠:
“这匕首淬了毒,谁沾一下就会归西,哪怕一头牛,碰一下也会死,就问你们怕不怕!”
李笠的声音充满了挑衅,众人看着他手中的匕首,很快紧张起来。
侍卫们暗暗留神,靠向贵人身边,提防这小子忽然暴起伤人。
但心里捏着把汗,生怕一会匕首刺过来,自己碰了一点就毒发身亡。
然而,三个小郎君见着李笠如此模样,反倒来了兴致。
两个年纪大的忘了挑衅,年纪最小的萧十一郎,期盼起来,三人瞪大眼睛,要看对方接下来的表演。
却见李笠耀武扬威了一番,又挥了挥匕首,横放到嘴边,夸起“祖传”的毒药:
“这毒药气味香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蜂蜜,忍不住舔一下...啧啧.”
然后张开嘴,伸出舌头,在匕首侧面舔了一下。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如同见了鬼一样,看着舔毒匕首的李笠。
萧十一郎看着李笠,看着李笠手里的匕首,自己嘴角抽搐,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天哪,你怎么这么蠢啊!
“啊....我...我舔了....”李笠僵住,看着自己刚舔过的匕首,目光呆滞。
其他人见着如此之蠢的李笠,想笑,但笑不出来。
因为对方舔的是毒药,死定了。
“..解药、解药!”李笠扔了匕首,一手掐着脖子,表情痛苦。
他往一旁放在地上的行囊跑去,刚跑出几步就栽倒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挣扎着爬向前。
见着一个大活人就要中毒身亡,且必然死相恐怖,爱子心切的几位院主赶紧捂住儿子眼睛,萧十一郎一把推开母亲的手,惊恐的看着李笠。
他想喊人去帮李笠拿解药,但第一个喊出来的不是他。
“你快去帮他拿解药!”
詹良抢先喊出口,是对身边心腹阿六说的。
“拿”字特意加重音调,阿六早知道管事要整李笠,点点头,大步上前,来到行囊旁,高声问李笠:“解药在哪里?”
李笠愣了一下,然后艰难的说:“就是、个竹筒,里面有小...瓷瓶....”
阿六在行囊里翻找,果然找到个竹筒,他却没把竹筒拿出包裹,而是在包裹里打开。
里面果然有白色小瓷瓶,阿六将其攥住,却依旧装着在翻行囊:“没什么竹筒啊?”
詹良跑过来,见阿六拖延时间,而李笠在地上抽搐,心中乐开花:去死吧小子,这是你自己舔的,活该!
世上居然有这么蠢的人,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解药..解....”李笠挣扎着,面色痛苦,爬到包裹旁,伸出手,阿六哪里会管,不住喊着:“找不着啊,啊呀,找到了!”
“啊...啊...”李笠的手僵在半空,随后跌落地上,两眼一翻,看样子是毒发身亡。
詹良见状大喜。
李笠表演时出意外,自己中毒身亡,这可是有目共睹,即便苦主闹到官府,官府也不能说什么!
詹良心中高兴,而其他人见了震惊不已,胆小的侍女纷纷蒙上眼睛,因为李笠“死状恐怖”。
当然恐怖了,李笠倒在地上,四肢扭曲,看样子像是一条被虐待致死的青蛙。
萧十一郎见着李笠暴毙,脑袋一片空白,他没想到一场寻常的表演,居然会闹出人命。
却见李笠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请看!”
这一跳,阿六以为李笠诈尸,吓得瘫坐在地,手中小瓷瓶跌落,而詹良也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却见李笠手上多了两束花,他拿着花,向贵人们行礼:“小人才艺有限,只能以此戏法,博贵人一笑。”
说完,还舔了舔匕首:“这匕首无刃,上面涂的是毒鱼草汁,能毒鱼,却不能毒人。”
忽如其来的转折,让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三对母子尤其如此,随后情不自禁笑起来。
萧十一郎尤其笑得开心,甚至情不自禁拍起手来。
心中激动不已:李笠真厉害,果然有本事!
萧十一郎这么一鼓掌,众人也跟着鼓掌、叫好,一时间掌声雷动。
另两个小郎君毕竟是小孩子,找茬只是临时起意,如今见着李笠表演的戏法精彩,光顾着高兴,哪里还记着不依不饶。
萧十一郎的娘只求见好就收,赶紧让侍女赏些钱,让李笠退场。
另两位院主不想李笠再弄出什么奇怪的表演,吓到自己儿子,也让人打赏,让李笠退场。
李笠“虎口脱险”,不拖泥带水说什么客套话,谢了赏赐,赶紧收拾包裹。
詹良见李笠居然躲过一劫,一肚子气,板着脸盯着这小子。
李笠一手提着包裹,一边弯腰去捡掉落在地的小瓷瓶,放回竹筒里,然后握过瓷瓶的左手就此虚握成拳,再不碰其他东西。
众人散去,詹良正要离开,李笠看到不远处侍女正在收拾食案,案上放着的水果中有葡萄。
还有机会,拼了!
李笠如是想,双眼微微一眯,挤出笑脸,问詹良:“请问...”
詹良身边的阿六插话:“何事?”
“那个..葡萄..我可以吃一些么?”李笠指着食案上摆着的一碟葡萄。
“你?”阿六看看李笠,自己去食案前,把那碟葡萄端过来,然后拿起一串,放在手心里,抛了抛,伸到李笠面前。
“想吃么?”
“多谢,多谢...”李笠眉开眼笑,伸手去接,但阿六却把手一转,让李笠接了个空。
阿六将葡萄捧给詹良,随后看着李笠,冷笑起来:“你是什么身份,也想吃葡萄?”
周围收拾现场的仆人、侍女,有的当做没看见,有的则幸灾乐祸的笑起来,李笠颇为尴尬。
詹良见心腹小小的奚落了李笠一下,很满意,不过心中还是发狠:改日让人把你弄死,沉尸湖底!
然后拿着葡萄离开,一边走,一边吃起来。
李笠眉毛一扬,见阿六要跟着詹良离去,他厚着脸皮上前:“不知阿郎如何称呼?”
阿六转过身,看着李笠,似笑非笑的问:“怎么?记仇了?老子唤作‘阿六’,你好好记着!”
“不不,这..我口渴得很,不知那盆汤水能喝么?”李笠说完,指着食案上的洗手铜盆。
他当然知道这是洗手盆,里面放的是洗手水,因为之前小郎君们洗过手,而面前这位阿六如此嚣张,行为可以预判。
阿六看了看铜盆,又看看李笠,笑了笑,示意侍女端过来。
“你想喝这水?”阿六说完,双手伸进盆里,洗了洗,再看着李笠:“没见识,这是洗手盆,你喜欢喝洗手水?怎么这么贱?”
李笠闻言脸色一变,抬手把铜盆打翻,气鼓鼓瞪着阿六,双拳紧握,一副想打人的模样。
旁人见了,赶紧围上来,却被阿六喝住。
“怎么,要动手?来,往老子这里打!”阿六指着自己的脸,挑衅的看着李笠,“打,打啊!”
李笠瞪着阿六,片刻,背起包裹,转身离开。
却听阿六在后面叫嚣:“什么玩意!不过是条狗罢了!”




乱世栋梁 第五十九章 兔子蹬鹰
小院里,放着表演戏法的各种道具,一旁食案上,摆着茶水、食物,但看样子丝毫未动。
李笠看着这些饮食,虽然口渴、肚饿,却不打算吃、喝,因为他怕有人在里面下毒,现在只是不住在盆里洗手,洗了又洗。
见左右无人,又洗小瓷瓶,以及装小瓷瓶的竹筒。
河豚的内脏有毒素,而且是剧毒,人的手沾了河豚毒,然后拿葡萄直接放进嘴里吃,极大概率完蛋。
彭丽湖区秋天罕见河豚,而夏初他翻案出狱后存了一些河豚,将内脏收集起来,现在,派上用场了。
李笠不停洗手,耳边响起贾成的说话声。
“你问詹管事?我哪知道他喜好什么...平日都是我阿耶去见得多...”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听阿耶说过,詹管事喜欢吃葡萄。”
“我也见过一次,那次,詹管事陪着几位郎君玩耍后,食案上剩下的葡萄被他吃一些,反正他常这么做,侍女们都不敢吭声。”
“你来我这,他事后肯定知道呀,放心,我不会说的,打死都不说!你救了我和阿耶,你是好人!”
“啊?一千文!!这如何使得...好嘛,我不说,我只说你打听了王府的事,打听郎君何时回襄阳....”
那日,少年说过的话,此刻在李笠脑海里回荡,他把手从水盆里抽回来,小心把水倒掉,甩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走。
鄱阳内史柳偃病重,自身难保,王府管事詹良极有可能趁机搞事。
前几日,小胖子派人找他,让他到王府表演戏法,当时李笠就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小胖子就要回襄阳,临走前来这么一出,李笠认为大概率是王府詹管事的怂恿,让他入王府,好弄死他。
这件事推不掉,于是李笠一咬牙,准备“毒饵”,伺机对付可能要算计他的詹管事。
毒饵,就是外壳涂了河豚毒的瓷瓶,瓷瓶用竹筒装着,防止沾到包裹里其他物品。
只要那詹良在表演时整他,他就会表演“舔毒刃中毒”,因为没有节目单,所以事前没人知道他会表演这个节目。
一心要他死的詹良,看见他突然中毒倒地、急需解药救命时,有概率顿起杀心,不想让他拿到解药。
但事发突然,众目睽睽之下,詹良有可能选择自己来‘找’解药,然后手接触瓷瓶,沾上河豚毒。
表演结束后,詹管事极大概率因为习惯,随手吃起案上剩下的葡萄,然后中毒。
这就是防守反击式的刺杀,对方没有害他之心就不会有中毒的风险,不过这样刺杀的成功概率不是很高。
却是李笠唯一的机会,他别无选择,只能抓住这次机会,来个兔子蹬鹰,给詹良致命一击。
即便不成功,詹良也不会知道他发起过反击。
结果,詹良并没有自己找解药,但李笠随机应变,还是让河豚毒‘二次转移’到对方口中。
只是不知剂量够不够。
脚步声响起,一个小胖子带着随从转进院子,却是王府的萧十一郎。
到现在,李笠依旧不知道这位的名讳,不过好歹知道是“十一郎君”,见着小胖子眉开眼笑的模样,他迎上前:
“郎君有何吩咐?”
萧十一郎笑眯眯:“你,过几日随我去襄阳!”
“啊?”李笠听完,心中叫苦,他可不想去襄阳。
他招惹了詹良,想来这人在王府里多有‘故旧’,甚至还有‘上线’,若他到了襄阳,能活几天?
电光火石间,李笠想好了对策:“好哇!小人可以带家人去么?”
“家人?你家几口人?莫不是想去白吃白住的?”
萧十一郎把眼一瞪,想了想,说:“好吧,去就去,我只管你一个,你家人,自己想办法养活。”
李笠点点头:“好嘞!小人到了建康,在街头表演戏法,一定能日进斗金...”
“建康?谁说要去建康?”萧十一郎看着李笠,反问。
李笠做惊讶状:“郎君,不是去建康么?”
萧十一郎觉得莫名其妙:“去建康做什么?我说的是襄阳,你耳聋了?阿耶在雍州做刺史,住在襄阳,我当然要去襄阳。”
“啊...不是去建康啊....”
李笠一脸失望,“小人还想在建康表演戏法,赚大钱呢...”
“看你那穷酸样!”萧十一郎一脸鄙夷,“跟我去襄阳,有我护着你,不比你去建康好?”
“你一个穷鬼到了建康,讨饭都不知去何处讨,还发财?”
“郎君,襄阳有什么好去的...小人去了建康,回来还可以跟乡里炫耀,说去过京城,去襄阳...襄阳、鄱阳,不都是阳么,有甚好去的....”
李笠嘀嘀咕咕,萧十一郎听得心头冒火:“不识抬举!我让你去,你去不去!”
李笠犟起来:“小人不去,要去就去建康!小人要让乡里都羡慕不已!”
“你!”萧十一郎怒极而笑,指着李笠,气得身体微微发抖。
嘴角哆嗦着,片刻后骂道:“算了,算了!你这没见识的穷鬼,话都不会说。”
“去了襄阳,阿耶见了,戏法表演得再好也不待见!”
“大王?小人能给大王表演?”李笠喊起来,“我...我去,我去!”
“去个头,不许你去!后悔死吧!”萧十一郎笑起来,这次不是生气,而是嘲笑:“我改主意了,不带你去,让你后悔死!”
“郎君,小人说错话了,小人...”
“行了,就这么定了,你自己去建康讨饭吧!”萧十一郎说完,招招手,让随从拎着个包裹过来。
“今日你表现不错,我很高兴,这是赏赐,有金铤,很重的。”
李笠厚着脸皮说:“郎君,小人不要赏赐,小人想去襄阳...”
“滚!回家收拾收拾,自己到建康讨饭去!”
小胖子说完,哈哈大笑,笑得很开心,转头就往外走,留下“后悔不已”的李笠。
李笠后悔么?不后悔,他才不会去襄阳送死。
鄱阳王府如今对他来说就是刀山血海,留在鄱阳想办法赚钱才是王道,有了钱就有了粮,然后可以做很多重要的事情。
对付萧十一郎这种心智发育不全的小家伙,即便把对方耍得团团转,李笠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成就感,不过金铤倒是好东西,所以他真的高兴。
如今逃过一劫,李笠不想久留,赶紧背着两个包裹往外走。
至于其他道具,不值几个钱,不要也罢。
李笠在王府侍卫的引领下,沿着小路往王府侧门走去,走着走着,见着几个人慌慌张张跑过。
领路侍卫好奇的打听,却听来人说:“出事了,詹管事出事了!突然就不省人事,救都救不过来!”
李笠听了,心中大喜:这是老天收你的命!
侧门就在前面,李笠尽量稳住心情,以‘正常’步伐跟着侍卫行走,眼见着就要到门口,却听得后面传来呼喊声:
“关门!关门!典府有令,任何人都不许出去!”




乱世栋梁 第六十章 证据
小院子,几条花色不一的狗正在转悠,这里闻闻,那里嗅嗅,有的还转到墙角,翘起后腿开始‘方便’。
屋檐下,鄱阳王府典府丞冯帧,看着这几条活跃的狗,又看看身边案上放着的一个托盘。
托盘里放着一些物品,包括一个小瓷瓶。
盘边有个小香炉,上面插着几炷烧完的香,又有一炷烧了一半的香,正散发着一丝白烟。
王府发生命案,管事詹良中毒身亡,掌府内杂事的冯帧得到消息后,立刻下令关闭王府各门,不许任何人出去。
然后亲自查看詹良遗体,盘问了许多人,随后做出初步判断:嫌疑最大的两个人,是詹良身边仆人阿六,以及来王府表演的郡廨小吏李笠。
于是,冯帧命人将李笠和阿六分别关起来。
冯帧是狱吏出身,参与过许多案子的审理,总总迹象及直觉告诉他,李笠是真凶,绝不会错。
论杀人意图,之前,詹良手下吕全诬告过李笠,李笠应该知道吕全是詹良的人,所以必然怀恨在心。
论投毒手法,詹良死前吃过葡萄,喝过茶水,凶手应该就在其一下毒。
茶水是阿六准备,现场剩下的茶水已经试过了,无毒,也许只是詹良喝的那杯茶有毒,所以阿六有嫌疑,却不排除葡萄有毒,不过现场没有剩下的葡萄。
葡萄为郎君们吃剩的,郎君们没事,若詹良真的死于毒葡萄,那么葡萄必然是后来被人下的毒。
詹良所吃葡萄,过了阿六的手,也许是阿六下的毒,而阿六之前翻过李笠包裹,也许就是这个时候,摸到包裹里有毒的物品,于是手上沾了毒药。
所以可能是李笠下的毒,以表演“中毒需要解药”为手段,间接下毒。
这是冯帧的推断,可以解释詹良为何吃了葡萄会毒发身亡。
他认为李笠就是凶手,但这种投毒手法成功的希望很渺茫,也可以说是意外,所以需要证据来支持这一推断。
李笠携带的包裹,其中所有物品,尤其那个小瓷瓶,他都要试一试毒性,如果试毒的狗死了,或者出现异常情况,命案就破了。
香烧完,半个时辰到,这些舔了小瓷瓶或其他物品的狗儿都没事。
冯帧眉头一皱,吩咐仆人:“看着这些狗,再点一炷香。”
随后他走进房间。
房间里坐着一人,却是冯帧的侄儿冯永,此刻冯永正提笔写字,记录命案勘察过程,见冯帧进来,赶紧问:“狗中毒了么?”
“还没有,看来,不会中毒了。”
冯帧坐下,想了想,交代:“你就写,这些狗舔过李笠包裹里的物品后,走动时歪歪斜斜,有中毒迹象,但未死亡。”
“啊?这...”冯永放下笔,看看门口,随即说:“叔,不如涂上砒霜,毒死几条狗?”
“试毒的狗若死了,是要和死者、疑凶一起转交给官府的,你如何知道,投的毒是砒霜?”
冯帧反问侄儿,又说:“詹管事的死状,不是砒霜中毒所致,依我看,更像是中了鲀鱼毒。”
鲀鱼即河豚,冯永出主意:“那我们就找几只鲀鱼...”
“这时节你去哪里找鲀鱼?那得春夏时节才有,而李笠又是去哪弄来的鲀鱼?再说,有些草木毒的毒效,与鲀鱼毒差不多。”
冯帧说完,在房间里踱了几个来回:“我判断李笠是凶手,但也只是推测,作案手法也只是推测,现在没有实证。”
“但无论是不是他,我们都要坐实他是凶手,这是肯定的。”
“要伪造证据,也得搞清楚詹管事中的是什么毒,因为案子始终要由官府来查办,万一有人可通过詹管事的死状,判断出毒的类别...”
“所以,为保万全,验毒的结果要写得含糊些,怎么都挑不出错,又能误导办案的官吏。”
詹良毒发身亡,让冯帧觉得头痛,王府出了投毒命案,他这个典府丞脱不了干系。
若抓不到凶手,意味着凶手会继续潜伏在王府里,对王眷造成威胁,那么,大王会怎么看他?
大王最看不上无能的人!
他要应付官府,容易得很,随便找个替死鬼就行了,但要让大王满意,就不那么简单。
冯帧即将升迁,年前就要到襄阳去,在鄱阳王身边另有任用,为此他努力多年,还花了不少钱财疏通关系。
眼见着自己多年努力即将获得丰厚回报,在这节骨眼上,鄱阳城王府出了命案,他若解决不好,前功尽弃。
为了保住自己的前途,让李笠这个‘外人’(王府之外的人)成为凶手,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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