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栋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糕羊
然后再用这种“布”拼成“衣服”、“头套”、“手套”、“裤子”,保护人的头、躯体和四肢。
李笠手中这件环锁铠(防刺服),其如无领的长袖衣(对开襟),重约二十斤,穿在身上后,套上外衣,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才是水力作场真正的产品,冷拔丝技术的最佳运用,李笠很满意。
历代朝廷,都严禁民间拥有铠甲,这是一条红线,谁碰谁就容易倒霉,总的来说,私藏铠甲者视同谋反。
李笠当然知道后果,却依旧犯禁,私下制作铠甲,而且是寻常工匠做不出来的铠甲——环锁铠。
环锁铠相比常见的札甲,穿起来很贴身,防刀割,不防钝器击打,总体而言,锁子甲对于箭矢的防御也比札甲差一些。
却因为贴身,很适合与札甲配合,士兵内穿锁子甲、外穿札甲,在战场上就是刀箭不入的人形坦克。
或者,把锁子甲作为护身甲,贴身穿着,再穿外套,旁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可以防刺客。
李笠之前打听过,军中环锁铠的装备数量似乎少到没有,可能的原因,是因为工匠没有掌握铁的拔丝工艺。
所以,官府无法低成本、快速制作铁环,导致制作一副环锁铠的成本很高。
据说,梁国只有建康的东冶(大概是梁国最顶级的官冶),才能少量制作环锁铠,由皇帝赐予少数权贵。
所以环锁铠这种铠甲,是高级货,寻常人想弄都弄不到。
但对于李笠而言,因为掌握了拔丝工艺,能大批量制作铁环,所以要制作环锁铠并不难,耗时少、成本也不高。
至于铁环的制作,李笠倒是知道一种便捷的办法:
有了粗细合适的铁丝,将其缠绕在一根圆形铁棒上,如同弹簧形状,然后侧面切一刀,就有了许多开口铁环。
然后将其两端锤扁、开孔。
按照鱼钩的处理工艺,开口铁环经过冷拔、淬火、回火、渗碳、压平(冷锻)处理,硬而不脆,韧而不软,抗切割(刀割),抗拉扯(箭头挤压)。
再将其铆接,变成闭合铁环(铆接铁环),以此所制锁子甲,刀砍不破,箭射不入。
如此工艺,天下唯一,只是事关重大,李笠为了保密,用哑巴们当员工,在戒备森严的小院制作。
所以,李笠的水力作场,真正产品是违禁的铠甲——环锁铠。
却不会有人察觉,因为札甲的制作,需要大量人工来锻打甲叶、需要大量皮条来将甲叶编织起来,而他并没有囤积皮、制作甲叶,丝毫看不出私造铠甲的迹象。
大伙都以为他雇人手、办作场、购铁料做出来的都是鱼钩,却没人会想到,他居然在“卖军火(军械)”。
军火,是现代世界最暴利的买卖之一,现在,技术含量不低的环锁铠也是,但李笠生产的环锁铠分两种:自用、外销。
两种环锁铠,以铁环的闭合形式区分:铁环铆接,又有渗碳、淬火一系列工艺处理,防箭防砍,防御力很高,是为铆接环锁铠,为自用品;
铁环对接(有缝隙),没有渗碳、淬火等工艺处理,防割不防箭(破甲箭头会撑开对接铁环),是为对接环锁铠,用于外销。
平日里在湖里打渔的武祥,花了大半年时间接触“黑市”,现在负责销售环锁铠,隐瞒身份联系了好几个奸商,把对接环锁铠偷偷分销出去。
按说,不会有商人敢冒这种风险赚钱,但“我大梁自有国情在”。
梁国宗室内斗得厉害,许多人暗地里蓄养私兵,囤积粮草、兵仗,甚至有人明目张胆谋逆,皇帝都不舍得给予实质性惩罚。
皇帝不舍得严惩谋逆行为,是因为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所以不在意,但太子在意,皇子们之间、宗室之间也在意。
为了那个位置,许多皇子、宗室都已经疯了。
所以,宗室们暗地里的“军备竞赛”进行得“如火如荼”,对于旁人而言,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那么,独一份的“环锁铠”,根本就不愁卖,自然有中间商收购,然后转卖给这些“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萧家子孙。
亦或是卖给豪商、豪强。
一领对接环锁铠,‘出厂价’十万钱(一百贯),而生产成本,含物料、人工,不过五千钱。
现在,对接环锁铠已卖出去一百领,奸商们用于支付的硬通货,都是便于携带的金银珠宝。
于是,盈利折钱为九千五百贯,将近万贯,这么多铜钱的重量,大概是十三万斤,即一千一百石,一艘千石江船就能装完。
虽然这种买卖的“每月成交量”波动很大,但毫无疑问是暴利,所以,黄家的债对于李笠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一个月就能还清本息。
这就是他找到的商机:卖军火(军械),这比绝大多数买卖都赚钱,将近二十倍的利润,耗时还短,比海贸还厉害,足以让人疯狂。
此刻,李笠拿着这领对接环锁铠,仔细端详,喃喃自语:“你们说‘买鱼钩,找李笠?’”
“错,是买铠甲,找某人!”
“所以我不会缺钱,不会缺粮,不会缺人,你们这群人渣,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李笠眼中闪烁着火光,想起了自己和梁森被人贩卖的苦难经历,想起了光头大汉的口供。
人贩子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之,但他力量不够,无法直接摧毁“环彭蠡湖区人口交易市场”,所以要用计。
环锁铠本身,并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的“神装”,但特点是柔软,所以隐蔽性很好,既可以护身,也可以给人壮胆。
有了这玩意,拥有者就有胆子搞偷袭,因为自己在偷袭和反偷袭中活下来的概率,比起之前大了许多。
那么,江湖兄弟情,能承受住考验么?
乱世栋梁 第七章 磨刀霍霍
下午,作场一个院子里,李笠正在看“铠甲秀”,二十四名部曲分别穿着几款环锁铠(铆接),做着各种动作,体验不同款式之间的差异之处。
环锁铠的基本样式,如同长袖衫,保护范围是身躯、双臂(到手腕),领口到锁骨、下摆至裆部。
张轱辘此刻就穿着‘基本款’,然后带着锁链头套,除了脸以外,整个头部、脖子以及肩膀锁骨位置都有了保护。
他做了几个挥刀格斗动作,又弯弓射箭,很快就发现了问题:“郎主,这环锁铠穿在身上,肩膀很沉,双臂动作时,肩膀有些不便。”
“没错,因为这环锁铠如同衣服。”李笠捏了捏张轱辘的肩膀,看着众人说:
“整件环锁铠的重量有十几斤,若不束腰带,这分量都压在人的双肩,会压迫肩部肌肉,所以活动起来有压迫感。”
这道理很容易明白,众人很快就想通了,李笠补充:“所以,接下来大伙要穿着环锁铠锻炼,技击、射箭,尽快适应这种双肩受力的感觉。”
一旁,身着“加强款”环锁铠的韩熙,上蹿下跳了一会,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郎主,胸前铆着的这些甲叶,防箭倒是不错,可依旧防不了砸。”
“这是环锁铠的毛病,软甲嘛,不防砸。”李笠敲了敲韩熙胸前铆着的一排排甲叶,“如果交手时,被对方用锤、锏甚至木棒砸中,环锁铠可护不住。”
他见穿着‘锁链九分裤’的刘犊子在不断原地高抬腿,指着膝盖位置说:“那么,虽然穿了锁链裤,膝盖一样不能受力,被人踢中,一样疼。”
“所以,还有护膝,护着膝盖骨。”李笠指着一个名叫郑原的部曲,让大伙看着郑原膝盖上带着的护膝。
其实就是后世的摩托车护膝样式。
“有了护膝,一般的碰撞不会让你膝盖疼得走不了路,护膝的板子是铁板,也不怕矛戳、刀砍、箭射,就是行动时有些阻碍,有些不方便。”
李笠又拿起一个铁面,放在脸前:“带护面的兜鍪,多为骑兵佩戴,其他兜鍪,一般护不住脸,那么,一旦有人专门射脸,身上穿着铠甲都没用。”
“有了铁面,脸就有了保护,不过戴上了总会有些许不适,但命只有一条,我想大伙会克服的。”
“当然,若是内穿环锁铠,外穿札甲,可以说刀箭不入,不过分量至少要上三四十斤,穿久了累不说,还闷。”
“札甲穿在身上,走动时甲叶会相互撞击、摩擦,发出动静,且动静不小,而环锁铠就不会,且外面穿了衣服,根本就看不出来。”
“目前,我可以为大伙每人都配上一套,至于要什么款式,大伙自己权衡利弊,接下来,就要每日穿着,争取早日习惯。”
一听到“每人都有一套”,部曲们眼睛一亮:这环锁铠他们从来只是耳闻,都没见过实物,据说连许多权贵都没有,是很少见的铠甲。
如今人手一套,那是不错的。
他们不知道李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软甲,也知道拥有这玩意算是犯禁,不过郎主这么下血本武装他们,他们当然不会拒绝。
这可是权贵都没有的环锁铠,郎主却有本事弄到!
众人如是想,却又有了疑问:这玩意都是铁环连锁而成,鄱阳天气潮湿,环锁铠必然容易生锈,那要如何清洗?
李笠拎着一领锈迹斑斑的环锁铠,向部曲们展示了一会,随后放到一个装着沙子的木盆里,以沙为水来“洗”环锁铠。
“沙沙”声中,李笠‘洗’着环锁铠,过了一会,将其拿出来,展开,众人定睛一看,却见这环锁铠散发着白光:锈迹早已无影无踪。
“生锈了,用沙子洗即可,若是铁环断了,或者锈蚀严重,换铁环即可。”
李笠说完,将环锁铠放下,看着眼前众人。
有了环锁铠,这些战兵的‘防御值’大幅上升,那就意味着战斗中受伤的几率降低,不容易死,那么,可以执行一些‘低烈度冲突’的任务了。
彭蠡湖里的水寇,虽然不乏亡命之徒,但总体而言,是一群乌合之众,他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铠甲,那么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日子,近了。
他严肃的说:“诸位久经战阵,说起骑射、技击,我不如大伙,如今,就有一件事,需要诸位出力。”
部曲们躬身行礼、表态:“郎主只管吩咐!”
“好,梁郎有个仇家,至今逍遥快活,是彭蠡湖里的一个寨主,我,今年要取此人性命!”
郑原闻言来了兴趣:“郎主,那厮什么来路?是不是要破寨?亦或是半路伏击?”
“无所谓。”李笠摸着下巴,笑起来:“我,只要他的人头。”
郑原和其他人立刻表态:“郎主尽管吩咐!那厮的人头,我等必然送到梁郎面前!”
。。。。。。
夜,李笠在房间里和武祥、梁森开小会,商量如何给梁森报仇。
前年年底,梁森一家出逃,逃到彭蠡湖里一座寨子,做‘山湖人’,未曾料是跳进了一个火坑。
那个寨子,其实是贩卖人口的中转站,梁森一家被“拆散”了卖,从此耶娘再无消息。
现在,李笠决定要给梁森报仇,今年就要把那寨主钱五郎干掉,但对方有众多随从,不是那么好杀的。
“我们没有人手,无法攻破寨子;也没有内应,能探得其人行踪、半路伏击,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李笠把情况挑明,梁森眉头紧锁:“那不如,再过一年,我听那几位教头说,如今操练护院,即便是练刀,也得练个一年,射箭的话,至少要两年。”
“这个仇,其实没必要这么急着报,我不想因为急着报仇,把大伙都折进去了。”
李笠听完梁森的看法,问武祥:“你呢?有何想法?”
“我觉得...”武祥沉吟着,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我打听到很多消息...”
李笠和梁森认真听武祥分析“山湖人”的情况,李笠则想顺势考察一下武祥的思考、总结能力。
这一年多来,武祥带着人打渔时,认真打听彭蠡湖周边情况,如今对湖里的情况了解不少。
散布在彭蠡湖周边湖汊的“山湖人”寨子,大部分存在已经很久了,却一直如同野草般,怎么都不会被官府铲除,问题出在哪里?
其一,这些寨子多与各地豪强大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官府要动手,必然有忌讳。
其二,这些寨子收拢各地逃亡百姓,但逃亡百姓可能会被寨主们当做奴婢贩卖,这可是笔大买卖,搞不好有官府中人得了好处,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三,要清剿这些据寨子,官府要调集不少游军,甚至出动官军,开支不小,收效却不一定大,郡县长官难下决心。
那么,各“山湖人”寨子,其实在江湖上和官府那里都有许多关系,相互间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才这么顽强,官府怎么都铲除不了。
甚至,一些驻防游军为了确保辖境平安,极有可能私下里和这帮寨主做了交易:花钱买平安。
平日,“山湖人”不能袭击游军的辖地,作为回报,游军会适当给一些甜头,譬如默认、甚至允许山湖人的细作到辖地活动,鼓动一些百姓逃亡,跳进这些山湖人的兜里。
而武祥根据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进行汇总、总结之后发现,可能猫和鼠之间的关系,比看起来的要复杂。
“我们不知道,灰鸭的那个仇人钱五郎有什么人脉,或许是什么人的手下,贸然杀了他,即便成功,也可能会招来其他人的报复。”
“甚至,也可能这个钱五郎,还和彭游军有交情,我们要动他,彭游军会怎么想?”
“即便彭游军与他没有关系,保不齐钱五郎在官府里,有什么靠山呢?”
“杀掉他,也许不难,难就难在万一捅了娄子,要怎么堵上去?”
李笠见武祥能想到这一步,很高兴,接过话茬:“你的担心没错,所以,我们可以借刀杀人。”
“寨子里,想要当寨主的人多了去,之所以没有撕破脸,无非是风险太大,譬如打蛇不成反被咬,或者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那么我们暗中帮这些想上位的人,降低风险、伤亡...”
“譬如借刀,也就是派高手助阵,亦或是卖铠甲,让他们有办法减少伤亡,若他们买不起环锁铠,租也是可以的...”
“到时候钱五郎身亡,属于寨子内讧,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到这里,梁森和武祥眼睛一亮:借刀杀人,这一招不错啊!
李笠继续说:“这一招,还可以用在别的寨子上,也可以挑拨寨子和寨子之间厮杀,我们不需要自己动手,不需要投入太多人手,就能把彭蠡湖的水搅浑。”
“这可能要花上大半年时间,或者更久,不要紧,我们能等,届时就可以浑水摸鱼。”
“赚钱、煽风点火的事情,我和黄团来负责,灰鸭继续努力,带着大伙继续跟教头们学射箭、技击,早日练出一支能用的队伍来。”
“彭蠡湖那么大,寨子那么多,我们就要用这些人贩子的骨头来磨刀,磨个几年,磨得能够削铁如泥!”
乱世栋梁 第八章 轮到我了
彭蠡湖畔,一处湖汊内,数艘小船正在游弋,船上男子捕捞着水中游鱼,岸上小山的寨子里,人们正在忙着干活,。
今日天气晴好,许多人将家中被褥、衣物浣洗后,拿来晾晒。
又有孩童在屋檐下挂鱼,这些鱼已经杀好,阴干之后变成鱼干,可以长期保存。
淡淡的鱼腥味随风飘到寨子最顶端的小院,正在射箭的寨主钱五郎闻到了,鼻子动了动,随后撒放弓弦,离弦之箭命中三十步外的目标。
在那里竖着个木桩,绑着个瘦子,头顶上放着个果子,果子被钱五郎射中后落地。
天气炎热,那瘦子却觉得后背发凉,吓得浑身颤抖,裆部有痕迹出现,一股异味弥漫开来,将淡淡的鱼腥味挤走。
周围站着的男子,个个带着兵器,见状面露鄙夷之色,钱五郎放下弓,揉了揉鼻子,厌恶的看着那人,却走上前,问:
“说,他们在谋划什么?”
“大当家,小的真不知道...”瘦子哆嗦着回答,钱五郎冷笑数声,再问:“不如,你把果子咬在嘴里?”
瘦子吓得面色惨白,“不,不,大当家,我、我、我说,我说....”
“二当家,不、不,毕癞子他们想、想、想对付大当家。”
钱五郎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狞笑着吩咐左右:“你们都听到了?毕癞子想对付我!”
那些男子笑起来,笑得很开心:大当家手下都是骁勇壮士,二当家毕癞子手下都是歪瓜裂枣,想翻天?做梦!
钱五郎拍拍瘦子的面颊,继续问:“那么,他们打算什么时候起事?”
“小的、小的听说,他们是要今日起事。”
“喔,那毕癞子许了什么好处与你,让你给我茶水里下毒,嗯?”
“小人、小人知道错了...”瘦子哭起来,钱五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经常虐杀不听话的人。
如今落在对方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知道错了?哎呀,若是那些犯错的,个个都说‘知道错了’,便什么事也没有,你觉得寨子里,还有谁会听我的?”
“饶命..大当家饶命啊!”瘦子见钱五郎拿着把匕首在他眼前晃悠,吓得抖若筛糠。
钱五郎喜欢活剐人,掏出热乎乎的心肝下酒,他见过一次,只是看就吓得腿软。
钱五郎见火候差不多,用匕首拍着对方的脸:“毕癞子今日要起事?好,一会,给你个亡羊补牢的...”
话还没说完,外面响起呼喊声,守在院子边上箭楼的护院,高声吆喝起来,然后开始对外放箭。
“毕癞子带人打上来了!”
呼喊声中,夹杂着惨叫声、哀嚎声,钱五郎脸色一变,随后狞笑起来:“来得好,好!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说完,扯下外衣,露出身上穿着的裲裆铠。
他的部曲们也扯下外衣,个个都穿着裲裆铠,瘦子见了,惊得目瞪口呆:铠甲是违禁之物,你们从哪弄来的?
钱五郎能当上寨主,靠的不仅仅是狠,他早就想办法弄来一些裲裆铠,给自己和部曲备上,防的就是有人学他,把前任寨主干掉,取而代之。
“走,看看那毕癞子,有几个人够老子射的!”钱五郎说完,接过弓,往院墙那里冲去,其他部曲也带着弓箭,纷纷上墙。
却见上山的小路上,十余人举着简易木牌向上冲,距离小院大概五十步距离。
钱五郎见了觉得奇怪,他早有防备,安排人在寨子里防着毕癞子,对方即便突然发难,砍倒几个,却不可能短时间内控制寨子,因为人数不占优。
现在骤然发难,怎么就攻上来了?
不过既然撕破脸,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
“看老子一箭一个!”
钱五郎说完弯弓搭箭,瞄准其中一人,他善射,能开二石战弓,百步以内不说射中人的脑袋,射中人的身躯是没问题的。
部曲们对此深信不疑,却听“嗖”的一声,一箭离弦而去,命中台阶上一人。
那人却没倒下。
其他部曲纷纷放箭,收效甚微:毕癞子的人以木牌挡箭,护住身躯,正面放箭很难射中。
“放近了射!”
钱五郎不断下令,他是兵家子出身,打过仗,虽然只是凑个数,但总归是有见识,决定放这帮人靠近。
靠近了,木牌就挡不住侧面,左右箭楼上的弓箭手可以射这些人的侧翼,让其无从招架。
然后,近战将其打崩。
去年,安成刘敬躬造反,很快失败,却有大量军械遗失,所以钱五郎才有办法弄到一些铠甲,给自己和部曲备上。
所以,钱五郎对己方的实力有信心,对方冲上来的不过十五六人,他这边有二十余人,个个着甲,对砍的优势很大。
“郎主,他们来了!”
部曲在旁边提醒,钱五郎向外看去,果然这帮人逼近了院门,距离不到二十步。
“放箭,射死他们!”
钱五郎一声令下,候在院墙后的部曲,以及箭楼上的人同时瞄准院外的人群放箭。
却听得几声惨叫。箭楼上的人纷纷中箭倒下,而在院墙后的部曲们,许多人后背中箭。
钱五郎转头一看,竟然有人从后面过来,而那边是峭壁,一般人很难爬上来。
“拼了!”钱五郎嚎叫起来,弯弓搭箭,对准偷袭而来的不速之客,正要撒放弓弦,却被一箭射中面门。
当场倒地身亡。
一箭‘中的’的郑原,戴着铁面和铁网状头套,和伙伴一起向惊慌失措的对手冲去,一边冲一边射箭,接连射倒三人,全都射在脸上。
步行冲锋,仗着身上有甲不避箭矢,逼近敌人后在不到二十步距离强弓近射,专门射脸,这可是他和伙伴们的拿手好戏。
在阙南山林间的遭遇战,这种打法很实用。
“嗖”的一声,流矢射中郑原肩膀,却突然翻了个跟头,跌落地面,这一箭射破了郑原肩膀上的衣服,却未能射入。
破口处,露出银白色的布来,却是崭新的铆接环锁铠。
被人从后面偷袭的钱五郎部曲,很快伤亡大半,见着不速之客刀箭不入,又极其厉害,幸存者吓得纷纷跪地求饶。
院门被人撞开,一脸惊疑的毕癞子带着手下冲进来,眼见着院子里已经被“壮士”们打扫干净,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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