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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书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文简子
“城郊的粟米,我已派人收割完毕运进城了。”伍封回道。
“就算援军到了,四万对七万,将军有几成胜算?”说话的是秦伯派来的左吏。
“十成。巴蜀联军因利而来,军心不坚;太子鞝联敌叛国,师出无名。况且上兵伐谋,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雍城将士只守不出,他十人攻城便杀他十人,千人攻城便杀他千人,万人攻城便屠他一万,杀到巴蜀两国心疼了,自然就退了。”伍封此话一出,屋内的人个个显露出激昂之色,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城楼与敌军厮杀一番。
伍封这话倒也不假,巴蜀之兵,带甲七万,粮草胶漆,日费千金,只要我们守城半月,耗到他们心疼了,就能不战而胜。
“报——”门外有士兵一路快跑进了木楼。
“说!”伍封厉声道。
“城外发现敌军的车马!”
“来得这么快,走,随我去看看!”伍封站起身来,阔步走了出去。
站在城楼之上,只见远方一片尘土飞扬,轰隆隆的车马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眼前的一切不再是我的想象,这里是真正的战场,一场生死攸关的战争即将来临。
东方的天际线上,出现了无数的旌旗,鲜红的一片像是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想要一口把整座雍城吞进肚中。紧随其后的是载着皮甲精兵的革车,密密麻麻,车轮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我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于是迈了两步站到伍封身后。伍封仿佛察觉到了我的不安,伸手一揽把我带到身前,用宽大的袍袖遮住我们紧握的双手。
“你们之中可有人怕了?”他冲城楼上的士兵高声喊道。
“不怕!”训练有素的士兵齐声回答。
“看清楚他们的样子,因为很快他们就会夹起尾巴灰溜溜地逃回去!你们手中的矛,手中的戟会让他们一个个都从城墙上滚下去!”
伍封作为将领能轻而易举地激发起士兵的斗志,那我呢?我该为他做些什么?
“秋季雍城少雨多风沙,为了防止敌军放火烧城门,需要在各个城门再布置两支小队,轮流取城内河水,浇湿城门,再在城门两侧叠一些沙袋,万一城门着火的话,就用沙包迅速把门堵上。”我思索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考量。
“你可听清了?”伍封转头对身边的秦猛道。
“诺!”秦猛经过我身边时,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丫头,等这一仗打完了,你可要把欠我的酒都送到我家去!”
“嗯!”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城内恐怕还有不少太子鞝的人,由僮你带人日夜看守谷仓,绝不能有半点闪失。”伍封对城墙上的人一一下达了命令,最后只剩下赵无恤一行人。
“不知我等能为将军做些什么?”无恤问。
“如何擒杀太子鞝,我们还需从长计议,如今伍某只希望各位勇士能在暗处帮我守住城内谷仓,有了粮草我们才能坚守下去。”
“将军放心,我们一定会守好谷仓的!”伯嬴按剑朗声回道。伍封之前的一番话,让她激动得如同一名新招入伍的士卒,壮志满怀一心等待着将领的命令。
“小兄弟,谢谢你!”伍封微笑着在伯嬴肩上拍了拍,而后越过她走到了赵无恤身边,小声和他说着些什么。
“子黯,我好高兴我这次能来!”伯嬴把我拉到城墙的一角,声音激动得甚至有些发抖,“他是我见过的最英武,最温柔的男人,你看见他刚才的笑了吗?”伯嬴像个刚刚得了奖赏的孩子,急不可耐地要把自己得到的好东西展示给别人看。
“我看到了。”他的笑容陪伴了我几千个日夜,我就算闭上眼睛也能分毫不差地想起来。
“你看着,我一定会让他对我刮目相看!子黯,谷仓在哪?我现在就去。”伯嬴抓着我的手急切道。
“贵女先别急,待会儿会有兵士带你们去的。只是贵女要记得,将军是让你们守在暗处,这样蓄意破坏的人即使躲过了守军,也会被你们发现。”
“嗯,我明白他的意思。伯鲁总说你医术好,你这几天可要好好帮我照顾他的身体。”
“诺!”我行礼应道。
夜幕降临,太子鞝的部队在雍城东南面的渭水边安营扎寨,敌营里连绵数里的篝火照亮了雍城半面的夜空。大战前可怕的宁静似乎将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半空中。街道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忙于备战的士兵。城里的住户们早早地关紧了门窗,一家人躲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担忧着明日的生死。我和无恤一路行来,只见到几个不懂世事的孩子还一脸好奇地趴在窗口,看着暗红色的天幕下熟悉而又陌生的雍城。
“这个你待会儿拿回去试试看。”无恤递给我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包袱。
“是什么?”
“你打开来看看,我让人按你的身量做的。”
我低头解开包袱上的十字结,里面装的竟是一件五重犀牛皮做的软甲。
“马上就要开战了,你怕吗?”无恤问。
我看着手中的软甲,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很抱歉,把你也拖到这里来。”
“你抱歉什么,我这次来又不是为了你。明日一战,我即便有性命之忧,你也不用觉得愧疚。”无恤迈步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挡在了我面前,“阿拾,如果这次我们都能活下来,你还会和我一起回晋国吗?”
这个问题他也许已经在心里藏了很久,可我的心却还没有答案。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希望这场仗能赢。”
“你放心吧,伍封是个出色的将领,他说能赢就一定会赢。如果有朝一日,我与他在战场上相逢,他会是我最强的敌人。”无恤抬头望着远处的木楼,目光深沉。
我一想到他与伍封对决沙场的情形,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那我祈愿自己有生之年永远不会看到这一日,否则就是硬生生要将我撕成两半了。”
“哦?”无恤闻言脸上忽然就有了笑容,他弯腰将脸凑到我面前,调笑道,“这么说,我还能拿到半个你喽!那倒也不错。”
“你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快把你的人安排一下,只有守住谷仓,我们大家才能活。”
“知道了,女将军!”无恤笑着把我转了个身,“去陪你的伤员吧,明日若开战,恐怕会有人要同他叫阵!”
“嗯,你们也要小心。”我朝无恤一点头,拔腿往小木楼跑去,跑到楼边一回头,无恤却依旧站在原地。
我走进伍封的房门,迎面碰上了秦猛。
“丫头,你来得正好,快进去劝劝将军!南门交给祁将军把守,就等于是把城门的钥匙送给了叛军。当初如果不是因为祁安谷竭力扶持,公子鞝也坐不上太子之位。”
“秦大叔,你放心,我会和将军好好商量的。你早些休息,明日还有硬仗要打呢!”
“我走了,你好好劝劝将军!”秦猛叹了一口气,扛着剑走了。
我把之前煮好的药热了热,端进屋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伍封皱着眉头坐在案几前:“你的药很好,血早就止住了,伤口也没有溃烂。”
“再喝两副药吧,明日叛军可能会送战书来,我们要找个人先去敌营和他们谈判,拖上几天,等你的伤口好些了再与他们开战。”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但目前最大的问题不是我的伤,而是守在南门的祁将军,他的确是一大隐患,我怕太子鞝到时候会利用这一点。”
“祁将军为人耿直,他既然领命平叛就不会轻易投靠叛军。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倒有个主意。”





竹书谣 第一百零四章 雍都暗影(一)
“什么主意?”
“你把药喝了,我就告诉你。”我把药递到伍封手上。
伍封一手接过,两口就喝完了:“说吧!”
“公子鞝和公子利同为君夫人所出,当初祁将军坚决主张立公子鞝为太子,无非是遵循了长幼有序的礼制。这也说明祁将军是个极重礼法的人,若是太子鞝不小心纵容巴蜀两国士兵偷挖了南面陵园里陪葬的宝物,或是偷盗了宗庙里祭祀用的金鼎,那么祁将军一定不会再对太子鞝抱有任何幻想。等过个两三日,你只要让刺探敌军情报的人再‘不小心’把祖陵失窃的消息透露给祁将军,那到时候不管太子鞝有没有做这样的蠢事,他都没办法跑到祁将军面前来解释了。”
“哈哈哈,善,大善!小儿果真多智计!”伍封眉头一舒,拍案大笑。
“你轻点力,别震裂了伤口!”我急忙俯身去查看他胸前的伤口。
伍封借机长臂一揽将我紧紧抱在怀中:“驿馆那晚,我知道那巫童就是你,可你却对我摇头,那时我以为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再抱到你了。”
我低头贴在伍封胸前任由他抱着,没有挣扎,却也没有回抱他。
“你在晋国过得可好?”他在我头顶轻语。
“我过得很好。”我听着耳边平稳的心跳,微笑道,“我拜了晋国太史墨为师,在浍水畔有一个自己的院子,每日读卷、卜卦、晒药,日子过得很清闲。我还有一个师兄叫尹皋,他是个怪人,他不仅认识天上每一颗星星,还能叫出它们的名字,但是除非院子着了火或是刻星图的木板没有了,否则他就永远不会出门……”我絮絮叨叨地说着,伍封只是抱着我,静静地听着。桌案上的青铜豆形灯里盛了满满的鱼脂,裹絮的细竹条吸了那微腥的油脂燃得分外明亮。
夜渐渐地深了,我趴在伍封胸前,只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灯盘中央裹絮的竹条将要燃尽,“啪啦”一声响,自烛钎上爆出了一枚闪亮的灯花。我看见那一闪而过的灯花,猛地从伍封怀里坐了起来:“将军,我有主意了!我想到让太子鞝只围不攻的办法了!”
太子鞝不日便派人送来了战书要求与伍封城外一战。伍封按我们早先的计划先是写了一封言辞婉约的书信拒绝了他的挑衅,而后又派使者送去了一封秦伯的劝降书。
劝降书毫无悬念地被太子鞝退了回来。可紧接着伍封又让人送去了一份议和书,还装模作样地派了三名大夫前去敌营商讨停战的条件。
太子鞝非常清楚雍城的守备力量,自然以为伍封和公子利此举是因为惧怕他身后的七万大军,于是就心安理得地坐下来,与三名大夫商讨条件。
这样一来二回,讨价还价,不觉就过了十日。使者带回了最终的议和书,但这份议和书却被伍封当着太子鞝的面在城楼上烧毁了。太子鞝气急败坏,扬言明日入定之前一定会攻下雍城,亲自砍下公子利和伍封的头颅以雪今日之耻。
“明日就要开战了,你要千万小心!”我解开伍封身上的绷带替他检查伤口,麒麟竭果然是疗伤圣品,短短十日,伤口已经长出了粉红色的新肉。
“我知道,只是你明天不能待在这里了,你必须和赵家的人一起退到西面去,那里比较安全。”
“我不去。”
“小儿,这又不是我第一次上战场。”他握住我替他包扎伤口的手,柔声道,“明天晚上你再来检查,我保证不会再受伤。”
“你不用同我保证,我再也信不过你的保证了。”我抬眼去看他,眼中是责怪,还是悲伤,自己也说不清。
伍封面色一痛,松开了紧握的手,我低头在他身上一圈圈地系着绷带。
“将军,赵无恤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由僮进来禀告。
“让他进来吧!”
“是你让他来的?”我惊问。
“阿拾,我不知道城外的敌军何时会发动攻击,你最好今晚就跟他们一起退到西面去。”
“我不去,我要待在这里!”飞箭,长戟,不断爬上城墙的敌军,万一,万一他明日再受重伤……我拼命地甩了甩头,想把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自己脑子里甩出去。
“去吧,人已经来了。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即便你不信我,这依旧是我的承诺。”伍封用手捧着我的脑袋,脸上是我最熟悉的温暖的笑容。
“你不可以受伤,你不可以死,你还欠我一个解释。”我说着说着眼泪便出来了。
“喂,你还走不走啊?”无恤倚着门冲我喊了一声。
我抹了眼泪回头瞪了他一眼,他冷笑一声,径自走过来把我扛了起来:“没人会死的,有什么话,等仗打完了再说也不迟!”
“你放开我——”我大叫。伍封却也不阻拦,只默默地看着赵无恤将我一路扛了出去。
“给我一张弓,三个箭箙,明天我也要上城楼!”我趴在无恤肩上大叫。
“巴蜀之地多虎狼之兵,你以为他们会像靶子一样站在那里等你来射?还是跟鱼儿一样不会反抗?我怕你到时候上了城楼,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无恤猛地将我从肩上丢了下来。
我勉强稳住身形,急声道:“那万一明日开战,你们都上了城楼,我在城里遇上太子鞝的刺客怎么办?我总得有样防身的兵器啊!”
无恤盯着我,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良久,他长出了一口气道:“明日你跟紧长姐,弓和箭我自会找给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尽管说!”
“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许冲动行事。就算你为了他不要命了,也要让我陪着你!”
“红云儿,我不会不要命的。”
“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无恤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往城西去,我快跑两步追上他,讨好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花结递给了他:“前两日,我回了一趟将军府,这是我以前做的平安花结,只剩这一个了,送给你。”
“你不把它给伍将军?”
“他的我已经缝在他战袍里了。”
“哼,我就知道。”无恤白了我一眼,却依旧把平安结揣进了怀里。
这一晚,我睡得很浅,几次三番地惊醒,梦里全是弥天的战火和血肉飞溅的沙场。到最后实在睡不着,就干脆背了弓箭坐在屋顶上等天亮。
深夜的雍城静悄悄的,除了偶尔有列队整齐的士兵从眼前经过外,这个大战前的夜晚似乎比平日更加安静。
黎明时分,右手墙根下的几道暗影引起了我的注意。伍封明明已经下令城中国民在今日不得出门半步,这几个人这时候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我蹑手蹑脚地从屋顶上爬下来,摸进了赵无恤的房间。刚一推开门,就被赵无恤一把压倒在地,一柄银白色匕首离我的咽喉不到一寸的距离。
“你要干什么?!”无恤放开压在我身上的手,厉声喝道。
“你跟我走!”
“去哪儿?!”无恤拎了剑,赤着脚,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被我拉了出来。
在街道的一个转角,我终于又发现了那几个暗影:“红云儿,你看!那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像不像太子鞝的奸细?我不敢一个人跟着,就只好拉你来了。”
“亏你还记得我的话。”无恤把衣服随便系了一下,拉着我小心翼翼地跟着那帮人。
七拐八拐,前面的人突然窜进了一条巷道。这巷子通——公子府!
“红云儿,你快回去叫人!他们这是要去公子府上劫人,只要劫了百里红药就能逼开西北两座城门!”
“你在这儿等我,不要轻举妄动!”无恤飞身跳上屋顶,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了。
我小心谨慎地往前移了几步,如果我没有记错,巷道的这一面就是公子府的后墙,只要从这里翻进去就能轻易地找到红药的住所。
等那几个暗影翻进了高墙,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巷道的拐角处,找到了记忆中的那棵大树爬了上去。坐在树杈上能清楚地看到院中几个暗影的动向,眼看着他们接近了公子利往日的寝居,我灵机一动冲着府内大喊一声:“走水啦——救火啊——”
“火?哪里?”几个赤着身子的仆役很快就从房子里跑了出来。
“快去拿叉斧!有人要劫你家主母!”我用手一指,大声喝道。
几个入府的刺客被我这么一喊,立马转身朝我冲了过来。我坐在树上搭箭拉弓,一下子就射中了两个人。被我射中的人躺在地上浑身抽搐,没一会儿便死了。剩下的几个人看情形不对,纷纷跳上围墙想要逃跑,结果被随后赶来的赵无恤几人几招便杀掉了。
“你看看,我就说她会爬树吧!”烛椟指着树杈上的我对赵无恤笑道。
“你快下来,跟我进去看看。”无恤冲我喊道。
“公子府大着呢,从这儿走到正门要一刻钟呢!要绕你绕,我先进去了!”说完我扒着树杈跳进了院子。




竹书谣 第一百零五章 雍都暗影(二)
无恤无奈也跟着我跳了进来。
“你在箭上涂了什么?”伯嬴看见地上几具尸体面色发青,口吐白沫,惊疑道。
“我在箭头下了死咒,贵女走远点,别碰到!”我小心翼翼地把箭从尸体上拔了出来,用白布擦干净后重新放回了身后的箭箙。
“死咒?”几个拿着斧头站在我身旁的仆役满脸惊恐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快去穿衣服吧,你家主母待会儿要出来了!”我一说完,几个仆役飞扑进了屋子,我摇了摇头嘟囔道,“光屁股拿着斧头还真是奇怪啊!”
烛椟一听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你果真还是不说话的时候好啊!”
“这是怎么回事?”红药穿着寝衣,在两个婢子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门。
我怕被她看见,急忙往后退了两步躲在伯嬴身后。
“晋人赵无恤见过孺人!”无恤向红药行了一礼,正色道,“几个歹人趁夜色潜入贵府,怕是想要劫持孺人威逼公子和百里大夫打开城门,幸而被我等察觉,现已伏诛。”
红药这会儿才看到地上的尸体,她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撇过头干呕起来。
无恤上前一步,对两个婢子道:“快扶你家主母进房去,再把府里的家宰给我叫来。”
“家宰随主人去西门了。”婢子惶恐道。
“那你们快去把叔妫叫来。”红药取出帕子擦了擦嘴,声音虚弱无力,“让先生见笑了。”
“孺人,当务之急是要请孺人把府里的家眷都移居到一处空旷的院子里去,然后命府中侍卫在院外寸步不离地守卫。这场仗结束之前,要务必保障孺人的安全,不可让太子鞝的人再有可乘之机。”
“谢先生救命之恩,此仗过后夫君必重谢先生。”红药对无恤欠了欠身子,感激道。
“孺人言重了,事不宜迟赶紧把人都叫醒吧!”
“主母——”刚刚去叫人的小婢子这会儿连滚带爬地冲过来,跪倒在红药身前,结结巴巴道:“贵,贵妾不见了,伺候她的五个婢子也都死了!”
“你说什么!”红药大惊失色,“是太子的人劫了叔妫吗?这可怎么办……夫君最爱重叔妫,她如今又怀着身孕……”
红药的话犹如平地惊雷,我心中大喊不妙,太子鞝定是派了两拨人,一拨被我们劫杀,另一拨劫了叔妫赶去西门了。
“不好,快走!”无恤三人提剑飞奔了出去,我转身朝主屋左侧一拐,直冲马厩,挑了一匹快马,紧追了出去。
我骑着马从大门口冲了出去,路上空荡荡地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他们去哪儿了?算了,不管了!
“喝!”我一踢马肚直奔西门而去。
那些人劫了叔妫要做什么?是要逼迫公子利开城投降吗?不,这是公子利和太子鞝的生死之战,公子利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打开城门。太子鞝明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等我赶到西门,看到城楼上稀稀拉拉的几个守兵,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太子鞝今日主攻不在东门,而在西门!劫持红药、叔妫,不是为了打开城门,而是为了在攻城之时,扰乱军心!
我快马赶到城门下,守卫的几个步卒居然还打着鼾靠在城门上熟睡。一怒之下,我抡起马鞭狠狠地在他们身上抽了几下,高声喝道:“都给我起来!”
几个步卒吃痛,爬起来拿了长矛把我团团围住:“什么人找死?”
“公子呢?符舒呢?大仗在即,你们居然还有心思睡觉!”我怒气冲冲,心急如焚,“看什么!还不快去喊人!”
也许是被我的凶狠模样吓到,一个步卒扔下长矛飞奔了出去,很快就从城楼上走下一个身穿甲胄的军士。
“什么人?”来人高声问了一句。
“符舒!太子鞝今日要攻西门,快鸣鼓,调精兵和箭手上城楼!”我对来人高声喊道。
“贵女,你不是已经……”符舒先是被我吓了一跳,醒转过来后,立刻命人击鼓备战。
我跳下马背急问道:“公子呢?为什么城楼上才这么几个人?”
“昨夜太子鞝在东门外列阵击鼓,公子半夜就调兵赶去东门了!”符舒忙回道。
“趁现在天还未亮,你立马派人把公子叫回来,东、西两门今日恐怕都会被攻。”说完我又对符舒身后的随从道:“不管这里还剩下多少人,全都拿上武器、旌旗到城楼上去,马上!”
雍城西门外是一片低洼地,如果想从西门攻入的话,不管是步卒,还是冲撞木,都需要爬上一个陡坡。即使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只要还有一点常识的士兵都知道,攻城最重要的就是速度。速度越快,死的人越少;越慢,死的人越多。爬坡仰攻,无疑会拖慢军队的速度,到时候死的人可能就是原来的两倍甚至是三四倍。
太子鞝坐拥七万大军已经狂妄到了极点。不过七万对九千,即便强攻西门,他也有极大的胜算,更何况他现在手里还有叔妫。如果战斗进行到紧要关头,公子利身陷东门,他怀孕的妾室又被拉上城楼,届时群龙无首惊慌失措的西门守卫恐怕片刻就会落败。这样一想,我不禁打了个冷战,从现在开始稍微踏错一步,就可能会带来无法承受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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