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妙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苏烟以为她害怕了,虽然他也很害怕,可他是个男人,保护女人是他的责任。他吞了吞口水,咬着牙,张开双臂护在梁喜身前,用戒备的眼神瞪着那伙歹人。
血阴教众甫一出现,注意力全在梁喜的脸上,其中一个人咬牙切齿地道:
“就是她!她就是武王的妹子,暴君的女儿!七八九长老就是因为她才被杀死的!都是因为她!这个妖女!”
于是那伙人的面目越发狰狞。
“姑娘,快走!”流萤的表情凝重起来,抽出腰间长剑,迅如闪电地窜上去,剑锋凌厉地接下血阴教的进攻。
梁喜却仿佛没有听见流萤的话,她瘫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流萤和血阴教的人你来我往,刀剑争锋。
血阴教人数众多,流萤双拳难敌四手,她撑不了多久。可是梁喜还是没有动,她眼神呆滞,虽然一直在望着正前方,却没有焦距,就像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里只留下了一具空壳而已。她哆嗦得厉害,身体反应的激烈程度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快要晕过去了。
“阿喜,快走!”苏烟紧张万分,连拉带拽拉起梁喜的手,想要带着她逃跑。
梁喜被他拉起来,依旧表情木然眼光呆滞,她跌跌撞撞地跟在苏烟后面,跟着她往前跑,就像是一只被拉住牵引绳正在被强迫奔跑的人偶一样。
五六个从流萤的剑光下脱离的血阴教众突然出现在苏烟和梁喜的正前方,拦住他们的去路,并将二人团团包围住。
流萤大惊失色,语气急迫地唤了声“姑娘”,无奈被血阴教剩下的那五六个人缠斗住,没办法脱身。
苏烟惊慌失措,他现在已经感觉到这些人的目的并不是谋财害命,而是有着更加残酷的理由。虽然他并不完全明白,但毫无疑问,这些人是冲着梁喜来的,并且十分危险。
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咬着嘴唇努力忍耐下害怕,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勇敢地拦在梁喜面前。
“阿喜,别怕。”他轻声安慰她,虽然他也知道这种安慰没作用,可他还是努力安慰她。
然而话音刚落,为首的一个血阴教众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抓起来,窝心脚一踹,苏烟便被踹飞出去,再也爬不起来。
梁喜孤零零地站在雪地里,眼神呆滞地望着长巾殷红的邪教徒们,像一只迷路的幼鹿,无助的模样楚楚可怜。
“小公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十五岁的梁喜正值妙龄,花容月貌,那个留着脏胡子的金牙男人笑得猥/亵,他上前一步,对着梁喜的前胸伸出手。
“阿喜!”苏烟慌张地低呼了声,受伤的身体却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一记闷哼从金牙男人的喉咙里发出来,开始时人们没有听清,亦不明所以,一直到有血阴教的人猛然看到刺穿了“金牙”胸膛的剑尖,那剑尖上正滴着鲜血,一滴,两滴,落在雪地上,碎成一滩,鲜艳刺目!





妙味 第六百一五章 充满杀意的痛苦
所有人都很震惊!
人们因为眼前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呆了。
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肉产生的刺啦声令人极度不适,金牙男人因为短剑抽出来的动作在临死之前再次痛哼了一声,他仰着面,像一根直挺挺的干柴,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在他的胸口,窟窿里还冒着热腾腾的血,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那是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杀死,却的确被人杀死了的表情。
他直挺挺地倒下,站在他面前的梁喜露了出来,她的手里握着一把镶嵌了七彩宝石的短剑,那柄短剑制作得极为精巧,银色的剑柄,正中央镶嵌了一颗硕大的血红色宝石,在白雪的映衬下,血光闪烁,熠熠生辉。
苏烟惊呆了,他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惶乱地望着她,袖子下的手指在不知不觉间颤抖起来。
“血阴教……”梁喜望着血阴教众的眼神依旧空洞,她直直地望着他们,嘴唇动了动,先是低声呢喃了句,接着她一遍一遍地重复,声音也随着重复的次数逐渐响亮起来,响亮得尖锐,“血阴教……”焦距渐渐在瞳仁中出现,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带出了大笑声,她终于大笑起来,放声大笑,通红的嘴唇如血,一颤一颤的,她望着他们,像是在看最滑稽的生物,她笑得尖厉,那笑声让人感觉到了一丝毛骨悚然,“总算送上门来了!血阴教!”
她一字一顿地说着,弯下腰身,动作不徐不疾,不紧不慢。她慢条斯理地弯下腰身,撩起貂毛大氅,从厚厚的羊皮靴筒里抽出另外一把和手中的短剑一模一样的短剑,去了剑鞘,寒光灼灼的短剑,异常锋利,削铁如泥,吹毛可断。
她的唇角古怪地勾着,笑得异样。
“郑大哥,这个妖女有点邪门儿。”血阴教的人吞了吞口水,凑到为首的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身旁,小声嘀咕。
那首领眼盯着笑吟吟的梁喜,虽然也觉得她有点邪门,可被下属说出来他又觉得丢人,于是他坚定地认为“大金牙”的死是因为没留神被偷袭。他咽了一口唾沫,对着进言的那个下属回手就是一巴掌,厉喝道:
“放屁!那只是一个干什么都要人伺候的小丫头,说什么邪门儿,蠢货!”
说完,眼睛瞪向笑得古怪的梁喜,握紧了手里的长刀,大声吆喝道:
“弟兄们,上!抓住这个妖女,替七八九长老报仇!”
他话音刚落,跟着他的那伙人一拥而上,集体向梁喜攻去!
“报仇?”梁喜轻轻地重复了这两个字,紧接着呵地笑了,漆黑的瞳仁凝起了锋利,如同她手中的短剑,“血阴教,都去死吧!”她好似一道闪电,迅猛地跃上前去,手里的短剑直刺,剑影翻飞。
苏烟惊得心脏已经不会跳了,他瘫坐在雪地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她。
梁喜凶猛如豹,剑气如虹,苏烟只是看着她都觉得眼花缭乱。
她唇角勾着的笑容是那样的纯净,可是她的手段却是那样的残忍,手起剑落,招招致命,全部是致命的招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犹豫,这一刻的她就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面修罗,全身上下都凝着肃杀和狠戾。在这些杀意的笼罩下,偏偏她的笑容越发纯洁,纯洁得让人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
不到半刻钟,十几具带着殷红长巾的尸体横亘在纯白的雪地之上,每个人的胸口处都是一只血肉模糊的窟窿,他们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梁喜提着两把还在滴着血滴的短剑,静静地站在尸体周围,没有气喘,也不言语。她的唇角勾着一抹诡异的微笑,她专注地望着从血阴教众的尸体中流出来的鲜血染红染透了他们身下的白雪,一股寒风迎面刮过来,混合了被从地上刮起来的雪粒,割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她突然迈开步子,走到横尸雪上的首领面前,含着笑跪坐下来,凝着他脖子上的殷红长巾。长巾中心的獠牙蝙蝠被风吹动,在抖动的时候就像是正活着的。她望着那只蝙蝠,渐渐的,唇角的笑容凝固。一直到苍白的微笑完全消失,她突然举起手里的短剑,猛地刺向长巾上的蝙蝠。尚未凝固的血噗地喷溅出来,喷在她的脸上。她却毫不在乎,一刀接着一刀,她用力地刺下去,再狠狠地拔出来,再刺下去,这不是因为残暴而杀戮,不是因为疯狂而凌虐,而是一种扭曲的宣泄。
“公主!公主!”流萤被吓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跪在她身旁,带着哭腔唤道。
梁喜不理会流萤,她就像被魔鬼附身了似的,一刀又一刀,将长巾上的蝙蝠刺得稀巴烂。她不说话,一双素来温柔无垢的眸子里蓄满了刺透骨髓的寒冷。
苏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他感觉到一阵无法用言语去表达的不适,如果不是这个时候他依旧逼迫自己做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强撑着刚强,他一定会眼黑晕过去。
马蹄踏地声隆隆地响起,苏烟吓了一跳,木然扭过头,一组煞气腾腾的铠甲卫队纵马而来,为首一人玄衣金蟒,气宇轩昂,正是梁敖。
梁敖在知道梁喜私自出宫之后第一时间出来找她,他心急如焚,当跟踪消息追查到这里时,看到眼前惊人的一幕,他的心跳当真停止跳动了。纵马飞奔而来,停在离梁喜三步远的地方,他跳下马,三步并两步上前,夺过梁喜手里的短剑,丢掉,一把将梁喜冰冷的身体搂在怀里,拧紧了眉,用充满了悲哀的复杂语气埋怨,又似带着深深的爱怜,他紧紧地抱住她,低声说:
“阿喜,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苍白空洞的眸子渐渐黑了起来,梁喜的身子摇了摇,飘忽不稳的灵魂似乎再度回归,她的注意力终于停留在了梁敖的身上,顿了顿,她勾了唇角,轻笑起来,她说:
“二哥,我要杀了他们。”
梁敖无法去描述当他听到她说下这句简短的话之后他复杂的心情,心痛得似乎无法呼吸,浓浓的懊悔漫上眼眸,他极度痛苦,痛苦在一点一点地蚕食他,让他只能更紧地抱住她。




妙味 第六百一六章 心底的伤
梁敖派人将苏烟送回家时苏妙才知道他是跟梁喜出去了。
苏妙很惊讶,她没想到苏烟会和女孩子来往,毕竟他害羞又内向,连同性朋友都很少,她更没有想到,跟他来往的女孩子居然是梁喜。
苏妙对梁喜并不是不喜欢,可她感觉那个女孩子怪怪的,不适合腼腆又胆小的苏烟。
不过她不会用自己的想法去干涉弟妹的个人生活,所以关于苏烟私会梁喜这一点,她并没有多说,她只是跟他说,在现在的礼教下,孤男寡女私会对女孩子影响很不好,让他下次最好不要再这样做,这样做会损毁梁喜的清白,如果非要见面不可,也要在双方家人认可的情况下光明正大的见面,不然会被外人说闲话。
苏烟心不在焉地应了,他坐在软榻上,神情恍惚,手指头在衣袖下不停地发抖。
苏妙看着他,郊外的那一场杀戮她稍微听说了一些,生长在温室中的苏烟想必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可是下手的居然是那位比苏烟更应该是温室之花的小公主,苏的惊讶已经无法用言语去形容,更没有办法去安慰苏烟,只能熬安神的汤给他喝,让他自己慢慢消化。
十六岁的他已经是一个男人了,作为姐姐,从现在开始,她不想再过多的干涉他,这个年龄的他就快要开始他自己的人生了。
长禧宫。
梁喜被梁敖带了回来,她一言不发,表情也没有任何恐惧和慌乱,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梁敖沉默地跟着她走到宫殿门前,长禧宫的宫女迎上来,屈了屈膝,小声说:
“殿下,皇上和贵妃娘娘正在大殿里。”
梁敖眉一皱,越发头痛。
长禧宫的人在发现梁喜偷偷跑掉了之后,不敢告诉皇上和贵妃,第一时间悄悄的告诉给了梁敖。梁敖怕父母亲担心,更怕母亲怒极责怪梁喜,下令不许将梁喜离宫的消息传出去,没想到到最后父皇和母妃还是知道了。
梁敖看了梁喜一眼,梁喜在听说父母亲已经知道了她出宫之后,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像是很无所谓,她并不在乎似的。
梁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既有点生气梁喜不顾父母兄长的担心我行我素,又心疼她。因为心疼与懊悔,他说不出责备她的话。他搂着她的肩膀,在她的肩膀头拍了拍,温声笑说:
“待会儿你别说话,有二哥在,你站一站就回房去吧。”
梁喜看了他一眼,唇角扬起的是似笑非笑,她还是不说话。
梁敖的心里越发不好受,可是看着这样的她,他更是说不出什么,他勉强地维持着笑容,想用这样的笑容去安慰她。
他揽着梁喜的肩膀,带着她步入长禧宫。
长禧宫里只有梁铄和薛贵妃两个人,宫中的侍人已经全部被遣走,偌大的宫殿里只有父母子女四个人,让金碧辉煌的宫殿看起来冷冰冰的,萧索寂寞。
薛贵妃脸色苍白,梁铄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梁敖带着梁喜进来,薛贵妃看着梁喜笑嘻嘻的模样,她完全没有在反省,薛贵妃已经千叮咛万嘱咐她千万不能再出宫,她不仅没有听进去,反而惹下了那么大的乱子,这要是传扬出去,薛贵妃无法想象。
她只想她的女儿健康平安像普通的女孩儿一样顺利出嫁,夫妻和合,岁月静好,可是她的这个女儿不仅仅是多灾多难,她还偏执而疯狂,她的偏执和疯狂让薛贵妃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气愤和心痛。她是梁喜的母亲,生育她将她抚养长大的母亲,可是梁喜执拗起来却完全将她排除在外,梁喜什么都不和她说,梁喜的眼睛里只有她自己,薛贵妃无数次想走进她的内心深处,梁喜冷酷的拒绝让她伤透了心。因为被抗拒的痛苦,因为梁喜的执拗所产生的伤害让薛贵妃觉得愤怒,在看见梁喜进来的一刻,她郁积在内心的愤怒一下子全部爆发了。
薛贵妃霍地站起来,气汹汹地走到梁喜面前,一巴掌重重地扇在梁喜的脸上,她带着哭腔,愤怒地喝骂道:
“我说过几次了让你不要出宫,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才肯罢休,你就那么想看你母妃死吗?”
“母妃!”梁敖慌张地唤了声,不是说不能教训阿喜,可是她刚刚经历过那样疯狂的血腥,他担心母亲的责备会激起阿喜掩藏在内心深处的狂躁和乖戾。
可薛贵妃已经想不起那么多了,她的精神力因为担心女儿消耗到了极限,无论是身还是心,她都异常疲惫。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在她的身上,不管发生什么样痛苦的事她都能够承受,唯独梁喜,唯独她女儿的痛苦她无法承受。不断继续的痛苦和压力就像是不停膨胀的水球,在今天,在知道梁喜居然杀掉了十几个血阴教的邪教徒之后,薛贵妃彻底崩溃了,打骂完梁喜,她先一步用双手掩住脸,无声地哭起来。
梁铄坐在椅子上,看到薛贵妃哭起来他就知道她终于承受不住沉重的心理压力,她崩溃了。梁铄仰起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母妃,你为什么要哭?”梁喜歪着头,用不解的眼神望着薛贵妃,以疑惑的语气笑着问。
这样的她让薛贵妃哭的更凶。
梁敖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揽住梁喜的肩,说:
“父皇,母妃,阿喜受到了惊吓,还是先让她回去休息吧。”
梁铄也知道今天这样的情况不是说教的时候,人平安回来了就好,他站起来,柔和了语气,轻声说:
“阿喜也累了,阿敖,你陪她下去休息吧。”
梁敖应了一声,刚要将梁喜带出去。
梁喜却挣脱开梁敖的手,她走上前,笑着对梁铄说:
“父皇,阿喜不累,阿喜有事要对父皇说。”
梁铄一愣,但他知道梁喜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便没有拒绝,弯着嘴唇,温声问:
“阿喜要说什么?”
梁喜笑了笑,她突然跪下来,冲着梁铄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声线平稳,不徐不疾地说:
“父皇,儿臣已经找到如意郎君了,请父皇准许儿臣出阁成亲!”
此话一出,梁铄、梁敖、薛贵妃震惊,目瞪口呆。梁铄望向梁敖,以为他会知道什么,可是梁敖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望着笑晏晏的梁喜,瞠目结舌。薛贵妃已经忘记了哭泣,她错愕地看着梁喜,差一点昏厥过去,她微颤着嘴唇,不可置信地问:
“阿喜……你在说什么?”
“母妃,儿臣要成亲了。”梁喜微笑着回答。
“和谁?”梁铄问。
“苏家姐姐的弟弟,苏烟。”梁喜干脆利落地回答。
“什么?”梁铄听了她的话,他的感觉已经不是震惊,而是滑稽,怎么又是苏家?
“父皇从前说过的,儿臣未来的夫君由儿臣自己来选,儿臣喜欢谁就选谁。”
“阿喜,父皇那是宠爱你,可你不能嫁给一个白衣。而且苏烟……为什么是那个小子?”梁敖用无法理解的语气问。
“苏烟他知道我是公主,却从来没有把我,当做公主,我猜他八成不明白‘公主’是什么意思,我喜欢看他明明性子软弱却硬逼着自己去逞强的样子,他是那种会在饿死前将仅有的一个馒头送给心爱之人吃自己选择饿死的男子。”
“二哥绝对不同意!”梁敖对苏烟的了解并不多,但也隐约知道那是一个被三个强势的姐姐压制性情软弱的男孩子,女气的长相他就不喜欢,那种男子根本配不上他妹妹,梁敖忍着恼火,严肃地说。
“我并不是在征求你们的同意,反正我是跟定了苏烟,如果父皇和二哥不满意,尽可以将我从梁家的宗谱中除去。反正我也是不应该继续存在宗谱中的人,身为皇族的耻辱,我没有选择自戕是更大的耻辱,这样耻辱的我混混沌沌的活到今天已经够了。只要我消失,父皇和母妃不用再看见我就觉得痛苦,二哥也不用再看见我就觉得愧疚,我也不用再看着你们每天用怜悯的表情对着我,这样对谁都好。”梁喜用似笑非笑的表情平静地说。
“阿喜,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薛贵妃目瞪口呆,她哆嗦得厉害,语气颤抖,她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梁喜,以为她魔怔了。
梁喜看了她一眼,冷着脸,淡声道:
“这个家,我已经受够了!”
“受够……”薛贵妃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个孩子即使再任性再执拗,她也从来没有说过她讨厌这个家,可是她说她受够了,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忍受。薛贵妃的内心是说不出的痛苦,九年了,这九年她和皇上一直努力让梁喜过得自在,努力不让她感觉到异样,薛贵妃强迫自己在面对女儿时忘掉女儿遭受过的痛苦,像对待普通孩子那样自然地对待她,可是到头来,她还是感受到了不自然,她说她一直在忍耐。
薛贵妃心如刀绞。
“是因为你五哥吗?”梁铄望着梁喜冷漠的脸孔,望了一会儿,淡声问。
“和五哥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继续生活在皇宫里。”梁喜别着脸,冷声回答。
“你是女孩子,成亲出阁是很平常的事,你也不可能一直留在皇宫里,可是成亲的对象,你不能因为和父母置气就随便抓一个人来陪你胡闹,这样你不仅害了那人,你也害了你自己。”梁铄肃声说。
“置气?我哪里会跟父皇和母妃置气?不过,父皇,其实你很讨厌看到我吧,我是皇室的耻辱,是父皇的耻辱,这样的我却没有勇气自戕,父皇又不能明着逼迫我自尽,其实父皇你应该是希望我一条白绫吊死保住皇家的清誉吧?母妃也一样,母妃每次看着我时都是用在忍耐着什么的眼神,想要故作平常,可是一举一动不正常的让人觉得可笑,母妃你心里一定在想,完美如我为什么会有这种脏透了还不自知的女儿,她为什么没有死掉,如果死掉了,我只是一时痛苦,可早晚会恢复。可是她没有死掉,每一次看着她时,我都觉得可憎,却不得不因为母亲的身份拼命忍耐,母妃你是这么想的吧?”
“阿喜,你在说什么?”梁敖终于忍不住了,他凝着眉,开口,用压抑不住痛苦的语气颤声说。
“二哥你也一样吧?”梁喜猛然回过头,看着他,冷着一张脸道,“二哥,你每次对着我时,就像是要向我赎罪一样,你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二哥,看着我时你很痛苦吧,痛苦的时候你很希望我消失吧,我是你一生的污点,没有我,你的人生会像雪一样干净闪亮。”
“阿喜!”梁敖说不出来此时他心里的滋味,他心如刀绞,痛苦从四面八方如潮水一样袭来,让他没办法喘息。
薛贵妃已经泣不成声。
梁铄闭了闭眼睛,他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梁喜绷着脸,她眼圈略红,微微仰起脸,她吸了吸鼻子,说:
“四哥走了,五哥圈禁了,接下来该大哥、二哥和九哥了。你们继续,我不想再看了。”
她表情平静地说完,转身,大步走了。




妙味 第六百一七章 少女的血色往事
薛贵妃哭得晕了过去,并非是真的身体不适悲伤过度导致晕厥,而是在听了女儿说的那些话之后,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女儿,于是她晕倒了,晕倒时依旧在流泪哭泣,内心无法排遣的痛苦让她选择了暂时性的逃避。
梁铄这个时候同样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是皇帝,而是作为一个父亲,他感觉到了无尽的沉重和不知所措,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左侧的心脏部位开始隐隐作痛。
梁喜又不见了。
皇宫因为早起梁喜偷偷溜走加强了防备,大白天,她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宫,她大概还在皇宫里,只是不知道去哪了。
梁敖派人将整个皇宫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梁喜的踪影,他心急如焚,比起心中无处发泄的痛苦,亲眼看到梁喜平安无事对他来说更重要,他没办法再经历一次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起的恶梦。
午后直到天黑,偌大的皇宫已经搜遍了,也没找到梁喜,梁敖心中的沉郁和苦痛已经转化成了熊熊的怒火。他终于找到了紫云宫,他站在清冷凄凉的紫云宫前,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一片漆黑的夜色下,黑暗的紫云宫与远处灯火通明的宫殿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没有灯光的宫殿伫立在黑夜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仿佛要伺机吞噬掉世间万物,让人的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厌恶。
梁敖棱角锋锐的脸上此时笼罩着的是滞血般的冰冷,他绷紧了唇角,不理会守门的侍卫,强硬地闯进紫云宫,来到正殿,一脚踹开紧闭的宫殿大门,进入没有半点灯光的宫殿里。
紫云宫是冷宫,也是囚室,宫门紧闭,不许出也不许进,就连三餐饮食都需要自给自足,宫殿破旧腐败,虽然是宫殿,还不如普通人家的民房暖和。
1...307308309310311...33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