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妙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紫云宫没有点碳炉,空气冰冷,也没有点蜡烛,梁效躺在窗边的软榻底下,静静地望着天棚。他个子太高,原来王府的床榻都是根据他的身高特制的,紫云宫的床榻对于他来说太短,他也没有心情去收拾,更不太愿意去将就,于是他把地面当床。宫里的青砖地面冬暖夏凉,即使紫云宫破旧不堪,修建的时候用的也都是好东西,因此他也不觉得寒冷。
他裹着棉衣,在黑暗里,安安静静地望着挂着蛛网的天棚,就在这时,梁敖闯了进来。
梁效皱眉,从地上坐起来,看着他,用不耐烦的语气冷冷地道:
“武王殿下,这里好像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吧?”
紫云宫已经变成了不许进出的禁宫,梁敖没有得到命令擅自闯入,这是违背禁令的行为。
梁敖没那么好的心情跟他斗嘴皮子,更没有那么柔软的心能够让他记起兄友弟恭,或许这是迁怒,但是这会儿他恨透了梁效。
“阿喜来过吗?”头脑中尚存着一丝理智,他沉着一张脸,冷声问他。
“阿喜?”他问的没头没脑,梁效觉得可笑,双手抱住膝盖,漫不经心地说,“她怎么可能来这里?”
梁效不咸不淡的态度冲散了梁敖的最后一点理智,他勃然大怒,突然冲上去,一言不发,举起拳头狠狠地击在梁效的脸上!
梁效无缘无故挨了一拳,火冒三丈,这个时候更不会讲什么虚伪的手足之情,他面色阴沉,跃起来,重重地还击!
两个人就在漆黑一片的紫云宫里打了起来!
然而梁效并不是梁敖的对手,不过五招就落败,到最后已经成了单方面的凌虐。憎怒和暴力的殴打笼罩了浓浓的血色,梁效因为最后的一脚狠狠地撞上了隔断的墙壁,墙壁骤然崩塌,他鲜血模糊地瘫坐在碎石堆里,望向梁敖的眼神里多了一点不可思议。对于梁敖在今天突然下死手,梁效完全不能理解。
梁敖似乎用光了全部力气,不是打架耗尽了他的力气,而是在打架的过程中过度燃烧的愤怒与悔恨耗尽了他的力气,梁效已经没有办法再爬起来,他也一样,双腿发软。他喘息着,挪动脚步,却没有办法走远,他走到殿门旁边,身体的无力感越发强烈,喘息的频率因为满溢而出的痛苦变得激烈。他顺着墙壁溜坐下来,双臂无力地搭在膝盖上。他深深地垂着头,似全身的血液被抽干了一样,他再也积攒不起半点力气。
梁效坐在碎石里,他的身体比梁敖弱了不是一星半点,他喘得更厉害。他歪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梁敖,眼底的阴狠和憎怒依旧没有退散。
“五个兄长里,阿喜最亲近的是你,你却那样伤她。父皇、我、太子哥,我们之间皇族内斗没什么好说的,可阿喜是你的妹妹,你看着她长大,她最亲近你最挂念你,你却……你这样也算是她的哥哥!”梁敖垂着头,突然开口,他冷笑着,怒笑着,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重重地说。
梁效莫名其妙,他看着梁敖,强加的罪名他是不会认的,他啼笑皆非,冷冷地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对阿喜做什么了?”
话音未落,梁敖已经眼神冰冷的望过来,那冰冷的眼神如霜,仿佛能将沸腾的热血瞬间凝固,他冷冷地望着他,似恨不得杀了他,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梁效,一字一顿地说:
“你为了皇位,与虎谋皮,跟着清衣族余孽加入血阴教,又企图将血阴教据为己有,让血阴教为你卖命。”
“那又怎样?”梁敖还在提这个,梁效一脸不屑,成王败寇他认了,被人三番两次提起,他的心里剩下的只有不耐烦。
“血阴教起源于清衣族,后来从清衣族分裂出去独立成教,可是依旧保留着清衣族肮脏的传统。血阴教信奉采/阴补阳,相信童贞女可以让他们延年益寿,长生成仙,所以他们会强抢少女,甚至是还没有长大成人的孩子,这些你不可能不知道。”梁敖看着他,冷冷地说。
梁效抿了抿嘴唇,这些他当然知道,他也很反感,可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他选择视而不见。
若他当真坐上龙椅,他真的会复兴清衣族,并将血阴教奉为国教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梁效淡淡地问,他并不想在这时候跟梁敖讨论血阴教的恶行,他没有兴趣。
梁敖见他还是一副无知无畏的样子,怒不可遏,他腾地站起来,眼神凶恶地冲上去,抓紧梁效的衣襟,一把将他从碎石堆里提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他,怒目切齿地说:
“我想说什么?九年前,来找你的除了清衣族的喽啰,还有血阴教的七长老、八长老和九长老吧?”
梁效一愣,他没想到梁敖居然会知道,他不明白梁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梁敖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怒气填胸让他窒息难耐。他双眼血红,一拳再次击打在梁效的脸上,将他打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面上。梁敖上前,又一次将梁效拉起来,抓紧了他的衣襟,盯着他双眼的眸子里蓄满了杀意,他咬牙切齿地说:
“九年前,血阴教不仅仅是来寻你,他们潜入梁都的真正目的是要在夏祭上刺杀父皇,可是他们失败了,被瑞王带兵缴杀,仅剩的那几个漏网之鱼被你藏起来了,你为他们提供藏身之处,躲避追杀。对外你谎称生病,躲在如文学院里,阿喜担心你,溜出宫去看你,她是在去寻你的路上,被你藏起来的那几个畜生给抓住的!”
梁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切齿痛恨地说到最后,苍哑的嗓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他是不会哭的,他是从来都不哭的,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声音里的确带上了哭腔,那是愤恨至极的泣声。
梁效脸色苍白,苍白如纸,他的身体因为他的话觉得无比冰冷,冰冷透进了骨子里,让他开始哆嗦,他哆嗦得厉害。
他不敢相信,这件事他不知道,完全不知情。当年他藏起那些人是因为他们是母亲的族人,是母亲的旧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考虑皇位不皇位的事情,只是他软弱的心被他们说服,他想从他们口中听关于他母亲的事,所以他藏起了他们。然后他们从说往事到谈交易,那些人是有备而来的,他知道,他以为他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那些人只躲藏一天就走了,后来他听说那些人被瑞王围剿杀死他也只以为是他们没躲过,中间发生的事他完全不知情,压根就没有人告诉他。
“你藏起来的那些人,他们糟蹋了阿喜!”梁敖相当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他十分痛苦,因为痛苦,他想让罪魁祸首的梁效和他一样痛苦,可是这句话说出来他觉得更痛苦,仿佛有锋利的刀子在戳碎他的心,他肝肠寸断,沉痛得无法呼吸。
他又一拳狠狠地打在梁效的脸上,再次将他打翻在地,然后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掩面,无声地哭起来。
九年了,无尽的悔恨凶猛地啃噬着他的心。
那一天,正在追捕血阴教余党的梁敖偶遇了偷溜出宫的梁喜,那个丫头自幼顽皮,无法无天,威胁太监宫女陪她一块偷溜出宫,在内城,她被梁敖撞见了。
梁敖比梁喜年长十四岁,而且早已独立,对梁喜这个妹妹,那时候他说不上喜欢,那个时候他全身心都在和太子争权夺利上,所以梁喜一哭闹,他也没耐心哄她,他赶着去追捕邪教徒,迫切地想要立功,于是他拨了四个侍卫陪着梁喜出城,自己领兵离开了。
那是一生中最最让他悔恨的事,他应该态度强硬地将她送回皇宫,或者亲自送她到如文学院,可是他没有。
四个侍卫全死了,梁喜被丧心病狂的邪教徒抓走,他们将刺杀失败教众被屠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了梁喜身上。
梁喜那个时候只有六岁,梁敖永远忘不掉她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模样。
梁喜的重伤养了一年才恢复,可是她心理的重创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复原了。
从那之后,热情开朗的梁喜就像变了一个人,暴虐、狂躁、阴沉,特别是当她长成少女渐渐明白了那些事之后,她的脾气越发乖戾偏执。
为了不让梁喜受到更重的伤害,凡知情者尽数被灭口,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父皇、母妃、八叔、梁敕和梁敖,九年来,没有人敢对梁喜说一句重话,就是在对着她时,也会不知不觉变得小心翼翼。大家努力自然,大概是装作自然反而不自然,梁喜内心的伤痕非但没有减轻,反而伤上加伤。
梁敖悔恨万分,他内心的痛苦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减轻,反而更加沉重。
梁效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梁敖。
晴天霹雳,梁效感觉到一阵晕眩,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是苍白的,他不敢相信,无法相信,手指头颤抖得很厉害,他将颤抖着的手指抚在嘴唇上,过了一会儿,突然罩上双眼。
一粒泪顺着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同样苍白。
喉头颤动,他终于明白了梁敖的那种痛苦,他心中的痛苦在忽然之间比他多增了万倍。
……
梁喜又溜出宫了,趁着夜色。
她并没有因为六岁时的那场噩梦惧怕外出,在身体休养了一年之后,她开始更认真地习武,本来就好动的她天分出众,十五岁的她已经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她并不想因为她的灾难责怪任何人,无论是五哥还是二哥。那只是一场因为各种意外堆叠出来的灾难,她不想看到他们摆出愧疚的表情对她百依百顺,也不想看到他们因为担心她会受伤因为介意她受过的伤所以对她小心翼翼,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即使偶尔她仍会觉得痛苦,可是她努力让自己变得释然。
然而他们对她的态度让她觉得烦躁。
她是因为喜欢父母亲,喜欢哥哥们才没有去死的,对女孩子们向往的未来她没有幻想,家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留恋,所以即便他们的态度会让她的内心深处觉得烦躁,她仍乐意忍耐。
然而就在最近,家里的天完全变了。
别跟她说什么“皇族内斗才是皇家的现实”,她厌恶这种现实,那个家她待不下去了。不是像父皇想的那样因为五哥跟伤害她的仇人混在一块父皇却没有对五哥下死手让她觉得悲愤,她愤怒的是家族里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变化就好像在说他们过去的那些脉脉温情全部是假的一样,这种虚假感让她觉得特别恶心。





妙味 第六百一八章 直白
雪乙庄。
苏烟坐在软榻上读书,从回屋到现在,他一直心神不宁,不停地翻页,书页上的字他一个都没有看进去。他心乱如麻,仰面倒在软榻上,用手里的书盖住脸,发呆。
就在这时,轻微的敲门声响起,起初他以为是风声,听了一会儿,听清了确实是敲门声,他吓了一跳,从软榻上坐起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凛冽的北风灌了进来,凛风入怀,十分冰冷。
站在门前的人让他惊诧万分。
妙龄少女身穿雪貂大氅,戴着厚厚的兜帽,兜帽的风毛里是一张红扑扑苹果似的脸蛋。厚重的大氅没办法完全遮盖她曼妙的曲线,朱唇皓齿,宛转蛾眉,美丽动人。
“阿喜?”他诧然低呼,惊讶得瞪圆了眼睛。
“我能进去吗?”梁喜笑眯眯地问。
苏烟慌得不知所措,他没想到她会突然来找他,因为太突然了,他太惊讶了,所以他僵硬在房间门口,呆呆地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梁喜见他只是呆愣愣地看着她,也不让她进门,误会了他的无措,她扬眉,脆生生地问他:
“你怕我了么?”
苏烟愣了一下,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的血腥事件,袍袖下的手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迎面吹来的冷风让他有点毛骨悚然。
“你讨厌我了?”梁喜看他不说话,又问了一句。
苏烟因为她的话猛地回过神来,感觉到了室外气温的冰冷,他忽然想起来这时候是应该要把她往里让的,侧过身子放她进来,苏烟关上房门,回过头,惊讶地问:
“阿喜,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梁喜没想到苏烟竟然让她进来了,下午时他被吓得不轻,她还以为以他脆弱的心脏想要接受另外一种她会需要很长的时间。
她的心里出现了一丝雀跃,语气也活泼起来,她摘下头上毛绒绒的帽子,扭过头来,笑吟吟地说:
“我和父皇、母妃还有二哥吵架了,我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苏烟大吃一惊。
“嗯。”梁喜点了点头,笑说,“所以,让我在你这里待几天吧?还有,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我在你的屋子里。”
“啊?”苏烟闻言,越发慌乱,耳根子莫名的开始发烫,单独和梁喜出游他可以,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说都不妥当,他磕磕巴巴地说,“这、这不好吧,你是个姑娘,怎么能和我在一个屋子里?雪乙庄有很多空房间,你不想呆在宫里,不如去和回味说,让他给你收拾出一个房间供你居住,如何?”
“那怎么行?我从宫里出来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如果阿味哥哥知道了,他肯定会去告诉给父皇知道,那我从宫里出走还有什么意义?”梁喜将他的提议断然否决,她坐在软榻上,揉搓着手里的兜帽,用固执的表情看着他。
苏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到一旁的圆桌前,斟了一杯热茶,复又回来,递给她。
梁喜接过来,用茶杯暖手,扬着脖子看着他。
“公主也可以离家出走吗?”他站在她面前,望着她问。
“我是一个没有责任感的坏公主。”梁喜啜了一口热腾腾的茶,舔了舔嘴唇,从善如流地回答。
苏烟用无奈的表情看着她。
“你要是不让我住,叫我走也可以,我可不是在逼你答应我。”梁喜说,她依旧坐在软榻上,依旧扬着脖子看着他,态度却十分强硬,就好像她不答应她真的会走一样,可是她在说这话时屁股却没有挪动半分。
苏烟扬眉,看着她,过了一会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要住在这里也可以,不说给别人知道也行,可是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公主出宫可是大事,而且你父母哥哥那么疼爱你,你一声不响地出走,还刻意躲避不想让他们找到。你这样做他们会担心的。”
“我知道。”梁喜点着头说,并没有反驳他的话,她用一种执拗的表情望着他,就好像是在说“我虽然知道,可是还是要那么做”。
苏烟又望了她一会儿,再次叹了一口气,虽然他觉得这样做很不妥,可是让她一个姑娘家在大冬天夜宿寒风里,也不成。
他转身,走到箱柜前,从最上层取出一床新的被褥,将床上自己的被褥全部换掉,铺上新的,然后抱着自己的被褥,走到软榻前,放在软榻上。
梁喜一直盯着他,看他将新被褥拿出来,换掉旧被褥,再铺上新的,整个过程熟练自然,一气呵成,跟从小被人伺候惯了的贵族子弟的确有很大的不同。
“床铺好了,都是新的,时辰不早了,既然你不想回去,就先歇着吧。”苏烟对她说。
梁喜还在扬着脖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无声地站起身,蹦蹦哒哒地走到床前,扑通一声倒了上去,也没脱鞋。
苏烟站在软榻前铺开被褥。
梁喜仰躺在床上,直勾勾地望着花色素淡的床帐顶端,耳朵听着苏烟铺床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轻声问: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吗?”
铺展被褥的手顿了顿,苏烟没有回头,继续着手里的活儿,低声反问:
“你想说吗?”
梁喜没有回答,她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床帐顶端,大概过了一刻钟的工夫,苏烟已经铺好了床褥,正背对着她坐在软榻上翻书,这时候梁喜突然开口,她依旧平躺在床上,歪着头,盯着他的背,语气平直地问他:
“苏烟,你想娶我吗?”
啪嗒!
苏烟手一抖,手里的书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又把他惊了一跳。
他的整张脸都是僵硬的。
他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一瞬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烟,你想娶我吗?”梁喜见他没回答,翻身,伏趴在床上,对着他的背问。
苏烟这一回终于听清也确定了,他转动着僵涩的脖颈,看着她,哑着嗓音问:
“你说什么?”
“娶我做你夫人,你可愿意?”梁喜一点都不觉得羞涩,询问他时的语气就像是在询问今天的天气,自然平顺得不得了,因为她太镇定了,让听的人想做出过火的反应都不能够。
苏烟傻愣愣地望着她。




妙味 第六百一九章 烛光下的眼眸
梁喜歪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苏烟,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在烛光的映衬下水汪汪的,剔透撩人。
苏烟望着她宛如秋水的眼眸,脸刷地涨红,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别过头去,咬住嘴唇,心脏怦怦乱跳。
“你不愿意?”梁喜问他,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疑惑,似乎在为他为难的表情感到困惑。
“请公主不要开草民的玩笑。”苏烟咬着嘴唇,沉默了良久,浅笑着说,笑容里略带一丝羞涩。
“我没有开玩笑。你不想尚公主吗?读书人最大的愿望就是飞黄腾达尚公主吧,我以前听过好多读书人都这么说,我有好几个姐夫以前也都是这么想的,你怎么说也算是个读书人,应该也有这种愿望吧?”梁喜捧着粉嘟嘟的脸颊,扁着嘴巴,用纯洁纯良的表情盯着他,一本正经地说。
苏烟哑然,他也算是个读书人,但她说的这种事他真没有听说过。可是她说的十分笃定,理直气壮的,苏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能尴尬地笑笑。
“嗳?你没这么想过?”梁喜换成单手托腮,用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像是要确认他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苏烟越发尴尬,说想过也不是,说没想过也不是,额角开始渗出汗珠,他讪讪地干笑。
“本宫很丑?”梁喜问。
苏烟因为她的问题吓了一跳,连忙摇头,语速飞快地回答:
“不,公主花容月貌,美若天仙。”
梁喜因为他极通顺地说出这两个形容词,差点笑喷出来,不过她绷住了,扬起眉梢,一脸高傲地续问:
“你觉得本宫不贤良?”
贤不贤良他哪里知道,苏烟一脸无语,以他的眼光看,梁喜这个姑娘也是个和贤良不挂钩的,虽然贤良与否他并不是太在乎。
“不,公主贤良淑德,是女子中的典范。”他又不能把他心中的真实所想全部说出来,他讪笑着回答,那笑容就像是硬挤出来的。
从小到大,因为身份特殊,身为公主的梁喜听到的恭维不计其数,可是恭维说的如此蹩脚的,这么多年怕只有苏烟一人了,他干巴巴的恭维让她觉得好笑。
“你讨厌本宫么?”梁喜绷住嘴唇,趾高气昂地问。
“草民不敢。”苏烟连忙回答,态度恭谨。
“你怎么没说为什么不敢?”梁喜沉着脸瞪着他,用生气的口吻质问他。
“啊?”苏烟一愣,想了半天才明白她是要让他说理由,她是要让他说出不讨厌她的理由是什么,这一下苏烟可为难了,他总不能说因为她是公主所以他不敢说讨厌吧,不能说这个,他又要说什么呢,颦眉,思索了半天,他才干笑着,磕磕巴巴地回答,“公主花容月貌,美若天仙,贤良淑德,是女子中的典范,所以草民不敢。”
梁喜这一回终于没忍住,噗地笑出声来,她哈哈大笑,在床上一边打滚儿一边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苏烟满脸愕然地看着她,他不明白他说的话到底哪里可笑,她的笑点又在哪里,他一边惊诧一边担忧地看着她,生怕她会笑岔了从床上滚下去。
梁喜揉着眼角的笑泪,好不容易才喘上来气,她用力拍了两下床板,又笑了两声:
“你这个人可真不会说话!”
苏烟用无法形容此时内心复杂的眼神望着她,讷讷无言。
梁喜笑过之后,翻了个身,扑通躺在床上,仰面,将被子拉到胸口,直勾勾地盯着床帐。
因为她刚才的大笑很吵,这会儿突然变得沉默起来,鲜明的对比让苏烟的耳朵突然变得不适应,他不由自主地看着她,一脸无措地望着她。
“不过,我可能也配不上你。”在昏黄的灯光下,一片寂静的室内,梁喜直直地盯着床帐顶端绣着的青竹,突然开口,轻声咕哝了句。
苏烟一愣,他觉得自己听清了,又好像没听清。觉得听清了是因为她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小到旁人听不见,觉得没听清是因为他完全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这让他心跳如擂鼓。
梁喜在自言自语过后,突然扬起被子,将整个人从头到脚盖了起来,被子扬起带了一股风,再看时,梁喜已经完全躲藏在被子底下,只能隐隐地看到她起伏的身体曲线。
苏烟越发不知所措,他呆呆地望着她,尽管已经看不见她的脸了,可是他仍旧望着她,素来沉静单纯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有点混乱……
清晨,晨雾弥漫,万物初醒。
苏烟在软榻上翻了个身,因为软榻的硬度皱了皱眉,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雪白粉嫩的脸。
梁喜坐在软榻下面,将双肘支在软榻的边沿,手捧着脸,扁着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
苏烟被吓得魂飞魄散,霍地从软榻上坐起来,并以惊人的速度蛇形倒退,紧紧地贴着软榻的一端,用慌张的眼神看着她。他用手里的被子遮住身体,遮盖的严严实实,尽管他昨晚是和衣而睡的:
1...308309310311312...33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