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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公、公主……”
“叫我‘阿喜’。”梁喜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严肃地对他说。
“阿、阿喜……”苏烟大概没听清她的话,可是条件反射的,他根据她的话喊出来了。
梁喜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双手交握在腰后,抻了抻腰,顺着抻腰的动作跳了一下,看着苏烟,笑说:
“我饿了。”
“饿了?”苏烟还没有完全清醒,听了她的话,反应了半天,才用黏糊糊的声音呆头呆脑地反问。
梁喜用力点了点头:“你二姐刚派了人来叫你去吃早饭,说早饭已经做好了。”
“咦?我怎么没听见?”苏烟一愣,疑惑地嘟囔。
“门从里面锁住了,我没有开门。”梁喜用很平常的语气回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她的房间。
苏烟哑然无语,他站起身,往外走。
“我饿了,你别忘了给我带吃的东西。”梁喜跟在他身后,叮嘱说。
苏烟回过身,用无奈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在这里。”梁喜再度叮嘱。
苏烟应了一声,开门出去了。





妙味 第六百二十章 清早
苏家人正在泓樨园吃早饭。
苏烟是最后一个到的,他去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上了,虽然他没有做坏事,可是跨进门槛时莫名的有点心虚。
胡氏见他进来,连忙站起来,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心疼地看着他的黑眼圈,笑说:
“瞧我儿念书念的,眼圈都黑了,娘给你熬了黑米粥,快坐下吃点!”
她对苏烟的偏爱让苏老太又看不惯了,眼睛一瞪,骂道:
“他又不是天天念书,学堂都不念了,成天就知道窝在家里胡混,没有半点出息的样子,眼瞅着都应该娶媳妇了,还是这么不长进,都是你惯的!慈母多败儿,他一个小子,生计也不管,不念书做什么,念书才是他的正道,你是他娘,不严厉看守他,反而蝎蝎蛰蛰婆婆妈妈,好好的小子,就是你这个娘给养坏了!”
苏烟被苏老太数落,尴尬地缩了缩脖子,垂下头,虽然他也不甘心,可奶奶说的也没错,身为苏家唯一的男丁,不但不能维持家计顶立门户,书也念的一塌糊涂,跟同龄人比,简直一无是处。
胡氏见他又垂下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十分心疼,她一直认为苏烟的胆小怯懦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苏老太的讥讽和责骂,大清早的胡氏就火冒三丈起来,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眉倒竖,怒声道:
“老太太你这是什么话,烟儿懂事又听话,哪一个不说他好,怎么单单就你一个人看不惯?还看守?他又不是贼,干吗要看守他?老太太,烟儿他可是你的亲孙子,你可就这一个孙子,你不疼他,不待见他,反而拼了命的数落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我还不是为了他好,都是你把他教养坏了,你现在还有脸来问我?”饭刚吃上苏老太就又怒了,胡氏把她唯一的亲孙子养成废柴的事让她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冒火,她用拐杖用力敲着地面,脸红脖子粗地瞪着胡氏,说。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苏娴不是苏妙的好脾气,在“硝烟四起”时还有好胃口吃早饭,她的暴脾气容不得别人破坏她早餐时的清静,皱眉怒道,“天天吵吵吵,你们不烦我还嫌烦呢!”
“烦了就赶紧嫁出去!”胡氏和苏老太在这时候特别的默契,同时面向苏娴,没好气地说。
苏娴哑然,额角的青筋开始怦怦怦地乱跳,她怒火中烧:
“我嫁不嫁自己说了算,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催什么催?”
“你在丰州被人明里暗里说闲话老娘忍了,可你才来梁都多久,现在整个梁都都在说你的闲话,说你跟那个什么王不清不楚的,老娘真是快被你气死了,你就是不想你的名声,你也想想你妹妹的亲事,你在梁都也胡作非为,你让你妹子今后怎么做人,你让回哥儿以后怎么做人,有你这种四处被人说闲话的大姨子!”胡氏说着,看向回味,像是要让他激愤地说出自己的委屈。
正在吃苏妙夹的水晶包子的回味被苏老太给看愣了,夹着包子嘴半张,呆了呆才明白过来胡氏的意思是让他说说苏娴,顿了一顿,他轻轻摇头,一本正经地道:
“胡大娘,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正在津津有味地喝粥的苏妙闻言,差点笑喷出来,抬起头看时,胡氏的一张脸已经绿了。
“小回儿都不在意,你们急什么,老娘乐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初嫁从亲,再嫁由身,你们管得着吗!”苏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死丫头,在你老娘面前自称‘老娘’,反了你了!”胡氏说着,在苏娴身上狠拍了两下。
于是苏老太、胡氏和苏娴聚成一团吵了起来。
苏妙和回味已经习以为常了,两个人喝粥的喝粥,吃包子的吃包子,饭桌的这一头无比和谐。
苏烟虽然有点抱歉自己成了早餐时家里人吵架的原因,可他更记挂着藏在他房间里饿着的梁喜,趁着母亲姐姐吵架,他悄悄地拿了一个托盘,蹑手蹑脚的将一屉水晶包子和一碗香栗甜粥放在上面,眼盯着还在吵架的三人,想要溜走。
苏妙一愣,疑惑地问:“你端哪去?”
苏烟最不怕苏妙,哼哈了两声,讪讪地笑答:“我要读书,回房吃。”说罢,眼神仍旧戒备地盯着正在吵架的祖母、母亲和大姐,趁着乱,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苏妙总觉得苏烟的表情有点怪,可又猜不出是怎么回事,她疑惑地歪了歪头。
苏烟端着托盘一溜烟跑回自己的房间,停在门槛前小心地平复了喘息,这才打开门,迈进去,又迅速关上门,落锁。回过头时,看见梁喜正坐在他的软榻上翻着他的书,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尚且清澈,尽数投射在她的脸上,那一双长而卷翘的睫毛在光芒的映衬下十分显眼,就像是两只忽闪着翅膀的黑色蝴蝶,让人看着看着就看住了。
“你回来啦!”听见门响,梁喜抬起头,旋即笑眯眯地站起身,扬了扬手里的书,说,“《小戴礼记》我从前也念过呢。”
“是吗?”苏烟回过神来,因为自己刚才愣神了,觉得很羞涩,他通红了雪白的脸,笑了笑。
“嗯。我小的时候是跟着二哥他们在德仁殿念书的,后来他们走了,我还在念,虽然念的很糟糕,不过也念过。我可是唯一一个跟着皇子们在一起念书的公主呢。”梁喜笑嘻嘻地说。
“那真是了不起!”苏烟笑着说,将托盘放在旁边的餐桌上。
“因为父皇很疼我么,二哥他们也很疼我。”梁喜站在饭桌前,将手臂交叠在桌面上,上半身前倾靠着,笑吟吟地说。
苏烟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正想鼓足勇气去问她既然家里人都很疼她,她为什么还要离家出走,却听梁喜用嘟囔似的语气接着前面的话嘟囔了后半句:
“不过不是一直疼我,而是从六岁之后特别疼我,之前他们都不理我的。”
“嗳?”苏烟因为她的话愣了一下。
“我出生的时候算命先生曾说我命带淫合,会做出辱没家族的坏事。”梁喜单手托腮,淡笑着说。
“是谁这么荒唐?”苏烟有些生气,皱着眉,问话时的语气有些生硬。
“一个很有名的神算子,虽然以算术精准著称,可傲慢自大,因为这个惹恼了父皇,被父皇砍了。不过这则算卦总是不吉利的,知道的人心里都不舒服,包括我母妃,她也很不舒服。我五哥倒是很喜欢我,大概是因为我和他都被算命先生给祸害了的缘故吧。”梁喜笑嘻嘻地说,从竹屉里抓起一个包子,开心地道,“有包子!我都饿坏了!”
她欢喜地吃起来。
苏烟看着她爽朗不做作的吃相,她还穿着昨天的厚衣服,像一只小熊一样毛绒绒的,十分可爱。
看了一会儿,他一本正经地对她说:
“江湖术士的话不用相信,都是骗人的!”
梁喜笑了笑:“也不是骗人的,他算的很准呢。”
“嗳?”苏烟一愣,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梁喜没再说话,欢快地吃包子。
就在这时,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苏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还有从外面不停推门的动静:
“烟儿!开门!大清早的锁什么门?”
苏烟被吓得魂飞魄散,脸都唬黄了,一把拉起还在吃包子的梁喜,三步并两步将她拉到床上,小声叫她藏起来,用被子将她整个人蒙住,回头看见桌上的竹屉,又把竹屉抓起来塞进被窝里,递给梁喜,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平复了一下表情,在苏婵不耐烦的叫门声中,故作镇定的打开房门,唤了声:
“三、三姐?”话刚出口就咬住了舌头,他痛得差一点飙泪。
苏婵用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他,苏烟自认为没有破绽,可在苏婵眼里,他的心虚明显的都不用眼睛看,闻就能闻出来:
“大清早的,你在看春/宫?”
“啊?”苏烟呆了一呆,脸刷地涨红,用力摇头,激烈地否认道,“我才没有!我没有看!”
他的否认在苏婵的耳朵里就是承认,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将苏烟推开,大摇大摆地进了屋,似笑非笑地说:
“好啊!你小子也到了这个年纪了!”
苏烟否认也不是,不否认也不是,脸都快皱成团子了。
“这屋里怎么一股包子味?”苏婵吸了吸鼻子,疑惑地问。
“啊?啊!我刚才在吃包子。”苏烟嘿嘿干笑着,说,“三姐,你怎么没去吃早饭?”
苏婵嗯了一声,没有回答,扭头问他:
“我上次让你补的衣裳补完了?”
“补完了。”苏烟回答说,径直走到衣柜前,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套黑色短褐,转身,交给苏婵。
苏婵接过他手里的衣裳,抖搂开,黑色的上衣上,左侧衣襟绣了一朵嫣红的梅花。
就在这时,纱帘后面的床上突然响起喷嚏声,把苏婵和苏烟吓了一跳。
苏婵狐疑地望向远处的架子床。
苏烟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啊啾”、“啊啾”打喷嚏打个不停。
苏婵瞅了他一眼,径直走到床前。苏烟慌得不知所措,一个箭步冲上去,张开双臂拦在苏婵面前,讪讪的笑。
苏婵伸手把他扒拉到一边去,将床上的被子掀开,一阵风过后,梁喜从被窝里直起身子,她穿得厚厚的,风毛兜帽看上去毛绒绒的,就像一只毛球,嘴里叼着半只包子,看上去十分可爱。
苏婵打了个口哨,乜了苏烟一眼,似笑非笑地道:
“行啊苏烟,书没念成,倒是学会藏姑娘了!”




妙味 第六百二一章 当弟控遭遇妹控
“三姐,你千万千万别对人说,尤其不能让娘、奶奶和大姐知道!三姐,求你了!”苏烟对着苏婵不停地作揖,皱着一张脸,用悲催的表情拼命拜托,要是奶奶和娘知道梁喜在他的房间里,一定会扒了他的皮。
苏婵扬眉,看着梁喜。
梁喜跪坐在床上,只顾着吃手里的包子,没有看苏烟,吃的欢快,白嫩嫩毛绒绒的,像只小兔子。
再看向不停作揖的苏烟,觉得他像苏记品鲜楼后胡同的铺子里养的旺财。
“三姐?”苏烟忐忑不安地唤了声。
苏婵想了想,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苏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用感激的目光看了苏婵一眼,扭头望向梁喜。
梁喜弯着眉眼,还在吃。
苏婵扬了扬手里的衣服:“我走了,你继续。”转身,扬长而去。
苏烟哑然无语,还有点羞涩,继续什么嘛!
梁喜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用大大的眼睛目送苏婵离开,待房门关上之后,她对苏烟说:
“我一直觉得你三姐好强悍呢!”
苏烟不好意思地笑笑,认真地对她说:
“我三姐虽然看起来冷漠,其实她人很好的。”
梁喜趴在床上,摇晃着双脚,单手托腮,闷闷地说:
“我不是说她的性子……我小的时候一直想做她那样自由的女人呢,不过后来发现一切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恃宠而骄罢了,唉!”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更用力地摇晃着双脚:
“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呆在宫里,我想出嫁!”
“出家?”吃饱喝足的梁喜声音软绵绵黏糊糊的,苏烟没太听清,愣了一下,慌忙劝说,“公主你可不能出家!公主怎么能出家呢?!”
梁喜单手托腮,白了他一眼:“我是说‘出嫁’。”
“哦,出嫁。”苏烟这才放心,笑着点点头,忽然反应过来,提高声音,“出嫁?”他的脸刷地红了。
梁喜瞅了他一眼,他生得太白了,跟她一样白,他的表情太好猜,她直勾勾地盯着他。
她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苏烟忸怩地垂下头,一言不发,耳根子发热,他可没有忘记她昨天对他说的话,虽然他还没想过娶媳妇的事,可活泼可爱又漂亮的小公主忽然对他大胆告白,他的心里就像揣了一只兔子,怦怦乱跳。
梁喜看着他,扬眉,这男人的心思太好猜了。
气氛似乎在往诡异的发展蔓延。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嘭地推开,苏娴、苏妙闯了进来,回味跟着进来,后面还有一脸平常无比从容的苏婵。
苏烟惊了一跳,突然看见这么多人,大惊失色,耳根子直接从红变白,刷的变了色,他磕磕巴巴地叫道:
“大、大、大姐、二姐……”
“真有个姑娘!”苏娴惊诧地盯着伏趴在床上的梁喜,说。
“三姐,你居然出卖我!”苏烟生气地瞪向苏婵。
苏婵仰头望天,凉凉地道:“我只是说‘知道了’,又没说要替你保密。”
“你……”苏烟气得脸涨红,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瞪了苏婵半天,底气不足地斥了句,“三姐,你这个骗子!”
苏婵双手抱臂,噘着嘴巴吹着小曲儿,不搭理他。
苏烟气得直咬牙。
回味看见在他家的居然是梁喜,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外走。
梁喜见状,腾地从床上跳起来,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声道:
“阿味哥哥,你可不要去通风报信!”
回味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反正你肯定是偷跑出来的,我去叫你二哥来接你。”
“不要!”梁喜噘着嘴瞪着他。
“要不要不是你说了算,这里是我家。”回味冷淡地说。
“你要是敢去说,我就从这里出去,让你们都找不到我!”梁喜被回味的态度气坏了,瞪着眼睛,张牙舞爪地说。
“你也得能出的去。”回味淡淡地道,完全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我怎么不能出去?我想出去我就能出去!”梁喜被气得小脸通红,梗着脖子,怒气冲冲地道。
“想要自由出去的前提是,你得能打得过我。”回味凉凉地说,用瞧不起的眼神扫了她一眼。
梁喜哑然,无语,因为被他甩开,她不甘不愿地松了他的手臂,扁着嘴,用黑漆漆的大眼睛瞪着他离开,握着一双小拳头,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嚷嚷:
“阿味哥哥,讨厌!讨厌!”
说完了气还没有消,她扭过头,对着一脸无语的苏妙愤愤地道:
“阿味哥哥最讨厌了,苏姐姐你不要嫁给他!”
苏妙越发无语,她讪讪地笑。
梁都已经进入了最忙碌的新年期,出于此时各阶层的公私务都是最繁忙的考虑,厨王赛的总决赛被安排在春节后进行。
因为还没到决赛,闲着也是闲着,苏妙静下心来煮了不少好吃的东西,今天早上刚刚煮了洛神花酿,本来想给家里人吃,梁喜来了,自然也要分一杯羹。
“好吃!好甜!好好吃!”梁喜坐在苏妙身边,双手捧碗,喜滋滋地吃了一口,弯着眉眼,笑盈盈地说。
苏妙笑笑,抬头瞥了一眼坐在对面低头吃羹的苏烟,苏烟正抬着眼皮悄悄地瞧梁喜,眼角飞红,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在发现苏妙的注视后,受惊兔子似的缩回目光,更低地垂下头。
苏妙扬着眉,哭笑不得。
“苏姐姐,你好厉害,又好看又会挣银子煮的东西还这么好吃!”梁喜笑眯了眼,叽叽喳喳地称赞道,充满期待地说,“让我也做苏家的小孩吧!”
苏妙哑然无语。
“我们家不缺小孩。”苏婵瞥了她一眼,冷冰冰地说。
“那……”梁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了看这一排的苏家三姐妹,又看了看单独坐在对面的苏烟,笑眯眯地对苏妙道,“不能做苏家的小孩,那就让我做你们的弟媳吧?”
苏烟差点被一口汤羹呛死,咳咳咳咳个不停。
苏妙、苏娴同时被汤羹噎住了喉咙,用惊诧的眼神看着她,努力了半天才把卡在喉咙里的汤羹咽下去。
苏婵一脸不善地看着梁喜,眼里充满了敌意,过了一会儿,冷冰冰地说:
“你们梁家莫非都成亲困难?”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啊,三姐姐没听说过?”梁喜笑眯眯地说。
“没听过。”苏婵一脸正直地回答。
梁喜扁着嘴,用惋惜她不懂风情的表情看着她。
苏婵冷冰冰地回视她。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回味从外边进来。
梁喜看着他,又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见他只是一个人进来,身后并没有其他人,心脏微沉,她扁起嘴巴,安安静静地吹着瓷杯里的花草茶,也不说话。
回味在梁喜面前站定,淡淡地开口,对她说:
“你二哥不来。”
梁喜面色微变,她的表情明显不高兴起来,可是她佯作无事,噘起嘴巴,满不在乎地道:
“不来就不来!我也没想他来!”
说着,将手里的花草茶一气儿喝下去,停了停,她站起身,扭头走了。
苏妙哑然,颦眉想了想,问回味:
“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跑到这儿来了?”
“谁知道。”回味耸了耸肩,“八成是离家出走吧,兄妹吵架。”虽然兄妹吵架这件事本身很不可思议,可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出别的原因,梁敖的态度很冷淡,若是以前,梁喜有一点事他都会心急如焚,这次九成九是被梁喜的任性给惹怒了,“那丫头就爱耍性子,不用理她,过两天她自己就回去了。”
“阿喜她……应该是不知道到底该站在谁那一边,所以心里烦躁吧。”沉默了一会儿,一直不做声的苏烟突然开口,小声说。
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说话,他话音刚起,屋子里的人齐齐看向他。
苏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引来这么多人的注目,脸涨红,缩了缩脖子,尴尬地垂下头。
苏娴用审视目光上下打量他,以狐疑的语气冷嗖嗖地问:
“你小子该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
屋子里的人看向苏烟的目光更加锋利,让苏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皮发麻,他先是困惑地“咦”了一声,顿了顿,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更响亮的“咦”。
“咦什么咦?”苏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劝你小子少痴心妄想了,你能尚公主吗?能尚公主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再做美梦,小心皇上宰了你!”
苏烟缩在椅子上坐着,呆愣了半天,忽然打了个冷战,小声咕哝:
“皇上会宰了我?”
“我要是她爹,我也宰了你。”苏娴肯定地回答。
苏烟的嘴巴扁了起来,他低着头,瞪着地面,瞪了半天,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气冲冲地出去了。
苏妙盯着他气哼哼的背影,用指尖搔了搔脸颊,伤脑筋地叹道:
“这一下可糟糕了!”
苏婵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站起身,往外走。
“你哪去?”苏娴盯着她问。
“你管我!”苏婵不驯地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
华丽的马车行驶在梁都通往神机营的大路上,梁敖坐在马车里,凝眉看着手里的奏报。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响起咚的一声巨响,震得马车晃了三晃,紧接着一张脸从车窗外穿过车窗帘子倒着伸进车厢里,把梁敖吓了一跳。
“赶紧把你妹妹接走,少来祸害我弟弟!”苏婵一身黑,像一只倒挂在树枝上的蝙蝠,倒挂在车顶上,倒垂着瞪着他,那模样比黑夜里的吸血蝙蝠可怕多了。
“哈?你在说什么?”梁敖啼笑皆非,怒极反笑,“是谁允许你挂在本王的马车上的?你就不怕被本王的侍卫射成筛子?”
苏婵白了他一眼,刺溜窜进来,坐在马车里,冷森森地瞪着他:
“快去把你妹妹接走,让她离我弟弟远一点,她居然向我弟弟逼婚,我弟弟可是老实孩子,就算娶亲也要娶一个温柔能干贤惠孝顺的好姑娘,公主殿下尊贵无比,我们苏家高攀不起!”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妹妹不温柔不能干不贤惠不孝顺?笑话!我妹妹这样好的姑娘能看上你们家那个傻小子,是你们家那个傻小子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就苏烟那小子,胆子比针鼻还小,软弱无能,离开家连自己都养不活,这样的男人也能娶妻生子,他能养得起娘子孩子么?反正他最后不是靠家里养活就是靠妻子娘家养活,不过就是个吃软饭的,就是那稍微好一点的人家都不会把女儿嫁给他,你还把他当宝贝?反正他肯定只知道听娘和姐姐的话吧,这样的男人,还娶亲?别祸害人家姑娘了!”梁敖火冒三丈,反唇相讥,没好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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