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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将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见稻谷
阿圆笑着站起身,对包氏道,“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四下里逛逛去。”
包氏哎了一声,目送她主仆二人离开。眼见她们出了院子,包氏问虞善因,“刚才和你大姐姐说了什么?”
虞善因,“没说什么。”
包氏怕吃挂落,“你告诉我,我中午给你做蒸羔羊肉吃。”
“当真?”见她肯定,虞善因才凑到她耳边道,“她问我娘和大姐去了哪里。”
“就这个?”包氏还等着呢,却见没了。
“唔,就这个。”虞善因不耐烦了,央着她,“做蒸羊羔肉好费时的,你现在就给我做去。”也不翻绳了,将那碟子柿饼赏给了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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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跨院的房间,周妈妈急的脸都煞白了,吩咐花椒和豆角在门外守着,进屋在厅堂里团团转,“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小姐,如果真像你猜的——啊,老爷他怎么能如此的狠心!”
阿圆道,“妈妈,你别转了,头晕。”
“不行!”周妈妈下了决心,“咱们不能在这里等,必须要让老夫人知道,咱们这就回去,趁那苗氏还没回来。”
“好妈妈,您别慌乱,”阿圆摁住她,让她与自己一并坐下,娓娓道,那一双琉璃一样的眼光芒灿灿,“且不说这仅是我猜的,如果猜错了,咱们不必走,如果猜对了,咱们现下更是走不得。”
“走不得?”
阿圆点头,“如若真像我猜的那般,老爷和苗氏二人已然是定了心了。这宅院不大,对咱们来说却像是铁桶一般的。我们几个弱女子,硬闯如何出的去?”
周妈妈又恼又恨,捶打着自己的手心,“我真没想到啊,我真没想到!啊,如果老夫人后首知道了,还不把自己给责备死?!这狠心的老爷啊,怎么能这么狠!”
阿圆扶额,“妈妈,您要是紧就知道这样,我带你出来却真的是白请了你来了。”
周妈妈一个激灵,忙抹干净眼泪,“我又糊涂了。小姐,您看现下这样了,咱们怎么办?”





王之将倾 第6章 逃跑
下午,苗氏来到阿圆房中,后面跟着的两个侍女分别捧着衣裳包袱和首饰匣子。
进了屋,苗氏让燕青和阙青将东西放到榻上,展开来,只见包袱里是几件新做的裙子,一套是螺青色柿蒂纹绮窄袖对襟短襦,外罩红地联珠对鸟纹锦制成的直领、对襟半臂,配草黄色绞撷罗制成的披帛;一套是海棠红刺花枝绣袒胸小襦,浅黄色宝相花堆绫曳地长裙,同色轻容纱大袖长衫,配橘黄夹撷制成的窄披帛;还有一套藕丝衫子石榴裙,青色透团花图案的袖间飘纱。皆是簇新制的新鲜式样,特别是后面两套,十分精致华美。
苗氏又亲手打开黑漆抛光铜环双层的首饰盒,只见点翠花钿,一枚玉缕丹凤金簪,两枚玛瑙、花芯胜华,还有一支金镶玉坠草叶儿步摇、一支石榴石镀金穗子步摇,一对白玉手镯,两个不同式样的宝石戒子,上下两层抽屉填的满满当当,珠光闪耀。
苗氏道,“我看你穿的戴的都过于素淡,我们家虽不是那第一等的人家,几件好衣裳还是穿戴的起。你没见这临江郡,从王府往下,妇人们游玩赏乐,大都雍容盛美。再者说,女孩儿家还是应当多多打扮,用些儿色彩,才对得起豆蔻年华。
这几件都是你妹妹阿满新制的裙衫,没有上过身,我看你两个身量仿佛,只是你要纤瘦些,待会儿让阙青给你量一量,略改改,明日就可以上身了。”
阿圆道,“倒不用这么着急。”
苗氏见她没有推拒,脸上浮着淡淡的笑,“过两日王府的永安郡主要办一个赏菊的宴会,也请了你去。”
阿圆道,“这?——夫人,我着实不大想去。”
苗氏语气轻快,“你不用怕。郡主最和气不过的人,和阿满一向交好。你父亲也是王爷一贯得用的人,没人敢看轻你。”
阿圆想了一时,对她道,“这次来,阿圆还是想度完中秋就回老宅。”
苗氏也想了想,假意道,“容我和你父亲商量一下。”
阿圆笑着道,“您愿意出面就最好了。”指着那螺青短襦、红色直领对襟半臂的衣衫道,“我留这套就好,有劳阙青姐姐了。首饰也请夫人都拿回去吧,我这里也有几件,很可以戴。”
苗氏起身,“都是一家子,莫要太外了。”将阙青留下,自带着燕青离去。
花椒捧着首饰匣子问,“小姐,这些?”
阿圆道,“既然是她真心相送,先收着吧。”
豆角年纪小,并不知道这两天的事情,捧着脑袋好奇得看阙青在里间的紫檀木四面平式加勾草浮雕画案上裁改衣裳,一会儿阿圆进来对阙青道,“裙子只将腰身收一收即可,不要锁边。”
阙青直起腰恭敬得道,“那样的话会有些肥。”
“无妨,你照着做就行。”
豆角在一旁添声,“我们小姐就爱穿肥肥大大的,走道什么的都方便。”
阙青应了声是,回到案前。阿圆则到围屏榻上歪下,拿一本书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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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早,苗氏带着阿圆姊妹二人去王府赴宴。
虞仙因见阿圆,果然穿着那套螺青的新裙,头发简单梳了个分髫髻,上面插了把小玉梳,另一侧则簪着玉缕丹凤金簪,亦是平常简单。美人多看几次便也平常了,虞仙因想,这位大姐终归是乡下来的,当真不懂得时兴的妆扮。苗氏看着却觉得好,阿圆的妆扮很符合她的身份经历,特别是她挽上了发髻,心下很为她的懂事满意。寻思,她若是一直这般知事得体,或许到时候可以再多陪些钱财物件。
到了王府,苗氏领着她二人先去给王妃见礼这位临江王妃是临江王的继室,身份却是十分特殊,原是当今女皇的娘家甥女儿。大晋如今是女主称帝,此开天辟地第一遭也,那女皇霍昭先曾为太后,为登帝位,对皇族宗室大加杀伐,有传言说作为宗室的临江王正是因为娶了这位继妃林氏,两兄弟才得以保住性命,并飞黄腾达。林王妃则正是申时云的母亲。
三人来到正厅,只见十分宽敞的大厅用落地罩、屏风隔成几个区域。进得屋内,但闻见妇人们的香粉味儿,还有屋子里熏的迦南香味道。一些个贵妇们先到了,皆是盛装艳抹,互相交好的凑在一处,有妇人歪在托泥大榻上抽水烟,凤头履从纱裙里露出来,一个穿紧身衣裹纱帔的女伎坐在胡凳上,拨弹着琵琶。
林王妃和申时云皆在最里,一扇黑漆刻灰填蓝彩人物屏风隔断内外。林王妃坐在屏风前的榻上,珠光宝华,眉宇间有凌厉的傲气,申时云是今天的主人,她带着金色花冠,身穿绮罗银泥裙衫,曳地的鲸绡长帔如流云一般,她的长相本就比一般女儿英气,如此妆扮,更有一种让人不可直视的华贵。
苗氏给林王妃和郡主问安,着重介绍了身后的阿圆,“叫盛光,已经及笄了,一直在老宅由老太太教养着。”
林王妃略看了看阿圆,并没有多说话,申时云倒是有几分兴趣,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对王妃道,“虞家湾的山水恁的养人,把盛光小姐润养的如此灵秀,母亲,我很喜欢这个姊姊。”
林王妃吩咐侍女赏给阿圆一对儿碧绿的玉镯。申时云起身道,“我领着小姐们去园子吧。”向王妃行礼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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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花宴申时云邀请了十几个官宦家中的女孩子,也有两个是大行商家的女儿,大晋的商人地位并不太低,这两个女孩家因是当朝屈指可数的富人家,常与官宦的小姐们往来玩耍。
阿圆跟着她们一起往园子走,开始虞仙因还与她一处,但她自来是这群女孩子们的中心,渐渐被几个女孩环绕,阿圆便落到了后头。
一路上,阿圆仔细留意所经过的每一间房舍庭院的位置、方向,结合方才从进门到去给林王妃见礼的路径,在心中默默演算。
十几年相处,自幼教导她的师傅姜无涯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阿圆并不知道,她只知道,无论他是谁,他都还同时有另一个身份——一位不世出的大才。诗、书、礼、经、艺、算、画,姜无涯可谓无所不通,无所不达。姜无涯曾感叹自己所学过杂,非是大道,但身边有一个精灵剔透、一点就通的小女娃儿,终是忍不住将所学倾囊相授,阿圆偏巧在算学和地制绘图上颇有天分,因此虽刚入王府,行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她已经在心中推算出这王府的大致路径。
接下来的游园赏花,阿圆只是混在这群女孩子中间,默默无闻的,申时云也只是跟虞仙因说了一句,“你这个姊姊看着美,倒是挺老实的。”便丢开手没有再去多看她。
趁着她们作诗评鉴的热闹,阿圆跟一个小姐说了句,“我去更衣。”那小姐浑不在意。
从等候在园子耳房里的侍女中找到花椒,阿圆带着她离开了园子。
等有人发现她们不见了,已经是多半个时辰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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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着脑海里绘制出的大致的地图,阿圆和花椒很快找到她们进府时的那一处壁门。
“小姐,这到底行不行?”临到近前,花椒心里很是紧张。
阿圆对她道,“莫要慌。”
两个人来到壁门。
马上有仆役和府兵拦住她们。
阿圆对那仆役道,这人也正是方才她们进府时引导马车的仆人。阿圆对他道,“我是长史家的大小姐,有急事要回府里一趟,烦你将我们的马车叫一辆来。”
那人还认得阿圆,见她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的,虽然只带了一个侍女,但也未怎生疑,说了句,“请小姐稍待,”王府的人办事爽利,不到一会儿,便见他领着她们来时的两辆马车中的其中一辆来了。
阿圆淡淡看了他一眼,含着赞意,那人很是受用。
车夫却十足犹豫。“我,小的想问问童妈妈。”苗氏身边的童妈妈也跟着来了,没有进府,在这壁门不远处的一个耳房里休息。
“咄,本小姐要回府,还用得着去问一个妈妈?”阿圆肃了颜色,美目圆睁。
那车夫心里道,“总归还是在我车上,了不得给她们拉回府里,却不能在这王府门前出事,闹起来没我好果子吃。”在自家时,他们可以听从苗氏的命令不让这乡下来的大小姐出门,但到这王府,却不可以明摆着不听从她的命令。就这么一念想,让阿圆主仆上了车。
花椒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儿了的,坐到车上,方渐渐平复下来,马车终于向前行去,她觉得耳朵里还轰轰的,紧张还没有完全褪去。
不多时,外面却突然传来声音,“停下!”
花椒心里头一个突,那声音又问,“这是谁人家的车?”
阿圆撩开车壁的侧窗纱帘,露出半张面庞,“我们是虞长史家的,出了什么事?”
那人见是位贵族小姐,在外头一叉手躬身道,“冒犯了。前面是西平郡王的车子要离府,请小姐稍待。”
“嗯。”阿圆漫不经心应了一声,放下纱帘,暗影里,眉头却轻轻蹙了起来。花椒的手抓紧自己的布裙,一会儿功夫,手心里捏满了汗。




王之将倾 第7章 遇险
等待的过程最是难熬,一息一瞬,时间像是一圈儿不断收紧的柔韧的丝,缓缓得掐在嗓子眼儿上勒紧,车厢里仿佛凝固了,花椒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饶阿圆练过养气的功夫,心比寻常人静,这时候也有些躁意。
终于车轱辘又动起来,大概是西平郡王的车马离开了,开始放行,阿圆稍缓了口气,约莫行到正门口,一个男子声音在外头问,“这是谁人的车?”
那车夫怕是巴不得有人拦阻,停下来,毕恭毕敬的声音答道,“回世子爷的话,是虞大人家的。”
问话的人正是郡王家的世子、申时云的堂兄申时洛,他与虞家十分熟稔,再问道,“宴未结束,缘何就走?”
车夫尚未答话,阿圆在车厢里问,“怎么又停下了?”
申时洛微微侧目,只因这管子声音一听便知里间是位不同寻常的美人,冰清玉润,激灵灵的有些冷冷的磁音,让人从心窍到脊上的毛孔都乍的一开,那车夫回答车厢里的问话,“大小姐,是世子爷问咱哩。”他还没来得及想这厢子里的人长得什么样儿,衬不衬得上这妙极的声音,“唰”的一下子,车壁窗上的帘子就开了。
盛光乍亮。
申时洛霎时眯了眼。其实再细一看,这分明还只是个女孩,身量还没有长成,该有的都还没大有,显得些微单薄;但那姿仪和架子都已经在那,像是一幅好画,构架已然不凡,只等慢慢得润色添加令到它丰满起来。
况这少女的眼睛灵动早慧,却又难免有专属于这个年纪的稚龄的意思在里面,略带着好奇看向他的时候,申时洛不由驭马向前迈了两步,居高临下着看着阿圆道,“某还以为是仙因小姐。”
阿圆浅浅一笑,“奴是虞家湾老宅来的,仙因是奴家的阿妹。”眼前的男子穿交枝绫通碧圆领袍衫,束起的发髻上戴着金冠,浓眉深目,两颊处微有凹痕,尚未蓄须,露出方正的下巴。乘一匹黑色骏马,颇有气势。
虞家湾老宅来的……申时洛脑子里转了两个弯,明白了.
阿圆又问,“你是……?”
“申时洛。”
“哦,原来是世子爷。”阿圆在车里微微颔首算是见礼,发髻上的丹凤金簪上的花叶子微微颤动,申时洛觉得她一举一动都美不胜收,令人赏心悦目,那典雅的仪态甚至连他那附庸风雅的婶母林王妃也比不了,心内不禁大为惊奇。
阿圆不等他说话,笑着道,“奴有事,要先回家去。”
申时洛没再说话,将马向后退了两步,壁窗的帘子放下了,他策马向府内,忽而又转过来,看了一眼渐渐离去的马车,方又转回来,进入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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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家离王府并不远,车子出了王府街,阿圆和花椒迅速行动起来。这车厢是用整块的木头拼接起来的,并没有办法破开,阿圆用准备好的火石将一块事先浸过灯油和鬼石粉(注1)的大细棉布点燃,打开车壁窗,将棉布甩到车厢顶上去。
厢顶有幡帘布,抛上去的棉布上又有鬼石粉,当即腾得一下燃烧起来,街上的行人先发现了,“啊!这车起火了?!起火了!”
车夫也发觉了,急忙将车停住。花椒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救人啊,救人啊!”
有人围过来,车夫又慌又乱,急忙从车辕上跳下,又要赶紧救火,又还记着不要让阿圆主仆二人出来。
火烧的很快,熊熊的火舌在车顶上剧烈燃烧,整架马车像是马上都要淹没在烈火中,花椒在车窗处大哭,有人怒了,一个汉子一手提起车夫的领子将他抛跌出去,“还不赶紧让里头的人出来!”阿圆早戴好了帷帽,由花椒搀着跳下来,到安全处,步履虚浮。
一个大嫂说,“快让小姐坐下吧,可怜见的,都快晕倒了。”车夫眼见着她们下来了,急忙爬起身踉跄着要往这边跑。却又被才刚那汉子一掌拍住后心提溜到马车近前,手里被塞了一个水桶,那汉子喝道,“救火啊,娘的,还纯想指着俺们?”
车夫扭过头,只看到被扶着远离火场的主仆二人,只隔了几个人头,再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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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王妃正和妇人们坐榻品茶观花,申时云身边的侍女君香匆匆进来,向她耳旁禀报。过一会,林王妃站起身,召唤苗氏,“阿苗陪我到园子里走走。”苗氏忙站起来,两个人前后离开正堂。
侍女将二人带到偏阁,苗氏本以为林王妃要与她单独商议王世子婚事的,不成想她转过来,面带寒霜,苗氏心里一个咯噔,林王妃道,“刚才丫鬟来报,你带来的那个继女,竟偷偷的溜不见了,你怎么说?”
苗氏脸上顿时像被打了一个大嘴巴子,火辣辣惊讶羞臊,结巴起来,“怎么会,是不是走岔了……”
林王妃一贯不是个好脾气的,冷笑,“走岔了?连着侍女一起没了影,本王妃真还没见过这样的事!”
正说着,一个仆妇来到门外,王妃问,“怎么说?”
那仆妇连忙进来,躬身道,“回娘娘的话,东南壁门上的人说,虞小姐带着侍女坐马车回去了。”
苗氏来不及惊讶,连忙跪倒在林王妃面前,“这丫头乡下来的,许是不懂得规矩,并不是故意走的——都是奴没有管教好,这就回去,带她来给娘娘赔罪。”
林王妃道,“我王府虽小,也不是甚么猫儿狗儿都能进来的——竟敢如此藐视王府,哼,这件事你办差了,虞夫人。”
苗氏只得听着,哪里敢说一个字,后背上密密麻麻的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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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圆早上温温顺顺得跟着苗氏去王府给人相看,不到一个时辰即大摇大摆得坐着家里的车从王府出来,然后主仆二人就把那车烧了,趁乱逃了走,虽然王府和虞家都没有宣扬此事,但马车当街被烧这事也太稀罕了,苗氏还不知道烧车的事,虞廉已经在衙所里知道了此事。
急忙赶回家,苗氏和虞仙因恰也刚回,夫妻二人皆是又恼又惭,那虞廉恨的问有没有着人去寻,下人们回说老宅跟着来的本住在后头巷子里的两个男仆栓子、石头也不见了——
“一准是早出了城门,回老宅了。这时候还去哪里追去。”苗氏道,坐到榻上。
虞廉气的脸发青,忽然想起来,“不是还有一个妈妈和小丫头,也跟着一起跑了?”
苗氏看着她,冷冷的,“她们倒是在,就在跨院的屋里。那是你娘身边使唤的人,你能杀了她?“
虞廉恼羞成怒,“把那个小丫头拖出来打死!”
乱哄哄的一阵子,却又有下人哆哆嗦嗦来报说,“回老爷,屋子里只有周老妈妈一个人,那丫头——许是爬狗洞跑了!”
虞廉猛地站起,脑门那里一阵一阵发晕,苗氏在旁边冷嘿道,“你还看不出吗,咱们都被你那好女儿给骗了、耍了!丢这么大人,好好好……”她是个素好面子要范儿的,捂着心口说不出话来。
这临江郡到虞家湾快也要半多天的路程呢,那奸滑的丫头最好路上出什么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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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圆几个人分了两路,栓子人壮力气大,带着阿圆和花椒两人,骑两匹马,先走一步。石头则等到从狗洞子里爬出来的豆角,两人共乘一匹,其后跟上。
许是苗氏的诅咒奏了效,阿圆三人为防止虞廉派人来追,绕远走了山路,本是极熟悉的,不料半途中一条山道被几天前的暴雨毁损,不得已又绕走更远的另一条。
下傍晚下起雨来,开始并不大,但山路很快泥泞湿滑起来,阿圆观山云黑沉,重重压在不远的山头,恐怕其后还有大雨,便对栓子说,“今天怕是得在这山中过一夜了,明日一早雨停了再走。”好在几个人都是山里长大的,对山中很熟悉,当下循着人迹找到一处山庙,便决定在此地歇下。
阿圆和花椒升起火,烘烤衣衫,栓子在门外看着。
花椒道,“也不知石头豆角到何处了,遇没遇到雨。”
阿圆,“他们走的大道,应该到家了。”
花椒有些担心,“豆角不会没出来吧?”阿圆说,“应该没有问题的。”
她们将身上的裙衫都褪下来,架在火上烤,头发也都通了,散下来快着晾干,正说着话,突然栓子在门外面喊,“什么人?”紧接着“当啷”一声,是刀棍砍斫的声音,阿圆和花椒两个大惊,阿圆心道,长史竟然会派人追到这里?不会的!可又会是什么人?来不及多想,急忙从杆上抽出一片衣物,和花椒二人匆匆躲到佛像后面去。
“哐当”一下,山庙的门被踹开了,一个粗沉的声音道,“凭你是谁,你的仆人现在我手上了,赶紧儿出来,不然休怪某等不客气!”
他不知道怎么弄了栓子一下,栓子忍不住闷哼一声,“刺啦”一声,那人似乎抽出了刀剑,另一个男子的声音道,“问甚么,都杀了算了!”声音急切狠躁,原来拔剑的是他,阿圆此一际才真紧张起来,花椒已经抢扑出去,“不要杀他!求爷爷们不要杀他!”




王之将倾 第8章 因缘
阿圆来不及出声,花椒已经抢扑出去,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她心里又痛又急,竟不知怎么办才好。
刚才烤火,两个人的裙衫都除下了,花椒身上只一件亵衣和长衬裤,扑倒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那些人却根本没有看地上衣衫不整的她,一人从火堆里挑拨了一下,说,“这火里有两件裙子,还有一人,快些儿出来!”
花椒连忙抬头,“就只我和栓子两人!”那人哼了一声,撮住她下巴略看看,回头对后面道,“让主子进来吧,不过是些寻常的乡下人。”
冷风呼呼得灌进来,雨果然下大了,刷刷的又密有急,火光时明时暗,阿圆在佛像后看那墙壁上的影,一行竟然有七八个人,有两人扶着一个身量高大的戴冠男子进来,或许就是他们说的“主子”了。
他们进来又燃了一堆火,栓子和花椒都被拘到一处,甚至还有人给花椒一件长袍,门关上了,外面显然还有人,阿圆听见有人吩咐着指挥护卫放哨。这些人行动间有条不紊,动静有素,显非匪类,除了刚才进来时的凶恶,现下十分有序——但这并不意味着危险就解除了,何况那位“主子”和另外两三人明显是带着伤的,看他们进来时那般凶急,难道是在躲避什么人的追击?——阿圆思虑重重,仍然十分紧张。
待安定好了,一个温和的声音道,“姑娘,请出来吧。”
花椒半直起身子向他们战战兢兢的,“我们适才烤火……”话未说完,一件袍子轻飘飘扔到佛像后面,那温和的声音坚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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