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四百八十寺
大家说了些“保重”之类的话,便往门外走去,走过那两个维持会的人身边,都在心里嘀咕:这可不是好玩的。
周碧青磨蹭了一下,说道:“知瑜,你受了惊吓,还没好呢,我留下来陪你吧。”
还没等董知瑜回答,门口的两个就开腔了:“对不起,小姐,这是公务,其他人按规定不得在场。”
周碧青撇了撇嘴,“那我请你们留心着点,董翻译昨晚受了惊吓,一直病到现在还没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南京大屠杀77周年国家公祭日,勿忘国耻。
在此想特别为美籍华裔作家张纯如女士点根蜡烛,愿她在天堂安息。
破谍 第七十一章 一天
此时的佳木斯还没有从那片严冬中缓过劲儿来,光佐祯昭戴着顶狐皮毡帽站在院子中央,他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那里就像这脚下被冻裂的大地一样,没有生机。
他在想麾国,想库页岛,这次来到东北和外相松冈洋右会和,意在商讨怎样能够和麾国协调,缓解大晦国在北线的压力,他相信那将是献给天皇最好的生日礼物。又在想家乡的红梅,江南的□□,想大槻清崇的诗,瞢腾一枕蓬窗梦,过尽潮来十二桥……
直到有人来报,玄武出了事情,冢本恕在剧院被炸死,一同死伤的还有数十名大晦国的军官,光佐转过身,镜片后是一双灰蒙蒙的眼睛,亦如此时的天地。
“调查结果怎样?”
“报告司令官,这是玄武方面发来的案情汇报,请您过目。”来人毕恭毕敬地呈上薄薄的卷宗。
光佐不顾这尚且严寒的天气,在原处打开档案袋。
死了,冢本恕死了,一整个冬天都没有下尽的雪若有若无地飘下来,落在昏黄的纸张上,呈现出一种灰白色。
看台爆炸,爆炸源疑似鏖国新式小型炸弹,另有人死伤于远程狙击,使用的是鏖国制7.62x63斯普林菲尔德弹……鏖国,渝陪,冢本恕,“阙”……光佐的脑中迅速转动着。
“帮我准备一下,即刻动身去玄武。”
周碧青刚一离开,治安维持会的两个人便连门都没有来得及关,“董翻译,请跟我们走一趟吧,上方有问题问你。”
“不是说在这儿问吗?你们都看到了,我还病着呢,都没能上班。”
“对不起,董翻译,程序上是这样,我们也只是执行命令。”
董知瑜心中思忖,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那请稍等两分钟让我换身衣服。”
很快打点妥帖,两人带着她往丁家桥赶去,到了二楼回廊,又见那熟悉的挑高的彩窗,几个月前因着古董商一宗事被提审时,便由这里经过,回廊深处那不紧不徐的脚步声仿佛还在耳畔回响,那个时候,心里本是有些慌的,可听到那脚步声,看到阳光透过彩窗包裹着的那个修长身影,心里便舒缓下来,如今,自己救下了那个人儿,这个回廊中虽不见她的身影,不闻她的足音,心中却淡定从容许多,想到她此时被安置在山中的屋舍中,反倒觉着慰藉。
“董翻译,你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炽灯的光虽炫目,却似乎从未将这间审讯室照亮。
“爆炸了,噩梦一样。”
“你还记得你的同僚胡校,还记得今井大佐吗?”
“怎么不记得,早晨她们告诉我,看台上的人,除了我,无一幸免。”董知瑜将一张脸掩在手中。
“除了你,那么董翻译当时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得以幸免?”
“我去了洗手间。”董知瑜抬起头,目中茫然。
“这么巧!董翻译,这么巧合的事情,可不得不让人怀疑啊,”审问的男人翘跷起二郎腿,拿眼角觑着她,“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晦国现在的态度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所以董翻译你如果没有让人信服的原因和证据,恐怕要有些麻烦了。你说去了洗手间,这可有证人吗?”
董知瑜一时面露难色,像在为着什么决定而纠结不已,少顷又开了口,“我没有去洗手间,这事情原本是不想提的,可这个节骨眼上,还是说了实话吧。”
男人一听这话,赶紧放下他的二郎腿,同时对旁边做笔录的使了个眼色,倾身向前,“你说吧。”
“我昨晚……”董知瑜复又低下头,“不是去的洗手间。”那声音越说越小了。
“什么?”审问的人恨不得把耳朵也伸长了凑上去,“大点声音啊。”又对负责录音的人看了一眼。
董知瑜抬起头,像是豁了出去,“昨晚上我和男朋友说好了,电影开场后就在二楼更衣室碰面的,爆炸发生的时候,我正……正和男朋友约会呢。”
对方愣了一下,这外交部的董知瑜早有名声在外他不是没听说过,听闻说她生性多情,把个东洋人、西洋人全迷得七荤八素的,可这也不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知董翻译的男朋友是谁?可有证人证物?”
“陆战处的叶铭添,你们问他好了,还有,当时爆炸发生时,我们从更衣室跑出来,很多人都看到了,我们隔壁看台上的人可以作证的。”
“叶铭添?”对方略一思索,“他受伤了你知道吗?”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昨晚我们跑散了,我害怕,到了家就病了,还一直想他怎么不来找我,早晨周碧青她们几个来看我,跟我说他被打伤了。”
正说着,门口进来一个人,三个审问她的便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负责这次调查的上层人物,董知瑜瞧着有点眼熟,丁家桥和鸡鸣寺两边经常走动,要说面熟也不是没有可能。
负责审问她的男人和这人小声说着什么,离得比较远,董知瑜听不清楚,一会儿,只听那人对她说:“董翻译,你说的情况我们要核实核实,就委屈你去隔壁房间等一等了,正好安排个大夫给你瞧瞧吧。”
话音刚落,两个穿黑衣的护卫便走了进来,一左一右夹着董知瑜,把她带到隔壁一个空房子里,这房间没有灯,只靠两扇狭小的窗户透进一些日光,董知瑜感到周身被一种阴森凉气裹住,不由打了个冷颤,这时身后的门发出“怦”的一声响,把她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原来是那两人已经离开并从外面锁上了门,这样,这整间屋子里,就剩下她和一把椅子了。
董知瑜走到窗前,这才明白为什么屋子里如此昏暗,本就狭窄的窗户,又从外面用交叉的木条封住,而这窗户外面是一睹围墙,本就采光不好。
椅子是她唯一能坐的地方,董知瑜坐在那里,盯着自己的鞋尖,随身的小包,就连口袋里的手帕,都在进审讯室之前被收了去,董知瑜想,傅秋生她是见不了了,怀瑾那里也不要想去,可真纪呢?她可真想知道真纪那里情况怎样了。
马修和董知瑜道别后并未走远,他看着董知瑜被丁家桥的车带走,这也是大家预料中的,便带上报纸折回紫钟山,董知瑜让他把报纸带给怀瑾,他想,也是为了让怀瑾安心吧。
怀瑾正坐在屋前擦拭着她的枪,那是一把好枪,马修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变觉得十分欣赏,这些日子以来,他的韬文进步不少,可他还是希望能够更好一些,能够和这位神秘的女军官好好聊聊,起码他觉得她是神秘的。
怀瑾远远看见马修的车驶过来,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原本,她也只是借助擦枪去思考一些问题。
马修边往这边走来边看着怀瑾的眼睛,她的眼中没有喜忧,平静得像安第斯山中的湖水,她是一个间谍,马修想,她应该是一个优秀的间谍,就像她手中的那把勃朗宁柯尔特,性能优越,再加上特制的贝母枪柄,将一股优雅坚韧之气注入这把手枪,世上仅此一把,可是,她还是暴露给了一些人,她的敌人该有多么强大?
“你好吗?”走近了,马修笑着问道。
“和你早晨见到我时一样好。”
马修裂开嘴笑着,好似这世上的一切事情,都能让他一笑置之。
怀瑾的神经却并没因着他这一笑而放松,哪怕对方救了自己,她依然在想,他究竟是什么人?能够信任几分?
马修递上报纸,“知瑜让我给你的。”
知瑜,对了,还有这个称呼,从在夜金陵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称她为“知瑜”。
怀瑾接过来迅速扫了一眼,知悉看台上的人已经全部死亡,她知道,她的瑜儿是想她能安心。
“她呢?”
“被人带走了。”马修边说着边做了个押送的姿势。
虽然是在意料中,怀瑾的心还是揪了起来,她看着远处的山峦,这件事情她已经反复想过,自己躲在这里,除了在事情败露后可以伺机出逃外,没有任何帮助,换句话说,躲在这里,最多也就能保住自己的命,没有办法帮助董知瑜,没有办法帮助真纪,更没有办法为傅秋生和玄统司效力,而自己若是回去,即便是按照最坏的结局,败露了被抓了去,人在城中兴许可以帮助谁拖延时间,她也知道,即便是处以极刑,自己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马修,你带我回去吧,我回家去休养。”
“为什么?”
“我回去会更好。”
“这不是知瑜的意思。”
“这是我的意思。”怀瑾将目光从远处收回,看着马修的脸。
“怀小姐,知瑜救了你,你应该尊重她的意思,”马修的脸上破天荒认真起来,“一天,再给她一天时间,我再来接你。”
怀瑾看着他,看着他绿色的眸子,他说“一天”的时候有一种危险的真诚和认真,仿佛就连罪恶的晦*部都可以因此停止一天的杀戮。
良久,“你是谁?”
“怀小姐,我只是一个军火商。”
“那么你这次可做了一次亏本买卖。”
“不,”马修似乎有一番道理要说,可终究还是表达不出,“我喜欢她,”非母语总是让人勇敢地说出一些傻话,“我喜欢她,就不会亏本,她救了你,你就要尊重她的意思,一天。”
破谍 第七十二章 桂花鸭
天色在转暗,他们并没有放人的意思,茶饭倒是按时给了,先前来了个军医,简单看了看,只说是受了惊吓,身体比较虚弱,并无大碍。
董知瑜站在窗口,借着有限的光源看了看手表,四点了,她在这囚牢一般的审讯室里,已经呆了六个多钟头。
老宅的酒楼照常开放,死人是正常的,但这一天又似乎有些萧索,艺妓们都感觉到气氛的沉重,毕竟,这是一场不小的事故。
真纪感到这几个军官今晚并不为寻欢作乐而来,酒色,不过暂且缓压抑、解愁肠,她抱着琴,静静跪坐于一角,轻轻吟唱起来。
“喝个痛快吧,这是最后一晚的逍遥了,明日光佐君一来,不知要怎样排查呢。”
“听说光佐君之所以这样重视,是因为与今井一同死去的那位浪人。”
“哪里是什么浪人,今井大佐曾经透露过,那人是本*部派来的冢本恕,是光佐钦点的,而他的任务,便是找出渝陪安插在我们军官上层的卧底……”
真纪的曲子唱得飘渺无根,亦真亦幻。
门突然被打开,走廊上的灯光瞬时照了进来,照在毫无防备的董知瑜脸上,她抬起头,平静的眸中拼命压抑着一丝惊恐。
“董翻译,委屈你了,请先回去吧。”
董知瑜站起身,“你们可都查清楚了。”
“和叶少尉及相关人员都谈过了,可以先让你回去,但是董翻译,你也算是重要证人,调查期间,可要劳烦你多跑几趟了。”
“这个没问题。”董知瑜说着便走了出去。
作为整个看台上唯一幸存下来的人,即便有人证明自己当时不在场的原因,这样就被放了,未免太容易了些,董知瑜看着柏油路面上自己被路灯拉长的身影,一旁是一截静悄悄的民巷,董知瑜知道,这条巷子顶头有一家桂花鸭做得不错,便拐了进去。
巷子出奇地窄,大约只能并肩行走两三个人,董知瑜听着自己的鞋跟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的“哒哒”声。
“哎呀!”她轻唤一声,随即弯下腰去摸自己的鞋跘,就在那个瞬间,她用余光瞄到身后巷子入口处一道黑影快速往一侧闪去。她将鞋跘解开又重新扣上,又蹲在地上揉捏了一会儿脚踝,这才起身,往巷子那头走去。
果然,她被跟踪了。
在巷口买了半只桂花鸭,便动身往叶铭添所住的医院赶去,她知道自己哪儿也去不了,不能去夜金陵找傅秋生,不能去金桂旅馆见真纪,不能去顾家汤包店,不能去找马修,更不能去见怀瑾。
从早晨起床开始,真纪便一心想要去金桂旅馆等董知瑜,昨天就没有等到她,但昨天自己只是担心她和怀瑾有没有出事,今天却不一样,她有重要的消息得告诉她。
十点到了,还是没有等到她,真纪的心随着这无望的等待慢慢下沉,她又多等了一刻钟,依旧没有她所期待的敲门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是不是出事了?光佐祯昭就要来了,他必是要找怀瑾的,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董知瑜再出了事……真纪一时心急如焚,这可怎么办?明明知道很多事情在发生,自己却联系不到任何人,无法参与进去,这感觉太折磨人。
突然,她想到那个鏖国人马修,她见过他,就在怀瑾翻入她寝室的那一晚,也就是她第一次和董知瑜说话的那晚,她曾见过马修一次,后来董知瑜让自己转告怀瑾,剧院的行动由她和一个叫马修的鏖国人一同完成,她就知道,定是那个人没错。
既然如此,可否找到他呢?真纪出了旅馆,往西洋人汇聚的片区赶去,她想碰一碰运气,眼下这是她唯一的办法。
这条街道四处飘着咖啡的香味,不时有高鼻蓝眼的西洋人从身边走过,有些对面碰上了,还摘下帽子向她问好。真纪看着他们,对于没有和西洋人打过交道的她来说,这些人仿佛都长得差不多,怎样才能把马修找出来?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正要绝望,抬头看见一处商铺正门上书“鏖商会馆”,鏖商?鏖国人?那么可以进去看一看,打听一下吧,真纪如此想着,便走了进去。
侍应生看到身着一身旗袍的真纪,便用韬语问道:“中午好,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您好,”真纪微微鞠了一躬,“请问您认识一位叫‘马修’的先生吗?”
“马修?”侍应生思索了一下,随即侧过身指着钢琴旁的那个人,“您是说他,汉森先生吗?”
真纪拿一双大眼睛巴巴地看着那个男人,是他吗?老实说,自己也不确定。
“嗯。”真纪还是点了点头,就算认错了也无碍。
“请您稍等。”侍应生说着便往钢琴旁走去。
马修顺着侍应生所指的看去,来找他的女士却不是他所期待的董知瑜,而是一个看着面生的女人,他谢过侍应生,走了过去。
“您找我?”
真纪看着他碧绿的眸子,那副神色似曾相识,她几乎可以断定,这正是她要找的马修没错。
“马修先生,我是董知瑜的朋友。”
马修绿色的眼眸中射出一丝警觉,几乎是同时,他给了真纪一个微笑,“小姐,请坐一会儿吧。”
没错,是他,真纪终于可以确定,便随了马修在一旁的桌边坐下,“马修先生,我叫真纪,”说完看了看四周,把声音压得极低,“怀瑾是我送出去的,我也知道你。”
“你是晦国人。”
“是的,我没有很多时间,我找你有两件事情,第一,你知道怀瑾和董知瑜都怎样了吗?自从前天晚上我和怀瑾在巷子口分了手,就和她们失去了联系。”
“怀瑾目前安好,董知瑜昨天被找去问话,我在等她的消息。”
“嗯,难怪这两天都没有等到她。”
“对不起,你说什么?”
“没有,马修先生,还有第二件事,非常重要,昨天晚上我听到消息,光佐祯昭已经动身从东北赶来,也许今明天就要到了,请你务必转告她俩,让怀瑾、让她俩离开玄武吧,越远越好。”
告别了真纪,马修去朋友开的工艺品店小坐片刻,他没有立即去找谁,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小心为妙。离开店铺他便驾车往悠心坊驶去,在巷子口仔细转了两圈,他并不贸然去找董知瑜,从昨天到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在怀疑,若是他们早早放了董知瑜,莫不是想暗中观察,或者放线钓鱼。
果然,马修在巷口看见两个游手好闲的人在转悠,这一带并不见商铺,路上即便有行人,也多是在赶路,这二人或站或蹲,神色躲闪,一般人倒是不会多想,可马修心中早已在提防,所以很快便将他们认出,董知瑜果然被盯梢了,此时所有和她接触的人,一定也会被盯上。
在路口买了些吃的,马修便直奔紫钟山赶去。光佐祯昭这个人他听说过,真纪为什么说光佐来了便让怀瑾和董知瑜远走高飞?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厉害关系?这个他暂且琢磨不出,但是若要真的离开玄武销声匿迹,他倒是可以琢磨琢磨怎么帮她们。
山腰的屋舍看着冷冷清清,并不像有人在里面居住,有那么一瞬,马修也怀疑怀瑾是否还在。上前扣了扣门,并没等待太久,甚至都没有人问话,门便开了。
一线阳光照了进去,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上下舞动起来,光束的尽头是一张沉静的脸,看见他,微微笑了一下。
“怀瑾小姐,你都没有问问是谁吗?”
“我听出了你的汽车引擎声,也听到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不是你,又会是谁?”
马修笑了一笑,走近屋中,“你还好吗?”
“还好,你们呢?”怀瑾架着单拐挪到桌边坐下。
马修觉着这问题的答案比较复杂,干脆先不回答,将食物搁在桌上,又环视了一下屋内,在窗边的案桌上看到一副正下到一半的围棋。
“这个,”他走过去,“叫什么来着?”
“围棋。”
“对了,围棋,好像你们韬国人很喜欢。怀小姐,你会象棋吗?”
“略知一二。”
“哪一种好玩呢?”
怀瑾笑了笑,“围棋重在争夺控制区域,围棋中没有输家,从零起步,终能占领一块自己的领地;象棋旨在把对方将死,象棋中没有赢家,从满兵满将开始,即便将对方逼上绝路,自己也已损兵折将。”
马修挠了挠头,怀瑾又笑了一笑,他大约还听不懂吧。
“怀小姐,当今世上纷争不断,我们,究竟是在下围棋,还是象棋呢?”
怀瑾不禁将那双碧绿的眸子仔细看了看,好聪明的马修,她在心中赞叹。
“围棋的目标,象棋的博法吧,”怀瑾转身收拾起棋盘,“马修,城中到底怎样了?”
“知瑜昨日被叫去问话,但已经将她放了回去,中午我去她的住处附近看了看,她被监控了,”马修说完顿了顿,等待怀瑾的反应,可她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手上并没有停下分拣旗子,“上午有一位叫做真纪的晦国女士来找我,她让我转告你,光佐祯昭今明天就会赶回玄武。”
怀瑾这才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却加快了手上的活儿,“马修,我这就跟你回去。”
“怀小姐,你想好了吗”
“我早就料到光佐会回来亲自处理这件事情,而他一旦回来必要寻我,所以昨日我才说要回去,现在既然真纪证实了我的预想,而昨日你说的一天期限也到,马修,请送我回去吧,我回去,才能有转机。”
破谍 第七十三章 刘妈
新都剧院门口,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穿晦*装的司机一路小跑至后座,毕恭毕敬地打开门,并向自后座走出的瘦小男人利落地一鞠躬,后面的两辆车也停了下来,从里面走上来三五个人。
“光佐君,这就是事发剧院。”
光佐祯昭点了点头,往剧院里走去。
这里依旧让军警包围得严严实实,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玄武城的老百姓都绕着走。关起门来,大家都叫炸得好,叫完之后,多又陷入沉思,害怕晦国人又要残害百姓以示报复。
剧院里昏暗得很,厚厚的窗帘将窗外人的视线隔断,乍一进来什么也看不见,光佐在门口静立了一会儿,剧院内的一幕幕这才浮现出来。
大堂中亮着的一盏盏灯,将这坟墓般寂静的剧院映照得更加晦涩昏黄。
二楼被炸落的土石还依旧凌乱地躺在原来的地方,尘埃早已落定,这会儿却又有些不服地跳动起来,光佐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站在残墟中,朝二楼仰望,望了很久,原本下垂的嘴角在这仰望的姿势中下拉得更为厉害,像是心中塞满了沉痛的悲和怒,说不准哪一秒便要爆发出来。
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名单,那里详细罗列着当晚看台上的人,以及全部受伤、死亡的人员。
片刻,他拔腿往二楼走去,脚步越来越沉重,却越来越寂静。
这里的光线明亮很多,原来,为了保护狙击枪子弹穿过的窗玻璃现场,二楼的窗帘都没有再拉动过。光佐凝视着那些标着红色记号的窗玻璃,有些窗子当时就碎了,有些只留下子弹穿过的不规则窟窿。地上也横七竖八地标记着一些位置,那是当晚死伤人员倒下的地方。
光佐用目光将地上的位置和窗上的窟窿连成线,地上有五处标记,那都是当时被一枪毙命或者伤势重得无法再挪动的人,还有些没有受到致命伤的,当时都爬到了拐角处或者跑了下去,而窗上标出的红色记号是三处,狙击手从某一两处被击碎的窗户射出了不止一枪,报告上显示,死伤于狙击枪的,一共是九人,现场找到的弹壳一共八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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