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四百八十寺
“怀瑾,”董知瑜给她打开门,“他走了?”
“他让我跟你说晚安,所以你要安心。”
“有你之处即为心安。”
怀瑾的双眸瞬间揉进了一层雾霭,许是刚才外面那薄薄的一层让她带回了房中,“瑜儿,”她将对方揽进怀中,“你就只是我的,我就只是你的,这一生,得一人心,足矣。”
董知瑜鼻中酸酸的,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听见怀瑾说这样的话,虽然她深知怀瑾的心,可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似是头一遭。
“怀瑾,这一生,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怀瑾手中一滞,“我比你老,你若和我同日死,岂不亏了?”
“我比你晚死才亏,一个人孤孤单单留在这世上思念你吗?”
“你……大晚上的不要说这些死死活活的,厨房在哪儿?我去给你煎药。”
“怀瑾,今晚留下来陪我,不然我心不安。”
“嗯,好,不过只这一晚,切记要避嫌,暗处不知有多少双你看不见的眼睛也许在盯着你,盯着我。”
“我知道了……我先收拾。”
待屋中收拾妥当,服了药,洗漱完毕,这才拖着疲倦的身子躺下。
“瑜儿,别忘了今天路上我们商量好的事情,去了外交部一定要小心说话,不要有任何出入,周六我们照例去夜金陵聚会,老傅最近不见你,心里也没底。”
“我知道了,你放心。”董知瑜抱着她温润的身体,鼻腔里是那熟悉的发香,任世间纷扰,这便是心安。
姑姑一家终在夏末踏上赴美的航程,山东那边津浦铁路沿线正大仗小仗打得火热,叶铭添没有办法回来送别,这正中了董知瑜下怀,她现在怕极了叶铭添哪天突然回来,怕叶家把婚事提上日程。
怀瑾很想去送一送他们,一来那是董知瑜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破谍 第一一五章 凶手
七点钟,怀瑾准时来到侧楼二楼的俱乐部。( 800)。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她来赴约,然而她知道,约她的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出现了。
她穿着一袭新买的宝石.蓝.丝.绒旗袍,轻裹着身体的修长和曼妙,将曲线一直延伸到脚上米白‘色’的高跟鞋上,瀑布般的黑发微微烫卷,挽于颈侧,过去的两个多小时里,在听到中村的嚎叫并倒掉冰块后,她便出‘门’在玄武城中最好的发廊做了头发,画了个淡妆。
径直走到吧台前坐下,“请给我一杯威士忌,”她若有所思地勾上‘唇’角,“加冰。”
吧台小哥却只直直地将她看着,无动于衷。
“威士忌,加冰。”怀瑾又用晦语轻轻说了一遍,她知道乌园里雇佣了不少晦国人。
“哦!哎!对不起小姐,这就来。”小哥回过神来,脸上窘迫得微微发红。
舞池里奏着爵士乐,一个浓妆‘艳’抹的晦国‘女’人正立在话筒前夸张而卖力地扭捏演唱,歌声随着这场中的光线一起,忽明忽暗。
怀瑾细品着杯中的液体,她知道,此刻的某个角落里,有人正监视着她,如果她想,只需那么一环顾,便可将那暗处的眼睛揪出来。
然而她觉得无甚意义,干脆大大方方地转过身,正对着舞池,让那人看个清楚好了。
若是下午没听到那声嚎叫,若是察听到北川没死,那么此时她那与高跟鞋同‘色’的手包里还会装着一只小巧的金属盒,盒子里就是她下午倒掉的冰块。
她知道自己的房间被监听,昨天那张字条,必是晦国人让北川写的,他们不知道自己约北川只是个烟.雾.弹,而真正杀北川的时间,已经悄悄提前到了下午。
就是说,晦国人认为,自己将这个约会当作杀掉北川的机会,关于这点,他们对也不对。如果下午北川没死,那么这的确是她最后的机会,而那盒子里的冰块,就是杀人.工具。
那是三只特制的包芯冰块。她将比正常尺寸小一号的冰块挖空,填进致人慢‘性’死亡的氯.化.砷,再次冷冻,冻好后再放进正常尺寸的模具中,注入水,做成三只外形与普通冰块无异的包芯冰块。( )
北川约她既然是受晦国人指使,目的是考验并抓住自己,那么他一定对自己存有戒心。
如果下午北川没死,她会提前一会儿到来,找机会悄悄将冰块放进酒中,自己先喝,这时冰块里芯的毒还没有溶进酒中。
而等北川来时,她会和他跳舞,一曲完毕请他将自己未喝完的酒喝掉,这个时候北川不会拒绝,他知道暗处有人盯着他们,只要怀瑾不在,就没人对这酒动手脚,如此,北川喝下的就是溶了毒的酒。
然而这是她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既然是被毒死,那么一定有迹可循,即便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晦国人也会知道这是人为,就算没有证据抓自己,自己在晦国人内心的嫌疑也抹煞不掉,而最理想的计策,是抹掉自己的嫌疑。
七点一刻,她抬腕看了看表,表‘露’出一丝疑‘惑’,向四周看了看。
果不其然,舞池另一端的角落里走来一个男子,在她面前站住,“怀参谋,您在等人?”
怀瑾将他打量了一眼,“嗯,约了个朋友。”
“能告诉我约了谁吗?”
怀瑾眼‘波’一横,“这是我‘私’人的事情,您是哪位?”
“对不起,”对方这才从外衣口袋‘摸’出证件,“特高课三浦浩二。”
怀瑾看了看证件,并没有接话。
“怀参谋,请问您在等谁?”
怀瑾脸上稍稍流‘露’出一丝不快,却又像是因着礼貌而克制着,“我在等乌园里的一位客人,住在206房间的北川先生。”
“你们约好了是吗?”
“是,他迟到了……”怀瑾又看了看表,“近二十分钟了。”
“他不会来了。”
“为什么?”怀瑾抬起脸。
“北川先生于今天下午三时死于206房间。”
怀瑾半响没有说话,只是瞪着眼睛看着这个男人的脸,好似在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怀参谋,我们现在按要求要对您所有随身物品进行例行检查。”
怀瑾回过神来,“您刚才说他怎么了?能说得详细些吗?”
对方稍稍顿了顿,“对不起,在调查出真相前,我们只能告诉您,他死了。现在很抱歉,请随我们走一趟,带着您的物品。”
“中村,我要见中村大佐。”
“您见不到他,他此刻已经坐在特高课的审讯室里了。”
问话持续到了晚上十点,反反复复也就是那么几个问题:为什么和北川约会?怎么认识的?今天做了什么?
一开始怀瑾不大想说,中途不情愿地告诉他们,约会是因为互相有好感,再问下去,便将那晚在自己房中的对话说了出来,当然了,这些特高课的人都已经听过录音,又是当然,怀瑾知道他们听过。
盘问结束后,自己的手包被还了回来,她没带枪,包里是一些镜子口红等‘女’人家的东西,还有一张胶片,那是一份珍藏版的《忆秦之夜》片段,是她准备送给北川的礼物。
带着这些东西回到乌园,她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回到二楼的俱乐部去。
吧台小哥看见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高挑小姐又回来了,只是仿佛没了先前的那股愉悦之情。
“请问小姐需要点什么?”他可不想再犯刚才的错误,赶紧主动询问道。
怀瑾勉强牵了牵‘唇’角,“我想问问,你们这里有多余的留声机吗?”
“这个……我帮您问问,请问小姐要作什么用?”
“我想借去我房间用一晚上,就在103房,只一晚。”
吧台小哥将空余的一台留声机帮着搬到了怀瑾房中,谢过小哥,怀瑾关上‘门’,她知道自己房中的监听并没有拆掉。
将那胶片轻轻放在转台上,搭上唱针,留声机里先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继而传出婉转的音道:“长谷君,我在这里等你,等你归来。”
眼泪不知不觉滑落,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悲喜哀愁。
自己的命也许就取决于那一厘米的距离,爱人的等待也许就会因着那一厘米而落空,空等一世。
北川的房间里,衣架、装饰台、窗户在一条直线上。
午后,秋日的暖阳透过这个朝南的窗户慷慨地洒满房间。
北川总是将外衣和枪挂在衣架上,为了拿取方便,枪挂在外面,枪口自然指向矮桌左侧的主垫,也就是北川盘‘腿’而坐的地方。
装饰台上的玻璃器皿,中间厚,两边薄,形成一个天然的凸透镜。
午后富裕的阳光从外面平行照‘射’进来,董知瑜在这个房间里,只是看似无意地挪动了这个玻璃器皿的位置,甚至都没有人看到,她在缝补衣服,针线布料就搁在装饰台上。
她挪动了这个器皿,直到阳光透过它,汇聚在衣架上的那只枪上。
这强烈的光点不停地给枪的雷.管加热,裁缝走了,中村来了,坐下和北川谈话,这些日程安排都是两天前北川告诉怀瑾的。
终于,在某一个时刻,雷.管被引爆,子弹‘射’出,打穿了主垫上北川的脑袋。
凶手,是窗外那绚烂的秋日暖阳。
而在这个关闭的房间里,只有中村和北川二人,要么中村做了替死鬼,要么这成了一桩疑案,再不济,让调查者参透这个巧合,可它,也只能是巧合,谁能想象,她怀瑾做了这件事?她甚至都不曾踏进北川的房间半步。
然而她是怕的,怕董知瑜算错焦点,怕雷.管引爆的瞬间,北川没有坐在坐垫上,可在听到中村那响彻乌园的嚎叫声后,她知道,成功了。
“天呐,你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董知瑜在头一天问她。
“其实也是个偶然的机会,三年前,我带兵在营地,有个爱恶作剧的兵拿面放大镜去照地上的枪,引爆了雷.管,误伤了另一个兵,那个搞恶作剧的兵被我处分了,可谁知,几年后他救了我们,救了大韬。”
一毫一厘,就可能隔着一世。这就是间谍的生活。
她靠在‘床’沿,反复地听着那唱碟中传出的哀婉缠绵,她的瑜儿还在等着,等着自己归去,等着那一天,她们可以化身白鸟。
厌倦了流星的闪耀、蓝星的幽光,她们只想飞过无数的岛屿和湖滨,在那里,让岁月遗忘,自由地,‘弄’舞‘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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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谍 第一一六章 窃听
通往二楼的楼梯连夜让铁栅栏堵上了,楼上的房客看样子都已经被转移,而昨天下午之所以没有封锁楼梯,怀瑾想,不过是防止打草惊蛇,这条蛇便是自己,毕竟,如果自己昨晚带着杀人暗器去赴约,这会儿就已经被关进宪兵司令部的大牢里了。
刚走到大门口,两个宪兵队的人迎面走来,“怀参谋,特高课将对乌园进行封锁调查,所有的房客都必须搬出去,我们已经为您安排了京都宾馆最好的房间,还请怀参谋配合,不便之处请多包涵。”
怀瑾略一思忖,“中午吧,我中午回来一趟。”
刚要迈出门,却被两人挡了住,“请怀参谋配合,车已经为您准备好,就停在门口。”
原来是一分钟也不让耽搁,怀瑾撇了撇嘴,“不用了,我自己开过去就是。”
两个宪兵只一低头,没有接话。
怀瑾扭头往回走,先走到刘妈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侧头一看,那两个宪兵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站着,看样是得了任务非把自己立马弄上车不可。
那边刘妈开始收拾打包,她也回了房间收拾起来,两人东西都不多,只是些换洗的衣物,很快主仆两人便拿了箱子跟随宪兵往门口走去。
走到那辆停在门口的黑色道奇一旁,怀瑾转过身,默默地朝二楼看了看,向两个宪兵问道:“北川先生的案子是谁在管?”
“是三浦长官。”
话音刚落,一旁的车窗玻璃被摇了下来,三浦浩二的一张脸出现了,那张脸上总是刻意留着恭敬,却又好似任何时候都会撕破脸皮。
“怀参谋,请问您找接管这案子的人有事吗?”
怀瑾转回身,微微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是的,我想要北川先生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说出来,我看能不能给您。”
“唱片,《忆秦夜曲》的唱片。”
三浦想了想,一丝颇具意味的笑容在他脸上浮现,“嗦嘎,北川先生的所有物品都在特高课接受检查,这唱片我去请示一下,看能不能拿给您。”
“那就先谢谢三浦先生了。”
沪都梅机关,影佐祯昭刚拿到玄武加急送来的复制带,有这些天来北川房间和电话的所有录音,以及这两日怀瑾房间和电话的录音。
影佐将所有标签查看一遍,随即接通了玄武特高课三浦浩二的电话。
“怀瑾昨天从特高课回去后做了什么?”
“影佐君,那部分还没有来得及送给您,她昨晚回乌园后,向二楼俱乐部借了台留声机,听了大半夜的电影台词和曲子。”
“《忆秦之夜》?”
“是的……”三浦的声音里透出了些许的玩味,“今天早晨,她还向我提出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她想要北川的那盘胶片,就是《忆秦夜曲》。”
影佐的鼻翼翕动了一下,“查一查,如果胶片没什么问题就给她。”
“嗨!”
京都宾馆在中山东路的北边,中央饭店西面,往董知瑜住的方向走还是蛮近的,然而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一定要避免和她接触,北川死了,自己一定在特高课的监视下,虽然董知瑜的化装很不错,但如果万一让他们发现她就是那个小裁缝……
怀瑾进了房间,放下东西便将角角落落都查看了一遍,之前宪兵说给她准备了最好的房间时,她就估计这里面被做了手脚,果不其然,电话里有一只窃听器,另外一只被藏在圆桌下一个隐蔽的夹缝里。
他们应该不知道我知道他们在查我,怀瑾想,否则像电话里安装窃听这么明显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做的,再不然……这难道是他们的试探??正常情况下,自己会发现窃听设备吗?如果发现了会怎么处理?
如果不是试探,那么这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自己暂时是安全的,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在防范他们,自己制造的这些烟.雾.弹都没用了。
而这一次他们为什么又怀疑到了自己头上?之前的几天她忙于想法子杀北川,并没有去细想这个问题,何况那时候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的,这个问题在当时并不很重要。
之前的几天,从设计古宴公墓那场戏开始,自己有没有疏忽的地方?会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似乎不应该,这一切自己都没有直接参与,要说暴露,也许赤空党暴露的可能性更大些。
再一想,也不能说自己没有直接参与,住进乌园也许就是最大的疑点,虽然房子烧了是事实,可晦国人也许不这么看,可会是谁这么多疑?想到自己可能是故意烧了房子去接近北川?中村介原?他不过是宪兵司令部的,他的工作重点不是抓卧底,何况自己和他也没有渊源……
难道是……
半年前自己是“阙”的嫌疑人,其实已经被冢本恕查了出来,否则不会把自己软禁起来,多亏了董知瑜、马修、真纪的帮助、赤空党的帮助,加上自己在影佐面前的最后一击,那个谎首尾相连,无懈可击,直把武田一郎送上了黄泉,做了替死鬼,然而那也是他自身有问题,如果他没有贪图钱财变卖情报,也就无法栽赃给他。
如今中村介原可不一样,他并没有把柄落在自己手中,北川的房间也有录音,恐怕想如法炮制栽赃给他是不容易的。如果这件事果真是影佐的意思,那么只能说明,半年前影佐屈服于证据杀了武田,可在直觉上,他依旧没有放过自己。
转到中午,怀瑾踱出房间,走出了京都宾馆,这一带很热闹,往北就是一片菜市场,老百姓们在这里纠结着柴米油盐,怀瑾从他们中间走过,听着四处讨价还价的声音,唇角不由扬了上去,四年前她对这种景象根本不会驻足,那时满怀保家卫国的热忱,如今虽然热忱还在,可她的世界里多了一个董知瑜,多了份牵绊,多了一丝对平凡生活的向往。
不觉走入了沙塘巷,她顺着这巷子往里踱步,打算从另一端往回走。
一抬头,“顾家汤包店”的招牌挂在右前方,她的心里突然一个激灵,原先她知道董知瑜家的老管家,也就是豆菹舫的厨子董旬,在这店里找了份活计,曾经和董知瑜来吃过饭,那天董知瑜回家时捎带了这里的饭菜,当时她心里一个转念,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因为那一天董知瑜是提早下班去找她的组织拿北川身上的东西,而自己六点钟赶去她家的时候,她已经把饭菜都摆上桌了,当时自己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哪家的饭菜,她说是顾家汤包店的。
怀瑾当时想,那组织的据点必是离这汤包店很近,否则她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与组织的人谈了话,拿了东西,还买好了饭菜带了回家?然而当时自己问完了又自责起来,当初在金水,明明说好了不去打听董知瑜的组织,不会做对彼此的组织不利的事情,自己那一问,完全是谍报人员的条件反射,有情况去挖就会不失时机地挖出来。
眼下走到了这汤包店门口,不知为何,怀瑾很想进去看看,况且也到了午饭时间,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踏进了汤包铺子。
破谍 第一一七章 秘书
这一夜董知瑜都没有睡好,梦境里外都是这桩事情。怀瑾的那句话总是在她耳边萦绕,“你这计划不是没有漏洞,但照你的法子即使失败也不会威胁到你的安全……”,这所谓的漏洞,董知瑜想应该主要是两点:一是如果伍乃菊周六要接待的人不是这批古董商,那么这整件事情就等于是白费心思,然而严格说来这也不算是漏洞,本身她也就是要证明周六来的是不是这些人,若是证明了不是,也是结果之一。第二个漏洞,她不能保证伍乃菊对这瓶牛奶的反应如何,这才是关键,但是如果伍乃菊的身体对它不排斥,就像怀瑾所说,行动算是失败,但好在并不会暴露自己,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全。
原来这牛奶她早就已准备好,在空气中暴露了两天,这样的天气,暴露了两天的牛奶应该是刚刚变质,口感和颜色还不至于让人起疑,何况把它加在刚煮开的红茶里,又加了糖,即便有些轻微的口感不对,也很容易掩盖过去。在伍乃菊来之前,她先煮了壶茶如法炮制自己试了一小口,确定毫无异味,这才放心。在洋人糕点店里买的蝴蝶酥中含有大量黄油,十分油腻,这蝴蝶酥又不是热食,和变质的牛奶一起食用,轻则消化不了、肠胃细菌感染导致腹泻,重则食物中毒、上吐下泻。
之所以想出这一招,是她早听科里其他同事背后编排伍乃菊,说她在英国喝了一年洋墨水回来后喝个茶则一定要加奶和糖,惺惺作态至极,再则因为误食变质牛奶生病,就算查起来最后追究是牛奶的原因也很好说过去,这不是在食物中投毒,主观意图明显,而她董知瑜之所以没事,是因为她不习惯在红茶中加奶和糖,那晚她喝的只是单纯的红茶,她甚至可以说自己也喝了那牛奶但却无碍,本来每个人的身体对变质食物的接受度就不同,最终谁又能说得清。
第二天,她早早去了办公室等着,快到九点,得到消息,伍乃菊不知是吃错了东西还是受了凉,半夜开始上吐下泻,上不了班了。
至此,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第一步成功了,那么下一步,如果不出意外将会顺着她的设想继续下去。
直到下午上班时间,秘书通报,褚民谊部长办公室,有事找她。
进了门就见褚民谊背着手,在办公室里不安地踱步,见她进来,这才挤出一丝笑容:“知瑜来了,坐吧。”
“褚部长下午好。”董知瑜问了声好,毕恭毕敬地在对面椅子上坐下。
“唉,我找你来是有项关乎我国民政府外交利益的大事,要拜托你完成。”褚民谊镜片后的一双眼睛,看得出殷切焦急。
“褚部长但请吩咐。”
“唐生明和李干群把你介绍来的时候,说你的英文相当过硬,也有很多年和外籍人员打交道的经验。”
“那是唐叔叔和李主任过奖了,知瑜倒是跟着几位美籍教师求了几年学,英文水平和经验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美国教师?”褚民谊眼睛一亮,“这便太好了!眼下这桩任务,你去完成再适合不过!明天有几个美国商人将抵达下关车站,由陈显博陈院长接待,我打算派你一起去,做随同翻译。”
“明天?”董知瑜面有难色。
“怎么?有困难?”
“哦,感谢褚部长如此器重提携,只是……貌似时间紧迫,知瑜有些担心……对了,伍翻译好像很有外事经验,不知她会不会更加合适?”
“年轻人,要多些自信!我觉得你比较适合那就是你,要善于把握机会啊。再者,伍翻译这两天身体不适,明天她能怎样还是未知数,我外交部翻译二科除了她伍乃菊,还有你董知瑜,不是吗?”
“是,褚部长教育的是,知瑜一定竭尽全力完成好这个任务!”董知瑜觉得该演的也演了,想了想便又问:“只是明天这几位美籍人士是什么身份呢?来玄大致是为了何事?如果能多知道些背景,知瑜也好准备准备。”
“哦,他们是些古董商人,和我们交换些古董,增进两国友谊嘛,”说着拨通了一个内线电话,“喂,机要室吗?我褚民谊,一号乙文件你抽出来,一会儿董知瑜翻译过去,让她过目一下,记住,不能外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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