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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四百八十寺
等三人坐定,早有小二上了茶水,和这船舫本身的质朴不同,茶壶杯盏却极为讲究,董知瑜轻尝一口,乃是上好的碧螺春。涂老板瞧着客人已经安置妥帖,便躬身问怀瑾:“怀长官,您看这菜怎么上?”
怀瑾转头问董知瑜:“淮扬菜想必董翻译十分熟悉,不知有什么忌口或是偏爱?”
“我随意,并无忌口,怀参谋点两道家常菜便是。”
“老几样吧。”怀瑾吩咐道。
涂老板应声退下,不大一会儿功夫便上了几道凉碟,董知瑜扫了一眼,并未看出有甚特别,那边怀瑾又道:“铭添,我今晚有任务不能沾酒,你点一壶陪陪董翻译吧。”
“不用不用!”董知瑜忙对叶铭添摆手,那边犹犹豫豫地坐下,董知瑜接着说:“不要这么客气,我以茶代酒,先谢谢怀参谋款待。”说着便端起茶盏。
怀瑾却一手将之拦住,“是我该先敬你,这块手表是家母临终前所托,她匆匆离世,留给我的也只有这么一个念想,若不是你捡了来,我该要悔一辈子了。”
“举手之劳,”董知瑜端起自己那杯,“一起来吧。”心里却想,这说的真真假假,仿佛难以参透。
说话间涂掌柜带了先前的小二一道来上菜,先是一人一盅,细致的白瓷,拿盖子盖着,只听涂掌柜介绍道:“蟹粉狮子头。”
又上了一盘热菜,摆在桌子中央,“文煮干丝,”涂掌柜又说,“各位先慢用。”
不过是老一套,董知瑜实真没看出听出什么特别,揭开白瓷盖,扑面一阵香气,闻着倒是十分地道,用筷子轻轻一夹,韧性十足,董知瑜这才觉着有点意思,要说这淮扬菜,早前董宅的厨子便是方圆数一数二的淮扬菜能手,其中讲究可就大了,就拿这蟹粉狮子头来说,春秋季的猪肉五分油,吃着正好,这些年在外面很少有正宗的,要么肉质逊了,要么让剁成了肉泥,再不然便是拿生粉勾芡,这正宗的狮子头,要挑选上好的肉,膘薄,靠刀工切成细小若泥的肉丁,再加入蛋清,靠厨子的一双手来来回回搅拌打夯几百下,直至原先松散的肉丁聚结成团,而不是拿生粉调入。董知瑜夹起一小块,送入口中,入口即化,果真是幼时熟悉的味道。
“这蟹粉可都是每周新鲜运来的阳澄湖大闸蟹制成,是吧,怀参谋?”叶铭添介绍道。
“不错,这里食材倒是新鲜。”怀瑾轻描淡写道。
董知瑜转而研究起桌上那道“文煮干丝”,豆腐丝粗细、长短用肉眼看不出区别,皆是先将豆干片成半公分厚的薄片,再切成丝,不但考验刀工,还考验豆腐干的质量,切得这么细,差一点的下水便容易断,或者煮出来没有韧劲,董知瑜尝了尝,“鲜”、“韧”两字诀都做到了,这盘里不但有干丝、火腿丝、笋丝、口蘑丝、鸡丝,还加上了海参丝和蛭干丝,融入老鸡汤的味道,果真是妙。
再下来的菜品,淮山药鸭羹、白炮虾仁,还有两道时蔬,样样看着不起眼,样样考究至极,果然和这整个食舫里里外外的布置融在了一起,到这里,董知瑜才觉出,这地方怀瑾是精心做了挑选,心中不由对她生出些许敬意,大事做得,生活也甚有品位,她若不是玄统司的人,真该是她董知瑜且今为止在这世上能够赏识的、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个了。
一顿饭下来,怀瑾话不多,吃的也不多,只动了几次筷子品了些清清淡淡的东西,叶铭添倒是越来越投入,拉着董知瑜聊东聊西,董知瑜当然知道今晚来不光是吃饭的,她的工作任务便是和叶铭添交往,而怀瑾摆了这么一桌不过是给他俩的开始创造条件,晚饭完毕,她的任务便是让叶铭添觉得自己对他也有意思,并不会犹豫自己能否单独约她。
一切打点妥当,走出船舫,忆秦河上的灯火将黑夜映红。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怀瑾开口。
叶铭添心中叫苦,本以为能送得美人归,没想到让怀瑾捷足先登,董知瑜也纳闷,原本她以为还得撑下去,起码让这个姓叶的陪自己回去。
告了辞,坐进车里,这会儿气温很低了,路上又鲜有行人,车子匀速前行,董知瑜觉得有些困乏。
“今天干得不错。”怀瑾道。
董知瑜不知怎么接话,是说自己会继续努力,还是抱怨这任务太痛苦?
怀瑾见她不说话,转头看了她一眼,“打起精神,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董知瑜坐直。
“那批文物清单已经到了机要室了,你想办法搞到手。”





破谍 第一三零章 傅秋生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多,这座城才从大洋彼岸那场战争的余波中安静下来,街道上忙碌的卡车和军警车辆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比以往更加频繁的犬吠,毕竟,这城里又多了一群丧家之犬,在这寒夜里不知所措地叫唤。
怀瑾遣散了跟着她的那队人马,径直将车开到了夜金陵,她来找傅秋生,另外竟也有一丝好奇,在这样的夜晚,声乐场所是否依旧?
彼时晦国人在玄武大量引进晦国侨民,扶植晦国企业,早在屠城后,就曾在城中心划下一片“晦人街”,整片区中的房宅商铺,只要有晦国人申请移居玄武,特务课就从中划拨,韬国人则必须在十二小时内搬离。
董家的老宅,便不幸被划在这片晦人街内,父母去世后,老宅一直留给管家董旬居住打理,以往董知瑜每每和姑姑回玄武城扫墓,便会在宅中住上一阵子。这天晚上,董知瑜下了班便赶去老宅查看,她早知宅子归属晦人区,只是有没有被晦国人占去,董旬一家是否还住在那里,便不得而知。
到了家中巷口,只见一色红底黑字的灯笼,花哨惹眼,一路走到大院门口,灯笼在这里聚集成团,院门大开,里面和先时比已然大变样,董知瑜心中冷了一截,看来这宅子被晦国人占去已是事实。
正思忖,里边走出一个烂醉的晦*官,被一个穿着晦服、脸颊脖颈皆刷得惨白的晦妓扶着,董知瑜赶紧闪到一边,待军官被送走,再往里看,晦妓已迈着琐碎的步子往院子深处走回。
走离院门,董知瑜靠在巷子一侧的墙上,闭上眼睛,两颗晶莹的泪珠顺脸颊划下,故乡沦陷了,家宅被这等场所霸占了,如今只剩下偌大的祖国还未完全失守,怎能不把她拼回来?
“你在等人?”一个柔柔的声音乍响。
董知瑜吓了一跳,愕然转过脸,竟是刚才那个晦妓又折了回来,红灯笼掩映下,那张脸更是白得瘆人,唯有一双眼睛,晶灿灿对她看着,显示这是个活物。
董知瑜没有作响,要知道祸从口出,这个晦国女人不知道哪里学的韬文,最好还是不要与她攀谈为妙。想到这里,董知瑜转身便走。
“等一等,你需要帮助吗?”对方声音再次响起。
帮助?董知瑜冷笑了笑,转过身,“不用,谢谢,夜太黑,我走错了路。”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待走到巷口上了一侧马路,徐记杂货铺子正打烊,董知瑜依稀辨认得出铺子的老板娘。
“请问……我想跟您打听点事情。”
老板娘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年头,穿得这么体面的,不是晦国人则多数是汉奸,她鄙夷地转回头继续忙活,口中轻描淡写道:“什么事啊?”
“请问,原来住在这巷子里的董家人,现在搬到什么地方了?”
老板娘回头再一次将她打量一番,“你认识他们啊?”
“恩,认识的。”
那老板娘觉得对方有些吞吞吐吐,不愿多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说道:“不晓得搬到哪里了,董家大宅让晦国人开了旅馆了。”
“旅馆?”
“旅馆,酒楼,私底下还干那种勾当,我们这块儿都是正正经经的人家,现在被弄成这个样子……”徐记老板娘又对董知瑜扫了一眼,“咦,黑漆嘛乌的,你一个姑娘家在这块干什么事啊?”
“我只是打听打听老管家董旬的下落,谢谢大婶。”董知瑜说完转身便走。
那边徐记老板娘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模模糊糊一个闪念,又觉得不大像,这乱世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锁好门,径自往家中走去。
转眼到了周六,已经有很多同事跟董知瑜打了招呼说了“夜金陵”的每周一聚,男同事们更是满心期望她能到场,但愿能和这个新来的漂亮小姐跳上一支舞。
暮色降临,董知瑜一身鸽子灰绣暗花云锦旗袍,盘上秀发,涂上红唇,直奔夜金陵而去。
她的心里萦绕着两个问题:上回傅秋生说的任务是什么?“阙”会不会出现?
君可知
这载满灯船的河水
明日将流向何方
不管这些了吧
请将我拥入怀中
待烟花冷逝
请君莫忘这个忆秦之夜
璀璨的瞬间
河水中曾倒映成双的身影




破谍 第一三一章 吉祥币
“卖报卖报!晦国于当地时间七日凌晨偷袭美军基地珍珠港!”
“美国向晦宣战!渝陪政府加入同盟国!”
“玄武政府向英美宣战!”
天还未亮,报童们便迫不及待地在各条街道上吆喝起来,早起的行人在寒风中腾出手,买完报纸又匆匆走上路。
回玄,第二日便去了丁家桥,年假还没有正式结束,各处尽显冷清。
没想叶铭添也在,他老家在山东,来回折腾路上就要走个一两天,况且这大过年的也没什么事情。怀瑾叫了他来,将苏南武装试验区的事情有选择地跟他说了说,公事说完,见他一直哭丧着脸,全然不似平常那副积极模样,便也不吱声,等他自己说。
却不想这叶铭添今日一反常态,见没事了便也不耽搁,这就告辞往门外退去,怀瑾虽是伏案垂眸,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不妙预感。
到底叶铭添还是没守住,拉着门把,“怀参谋,我和董知瑜分手了。”
怀瑾乍听这话心中忽地一起一沉,说不出的滋味。
她抬起头,望向叶铭添的眼睛,自己眼中的神色复杂至极。
“就跟您说一声,以后遇到合适的姑娘想着给我介绍啊。”嘴上这么说,眼圈都红了。
“……你俩……为什么呢?”
叶铭添犹豫了下,到底还是要顾面子的,“嗨!没啥为什么的,她是圣女!烈女!我等俗人只可远观。”
虽没说细节,怀瑾隐约听出了个大概,心中生出层层思虑,她是了解叶铭添的,他到底是个知道分寸的人,不见得做出多出格的事,看他这反应,也并不似有了什么猜疑,只是董知瑜那么烈的一个女子,上回抡着茶杯卯足劲就去砸今井,这回无论叶铭添做了什么她恐怕必是很受伤害。
“气话就不说了,对彼此都不好,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有机会我跟她谈谈。”怀瑾道。
叶铭添一听这话心中升起一些希望,他是还想和董知瑜好的,可必然要得别人帮他铺层台阶才行。
“怀参谋,您要是找她,我也拦不着,可麻烦您千万别说是我让您找的。”
“放心。”怀瑾直觉得有些可乐。
晦人街一处僻静的民居,两扇原色木门紧紧关着,却关不住院墙里伸出的一支抽苞早杏,墙外春寒料峭,墙内春光无限。
大屋的门也紧紧闭着,由此通往卧室,曲径通幽,百转千回,那卧室的门还没闭紧,大概是料到无人会得进来,门里一张四方大床,床上绑着一个男人,裸得只剩一小摊白布巾,遮在最要害的部位。
照理说这样被绑在别人床上,该是惊惧和尴尬并存,可床上那个男子却仿佛陶醉其中,中分的头发乱了,竟透着一丝错落的妖冶,那个俯视着自己的晦国男人让他不可救药地迷醉。
他是学晦语的,学习他族语言的热情需要一些崇洋的情绪带动,崇拜起持那种语言的民族的一部分,人抑或文化,才能激励自己不断奋进。就像伍乃菊崇尚英式生活方式,胡校的心底留有一个满是东洋武士、和风樱雪的梦,而眼前这个时而温和时而热情的晦国男人,则仿佛将他带入多年的梦中。
变态的形成追根究底都有一些或明显或深层的原因,冢本恕本是一个热爱女子的人,可偏偏在十六岁那年,窥见自己的父亲裸着身体被另一个男人鞭笞凌压,从此便生出一些极端的爱好,他依旧热爱女人,但男人对于他来说却是另一种极致的挑战,而他钟爱挑战。
此刻的他站在自己的猎物面前却有些分心,一周,再有趣的游戏也玩得有些腻了,他需要新的挑战,而这两天他的脑中一直转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期待,他期待将那个比男人还要厉害的绝色女人绑起来,他想象着这绳索在她修长美妙的身体上一道一道缠过去,她可以誓死反抗,可以冷若冰霜,可最终,他要她颤栗着承认自己就是“阙”,想到这,他温和地笑了。
空气中弥漫着炮竹的味道,和火药味闻起来相近,玄武城的老百姓还是有些心悸,对气味的感知,隐藏在每个人心底最敏感的地方,常常是闻到一种熟悉的气味,即想起一个人,抑或一段往事。
炮竹的味道让怀瑾想起那个新年夜,那个温暖的家庭,那个温暖的女子。她是那样美好,自己却逼着她去和一个没感觉的男人相好,她那天说的没错,是自己逼的她。
可她又能怎么办?这几天她在心里酝酿着一个新的计划,如果说钱新民被捕后自己还是小心行事,这次贺树强的通敌以及那个可疑的晦国人的出现,则宣告着她必须正式蛰伏起来,“马前卒”必须全面启动,她内心不舍得让董知瑜去做什么“马前卒”,可这是上方的命令,是谍战规则,而自己能做的,就只有手把手地教她,毕竟她太年轻,没有什么经验。
这样一来,自己和董知瑜势必要联系得更加紧密起来,本来叶铭添这颗棋子正好用,可他俩怎能在这时候分手?
也怪自己,当初作出这一安排的时候,并不在意董知瑜即将作出的牺牲,她隐隐知道将来会有一些麻烦发生,可也想当然地觉得这是一个谍报人员必须作出的牺牲,这几年段雨农培养的那几个女特工,个个在男人堆中委身周旋,早已不知贞操为何物,董知瑜和叶铭添的这场戏,虽然没有那么壮烈,无须假戏真做,可要董知瑜配合到何种程度?如果说几个月前她并不大在乎,如今想起却隐隐心疼。
她驾着车,往董知瑜的住所驶去,口袋里揣着一截灵秀的红手绳,那天买了来,回玄武的路上又犹豫起来,会不会是一件太过贴身的礼物?
车停在悠心坊的巷子口,走进去,家里却没有人,失落落回到车中,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慢悠悠沿着大街小巷碾去,期待一个偶遇,暂且忘却这玄武城究竟有多大,有缘人自会重逢。
墨绿色,知性而温雅,亦如着它的女子。
“上车来。”怀瑾摇下车窗。
七天的杳无音讯,重逢不是巧合,即便玄武城再大,缘分不是无端出现的,董知瑜也在这城中的大街小巷中有意无意地寻她。
“你回来了。”董知瑜看着她,胃里搅得厉害。
人找到了,去哪里都无所谓,好似有很多话,却无从说起,这时候,往往选择最不适合开头的,“你和叶铭添怎么了?”
董知瑜撅起嘴巴,低下头,“没怎么,不想和他好了。”
怀瑾沉默着,私交到达一定程度,便不再适合上下级式的相处,几个月前董知瑜不会这样回答,而如今怀瑾也要将公私撇清才行。
“由不得你想或是不想。”便再无话了。
董知瑜亦沉默,她知道,作为“歌”,她没有资格说不。
怀瑾将车停在湖边一处僻静处,这个话题有些痛,但说透它即为己任,“去年二月份死于汪伪手中的郑苹如,甚至是当年色.诱汪兆明的沈碧慧,都是牺牲了自己的身心去做事业,那日你提到理想,既是有理想之人,怎至于遇到叶铭添这道坎儿就退缩了,他毕竟不至将你怎样。”
董知瑜坐在那并不舒适的吉普座位上,怆然看着前方的湖面,这么说她是要让自己去牺牲,她不在乎。
好难过,半天才回过神来,“怀参谋,如此我是要去学那郑苹如、沈碧慧,让自己人尽可夫,这样算是尽力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了,当年在渝陪时,郑处长倒不曾提示我来玄武竟是做这情.色交易,到头来,”她咬了咬牙,“是要变作那晦妓一般的人。”
怀瑾愣了一下,为这些狠话隐隐心痛,随即又想起那日房中真纪说给她听的家里的故事,“晦妓,也并不都是自己想做那样的行当,其中不乏生活所迫,甚至也有思想境界不一般的,万不要一味看低她们,也不要妄自菲薄。”
董知瑜直觉她在说真纪,心里更不是滋味,她不但不在乎自己的牺牲,还要替真纪说话,连她都变得比自己高尚了……她不懂了,七天前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情,竟像是遗留在沪都的一场梦,回到了玄武,梦该醒了。
怀瑾见她沉默不语,很是委屈的样子,终究还是难掩担忧:“叶铭添欺负你了?你……他怎么你了?”
董知瑜牵了牵唇角,“从今开始,没有‘欺负’一说,有的只是我的任务,他也没有越过雷池,只是索要作为男友该要的。”
怀瑾本已寻到衣兜里那截红绳,手指轻轻抚着那温润白玉,听她这般赌气,便想还是改天,等她顺好了这口气,跟她好好谈谈自己的计划,再把这小礼物送给她。
董知瑜等了半天没有只言片语,便转过头,“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先走了。”说完就去拉那车门扳手。
哪想拉了几下都没有动静,有些气急,有些尴尬,怀瑾有些无奈,伏过身子去帮她拉那扳手,边轻声说:“这个位置平时鲜有人坐,扳手不是很灵。”
这声音轻秀空灵,几乎是贴着自己耳际发出,董知瑜怔怔地看着她,她的脸就近在咫尺,说完了那句话,目光落到自己脸上,是自己的臆想吗?明明那眼中尽是温情和关怀,竟和刚才的冷血焕然两样。
语言是能够控制的,不经意流露出的眼神却不能。
“哒——”门扳手轻轻弹开,怀瑾迎向董知瑜那怔怔的眼神,一丝幽香从她那扣得端端正正的白衬衫领口下溢出,好醉人。
脑中突然一阵空白,董知瑜瞬时抓住她即将离开门扳手的那截手腕。
怀瑾的胃异样地痉挛着,董知瑜轻颤的睫就在眼前,原本清澈的眼中蒙着一层湿漉漉的雾霭,自那细瘦的鼻梁一路迷醉到两瓣娇湿的唇,她就那样捉着自己的手腕,怔怔地看着自己,她觉得胃中的那阵痉挛一直延伸到大脑,仿佛这许多天来在心中来来回回不能成形的一种情愫渐渐清晰起来,她微微低头,将唇轻轻贴在她的鼻尖。
好柔,好柔,竟似那五月的微风,夹杂着花草的馨香,董知瑜闭上眼睛,可那轻啄竟如此短暂,倏地又要离开,不!我还没有尝够,董知瑜一抬头,将自己的唇印在怀瑾的唇上。
是了,就是这里,这才是我要寻找的慰藉,有些眩晕,本能地,她想去尝一尝那片柔软的滋味。
怀瑾只觉一阵暖暖电流直穿身体,紧闭双眸,时光停止了流转,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待到神智回复,便也是一种本能的驱使,回应着她羞涩的轻吮,柔得仿佛这个世界都被包裹在海水中,不知沉浮。
一阵痴缠,睁开眼,触到对方的目光,氤氲着水雾,不忍直视,垂睫,嘴角漾出一丝笑。
抬起手,手腕上竟多出一截红绳,上面还有一只优美的白色玉羊,“嗯?”
怀瑾低头将那红绳紧了紧,“喜欢吗?”
“送我的就喜欢。”
“傻妞儿……”
垂眸一笑,娇羞不已,“你……还要让姓叶的欺负我吗?”
怀瑾轻笑,贴着她的前额,“不许。”
马修伸出手,接了过去,“谢谢你,”又想起了什么,“可惜我还欠你十只火箭筒,上回我没货了,现在我运货的船都被晦国人劫持了。”
董知瑜想了想,笑了,“那你可要记牢靠了,你还欠我十只火箭筒,你要活着回来还我。”




破谍 第一三二章 周碧青
清晨刚刚睡得迷迷懵懵,门再一次被叩响,董知瑜惊醒,“谁?”
“瑜儿。”
董知瑜也顾不得披上外衣,跳下床便直奔门口跑去。
门外是瑟瑟寒风,怀瑾穿戴齐整地站在那里,看见董知瑜便快一步进了门,将寒风关在门外,“快回床上躺着,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抱我回去。”
走在她的身后,任自己的手被她拉着,暖暖的温度从指间传到心头,该放任一回吗?
她停了下来。
手腕上一滞,董知瑜也停下来转回身,见怀瑾看着自己,眼中呈着层层叠叠的心事。
她的心直往下落,好怕她改变主意。
“你想过吗,见到你的家人,该怎么解释我的身份和出现?”
“你的身份是玄武政府军事参议院、参谋本部、训练部、军事委员会少将参谋,我在街头遇见你,得知你一个人过年,便邀你一同共度除夕,姑姑他们不会介怀。”
“……若是被旁人看到呢?你与我的身份,不该走太近。”
“你逼着我和叶铭添相好,说是掩人耳目,如今却又来告诉我这个!”董知瑜声音虽轻,却简直带着不小的委屈,甚至气性。
怀瑾不禁轻笑,抬手刮了刮董知瑜的鼻子,“我逼你……”
董知瑜脸一红,捉住怀瑾的手,“我不会再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城隍庙守岁了,今年除夕,你就是要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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