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四百八十寺
没多大一会儿,董知瑜便听到三三两两的脚步声攀着楼梯上来,因为她住的二楼阁楼有自己单独的室外楼梯,因此来人定是找她没错。
“知瑜!知瑜!”脆生生的女声伴着敲门声。
董知瑜稍一回味,那是周碧青,这便起了,披上外套去开门。
门外面站着四五个姑娘,都是部里部外的同事,平时常说话的几位。周碧青一看到董知瑜,愣地扑了上去,嘴里哇哇叫着:“哎唷知瑜!你没事就好啊!”
“你们快进来吧。”董知瑜好容易等到周碧青松了手,赶紧将大家让进屋里。
这屋子本就小,从没一下来过这么多人,凳子不够坐,干脆就让坐到了床上,董知瑜正去找杯子给大家倒些茶水。
“知瑜,你就别忙了,我们哪还有心思喝茶,大早听到这事情,想着你是跟胡校他们在一个看台上啊!”说话的是机要室的小陈。
“是啊是啊!我们赶紧去找报纸,又打电话给丁家桥那边熟悉的同事,”周碧青接过话来,“伤亡名单里没看到你,那边也说没发现你,我们这才赶紧来你这里看看。哎唷妈呀!可真吓死我了!”
“知瑜,你脸色不好哩,是不是吓着了?”另一个姑娘问道。
“看着是苍白得很!”其他人也附和道,忙把她让到床上,让她坐下歇着。
“我歇歇就好,不过,都死了谁?”董知瑜明知故问。
“你们看台上,除了你,别人都……”小陈答道,“胡翻译也没了……”
大家听完都沉默了,原本死了晦国人她们是不在意的,虽然她们现在为伪政府做事,心里面还是晓得的,那晦国人就是晦国人,只不过打不过他们了,才求了和,可提到胡校,毕竟同事一场,于是都有些难过起来,可这难过里面,也没两层是为了胡校,毕竟也不怎么熟悉,何况平日里也不大看得惯他那油头粉面的样子,大多是在感慨乱世命贱,大约又想起家中什么亲友的死亡,因而有些沉重起来重生之我要做女神。
董知瑜叹了口气,“昨晚爆炸的时候我幸好不在看台上……”
“是啊!你可算命大!”几个姑娘一起七嘴八舌说开了,又有人问道:“你怎么就那么赶巧不在的?”
“我……”董知瑜低下头,“那会儿正好铭添上来找我……”
一众姑娘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全都笑开了,那么一瞬,胡校和所有人的死又被抛之脑后了,有的竟有些揶揄的意味,“谈恋爱真是好,可以保命!”
董知瑜将头垂得更低了,周碧青倒想起了什么,破天荒突然严肃起来,“哎,知瑜,你知不知道叶少受伤了?听说是枪伤呢。”
董知瑜故作惊讶,抬头将一双眸子一闪,看着真是泪都快涌出来了,“什么?”
“就说你不知道,他受伤了,这会儿在医院呢。”
“昨晚乱起来后我们就跑散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回来的,还一直怪他没来看我呢!”这话是董知瑜早准备好的,不过原先是准备给审问她的人,“他在哪家医院?要紧吗?我要去看他!”说着就作势要起来了。
大家忙把她劝住,“你先养好自己的身体,我们帮你去看看他,告诉他你明后天就去便是。”
正说着,楼梯上又传来脚步声,别人没怎么在意,董知瑜早将一双耳朵竖了起来。
此刻在董家老宅的东墙外,值夜班的几个晦国兵这会儿到了换班时间了,却不见来接替的人,原来冢本恕对今井再三强调过这件事情的绝密性,两班值守人马的调度都是今井亲自掌控的,不得到他的命令不去接班,如今今井死了,今早接替的人马便没有过来。
可这些当兵的不过问这些,他们在这里守到规定的时间,另一队人马没来,那定是上面有什么安排,规定时间一到,这几个便排起队,齐刷刷地撤退了。
真纪在窗后看到这景象,心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昨晚的爆炸,分分钟传到了这里,到了半夜,她便听说今井和冢本都死了,她也听说还没有查出凶手是谁,她知道董知瑜暂时没事了,可怀瑾怎么样了?是否顺利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晦国人下一步要怎么查?他们究竟有没有什么线索?她有太多的疑问需要去求证,而自己还会去金桂旅馆等董知瑜,她希望可以等到对方,她们彼此有太多需要分享的信息。
董知瑜的门上很快便传来了敲门声,大家一齐安静了,只听董知瑜问了句:“谁啊?”
“请问,董翻译住这儿吗?”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我们是治安维持会的,来问董翻译几个问题。”
几个姑娘进也不是,退也不能,只得眼睁睁看着董知瑜站起身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门外的两个看见这满屋的姑娘着实愣了一愣,而屋里的本就进退不能地尴尬着,一时大家无话。
董知瑜看这情境,便跟前来探望她的同事们说道:“知瑜多谢大家惦念,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都请各自去忙吧,有空帮我看看铭添。”
大家说了些“保重”之类的话,便往门外走去,走过那两个维持会的人身边,都在心里嘀咕:这可不是好玩的。
周碧青磨蹭了一下,说道:“知瑜,你受了惊吓,还没好呢,我留下来陪你吧。”
还没等董知瑜回答,门口的两个就开腔了:“对不起,小姐,这是公务,其他人按规定不得在场。”
周碧青撇了撇嘴,“那我请你们留心着点,董翻译昨晚受了惊吓,一直病到现在还没好呢。”
破谍 第一四六章 信物
“公主方才让怀瑾陪您骑马,怀瑾只当是伴驾玩乐,没想这么大的事情却要一场赛马来决定。”
“所以我才说‘赌’嘛,拿一件看似不相干的小事去决定大事才叫‘赌’,阿瑾身为将军,却没有下注的勇气和魄力吗?”
外面一辆奇怪的军用卡车正以慢得不正常的速度行驶在大街上,说它奇怪是因为车棚上多出一个电线杆一样的物体,“哔哔”的声音从车棚里顺着这物体若有如无地散出。
七点过五分,董旬提着两只摞起的木餐匣走了出来,“怀长官,涂老板说这饭款您已经付清了,喏,餐匣您拿好了,多谢惠顾。”
怀瑾的眼中几乎要透出笑意,她知道,这代表傅秋生顺利到达了渝陪,顺利从养父那里得到了情报,也代表自己需要的东西终于妥帖了。三天的等待和担扰,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缓和。
然而这还只是第一步,她对董旬点了点头,这便大步走了出去,坐进车里,打开餐盒,果然在第二层底部,压着一张纸头,仔细读过来,原来晦军勾结汪伪的“和平反赤建*”,在天目山侧埋伏蒋氏“忠义救*”撤回沦陷区的第一路纵队,怀瑾在心中记下了时间、地点、编制等等,这便拿出打火机将那纸头烧尽,随即发动起筒子车往丁家桥赶去。她深知,有时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军用卡车在巷子中穿梭,越是靠近河畔,那“哔哔”的信号便越是强烈,车棚里坐着汪伪政府电讯组的两个人,这会儿正跟随车的晦国宪兵特高科的今井汇报:“这附近有人发电报。”
丁家桥电讯科,怀瑾将两封自己拟好的密码电文交给收发员,一封是关于“清乡”的一些决策,发给停留在沪都江湾的晴气庆胤,还有一封则是刚刚拿到的情报,发给同在江湾的“和平反赤建*”第三旅,这是她收编的一支军队,换言之,实质上是渝陪的军队。
忆秦河边的深巷中,军用卡车泊在黑暗中,车棚里的人罩着硕大的耳机,仔细将监听到的每个声响、截获的每组电波都转化为纸上的文字:
叶霆正在往江西上饶的转移途中,后天凌晨四时……
电文一般发报两遍,待第一遍结束,卡车上的人已经截获全部内容,电讯组的人做出手势,七八个蓄势待发的荷枪特务便从车上跳下,一股脑儿冲向豆菹舫,没到门口,船舫里听到了动静,伙计顺着那幽深的回廊一路跑到厨房后面的隐秘小间:“快跑!特务来了!”
涂老板二话没说,边揉了电文吞入口中边从窗户跳了出去,落入水中,董旬本是在厨房外间边做饭边放哨,情况这么突然,他见涂老板入了水,倒是略略松了口气,刚一转身,这汪伪的特务已经追到了眼前。
怀瑾待两封电文发完,便点了火一并烧去,刚走出发电室,迎面碰上特高课的中村一郎,互相打了个招呼,这中村打量了怀瑾一番,开口道:“怀参谋这么晚了还要发电报,是什么急事吗?”
“不错。”
“发给谁的?”
“沪都,晴气庆胤以及第三旅。”
“晴气中佐,”中村略一沉吟,“电文呢?”
“我烧了,这是规矩,中村君你要看?”
“哦,最近抓得比较严,我也是按规矩办事。”说完便抓起电话拨通了沪都。
“晴气中佐,我是玄武特高课的中村一郎,最近这边电讯科抓得比较严,如果不是急事,我们建议在白天发报。”
那边电话里“吱吱”地响着,怀瑾依旧端端地站着,她大概知道晴气会怎样回答。
“嗨!既然是这样,我知道了,谢谢晴气中佐你。”说完挂了电话。
怀瑾将眼波横向中村。
“怀参谋,晴气中佐说他有交待的,这份决策多晚都要发过去。”
“嗯,那还有第三旅的情报,中村君你也打电话核实一下吧。”
“不必了,怀参谋您忙吧。”
“我觉得还是核实一下比较好。”
“没有必要,谢谢怀参谋你。”中村说完便走出门去。
豆菹舫中,两名特务冲进了厨房后的小间,桌上躺着一部电台,一侧的窗户还在摆动,两个特务迅速围到窗边对着河水放了几枪,相视一点头,便双双跃入河水中。
小间外,吃饭的客人早已四处逃散,只剩下杯盘狼藉,豆菹舫所有的伙计都让赶了来。
“刚才是谁报的信?”发问的是后赶来的今井。
一时没有人说话。
“你们最好说话,否则全部抓起来。”今井拿眼睛将他们一个个扫过。
“八嘎!统统地带回去!”
一排站着的伙计中突然冲出一个人,还没跑出两步便让特务乱枪射倒在血泊中。
董旬将牙床咬得快要碎掉,那就是刚才通报的伙计,韬国赤空党员小孙。
破谍 第一四七章 浴池
十九日夜,像事先得到的军情一样,晦军的主力部队浩浩荡荡向毛淡棉进军,而怀瑾几乎没有听到任何渝陪军的消息,自己的皇协军倒是陆陆续续抵达缅甸境内,与先前的“首都警卫队”会师。
这两万人的队伍一路车马劳顿,再加上水土不服,刚刚驻扎下来便流行起一场传染病,得病之人无不上吐下泻,叫苦不迭。
死亡究竟如何界定?医学越发达,这个问题似乎就越复杂难辨,脑,心……人有太多重要的器官,不知该谁说了算。然而此刻,涂老板的大脑和心脏仿佛都还在工作,却被看作死人。
对于晦国人来说,这已经是具没有价值的尸体,几乎没有力气呼吸,不能说话,也显示不出思考的痕迹,保留他便是对资源的浪费,他们甚至不屑于去彻底结束他的的生物性征,这便将他连同其他尸体一同埋于城外的尸坑中,这个赤空党人让他们憎恨,他们竟没有在他口中得到任何信息。
怀瑾得知涂老板被处理,已经是第二天上午,所幸她不知道涂老板被活埋的事实,否则只会徒劳加深内心的痛惜和自责,无济于事。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绪是否合宜,痛惜是人之常情,然而作为身处不同阵营、又有着敏感的敌我关系的她来说,此刻更多的应该是庆幸,庆幸对方没有将自己供出去,庆幸自己的苟且安全。
人类的自然情感和政治态度,孰轻孰重,谁又将战胜谁?怀瑾抬手拭去眼角的一滴泪,这个问题,旧国二十一年满洲国正式成立时,尚且十七岁的她就痛苦地挣扎过一回,后来潜伏在汪伪阵营中,面对周围一些有血有肉却站错了队伍的人,这个念头不时深深浅浅地冒出,直至今天,涂老板的事情又将这个矛盾清晰地摆在了她的面前。那滴泪已在手指背上干涸,她走回桌边,刚才的纠结仿佛有了答案:该庆幸。自然情感是弱者,不该容她多停留一刻。
而董知瑜想要得到涂老板的消息,则必须要跑丁家桥,小小的一个赤空党,死也好活也罢,甚至就连被捕的消息,鸡鸣寺是不屑于讨论的,外交部是不屑于讨论的。
如此,这几天董知瑜找叶铭添便找得勤快,丁家桥的人都知道这董小姐贴得紧,而上回马修找来的事情大家背地里也在风言风语,董知瑜的头上,早让好事者扣上了不检点的帽子。可那一腔的爱意正巧封了叶铭添的五感七窍,再加上失而复得,他可欣喜得很,闲话是刀枪不入的。
“听说梅花山的梅树正花开逢时,不如周末我们去赏梅如何?”午后,刚刚从饭馆出来,叶铭添意犹未尽,董知瑜却食不知味。
“嗯……什么?”她仿佛并未听清对方在讲什么,涂老板牺牲了,又一位同志雁行折翼,而此刻,除了深深的痛惋,她的内心竟藏着一丝秘而不宣的庆幸,为了这一丝庆幸,她又自责不已。
“知瑜,你喜爱梅花吗?我们周日去梅花山赏梅,如何?”叶铭添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
董知瑜正欲找个借口拒绝,和他赏梅有什么用?对于她来说,与他交往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周日的事情别人又不会知道,没有价值,再说,她现在是怕极了和他单独相处,生怕再出那天的事情。可就在此时,她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怀瑾,原本了无生机的双眸顿时奕奕生姿。
“怀参谋,周日和我们一同去梅花山赏梅,如何?”
叶铭添傻眼,进也不是,退也不能。
怀瑾扫了一眼叶铭添,“周日我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你们了。”
这下叶铭添可不敢怠慢,“怀参谋,不会打扰,我们原本就说邀您一同前去赏梅,一起吧。”
“不必,多谢。你们玩得尽兴,不要枉费大好春光。”说完看了眼董知瑜,微微一笑。
“怀参谋,一起。”董知瑜的心中,简直要生起气来。
“一起吧,怀参谋。”叶铭添本只是客套,这下突然觉得,董知瑜想要的,他就该争取,至于董知瑜为什么想要怀瑾一起,也许是天主教徒对男女单独约会的矜持,又或许是想借此机会和他的上级处好关系,无论如何,自从两人重修于好,他仿佛更加确定了对方对自己的情谊。
燕州城东交民巷的晦侨会馆中,天桥说书的秦瞎子这会儿正端坐在冢本恕房间的会客厅中,多年的失明造就了其余四感的敏锐非常,这会儿他的嗅觉就告诉他,这是个富贵地儿,眼前也是几个有钱的主儿,不同于天桥看热闹的市井小民。
他的手上功夫也了得。就连刚发行不久的□□,经他手这么一摸,那脸上立马露出笑容,乖乖收拾行头跟着来到了这里,到目前为止,他知道,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今儿可是遇到了大金主。
“秦桑,他们说您对这西郊马场的故事甚是了解,愿闻其详。”冢本的晦文经胡校字字斟酌,再以一口流利的官话问出。
秦瞎子习惯性地将那鼻翼微微翕动几下,面前的这个叽里呱啦说晦语的人,贵气不足锐气有余,这是多谋善断拼劲十足的人,只是道道冥顽的杀气,和不知哪儿透着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一股腐浊之气。
秦瞎子脸上假惺惺地一乐呵,“这位爷,要说这西郊的马场,您今儿可算是问对人了,我恐怕这全燕州城也没人比我更了解了。”说完又嘿嘿一笑,正如平日里那书说到极精彩的地方,偏偏断它一断,卖个关子。
“秦桑,我很高兴我找对了人,可不可以先请您说说,这马场场主,和曾经的清王朝主人爱新觉罗一族,也就是当今的满洲国康德皇帝一族,是什么关系?”
“爷,您可厉害!”秦瞎子说着竖起了大拇指,“您这一问可真真儿是问到了点儿上。”说完这句又吞了口吐沫,摸到一旁的茶杯,咂吧着嘴巴品了一口下肚,别说这上好的花茶,他可是很长时间连口高沫儿都喝不起了,“要说这马场,那可是自打顺冶年间摄政王多尔衮带着少皇帝入关时,就是大清皇帝家的御用马场了,那大清朝打哪儿来的?女真族啊,大金朝啊,好家伙,那也称得上是什么?马背上打天下的……”
“秦瞎子,少搁这儿胡抡,这不是天桥,你老实点!”把他找来的伪政府小官一句呵斥,秦瞎子脖子一缩,闭了嘴巴。
冢本伸出手对那伪官打了个手势,“秦桑,您但说无妨,我很感兴趣。”
秦瞎子哭丧了个脸,“爷,您明鉴,这西郊马场的事儿,可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哟,刚才说到哪儿了?这皇帝家骑的马啊,可都是这西郊马场给上供的,就连那些个蒙古啊西域胡人啊进贡的宝马,可都得先送去这马场驯化驯化,然后才能送进宫里。
话说这光绪年间,道光帝第七子,也就是醇亲王奕譞,一日和嫡福晋置气,便去马场溜达溜达,那可是碧空如洗,郊外的马场天清气爽……”
“嘿!我说秦瞎子,你看到那醇亲王和福晋置气了?你看到那天天儿啥样了?说书呢?”
秦瞎子又呷了口茶,“爷,您甭急,我做这铺垫自有我的道理。这醇亲王爷是窝着口气儿去到马场,大好的天气让他的气儿消了一半,到了场子上一看,一红衣女子跨坐在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之上,那阳光照在红衣女子的脸上,只见英姿飒爽,丽质天成,端的是那一派与府中女子不同的不羁之美。
王爷一打听,这原是马场的独养女儿怀氏,自此便常常寻了机会去马场骑马,要说这醇亲王奕譞,那也是长得一表人才,又是皇室宗亲,一来二去,怀氏和他两情相悦,珠胎暗结,至此,王爷幡然醒悟,自己还没跟马场场主提亲,娶人家儿姑娘过门呢。
这王爷娶侧福晋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又是大清光绪皇帝的生父亦譞,一路报到慈禧太后那儿,哪想得了回复:不准!理由是,怀氏为汉人女子。
要说这大清朝的各位主子,娶汉人女子的不在少数,为何到了怀氏这儿就不准了呢?关键原因就在亦譞的嫡福晋这儿,嫡福晋不是旁人,正是慈禧太后的胞妹,怀氏和王爷相好,嫡福晋早有耳闻,去了马场一睹芳容,见那女子生得倾国倾城,将王爷迷得七荤八素,这还了得?这怀氏,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进府,于是便请求了慈禧太后,拒了这门亲事。
要说这怀氏也是个刚烈女子,不准婚就不准,孩子是铁了心要生下来,八月后,产下一子,可皇室岂会承认这个孩子,玉牒上提都不曾提上一笔,让那怀氏母子自生自灭去。
到了光绪十六年,醇亲王薨,怀氏之子才刚刚十岁,至此便无人问津,由怀氏一人抚养成人。怀氏去世后,马场由其子继承,是时这位无名小主已过而立,娶了位汉人女子,育有两子一女。”
“那女孩名字中可有一个‘瑾’字?”冢本听到这里,双目陡然放光。
秦瞎子想了想,“没错儿,原本单名一个‘瑾’字,这一家人都跟了怀姓,没有姓爱新觉罗,说到这儿不得不提当时宫中的端康皇贵妃,宣统皇帝,哦,就是现在的满洲国康德皇帝的养母,人称瑾妃。”
破谍 第一四八章 药
营地里一片狼藉,处处散发着恼人的气味。
怀瑾看着那一桶桶铁锈色的粉末被倒进井中,再被打上来,煮成汤水后分发到每个士兵手中,似乎口感不甚宜人,但病着的没病着的谁还管那么多,每天看着身边的人相继死去,抓了碗来“咕噜咕噜”都喝了下去。
外面传来小石头招呼客人的声音,不知不觉这个下午已经过了大半,已经有人来买些包子、小菜之类的吃食带回去打点晚饭了。
顾剑昌掐了烟,“小董,你说服了我,但我不能做这个决定,这件事情太大了。”
董知瑜眼中的光芒亮了又暗,继而又闪烁起来,“谁可以做这个决定?”这句说完,光不再闪烁,而是凝聚成一道定定的神采,将顾剑昌敛着。
顾剑昌心里小小地吃了一惊,革命斗争了这么多年,坚定和有勇气的人他见过很多,可面前这个姑娘眼中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执着和激情,仿佛她已经将革命事业当成了自己的爱人。
“袁克强同志,”顾剑昌站了起来,“这件事必须要得到袁克强同志的亲批。”
董知瑜也站了起来,她看着顾剑昌,看着董叔,突然间她希望这是小时候在跟大人“谈判”,她软磨硬套使一使性子便就赢了,可她却不能,她想说咱们先做了再汇报吧,时间来不及了,怀瑾在受苦,她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明天上午要去给真纪一个交代……可她不能,这不是闹着玩,这关系到一条线的生死,往大里说,也许还关系到两党的关系,她必须听从领导的指示,她必须要等。
“什么时候可以得到消息?”
“我现在就发电报过去,会跟袁政委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紧迫性说清楚,”顾剑昌开始往门口走,他们呆在这里的时间有些长了,“明天一早,你注意看店门口的菜牌,如果是用黑色笔写则表示没有消息,如果是蓝色就是袁政委回话了宠物小精灵之自行圣道。”
这将是场多么残酷的等待!离开了汤包店,似乎事情较之去前进展了一步,应该说是很大一步,不光说服了顾剑昌去请求组织救怀瑾,自己还被组织批准了加入玄武这条线,可是,现在她却陷入了被动的等待,之前那一股为了各个具体的目标而提起的勇气打这里似乎突然无处安放,这进展并未让她有半点的安生,反而更加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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