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牡丹真国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烟引素
闻言,齐玲珑颇有些诧异的开口问道。
“这到底是何种毒药?为何宫中太医瞧不出端倪?”
自从手指开口溃烂起,齐玲珑不知请过多少医者,却仍是毫无用处,只能强忍着钻心的疼,洒上太医留下的药粉,却更是加重的腐烂的速度,吓得齐玲珑再也不敢胡乱看诊。
“这毒药并非大乾王朝所有,而是自遥远的西方的来的一种毒汁,波斯大食两国之中也有此种毒汁,名为安息水,与鸩酒是一个道理,用来赐死皇族。安息水取自黄金箭毒蛙的体表,将黄金箭毒蛙放在火上炙烤,不多时其体表便是渗出毒汁,以瓷瓶儿将毒汁收好,倒也不易*。
奴婢之所以言道齐侧妃运道好,便是因为侧妃您现下还保住一条命,想必一开始您碰着了安息水之时,手指上并无半点伤口,方才只是引得溃烂,而非顺着血液中毒而死。”
听得此言,俞蕴之目光灼灼的望着齐玲珑,开口发问。
“你这手到底是何时生出岔子的?”
齐玲珑此刻正在默默泣泪,听得俞蕴之言语中颇有几分不耐,登时吓了一跳,赶忙开口答道。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臣妾的手大抵是月前便有些不妥了,一开始起了一些红疙瘩,瘙痒难耐,后来红疙瘩就开始腐烂,便成了现在的模样。可有法子将这安息水给解了?”
“月前?”
俞蕴之一挑眉,怎么也未曾想到齐玲珑早在一月之前便已然发病,只不过因着旁的缘故,方才将此事遮遮掩掩,最后等到手指溃烂,已然瞒不住了,这才心急如焚。
“你这手素日能碰何物?”
闻言,齐玲珑倒是有些为难。身为侧妃,她虽说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必亲自操劳,但在寝殿之中能碰到的物什也算不得少,若是一一列举,她也说不全面。
倒是一旁的辛夷瞧清了齐侧妃面上的为难之色,添了一句。
“这听雪堂之中只有齐侧妃您一人生出了此种病症,想来那沾染安息水的物件儿,只有齐侧妃您一人能碰,如此罕物儿在听雪堂之中也并不很多罢?”
只被齐玲珑一人赏玩的物件儿,定然是极为贵重的,下毒之人想来便是为了稳妥,将安息水涂在了齐玲珑频繁碰触的物什,方才能起到此番效果。
齐玲珑蹙眉思索一阵,面庞变得越发狰狞,勾起一丝冷笑道。
“臣妾不让旁人碰的物件儿,便只有那把绿绮琴,太子妃娘娘想必也清楚的很,这把绿绮琴乃是前朝司马相如偶然所得,如获珍宝,若非在前朝覆灭之时,咱们大乾王朝得了天下,恐怕我们齐家也不会轻易的将这把珍贵的绿绮收入囊中。因着臣妾入了宫,家父不舍,方才将绿绮琴交到臣妾手中,素日里都是由臣妾亲自处理,从不假手于人。若是有一物被涂了所谓的安息水,便是这把绿绮琴了。”
俞蕴之熟读经史典籍,自然清楚绿绮的出处,此刻凤眸一眯,径直开口道。
“你那把绿绮琴摆放在何处?今日便让本宫开开眼界罢!”
听得俞蕴之吩咐,齐玲珑蹙眉抬手指着寝殿的正东方,那处摆放着琴架,琴架之上覆盖上好的大红蜀锦,隐隐现出绿绮琴的轮廓。俞蕴之径直行至绿绮琴前头,将欲把蜀锦扯开,却被辛夷挡了一下。
“主子,现如今那安息水说不准还有些用处,若是损了主子的身体,奴婢即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说着,辛夷便率先将红绸扯开,露出了一把通体漆黑,隐隐泛着幽绿的古琴。幽绿色仿佛藤蔓一般,缠绕与古木之上。制成这绿绮琴的木材,也是桐木之中极好的品种,否则也不能自前朝流传至今。
“辛夷,你瞧这绿绮琴上可有安息水的痕迹?便瞧瞧即可,可莫要再用手胡乱碰了!”
先前因着碰触了齐玲珑的血迹,辛夷手指已然红肿不堪,若是直接接触了安息水,落得与齐玲珑相似的地步,可就有苦难言了。
见着俞蕴之芙面上现出的忧色,辛夷心头一暖,诶了一声,手上裹了那层大红蜀锦,如此方才敢接触这把绿绮琴。
辛夷端量了好一会子,甚至亲自拨弄了一下琴弦,这才蹙眉开口道。
“回主子的话,奴婢未曾在这把绿绮琴上发觉安息水的踪迹,瞧见齐侧妃的伤处便可知晓,安息水定然是涂在了琴弦上,方能取得此般成效,但如今琴弦上并无半点腐烂的痕迹,这便有些难办了。”
闻言,躺在床榻之上的齐玲珑微微眯起杏眸,眼中划过一丝寒意,冷声道。
“你猜的不错,所谓的安息水定然是涂在了琴弦之上,先前你未曾发觉安息水的痕迹,是因为琴弦已然被人换过了。入宫之前这把绿绮琴的琴弦乃是以犀牛筋制成,但方才辛夷拨弄琴弦之时,琴弦发出的音色,分明是马尾弦的动静。绿绮琴的琴弦在臣妾一无所知的情形下被人换了,想必定然是有人做贼心虚了罢!”
此刻俞蕴之未曾理会齐玲珑,只是挑眉望着辛夷,开口问道。
“这安息水的毒如何解除?”
听得主子的问话,辛夷沉吟了一会子,才道。
“以断肠草粉末涂在伤处,一连七日即可。但断肠草原本便是剧毒,以齐侧妃这般矜贵的身份,想必也不敢擅用罢。涂过断肠草之后,本就溃烂的伤处会烂的更为厉害,七日过后便只剩下筋脉白骨,待停了断肠草,再好生将养三月,皮肉长出来便无事了。”
只听得辛夷所言,俞蕴之心中便不由有些膈应,若是真用了断肠草,每日皮肉加速腐烂,成了一堆白骨,那该是一副何等悚然的场景?扫见辛夷食指处的红肿,俞蕴之蹙眉问道。
“可有旁的法子?这法子着实血腥的很。”
闻言,躺倒在床榻之上的齐玲珑眉眼处也不由现出希冀的光,待瞧见辛夷缓缓摇头之后,方才颓然的低垂着头。
“齐侧妃,您与奴婢不同,已然被这安息水之毒深入骨血之中,若是不快些以毒攻毒,这双手恐怕日后便要不中用了!”
“不中用了,是何意?”
辛夷低眉敛目,菱唇微启,复又开口道。
“侧妃娘娘这双手日后还要抚琴,若是再不诊治的话,恐怕便与这把绿绮琴无缘了!”
听得此言,齐玲珑原本青黑的面庞,此刻陡然涨的通红,不断呛咳着,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一样。她取出帕子掩唇,不多时锦帕上便染了一片艳红,显然是咳出血了。
见状,俞蕴之心中倒有些瞧不上齐玲珑畏畏缩缩的性子,既然事情已经到了此种地步,阖当断尾求生。只消忍过一番剥皮之苦,便可解所谓安息水之毒,倒也划算的很。若是齐玲珑再执迷不悟,恐怕后果会更为严重。
“侧妃娘娘,请您三思。”
话落,俞蕴之与辛夷也未曾再在听雪堂多留,径直赶回了舒敬轩。如今距年节还有七八日,可得好生将年礼给备好了,各宫各主位分量都有定例,若是稍稍生出半点儿差错,也会引人说嘴,拿住她这太子妃的把柄。
回到舒敬轩之后,辛夷自己取了断肠草所制的粉末,涂在伤处,等到伤口腐蚀了一层皮肉之后,赶忙冲洗干净,再涂上金疮药包扎。这幅血淋淋的场景,看的俞蕴之浑身发颤,不过好在辛夷本就中毒不深,只需腐蚀一层皮肉便成。似齐玲珑那般情形,恐怕真得使出以毒攻毒的法子,方才能求得一条活路。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73章 和亲王
转眼间,便是大年三十这一日,如今俞蕴之肚腹之中的孩儿,已然将近四个月了,小腹也微微凸起,虽说并不如何明显,但往日穿惯了的裙衫自然是不能再穿了,还是白芍吩咐针线局的宫人,来为俞蕴之重新量了尺寸,新作了几件儿小袄,方才得行。
今日的宴席乃是由秦皇后亲自操办,在舞阳宫中摆出席面,不过只有皇族以及女眷罢了。因着俞蕴之乃是太子妃,所以便落座在楚尧身畔,至于严琅则是坐在俞蕴之下手,齐玲珑因着身子不爽,也未曾离开听雪堂中。
俞蕴之此刻着了一件儿银霓红细云锦广绫合欢上衣,下身配着撒花软银罗裙。这舞阳宫中通了地龙,说是温暖如春也不为过,只需里头穿上春衫,外面配着一件大氅,并不算碍事儿。
明帝端坐于主位,秦皇后与秦太后分别落座于明帝左右,今日二人都着了极为华贵的服制,面上妆容艳丽端庄,倒显得年轻不少。万皇贵妃此刻坐在秦皇后下手,艳丽的红唇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俞蕴之,眸中的深意辨不分明。
感受到万皇贵妃的眸光,俞蕴之着实有些诧异,冲着这位颇有身份的皇贵妃娘娘轻笑一下,以茶代酒,敬了一杯。
大抵是因着有孕的缘故,俞蕴之近来也丰腴几分,瞧着当真称得上珠圆玉润,容貌无半点儿减损,反而透着几分娇美。
俞蕴之此刻未曾发觉,一直将眸光投注在她身上之人,除了万皇贵妃之外,还有当今和亲王楚亦。楚亦身为秦太后幺子,正是先前在暗香园中见过俞蕴之的那一位。
此刻楚亦手中端着青花酒盏,啜饮了一口味道香醇的百里香,心下不由活泛开来,也不晓得俞蕴之这小娘子所说的醉胭脂到底酿成了没有。原本楚亦只以为俞蕴之不过是个普通妃嫔罢了,却未曾想到她竟然是太子正妃。
秦国公府出身的小娘子,瞧着当真是与众不同。
俞蕴之现下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舞阳宫正殿的众人,待瞧见端坐于对面最上手的男子时,一时间不由有些疑惑。看来这男子在宗室之中应当也是颇有身份的,否则位置也不会安排的如此靠前。宗亲之中身份最高,且约莫三十左右的,便只有和亲王楚亦一人。
思及此处,俞蕴之微微低垂眼帘,遮住凤眸之中的异色。和亲王楚亦虽说纵情于山水之中,但据传手中一直有先帝留下的暗卫,若是如此的话,这股力量当真不弱,引得旁人忌惮也是自然。
不过前世里楚亦在楚尧登位没过几年之后便仙去了,也不知到底是何缘故。楚尧登位之时,楚亦正值壮年,怎么瞧都不似气血两虚的模样,陡然离世,想必其中有不少猫腻罢。
俞蕴之心中转过不少思绪,面上却是未曾露出半点端倪,一直恭顺地为楚尧布菜,即便这菜色做的精美,此刻上头的浮油已经冷凝,入口的滋味儿着实算不得好。俞蕴之之于此事自然是心知肚明,笑眯眯的望着当朝太子,让楚尧推拒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此时此刻,楚尧心头不由浮起一丝疑惑之意,他是不是哪里开罪俞蕴之这小娘子了?否则为何要以凉透了的吃食送到他碗里,不仅伤胃,且着实难以下咽。
楚尧想的不错,他确实是开罪了俞蕴之。即便这位太子爷为了消除明帝的疑心,佯作一副温和表象,也不至于良善过头了罢?岑琳琅发着高热,昏倒在地,与他何干?为何要将岑琳琅这小娘子给带回东宫之中,如此楚尧当真是百口莫辩,看来过了这个年,东宫便又要再多一位侍妾了。
地龙此刻燃着,使得正殿之中着实有些闷热,俞蕴之本就是极怕热的小娘子,此刻芙面上现出一丝酡红之色,凤眸中也盈着一层水光,转眼望着楚尧,轻声开口道。
“殿下,臣妾闷热的厉害,先去偏殿透透气。”
今夜这宴席也算是家宴,虽说请了宗亲,但都是皇族之人,自然是不必太过拘束。楚尧瞧见俞蕴之热的鼻尖浮现出点点水珠儿,
楚尧微微颔首,道。
“披上织锦皮毛斗篷再出去,莫要吹着冷风,受了寒便不好了。让辛夷这丫鬟陪你一同去,这丫鬟脾性稳妥,我也好放心些。”
闻言,俞蕴之轻笑一声,抬手扶着后腰,径直站起身子,方才道。
“殿下莫要用太多酒水了,否则伤身。”
话落,俞蕴之莲步轻移,从众位宾客身后绕出了正殿,径直往偏殿行去。对面的楚亦见着此番情景,不由有些好笑,同时也站起身子,自另外一侧出了正殿之中。因着先前和亲王在江南一处停留了数月,未曾赶上楚尧大婚,所以按理而言自然是不识得俞蕴之的,即便她二人一齐离去,旁人也不会多想。
俞蕴之此刻已然入了偏殿之中,被外头的凉风一激,倒是清醒不少,避开伺候的宫人,寻了一张八仙椅,便径直落座其上。辛夷这丫鬟自袖笼中取出一巴掌大小的油纸包儿,其中放着以冰糖精盐渍过的杨梅,酸甜可口。自打怀有身孕起,俞蕴之对这些蜜饯便颇为偏爱,辛夷惯是个细心的,时常准备着蜜饯带在身边。
捏了一颗杨梅放入口中,因着这杨梅实在是太酸,俞蕴之小脸儿猛地一抽,好一会子方才恢复自如。
此刻楚亦行至此处,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薄唇微勾,楚亦面上现出一丝清浅的笑意。
听得有人接近,辛夷面上现出戒备之色,微微抬眼儿,但瞧见来人身上的蟒袍,忙换成一副恭谨的模样。毕竟此人乃是天潢贵胄,若是惹怒了这人,恐怕会给主子添麻烦。
俞蕴之现下也瞧见了楚亦,凤眸瞪大,赶忙自八仙椅上起身,冲着楚亦福了福身子,含糊不清的开口道。
“臣妾见过和亲王。”
听得俞蕴之含糊的动静,楚亦面上的笑意不由更浓几分。这小娘子先前吃了一颗杨梅,如今果核还没有吐出,方才落得这般狼狈的模样。轻咳两声,楚亦体贴的转过头,等到俞蕴之将果核儿吐出之后,方才开口道。
“太子妃不必多礼,咱们都是自家人,便莫要拘泥于陈规了。”
楚亦声音颇有些低沉,俞蕴之闻声,略有些窘迫的轻笑一声,道。
“方才臣妾失礼了,还望和亲王莫要怪罪。”
俞蕴之此刻一副极为恭顺的模样,心中倒是活泛开来。同为秦太后所出,明帝生的英挺粗犷,而和亲王却是颇有些温和的清俊,便仿佛暖玉一般,让人生不出半点忌惮之心。再加之这位面容实在是太过年轻,皇叔二字俞蕴之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的。
“无妨,太子妃莫要为此事介怀。”
说着,楚亦眸光扫过俞蕴之微微耸起的小腹,心头不知为何升起了一股子黯然,轻声开口问道。
“先前在暗香园中,本王曾经见过太子妃一面,不知那所谓的醉胭脂可曾酿好了?暮春时节,本王能否有幸尝上一杯?”
醉胭脂三个字将一出口,俞蕴之一张芙面登上涨的通红,怎的也未曾想到,当日暗香园中居然还藏着一位和亲王。且这位还听得她胡言乱语,也不知心下该当如何嘲弄呢!
“和亲王见笑了,先前那些腊梅花瓣儿,臣妾已然将其酿制一番,埋在桃花树下,若是不生出旁的岔子,自然是能得出醉胭脂的。若是和亲王不嫌弃臣妾手艺粗鄙,将酒水送到和亲王府便成。”
“如此自是再好不过了!”
和亲王原本便极为嗜酒,但因着这位颇为挑嘴,非美酒不入口,所以除了陈年佳酿之外,余下的新酒却并不常喝。但听得俞蕴之那以花瓣雪水酿成的醉胭脂,颇有几分雅致之意,倒是值得一尝。
二人在偏殿之中一齐歇息了一会子,瞧见时候差不多了,俞蕴之便率先起身,冲着楚亦开口道。
“和亲王,臣妾现下先回正殿了,您可要一齐归去?”
“也好,现下正殿之中宴饮正酣,回去也成。”
话落,二人因着要避嫌,便一前一后的回到了正殿之中。将将落座之时,一旁的严琅话中带刺的开口道。
“姐姐将才不过是出去透透风,怎的回来还满面带笑,莫不是遇上和亲王了?”
听得严琅阴阳怪气的言辞,俞蕴之眉头不由一蹙,此刻当真众人的面,她也不欲与严琅计较,只闭口不言。
倒是楚尧闻声,略有些诧异的瞧了俞蕴之一眼,含笑道。
“皇叔那人素来高傲,将才可有为难于你?”
俞蕴之微微摇头,倒是未曾觉得楚亦乃是高傲之辈,想来是一直不在京中,加之文采斐然,方才被人误解罢。
“殿下不必忧心,臣妾无事。和亲王乃是长辈,即便臣妾真真冲撞了他,和亲王也不会与臣妾这般身怀六甲的妇人计较的。”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74章 玩弄于鼓掌
宫宴过后便要守岁,因着俞蕴之怀有身孕的缘故,身子到底也有些经不住劳累,困乏的厉害。楚尧见状,便先派人送俞蕴之回到东宫,自己留在舞阳宫随着众人宴饮。
俞蕴之将回到东宫之后,听雪堂那处便派来了名为春宜的女官来了舒敬轩,此刻俞蕴之早便准备歇息了,知晓春宜到了此处,便冲着辛夷吩咐一句,道。
“辛夷,便由你随着春宜去听雪堂一趟,想必是齐玲珑受不住日日被安息水折磨的痛楚了,方才差人来了舒敬轩。若是她求你诊治的话,便应了她即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东宫的女眷算不得少,多了齐玲珑一个也不算什么。”
闻声,辛夷点头应了一声,随即便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寝殿之中,将雕花木门仔细阖上,去了正殿之中见着了春宜这宫人。
此刻春宜一见着辛夷,便仿佛捉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两手紧紧拽住辛夷的袖襟,眼眶通红着道。
“辛夷姑娘,主子请您过去,奴婢也不知到底生出了何事,只是主子心急的厉害,脾性也有些急躁,若是开罪的辛夷姑娘,还望姑娘莫怪。”
辛夷面色不变,她自然是清楚齐玲珑为何急躁,那安息水的毒性并不会随着时间消散,反而会弥漫到全身之中,倒是身体的皮肉随着手指一点点的溃烂开来,如今想必是齐玲珑发觉此点,方才忍受不住了罢。既然主子打算留齐玲珑一命,救治她也并无大碍。
辛夷与春宜一起往听雪堂行去,而俞蕴之在沐浴之后,便径直躺在床榻之上歇息了。
等到辛夷归来之时,天光大亮,这丫鬟估计也费了不少劲道,额间满布汗水,遇上冷风一吹,登时便凝成白霜。俞蕴之见着辛夷累成这样,也不免有些心疼,赶忙让这丫鬟前去歇息,饶是如此,辛夷仍旧染了风寒,想来一时半会儿是难以痊愈了。
因着辛夷染了风寒,今日俞蕴之入安贵妃所居的永宁宫中请安时,便由白芍半夏随在身后,待踩在永宁宫门槛之上,俞蕴之只觉脚下一滑,身子再也站不稳当,径直便要栽倒在地。一旁扶着她的白芍见此情形,连忙惊叫出声,赶忙拉了俞蕴之一把,却仍是没有止住势头儿。
俞蕴之此刻直接跪倒在地,倒是没有摔着肚子。饶是如此,那股子难以言喻的绞痛仍在她腹中冲撞,让她疼的面色煞白,红唇也失了血色。
见状,赶忙有宫人疾步上前,将俞蕴之搀扶起来,后者余光一扫,发觉先前踩着的那石阶儿,在日光映射之下,竟闪过一道亮光,分明是早便结了冰,因着有一层薄雪覆盖,俞蕴之这才中了招!
此刻俞蕴之被带到了永宁宫的偏殿之内,而后处于正殿的安贵妃得了信儿,也顾不上旁的事情,径直行入偏殿,差人去请了太医,面上的急色也未曾消褪半点儿,若是俞蕴之这一胎当真保不住了,那该如何是好?阿尧的太子之位可还稳当?
俞蕴之可顾不上安贵妃的忧虑,此刻她着实疼的厉害,身上原本着了一件素色的裙衫,现下裙衫上现出星星点点的血迹,显然是见红了。安贵妃一入偏殿,便瞧着这副情景,登时便觉得眼前一黑,差不点栽倒过去。
等到安贵妃缓过劲儿来,疾步行至俞蕴之身畔,不住地数落着,斥责道。
“你们这些丫鬟一个个可长眼睛了?主子怀着身孕,不照看的稳妥些,当真是失职!来人啊,将这两个丫鬟拉出去,一人赏十板子!”
听得这话,俞蕴之心头也升起了一股子不虞,急声道。
“母妃,今日之事与她二人无关,这永宁宫的石阶儿上头,不知为何凝结了一层冰,儿臣踩在上头方才站不稳当,摔倒在地。”
闻声,安贵妃又惊又喜。喜的是俞蕴之此刻能如此顺当的开口,说明身子的情形大抵并不如何糟糕;而惊诧则是因着俞蕴之先前所言,永宁宫的石阶儿日日都有宫人打扫,即便是数九寒天,也不会凝结成冰,这到底是怎的回事?难不成有人刻意谋害俞氏?
正在安贵妃思量之时,太医便入了永宁宫中,仔细的为俞蕴之诊脉,半点儿不敢怠慢,毕竟这位可是当朝的太子妃,等到明帝仙去之后,说不准太子继位,这位便会成了尊贵非常的皇后。
一旁的安贵妃见着太医为俞蕴之诊脉,心下颇有些忧虑,急声开口问道。
“太子妃的身子如何了?腹中胎儿可安好?”
安贵妃对俞蕴之一向不喜,但之于起肚腹之中的娃儿,却是极为在意的。毕竟嫡长子按理而言可承继宗佻,若是有了嫡子的话,楚尧的太子之位才会更加稳当几分。
听得安贵妃的问话,太医拱手答道。
“回安贵妃娘娘的话,太子妃身子并无大碍,先前虽说摔了一跤,但未曾伤着孩子,只消好生将养一阵子,便无事了。”
闻声,安贵妃登时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丰满的胸脯,轻声开口道。
“既然如此,还请太医快些开了调养身子的方子,也好让本宫安心些。”
吩咐过后,安贵妃又转头头,冲着一旁候着的翠微低声开口说道。
“你去瞧瞧,石阶儿上是否真凝成了冰,若事实真是如此的话,便将永宁宫的三等宫婢都给好生审问一番,本宫倒是想瞧瞧,到底哪个胆敢谋害皇家血脉!”
翠微应了一声,便赶忙离开了偏殿之中,而安贵妃却未曾挪步,只是落座于八仙椅之上,生怕俞蕴之再生出旁的岔子。
太医开过安胎药的药方之后,永宁宫的宫人便赶忙去抓了药熬上了,而俞蕴之因着疼痛的厉害,也不由径直昏迷过去。
不出一个时辰,俞蕴之在永宁宫前跌倒的消息,便传的人尽皆知。风言风语愈演愈烈,最后居然生出了‘安贵妃责罚太子妃,使得太子妃小产’的讹传。因着事情闹得太大,所以楚尧得知消息之后,即刻便赶到了永宁宫中。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