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牡丹真国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烟引素
一入偏殿,楚尧即刻便瞧见了安贵妃,也未曾顾得上行礼问安,径直开口问道。
“母妃,蕴之可有大碍?腹中孩儿无事罢?”
见着楚尧这般不懂规矩,竟然忘了问安,安贵妃心中颇有些不虞,冷声开口道。
“太医先前来诊治过了,言道并无大碍,只不过日后须得好生将养着,否则生产时可便艰难了,先前俞氏便已然昏睡过去,并不妨事,不过阿尧可要派人看着俞氏些,莫要再让她伤着本宫的金孙,只消产下娃儿,届时她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便与本宫无关了!”
闻声,楚尧也不欲惹怒了安贵妃,便顺着安贵妃的话头儿说道。
“母妃言之有理,儿子定然会看好俞氏,不让其伤着东宫第一个孩子,如此东宫与秦国公府的联系,倒是更深了几分。且以秦国公俞博对俞氏的娇宠,日后大业也能添上几分把握。”
听得楚尧如此开口,安贵妃心中倒是满意的很,也不欲让楚尧往内殿之中进,毕竟先前俞蕴之见了红,污秽至极,若是霉气冲着了阿尧,损了运势便得不偿失了。
“你也莫要入内了,女子怀胎之时身子都腌臜的很,堂堂太子,哪里能终日只守着一个太子妃?再过两年,你表妹也便及笄了,到时入了东宫,你可不能薄待她,至少也要个侧妃的位分,否则母妃与你外家也无法交代!”
安贵妃所言的表妹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已然失了贞洁的安轻红。不过也是安轻红运道好些,失贞一事未曾被旁人得知,唯一知晓此事的两个丫鬟,也早便处置了,现下倒是并无顾虑。
“母妃放心罢,儿子自然是不会亏待表妹,定然会许她一世荣华!即便俞氏身为太子妃,也不会越过表妹。”
楚尧心下早便对安家不耐至极,但面对安贵妃之时,碍于孝道也不好违拗的母妃的意思,只得诱哄一番。
由于安贵妃阻拦,楚尧到底也没有入了内室,因着公文积压了不少,只得暂且离开了永宁宫。此刻楚尧并不知晓,躺在床榻之上的俞蕴之,在听得他所言之后,恨得银牙紧咬,原本便失了血色的面庞,现出几分青白之色,豆大的泪珠儿顺着颊边滴落在攒金丝软枕之上,再也寻不见踪迹。
俞蕴之万万未曾想到,楚尧竟然要许安轻红一世荣华,那将她这明媒正娶的太子妃置于何地?这人果然是在做戏,为的不过是秦国公府的支持,以及她肚腹之中的嫡子罢了!所谓真心所谓娇宠,不过只是佯作出的表象,都是为了登上皇位所做的谋划!
亏得自己上一世落得乱棍打死的下场,居然还会轻信于他,当真是蠢笨如猪!若非先前被二人交谈的动静惊醒,听得楚尧此番言语,恐怕还会被当朝太子殿下继续玩弄于鼓掌之间!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75章 筹谋
床榻上天水碧色的帷帐遮住了俞蕴之的面庞,现下她明明在不断的流泪,唇角却勾起一丝笑意,笑自己的痴傻,笑命运的捉弄。此时此刻,她终于确定自己对楚尧动了心,可那又如何?即使她真心爱慕楚尧这人,都不可能接受这人恣无忌惮的欺瞒,当初期许楚尧的痴心,果真是她自取其辱!
唇畔的笑容越发浓郁,俞蕴之整个儿身子不断颤抖着。自今日起,她再也不是楚尧所谓的结发妻子,而是大乾王朝的太子妃,留在这深宫之中,只是为了保住秦国公府罢了,如此而已!
因着先前摔倒,到底有些不太稳妥,俞蕴之已经见了红,身子虽说并无大碍,总是有些损伤,在永宁宫中歇了三日,用了不知多少乌漆漆的安胎药,苍白的面色这才红润不少,等到下了床榻之后,俞蕴之便迫不及待的回到东宫之中。
这三日之中,辛夷身子原本便染了风寒,再加之听到俞蕴之险些小产的缘故,病的更加厉害。如此,俞蕴之这个孕妇,也不能去厢房之中探望辛夷,只得希望这丫头身子快些好起来,否则着实是让她颇为担忧。
过了年节之后,按理而言,俞蕴之应当召见苏氏,毕竟苏氏乃是俞蕴之的亲生母亲,与之相见也无不妥之处。原本俞蕴之也是如此想法,今日趁着楚尧来到寝殿之中,便将此事知会与他。却不曾想到后者会如此答话。着实让俞蕴之冷笑不已。
“无论如何,岳母都是咱们两个的长辈,让其入宫见礼,到底不合孝道,不如咱们二人亲自往秦国公府去一趟,也是极好的。”
听得此言,俞蕴之强忍住自己波动的心绪,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楚尧竟会无耻到这般地步!不就是为了拉拢秦国公府吗?为何还要利用她的母亲?果然是楚家的血脉,一样的冷心冷情!
敛住自己眸中的讽色,俞蕴之面上现出一丝轻笑,抬手抚了抚楚尧衣襟之上的褶皱,脸紧贴着结实平坦的胸膛,耳中传来一阵阵有力的心跳声,低声开口道。
“殿下言之有理,如若能回到秦国公府之中,想必不止母亲,父亲与祖父都会极为欢喜呢!”俞蕴之抬手环住楚尧的脖颈,又说:“殿下对蕴之如此上心,当真是让臣妾无以为报。”
此刻俞蕴之移转眸光,正巧对上楚尧深邃且辨不清情绪的鹰眸,二人眸光交汇,却不似往日那般心意相通。楚尧觉得有些不妥之处,却总是寻不着半点端倪,只是添了几分气力,更紧的环绕着俞蕴之这小娘子纤细柔软的腰肢,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一般。
抬手刮了刮俞蕴之挺翘的鼻尖,楚尧顿了顿,轻笑着道。
“若是蕴之真想报答于我,便好生将养身子,生下一个胖娃娃,那就再好不过了!”
闻言,俞蕴之笑的越发粲然,面上佯作懊恼之色,贝齿轻咬红唇,颓然开口。
“殿下,如今臣妾也不知肚腹之中的娃儿到底是男是女,若是个女娃娃的话,殿下可会对其生出不喜之心来?”
楚尧身为太子,自然是希望头一胎能得着一个男丁,如此这男丁便会成了皇长孙,东宫的筹码也就更多了些。不过即便楚尧心中如此想法,也不欲乱了俞蕴之的心神。眸光微微闪烁,开口道。
“只要是蕴之生的,不论是男娃还是女娃,我都一样欢喜。若是男娃的话,我亲自教导他文章武艺,若是女娃,你可教她调香作画,都是极好的。”
瞧见那一开一合的薄唇,吐出的言辞当真甚是好听,俞蕴之差一点儿便要信以为真了,可是楚尧微微闪烁的眸光,再次将她打入到无尽深渊。
“殿下,蕴之在此先谢过您了!”
话落,俞蕴之再次埋首于男子的胸膛,眼角溢出的泪水打湿了衣襟,只可惜楚尧却一无所觉。
楚尧离开舒敬轩之后,俞蕴之颓然地跌坐在床榻之上,修剪得宜染着蔻丹的指甲死死陷入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之中,几欲将锦缎所制的面料给戳破。她先前险些便沉溺于楚尧所织就的谎言之中,若是入了局的话,再想脱身可便艰难了。
抬手轻抚着微微鼓起的小腹,俞蕴之艳若桃李的芙面上现出一丝冷笑,算她不知好歹罢,前世即便楚尧没有嫡子,依旧成功登上皇位。这一世,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儿被楚尧这厮利用了,如若这一胎真是男孩儿的话,留在深宫总是不妥,还不若送出宫去,她方才能够安心些。
心下转过这个念头,俞蕴之不住的呛咳着,踉踉跄跄的自床榻上起身,灌了一些水,方才压住了喉间的痒意。自袖襟中取出纹绣五瓣竹叶的锦帕,将眼角的泪痕拭净,等到将心中的情绪尽数收敛之后,俞蕴之方才轻唤一声。
“半夏白芍,你二人入寝殿一趟!”
半夏白芍原本便候在外室之中,此刻听得主子的声音,自然不敢怠慢,推开雕花木门,掀了帘子便入了寝殿,二人一齐冲着俞蕴之躬身行礼。
望着面前两个模样秀丽的丫鬟,她二人留在宫中磋磨年华,倒是她的不是。兀自抿了抿菱唇,俞蕴之轻笑着开口问了一句。
“你二人可想出宫?还是打算在禁宫之中待到二十五,方才还家?”
听得俞蕴之如此发问,半夏白芍这两个丫鬟也不由怔楞住了。在她们眼中,主子便是她二人的命,若是出宫的话,岂不是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半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素日灵动的凤眸,此刻已然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之中也带着几分尖锐,泣声道。
“主子,奴婢究竟做错了什么!您为何不要奴婢了!”半夏此刻冲着俞蕴之不断叩首,半点也没有吝惜力气,不多时额间便现出了一道渗着血丝的红印子,让俞蕴之登时便心疼不已。
“你快些起身,我又何时说过不要你们二人了?只是想着你二人如今正是婚配的年岁,若是耽搁了花信,并非好事,莫要伤着自己个儿!”
听得俞蕴之如此开口,一旁的白芍一直提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她年岁比半夏大了不少,也是夫人后来才派到小姐身边的,若是真真惹得小姐厌恶,那该如何是好?原本白芍还以为是主子对她厌了,方才如此开口,却未曾想到太子妃居然会如此宽和,怕耽搁了她们的年岁,这般心肠,当真与旁的贵女迥乎不同。
白芍微微侧了侧身子,将跪倒在地、满面泪痕的半夏给扶了起来,以袖襟给半夏拭泪,方才转头冲着俞蕴之开口道。
“主子,我与半夏这辈子能遇上您,便是极大的造化了,即便留在宫中伺候您一辈子,亦是心甘情愿。若是您将我们二人给发嫁了,日后还得被婆母立规矩、看着夫君纳妾蓄婢,远不如在这舒敬轩中来的自在。主子,您便留下我们可好?”
对上白芍恳求的眸光,俞蕴之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个不字,这两个丫鬟当真是极为忠心的,前世里即便秦国公府抄家,半夏白芍这两个丫鬟都未曾背弃主家,由此可见二人心性。
俞蕴之不会轻信旁人,但之于身边伺候的三个丫鬟,确确实实的将她们三个给归到自家人的范畴。
兀自低叹一声,俞蕴之抿了抿唇,开口道。
“原本我还想着派人去宫外打点一番,看来你二人都不欲发嫁,还得寻个旁的人手方才得行。”
“去宫外打点?”
两个丫鬟此刻都瞪大了眼,怎么也未曾想到,主子派她们出宫,居然还有这样一层想法,并非厌弃她们二人。思及此处,半夏破涕为笑,紧了紧白芍的袖襟,方才开口问道。
“主子,去宫外如何打点啊?”
瞧见半夏这听风就是雨的脾性,俞蕴之也不敢将太过重要的事情交到她手中,只得说道。
“你便莫要出宫打点了,这么一个跳脱性子,说不准便会让事情败露了!还是白芍稳妥些,我也能放心。”
闻言,半夏两手绞着帕子,瘪了瘪嘴,倒也未曾反驳俞蕴之所言,她也清楚自己是个单纯的,若是坏了主子的大计,可便不好了。
倒是白芍瞧见俞蕴之这般信任自己,眼眸登时一亮,忙道。
“主子,您需要让奴婢出宫作甚?您便放心罢,即便白芍殒命,也不会吐出半个字!”
俞蕴之清楚白芍所言不虚,不过将腹中孩儿带出宫一事,她现下还未曾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先与母亲通个气,届时娃儿在宫外也有人照看着。
“此事暂且不急,等到过两日咱们自秦国公府回来之后,我在与你细谈。”
“秦国公府?主子这是要回去?”
半夏颇有些惊诧的开口发问,话音将落,便知晓有些不妥,忙抬手掩住红唇,杏眸瞪大,模样着实颇为无辜。
见状,俞蕴之不由哑然失笑,横了半夏一眼,道。
“说你性子跳脱,可无半句虚言?这不就是了!”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76章 松琴
第76章
听得主子的调笑,半夏呐呐闭了口,不再多言。之后俞蕴之又安排须得备上的礼品,以及究竟哪日出宫,所有的琐事白芍都尽数记下,待俞蕴之闭口之后,便也未曾多留,径直带着半夏退下了。
俞蕴之定的是三日之后回秦国公府,因着将才便派白芍去下了帖子,所以在俞蕴之与楚尧赶到秦国公府之时,祖父俞博已经带着一众族人前来迎接。往日楚尧身为大皇子时,自然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但他现下身为太子,又是当朝储君,秦国公府只消有半点儿不妥之处,都会生出事端。祖父胸有成算,自然是不会被旁人抓住把柄,这一点俞蕴之倒是极为放心。
见着俞家众人迎在朱门外,俞蕴之眼眶也不由红了三分,由楚尧搀扶着,踩在小杌子上下了马车,而后便径直迈上石阶儿,冲着秦国公俞博盈盈下拜。
“蕴之见过祖父。”
楚尧一直搀扶着身怀六甲的蕴之,将此副情景收入眼底,俞博心头对这个学生也不由添了几分满意,微微侧了侧身子,欣慰道。
“太子妃万万使不得,臣不能受此大礼。”
一旁的苏氏也径直上前,笑着拉住俞蕴之的手,低声道。
“先进府再说。”
闻声,俞蕴之斜睨了楚尧一眼,扯了扯他的袖襟,轻声道:“我先随母亲往后宅去一趟,你与祖父想必也有事商谈罢。”
楚尧微微颔首,此刻放开了俞蕴之的手,面上挂着温和的浅笑,行至秦国公俞博身侧,只见这人微微低头,嘴唇嗡动,也不知说了什么,脖颈处的黑狐裘配上其俊朗温和的面庞,让人移不开眼。
这厢俞蕴之随着苏氏一齐行至长熹堂的主卧之中,落座于软榻之上,手中端着一青花瓷碗,其中盛着上好的血燕,散着扑鼻的香气。
苏氏此刻仔细端量着俞蕴之的小脸儿,发觉女儿已然怀孕四月左右,面颊仍是没有丰腴几分,且先前还听闻她在永宁宫前跌倒,也不知有无大碍。
“璞儿身子可好?这孩子怀的可舒心?”
俞蕴之以调羹搅动着青花瓷碗里的燕窝,先是将主卧之中伺候着的下人给摒退了,方才低眉敛目道。
“母亲,这孩子我不欲养在身边。”
听了俞蕴之所言,苏氏端和的面庞陡然现出惊色,低了低身子,开口问道。
“为何如此想法?难不成胎象真不稳当?”
俞蕴之不欲让苏氏知晓楚尧的谋划,只避重就轻的道:“这孩子若是个男娃娃的话,定然被宫中诸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即便在舒敬轩,我恐怕护不住这个孩子,莫不如便将其换到侯府之中,由母亲您亲自教养着,我也放心。”
见着苏氏身子僵硬,俞蕴之微微顿了顿,继续开口说:“母亲您也不必忧心,若是这一胎是个女娃,便也不必换了,只消不是皇长孙,这孩子便不会成为众矢之的,我也能放心些。”
此刻苏氏总算明了了俞蕴之的想法,抿紧唇问道。
“但如若你这一胎真是个男孩,我们如何换出这个孩子?狸猫换太子?恐怕之于你有些不利罢?”
俞蕴之唇畔挑起一抹笑,凤眸之中含着深意,似笑非笑的开口。
“母亲,等到女儿即将临盆之际,蠢蠢欲动之人恐不在少数,届时咱们可以先准备一个早便断了生息的孩子,从而替换一番。此举虽说有些不吉利,但我的孩子也不靠命数活,只消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便是极好的了。”
俞蕴之不希望自己的嫡子也成了楚尧争权夺利的工具,再者说来,宫闱之中着实算不得好地界儿,将之送到秦国公府,亦是会金尊玉贵的养大,受不到半点苦楚。
苏氏拧眉:“你是想除去哪个妃嫔?才使出这般手段。”
到底是母女连心,俞蕴之的想法自是半点瞒不过苏氏。
闻声,俞蕴之面上的笑意更浓,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眨了眨凤眸,道。
“现下东宫之中的两位侧妃自然不算什么,但是过些时日应该会送来两个侍妾,一是左相万臻的外孙女,名为岑琳琅,而另一人则是工部尚书府的庶女,闺名水安玉。之于水安玉这小娘子,女儿是不欲放过了。”
苏氏攥着锦帕,迟疑道:“只是一个侍妾罢了,还是庶出的姑娘,根本上不得台面,有必要如此慎重?且工部尚书水乘远我瞧着倒是个有造化的,若是开罪了这位,恐并非好事。”
水乘远乃是个忠君爱国的性子,且颇有才干,再过个几年,等到楚尧继位之后,这位说不准还真能得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不过即便如此,水安玉这小娘子也不得收拾一番,最多留她一命也便罢了。
俞蕴之抬手端起茶盏,放到苏氏手中,见着后者颇有些忧虑的面色,轻笑着开口道。
“母亲莫要为女儿忧心,待女儿临盆之际,只要水安玉安安分分不对女儿出手,那谋害皇嗣的帽子也扣不到她头上。不过若是这位心思不正的话,我这身为太子妃的,出手自然不会留情!”
苏氏叹息一声,心下的忧虑并未减少半点儿,只是望着俞蕴之微微耸起的小腹,喃喃道。
“还不若生下个女娃娃,倒是安生不少,咱们秦国公府也不必用女儿家挣个前程,你便安心稳稳当当的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便可。”
秦国公府势大,但即便再枝繁叶茂的大树,也有倾颓的一天。前世里因为苏见深,秦国公府落了一个谋反的罪名,这一世公府已然与晋阳侯府划清了界限,想必便不会被牵连其中了。
“不谈这些糟心事儿了,反正在生产之前,女儿会将您接入宫中,倒是也能好生谋划一番。”俞蕴之顿了顿,移了话头儿道。
“卿之与林之呢?他二人可自麓山书院中归来了?为何将才在大门前头未曾见着他们?”
听得俞蕴之开口问两个小儿子,苏氏面上也现出掩不住的笑意,道。
“卿之先前也在外头,不过因着前些日子摔了一跤,额头撞在挡着火盆子的竹笼上,蹭了几道刮痕,做不了疤,却难看的紧,这小郎君心下有些羞窘,站到后头,你才未曾得见。”
“撞到竹笼上了?这是怎的回事?不会与林之有关罢?”
事实证明俞蕴之猜的果然不错,只见苏氏哭笑不得的道。
“可不是因着林之疯闹,一个不防将卿之推到,后者方才伤着了。这孩子即便心中羞愧不已,责罚也是免不了的,被你父亲抽了几戒尺,伤着他的尊臀了,现下还不想出门子呢!”
闻声,俞蕴之也不由取了帕子,掩唇低笑。先前过了年节,林之便已然十一了,性子居然还这般跳脱,合该好生收拾一番。
“母亲,我先去瞧瞧卿之跟林之,现下出宫一趟着实有些不易,若是不看看他俩,等到正月过了,恐怕又要送到麓山书院之中了。”
听得此言,苏氏也自八仙椅上起身,道:“那你便先去罢,我差使桑琦去前院儿将你父亲给唤过来,你父亲一直最疼你,定然有好些话要说。”
俞蕴之微微颔首应了声,随即便出了主卧之中,由辛夷搀扶着往前院儿赶去。等到了俞林之所居的小院儿时,还未入了主卧,俞蕴之便听得一阵熟悉的叫喊声。
“我才不去,若是被长姐瞧见这幅模样,可便威风扫地了!”
俞蕴之心想这不过只是个小娃罢了,哪里有什么威风?等入了主卧之后,便瞧见俞林之趴在床榻之上,一旁还蹲着一个约莫十三四的少年郎,模样生的甚是俊雅,肤白如玉,即便着了一身灰褐色的短打,依旧遮不住身上那股子恬淡的气息。
听得俞蕴之的脚步声,那蹲在地上的少年郎仿佛受了惊的兔子一般,瞪大凤眸瞧着俞蕴之,身子陡然栽倒在地,换来俞林之一阵没心没肺的笑声。
“松琴,你真是太没用了!只是被我长姐瞧了一眼罢了,怎的便摔倒了?难不成是被这等倾城倾国的大美人给惊着了?不应该啊,小爷我长得比长姐还好看,你看小爷就成了!”
俞蕴之对这个颇有些胆小的小厮并无恶感,只是径直上前,细白的玉手拧住俞林之的耳朵,狠狠一转,待听得这厮仿佛杀猪一般的嚎叫时,俞蕴之微微俯下身子,厉声叱道。
“你是谁的小爷!先前教的规矩浑都忘了!看来父亲用戒尺敲打你还是轻的,若是换了我,定然以马鞭好生教训你一番!”
“长姐,林之知错了!你瞧松琴都被你给吓着了!快松手!”
闻声,俞蕴之转眼望着那俊秀过了头的小厮,发觉后者真真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心下不由升起一股子怜惜之意,轻声道。
“松琴是吧?还是快些起身罢,地上寒凉,若是受了风寒便不妥了。”
听得此言,松琴眨了眨狭长且明亮的凤眸,咬着薄唇微微颔首,笨拙地站起身子,候在一旁,低垂着头,瞧着着实乖巧的很。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77章 回宫
瞧出这颇为俊秀的小厮有些忐忑,俞蕴之也未曾为难与他,颇有些嫌厌的望着只着了一件儿中衣的俞林之,斥责道。
“这青天白日的,还不快将衣裳整好,我倒不知你胆子竟大的这般厉害,当今太子来府都敢躲在卧房中,真真忒没规矩!”
俞蕴之一边教训,俞林之一边以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将自己层层裹住,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恼羞成怒的扭过头,道。
“你先回避一下,我这便将衣衫穿好。长姐,如今你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怎的连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都不懂?若是被太子爷知晓了,恐怕忍不住醋意罢!”
俞林之打小儿便不是个安分的,见着这些还敢狡辩,俞蕴之再次用力的拧了他的耳朵,直到耳廓已然通红一片,这才施施然站起身子,转身去了外间儿。过了好一会子,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俞林之方才收拾妥当,出现在俞蕴之眼前。
“走吧,随我去瞧瞧卿之,想必卿之应当伤的不轻,否则父亲也不会亲自责罚于你。”
在大乾王朝之中,但凡想要高升,首先便要求美容仪。若是一个朝臣长得歪瓜裂枣、鼻歪眼斜不堪入目,即便这人再有才学,也只是个当幕僚的命,着实登不上大雅之堂。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