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牡丹真国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烟引素
“母后,事已至此,责怪嫣然也无甚用处,还是好生想一想补救的法子罢!”
听得此言,秦皇后虽说心中气怒,但也不欲冲着楚卿发火,毕竟日后还要扶持楚卿荣登大宝,若是现下母子之间生出龃龉,可不是秦皇后想要瞧见的场面。
“你说该如何是好?眼下百姓都知晓七公主品行不端,光天化日之下为难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本宫还如何帮小七辩驳?此事陛下已然知晓,着实算不得什么好事。”
堂下的七公主听到此处,原本便纤弱的身子此刻不住发颤,眼泪在眼眶之中打着转儿,即便如此也遮不住眸中的恨意。若非俞蕴之那个贱妇,她也不至于损了闺名,且将三哥牵连进去,这个仇,她定然会报!
楚卿俊朗的面庞上现出一丝思索之色,他原本便极为聪慧,思量了一会子,径直开口道。
“现下咬死不承认倒是一个法子,毕竟小七也未曾露面,即便旁人说三道四,也不敢太过放肆。”
闻言,秦皇后倒是并不如何满意,毕竟因着楚嫣然,先前的流言蜚语已然涉及到中宫,若是不好生处置一番,之于秦家的声名也是有损。
“那中宫的名声该如何洗刷?”
“先前边塞一带因着酷寒,冻死了不少人,上万流民往京都行去。虽说这些流民已然被官府安置好,但户部亏空的厉害,现下也未曾拨下钱粮赈灾,若是母后以及外祖家能捐出一些粮食,得一个善名也并非难事。”
秦家自是不缺银钱,若是能用银钱办妥的事情,秦皇后也不会吝啬,登时便满意地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你便出宫去你外家一趟,支出五十万两银子,采买粮食,径直捐给灾民即可。”
听得秦皇后应允,楚卿心头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幸好秦皇后未曾因着楚嫣然这个蠢物而迁怒于她,否则他宁可打杀了这个妹妹,也不能失了秦皇后的心!
自关雎宫离去之后,楚嫣然怯怯的跟随在楚卿身后。楚卿现下年仅十六,但却生的极为高大,比楚嫣然这及笄的小娘子高出一头有余。待行至御花园处,楚卿发觉此处并无宫人,面上显出一丝关切之色,抬手轻拍了拍楚嫣然的头,笑着开口道。
“嫣然莫要心忧,今日之事哥哥已然解决了,母后定然不会开罪与你。”
见着楚卿面上清浅的笑容,粲然的便仿佛暖阳一般,让楚嫣然忐忑不安的心境不由平复不少,咬唇开口道。
“三哥,事情让嫣然办砸了,您会不会心生愠怒啊?”
楚卿自然是气怒的紧,他恨不得没有这个蠢笨如猪的妹妹。饶是如此,楚卿面上也未曾表现出半分,轻轻摇头,点了点楚嫣然细致的鼻尖,佯怒道。
“在胡说些什么,你是我的嫡亲妹妹,怎会因着此等小事便责怪于你?”楚卿敛住凤眸之中的异色,又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消下次注意着些,莫要再开罪了母后,便也不妨事了。”
闻言,楚嫣然点头如捣蒜,眼中盛着的尽是对楚卿的濡慕与崇敬。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80章 重罪
楚卿口中赈灾之事,俞蕴之心下自然是极为清楚的,奈何她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身具‘宿慧’之人,一般都会为当权者所忌惮,这一世俞蕴之是想要保住秦国公府百年荣华,自然是不敢将边塞雪灾之事告知旁人。
前世里户部拨不出钱款赈灾,便由几大家族联合出了银钱,买了米粮,欲要捐到流民所在之处,不过明帝可未曾想到,经由门阀捐赠的银钱,到了苏见深的手中,便减少了大半儿,余下的买了陈年的霉米,用霉米施粥,使得饱经风霜的流民登时便去了三分之二,足足几万人,便因着苏见深的贪心不足而惨死,当真是无耻至极。
一开始此事未曾查出,毕竟三日之内死了上万流民,此事谁人也没有胆子敢往上报,再加之有左相万臻为苏见深遮掩着,明帝便一直被蒙在鼓里。待到后来楚尧登位之时,将左相羽翼尽数拔起,抄晋阳侯府之时,贪污赈灾钱款便是一项重罪。
如此一思量,俞蕴之可不欲苏见深拿着赈灾钱款孝敬左相,若是能将其一举打杀,自然是极好的。也不知祖父此刻是否去过了晋阳侯府,外祖又是何想法,是想大义灭亲,还是违背本心?
正待此刻,楚尧忽的入了主卧之中,望着其紧蹙的眉宇,俞蕴之一颗心仍是不由紧缩一下,到底是她太过无用,明明面前这人已经将她踩进尘埃之中,又为何还要在意?
平复了翻涌的心绪,俞蕴之面上扯出一丝娇俏的笑意,扶着腰上前,抬手揉按着楚尧紧蹙的眉头,漫不经心的开口发问。
“殿下为何发愁,不若与臣妾说上一说?”
楚尧也不欲隐瞒俞蕴之,当即便开口了,说道。
“还不是流民之事,即便官府已然将这起子流民镇压,圣人也不能看着上万百姓生生饿死,偏生因着先前攻打匈奴之事,户部连半点粮食也寻不着,父皇命我去筹集钱款,着实有些为难了。”
听得此言,俞蕴之凤眸微转,径直开口道。
“殿下,咱们户部没有银钱,倒是可以让世家门阀出这笔钱款,咱们东宫率先拿出一笔银子,即便是做给父皇瞧的,也没有人胆敢一毛不拔,届时这笔赈灾款不就凑够了吗?”
楚尧登时便明了了俞蕴之的意思,鹰眸一亮,不由颔首。
“璞儿,这法子当真是极好的,你吩咐人去清点东宫财物,先凑出二十万两银子,若是公中不够的话,我私库里还有一些银钱。”
俞蕴之轻笑一声,凤眸直直的对上楚尧的鹰眸,现出点点笑意,道:“只从公中走又怎么够?妾身别的不多,嫁妆之中银钱倒是不少,便先取出十万两,权当尽一份心意了。”
见着俞蕴之如此识大体,楚尧面色也不由有些复杂。一开始这小娘子救了他之后,因为那块儿藤花紫玉佩,他便将蕴之想成了别有用心之人,但现下能有这般贤惠的妻室伴在身旁,是他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
将楚尧面上的欢欣之色收入眼底,俞蕴之低垂眼帘,想要趁此机会将苏见深一举除去,登时便开口道。
“殿下,如今舅父身为刑部尚书,但因着苏德妃受宠,圣人对其看重的很,之于户部之事插足亦不在少数,虽说身为小辈不得妄论长辈,但是若是舅父负责此次赈灾一事,还望殿下警醒着些,余下的臣妾自然不好多言。”
俞蕴之面上的为难之色,让楚尧心底不由升起了几分诧异,赶忙问道。
“璞儿为何如此开口?苏大人不是一向清正廉洁吗?”
“清正廉洁?晋阳侯府有一尊羊脂玉弥勒佛,细如凝脂,触手生温,如此难得的好玉,雕成的弥勒佛足足有两人多高,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黄金有价玉无价,一块巴掌大的羊脂玉便是极好的,殿下现下应当明了臣妾的意思了。”
闻言,楚尧鹰眸之中现出一丝冷色,缓缓点头。他倒是未曾想到,素来一副端和模样的刑部尚书,暗地里居然是这样一副贪婪性子。若此次赈灾款由苏见深经手的话,流民何辜?
之于俞蕴之所言,楚尧并无半分怀疑之意,这是他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若是他连俞蕴之都不信的话,在这世上也便再无旁人可以相信了。
抬手将这小娘子拥入怀中,近来俞蕴之的小腹便仿佛吹了气儿一般鼓起,此刻楚尧也不敢用力气,略有些粗粝的掌心隔着蜀锦所制的衣衫,缓缓摩挲着俞蕴之的肚腹,忽而感觉手下一动,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似的。
俞蕴之嘤咛一声,凤眸之中含着水光,娇声开口道。
“殿下,孩子知晓父亲在外头,这是与你打招呼呢!”
听得此言,楚尧胸臆之间滑过一阵暖流,扶着俞蕴之落座于软榻之上。每每思及这小娘子肚腹之中有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娃儿,楚尧心中最柔软的角落便不由浮现出一丝悸动,有妻有子,他这一生当真是无憾了。
俞蕴之并不知晓楚尧所想,埋首于男子胸前,娇艳的红唇勾起一丝满意的笑容,今日给苏见深使了一个绊子,等到这人再对赈灾钱款出手之际,楚尧定然不会一无所觉,届时将其径直处置了,方才能解俞蕴之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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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金銮殿。
明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因着流民之事分外忧心,眉头紧锁,望着楚尧开口道。
“太子,你现下可有筹集钱款的法子?”
听得明帝问话,楚尧抬脚径直出列,躬身答道:“回父皇的话,如今户部空虚,儿臣自然是无以为继,不过因着不忍流民饱受饥寒之苦,东宫愿出二十万两银钱,捐入灾民手中,太子妃自嫁妆中匀出十万两银,一并捐出,共三十万两。
虽说三十万两比之三百万两的赈灾款仍是远远不如,但好歹是儿臣与太子妃的一片心意。儿臣无能,还望父皇赎罪!”
说着,楚尧便径直跪倒在地,俊朗温和的面上一片羞愧之色,此番神色,让明帝心头着实满意的很,随即便径直开口道。
“太子虽说未能及时筹措出赈灾钱款,但有如此善心,亦是极好的。太子身为表率,已然捐了二十万两白银,便连太子妃都是巾帼不让须眉,捐出了十万两银子,那朕便从库中取出四十万两银,众爱卿觉得如何?”
连皇上都出了赈灾款,金銮殿上的朝臣自然是不能无动于衷,纷纷上前表示,欲要捐出钱款,不多时,三百万两雪花银便凑够了。
明帝见状,对楚尧这个太子当真是更为满意,原本他还觉得楚尧狼子野心,但现下看来,太子心思纯善,若是日后继承大统,也不会生出兄弟相残之事,他这身为父皇的,倒是可以放心了。
将明帝眸中的满意之色收入眼底,三皇子楚卿恨得紧咬牙关,原本还想着由太尉府出了这五十万两银钱,为万众表率,却未曾想到让楚尧抢先一步。这厮定然是与他相克,若是没有这人该有多好?太子之位定然会落在他头上!
得着了圣人的嘉奖,楚尧自然是极为欢喜,连带着安贵妃听闻此事,对俞蕴之也不由高看一眼。自从这小娘子嫁给阿尧之后,喜事便接连不断,先是俞氏有孕,而后圣人又下旨将阿尧封为太子,现下圣人还当众嘉奖阿尧,看来此刻太子之位是稳当的很了。
钱款筹集够数,果然不出俞蕴之所料,事情当真按着前世里的轨迹行走,圣人再次将赈灾之事交到苏见深手中。
楚尧知晓此事之后,鹰眸不由划过一丝暗色,思及俞蕴之所言,对苏见深也不由生出了几分恶感,若是他真敢将主意打在赈灾钱款之上,便莫要怪他翻脸无情了!
暗中派人盯着苏见深,不出三日,这厮果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贪婪,对赈灾钱款出手了!
暗卫回禀此事之时,楚尧薄唇勾起一丝讽笑,也不欲再容忍苏见深了,登时便吩咐暗卫收集证据,且趁机禀告明帝。在得知苏见深胆敢利用赈灾钱款之时,明帝恨不得气的昏厥过去,只是一口气咽不下强撑着罢了。
楚尧发觉苏见深将三百万两银钱取出了大半儿,约莫有二百万两银子,往河北地界儿运去,若是他未曾记错的话,左相万臻的祖籍,应当便是河北罢!
当朝刑部尚书与左相勾结,将圣人都蒙在鼓里,这帮朝臣当真好大的胆子。明帝得知此事之后,差使楚尧以虎符调兵,将押送银钱的车队给劫掠了,待银钱到手之后,便以此给苏见深定罪!
置上万人性命于不顾,苏见深这般罪过,即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刑部尚书的官位自然是保不住了,暗卫继续查探,发觉苏见深连户部的银钱也贪墨不少,明帝一怒之下,下令抄了晋阳侯府,竟得了八百万之巨!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81章 姐妹反目
晋阳侯府虽说是世家大族,但也经不起苏见深三番二次的折腾,如今圣人可是动了真怒,苏见深身为兵部尚书,在开凿运河的差事中谋利还不算,居然将主意打在了赈灾钱款之上,当真是不要命了。如今晋阳侯府落了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也是受了苏见深的拖累,可怜苏姒遥不过只是个五岁的娃娃罢了,现下竟然沦落到充入教坊的地步。
原本晋阳侯与晋阳侯夫人身子便并不如何,再加之苏见深一事雪上加霜,让这夫妻二人气的径直昏厥过去,幸而有苏氏躬亲照看,方才让夫妻二人脱离险境。饶是如此,再苏子玉清醒之后,着实是悔不当初,若是先前听了老友的劝告,也不至于落得现下的地步。
如今晋阳侯府男丁被流放西北苦寒之地,女眷尽数充入教坊沦为官妓,日后再无翻身之机。先前圣人是看在苏姒霏的颜面上方才将赈灾的差事交到苏见深手中,此刻看来赈灾一事并非常人所想的登云梯,说不准还可能是催命符!
苏姒霏跪倒在未央宫门前整整一夜,明帝还是无动于衷。先前苏姒霏小产之时,还未及笈,身子骨儿也未长成,早便损了根本,现下又在冰天雪地之中跪了一夜,受了风寒,抱病在床,再也起不来身,更甭提扶持苏家了。
此刻俞蕴之径直落座于舒敬轩主卧之中,倚靠在贵妃榻上,漫不经心的扫了辛夷一眼,开口问了一句。
“先前派你去接触吴采女身畔的宫人,现下可有些成效了?时不待我,以三皇子楚卿的性子,若是让其发觉了端倪,事情恐怕便有些不妙了。”
听得俞蕴之问话,辛夷清秀的面庞之上现出一丝浅笑,微微颔首,道。
“回主子的话,吴采女身畔信任的宫人,有一名为花语的,如今已然被奴婢收买,先前奴婢在花语的膳食中下了毒药,也不怕这蹄子生出吃里扒外之事,如此的话,咱们该当如何是好?”
知晓辛夷已然收买了一个丫鬟,俞蕴之倒是满意的很,现下只消让吴采女行事疯癫,而后再将其送到楚卿面前,便有好戏瞧了。一个鄙贱的宫人,费尽心机方才生出一个儿子,却被皇后给夺了去,吴采女焉能不恨毒了秦皇后?届时楚卿便是陷入两难之境,当真是极好的。
指甲上套着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自雕工精致的琉璃花樽上微微划过,发出清脆的响声,俞蕴之红唇微挑,开口说道。
“使人神智不清,只消罂粟一味药材即可。自罂粟果中取出白浆,提炼成膏,而后放入青花缠枝香炉之中燃着,有香料的气息遮盖,想必似吴采女这般鄙贱的出身,大抵不会发觉端倪。”
闻言,辛夷也微微颔首,道:“奴婢省的了,主子您便放心罢,以罂粟膏的药性,想必不出一月时候,吴采女定然神志恍惚,届时牵扯到三皇子,可便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了!”
俞蕴之对三皇子楚卿以及七公主楚嫣然都极为厌恶,正巧有了整治他二人的法子,自然不欲错过。
待吩咐过辛夷之后,俞蕴之径直自贵妃榻上站起身子,转了转有些僵硬的颈项,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听闻德妃娘娘身子不爽,我这身为太子妃的,自然是要代表东宫前去瞧瞧,否则若是被人挑出刺儿来,可便不好了。”
如今俞蕴之对苏姒霏半点儿姊妹之情也无,在这小娘子利用她夺宠之际,她二人的姊妹情分便已然耗尽了,如今往储秀宫中赶去,不过只是面子情罢了。
带着辛夷这丫鬟往储秀宫中赶去,将将迈入储秀宫寝殿之时,一股子颇为浓郁的药味儿扑鼻而出,着实呛人的很,让俞蕴之不由自主的自袖笼中取出纹绣五瓣竹叶的锦帕,掩住口鼻,方才行至床榻之前。
苏姒霏虚弱的倚靠在床榻边上,颈后垫着攒金子软枕,素来清丽的面庞,此刻满布苍白之色,虽说比不上齐玲珑中的安息水时瘆人,但却着实让俞蕴之颇有些心惊。
因着这小娘子受了风寒的缘故,俞蕴之也未曾靠的她太近,只轻声开口道:“如今送你入宫的罪魁祸首已然伏诛,妹妹胸臆之间可好受几分?”
俞蕴之菱唇微挑,凤眸之中的恶意丝毫未加掩饰,让苏姒霏恨得咬牙切齿,两手死死握拳,紧紧攥住身下的锦被,一字一顿地道:“姐姐今日来此,便是为了看妹妹的笑话?如今妹妹已然落魄了,姐姐您可还满意?”
苏姒霏自然清楚俞蕴之的用意,无非便是胜者向败者示威罢了。即便她苏姒霏现下成了当朝的苏德妃,但没了晋阳侯府的帮扶,在禁宫之中便仿佛无根的浮萍一般,让人半点儿也瞧之不上。即便先前因着苏姒霏冒然入宫一事,晋阳侯府闹了她,但到底也是血亲,自然不会不留一丝情面。
苏姒霏与晋阳侯府的关系将欲缓和之际,可万万未曾想到晋阳侯府竟然落得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枉费大哥才学惊世,但乃罪臣之后,哪里有高中之时?晋阳侯府算是彻底废了!都是因为楚尧多管闲事,方才会行至如此逼仄的境地!
眼见着苏姒霏杏眸之中血丝满布,瞧着着实狰狞的紧,俞蕴之不由微微摇头,轻叹一声,道。
“如今姒遥妹妹年岁还小,便入了教坊之中教养着,日后定然没什么出路了。我这身为表姐的,无论如何也不欲看到此番情景,总是要帮上一帮才好。”
苏姒霏牙关紧咬,杏眸死死瞪着俞蕴之,开口发问:“不知姐姐要如何相助姒遥呢?您可是当朝太子妃,若是有一个在教坊之中长大的表妹,之于秦国公府的名声恐怕也算不得好罢?”
“那是自然,晋阳侯府的名声,听着便污秽的很,连朝堂赈灾的钱款都敢挪用,舅父当真好大的胆子,置几万人的性命于不顾,此番心肠居然也能入朝为官,所谓德行二字有何用处?”
俞蕴之言辞之间不给苏姒霏留半点儿颜面,登时便让这小娘子气的面色煞白,眼眶都红了三分,径直将颈后的攒金丝软枕给抽了出来,狠狠朝向俞蕴之掷去,口中不顾形象的怒骂着:“你给我滚!你给我滚!晋阳侯府有今日,都是你与太子谋害的!人在做天在看,这么对自己的亲娘舅,你便不怕报应吗?”
苏姒霏陡然发难,俞蕴之自然也未曾料着,幸而辛夷反应的快些,上前挡了一下,方才没让俞蕴之受着半点儿损伤。
即便是泥人都有三分土性,俞蕴之原本便不是什么好性儿,登时凤眸一冷,轻哼一声道:“我也不欲规劝与你,反正我们秦国公府是从不欠晋阳侯府一分一毫,眼下落得如此情景,全都是苏见深咎由自取。妹妹的忘性当真是有些大,先前还被逼着入宫,怎么仅仅过了半年多,就忘了自己个儿是如何婚前失贞的了?”
话落,俞蕴之也不欲再在储秀宫中纠缠,便径直带着辛夷这丫鬟离开了寝殿之中,往东宫赶去。
望着俞蕴之的背影,苏姒霏凤眸之中划过一丝阴毒之意,恨不得将俞蕴之这个贱蹄子给千刀万剐了,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待回到舒敬轩之后,俞蕴之便吩咐辛夷了一句,让其去美人榻中打点一番,莫要让勾栏之中的腌臜事儿沾染到苏姒遥身上。无论如何苏姒遥这小娘子也是正八经儿的世家贵女,若是被一帮鄙贱之人给欺辱了,俞蕴之自己个儿也看不下去眼儿。
转眼间,便过了一月时候。先前所备下的罂粟膏日日掺杂在吴采女寝殿之中的香料里头,短短月余,吴采女的身子便越发消瘦,这妇人原本便出身不高,产下一儿一女之后,反倒备受磋磨。日子难过之下,身子骨儿也不怎么康健,只不过是在夜间嗅了一月的罂粟膏罢了,整个人都瘦的脱形了,仿佛皮包骨一般。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因着罂粟膏的缘故,吴采女早便有些精神不济,现下日日都会梦魇,口中不断唤着‘卿儿!卿儿!’阖宫之中,名字里头带一个卿字的,便只有当朝三皇子楚卿,且吴采女还是三皇子的生母,病入膏肓之下,思念自己唯一的儿子,自然是有情可原,即便这儿子已然被过继到了中宫之中。
在俞蕴之刻意筹谋之下,吴采女病的更为厉害,便连明帝也知晓了吴采女的病症,还以为这妇人是抗不过这一劫了,也便冲着楚卿劝了一句。
“吴氏虽说身份鄙贱,手段腌臜,但好歹也是你的生身母亲,还是去看望一番罢,想必皇后也不会太过计较!”
便连明帝都如此开口,楚卿哪有半点儿推拒的余地?哪怕吴采女是他的亲娘,此刻楚卿都恨不得吴采女径直咽了气,省的碍着他的大计!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82章 琳琅院
因着吴采女昏睡之时的呓语,秦皇后已然恼了楚卿,恨不得即刻将吴采女给处死,方才能解心头之恨。早便在楚卿过继到中宫之时,三皇子便已然与一个身份低微的采女断了联系,现下吴采女恬不知耻的唤着楚卿的名儿,到底是何用意?难不成欲要毁了自己嫡亲孩儿的前程?
若是吴采女神智清醒,自然是理智占了了上风,只消自己孩儿能成功继承大统,那即便她现下受点委屈,也并不妨事。只可惜因着俞蕴之的谋划,在罂粟膏的作用下,吴采女连半点儿神智都无,再加之其心中最为记挂的,便是三皇子楚卿,所以方才会在昏迷之中唤了独子楚卿的名儿。
如今秦皇后心下即便再是愠怒,也不好违拗圣人的心意,登时便只能咬着牙让楚卿去看望吴采女这个贱妇。好在她在吴采女身畔也安插了心腹,若是楚卿这枚棋子有何异动的话,也可在第一时间得知。
虽说楚卿打小儿养在秦皇后身畔,但到底不是从秦皇后肚子里爬出来的种,无论如何都有一层隔阂,无法消失,所以心存防备也是自然。
话说楚卿这厢入了吴采女所居的小院儿,那厢秦皇后安排的眼线便将消息传递到了宫人手中,分毫不差的汇报到了关雎宫那处。缓步入了寝殿之中,不知为何,寝殿之中中弥散着一股子颇为奇异的香气,嗅在鼻端让人心神一震,说是精神百倍也不为过。
因着这股子香气极为浅淡,所以楚卿也未曾怀疑到青花缠枝香炉之中的香料。蹙着剑眉行至床榻前头,楚卿眉眼处蕴着一丝毫不遮掩的厌恶,便是因着面前的妇人,他才会有众人百般瞧不上的出身,知晓他并非一个宫婢所生,说不准现下明帝所立的太子便并非楚尧,而是他楚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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