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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牡丹真国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烟引素
“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给水夫人请安!”
听得水安玉这小娘子是与楚尧一齐来的,俞蕴之唇畔嘲讽的笑意越发浓郁。果然水安玉与旁人当真不同,即便齐玲珑与严琅身为侧妃,也从未似水安玉一般,有幸让楚尧亲自作陪。
楚尧与水安玉一齐迈步于正殿之中。大抵是水安玉这小娘子伺候人的功夫还不错,楚尧此刻面上现出一丝慵懒的意味儿,便仿佛将将大快朵颐的雄狮一般,餍足之色根本藏不住。
至于水安玉则是满面娇羞,细白的脸颊涨的通红,比昨日的朱砂还要艳丽,刺痛了俞蕴之的眼睛。
此刻水安玉行走之时,略有些别扭,一双水眸怯怯的望着楚尧,也不敢与之对视,其中满布着崇敬与爱慕。水安玉的步子微微落后于楚尧半步,不紧不慢地的跟随着当今太子爷,郎才女貌瞧着甚是般配。
俞蕴之玉手紧了紧八仙椅的扶手,佯作若无其事的开口道。
“昨日又有两位妹妹入了咱们东宫之中,水妹妹乃是工部尚书府的小姐,如今居于含烟居。而岑妹妹则出身于左相府,现下居于凝霜阁。两位妹妹初来乍到,大家还是多多看顾着些,毕竟都是自家姊妹,若是生出了什么龃龉,便有些不妥了。”
这些面子话儿翻来覆去的也是同一个意思,无非便是提点众人安分着些,莫要无事生非,使出什么腌臜手段,平白让人厌恶。
伺候在正殿之中的宫人此刻早便备好的茶盏,其中盛着微微有些烫口的大红袍。因着水安玉年岁略大,所以便由她率先端起茶盏,跪倒在面前的蒲团之上,极为恭谨的给俞蕴之敬茶。
即便水安玉面上极为恭顺,俞蕴之也未曾错过其眉眼处的不甘之色。原本水安玉便对楚尧便念念不忘,谋划了好一阵子,方才得着了一个侍妾之位,还得冲着楚尧的正妻下跪敬茶,任谁如此,心中都会极为不忿,水安玉自然也不例外。
俞蕴之挑了挑唇角,也未曾打算在今日为难水安玉。毕竟在敬茶时生出事端,总是做的太明显,不止没有磋磨的这小娘子,反而显得自己个儿善妒,当真是得不偿失。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85章 夜访
径直将茶盏接过,轻啜了一口颜色鲜亮的茶汤,俞蕴之神色未变,将茶盏放在八仙桌上,轻笑着开口道:“妹妹快些起身罢,地上寒凉,若是伤了身子便不好了。”
听得此言,水安玉心头不由升起了一股子诧异,原本她还以为俞蕴之会趁此机会发难,但现下瞧着,她还是将这位太子妃看低了,即便其心气儿高,也不至于损了自己个儿的名声。
水安玉缓缓站起身子,掩住杏眸中的嫉妒之色,眸光扫过一旁候着的严琅之中,红唇紧抿,身上也透出了一股子冰冷的意味儿。水安玉可不会忘了先前严琅生出的相面之事,所谓无子福不长的说辞,当真是难听的很,当夜她回到户部尚书府时,都因着此事被嫡母好生教训一顿,如此,水安玉焉能不记恨严琅这肆意妄为的脾性?
水安玉敬完茶后,便轮到了岑琳琅。俞蕴之眸光淡淡,瞧着岑琳琅这般艳丽的容貌,对她的忌惮倒并不很深,即便岑琳琅姿容再是娇艳,比起她来也逊了一筹,日后恐怕连太高的位分也得不着,自然是不必太过忧心。
待岑琳琅起身之后,一双凤眸便带着难掩的妩媚,眸光如水,投注在楚尧身上,未曾移转。对上水安玉的眸光,楚尧心下一怒,暗道这小娘子当真是好没规矩!偏生因着心中憋了一股气,楚尧即便颇有些气怒,也不欲在俞蕴之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只是环住水安玉纤细的腰肢,径直行出了正殿之中。
楚尧未曾留在舒敬轩中用早膳,俞蕴之唇畔也挑起一丝冷笑。古来男子多薄幸,楚尧现下这般模样,俞蕴之其实早有预料,只是未曾想到这人变心会这般快罢了。
此刻正殿之中除了俞蕴之之外,还有齐玲珑、严琅两位侧妃,以及岑琳琅这位侍妾。侍妾的身份本就上不得台面,所以此刻连落座都不能,便站在俞蕴之身后,等到众人移步膳堂之后,恭谨的为俞蕴之布菜。
岑琳琅心下对于俞蕴之嫉恨不已,若是她能出身秦国公府,现下也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昨夜太子歇在含烟居,没有踏入凝霜阁中半步。虽说凝霜阁距楚尧的书房颇有些脚程,但只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罢了,楚尧都不愿挪步,也不知水安玉这贱蹄子到底使出了什么腌臜手段,方才让太子爷对她念念不忘。
虽说只不过是个庶出的小姐,但岑琳琅到底也是娇养长大的,布菜的活计做的也是磕磕绊绊。俞蕴之蹙了蹙眉,冲着辛夷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冲着岑琳琅笑道:“岑夫人,还是奴婢来给太子妃布菜罢,昨夜您劳累的一日,现下用些粥品暖暖胃也是好的。”
听得此言,岑琳琅倒是心头一喜,她原本便不耐烦伺候俞蕴之,此刻忙不迭的退离几步,将位置让给了辛夷,随即便落座于俞蕴之下手的红木凳子上,默然垂眸不语。
自纳了两位侍妾以来,楚尧对水安玉的宠爱合宫皆知,便连苏氏都颇有些忧心,差人送了口信儿入了舒敬轩中,生怕俞蕴之心下想不开,损了身子。其实是苏氏太过杞人忧天了,前世里俞蕴之见过的、经受的要比现下多得多,如今只不过是楚尧宠幸一个美娇娘罢了。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回到主卧之中,俞蕴之便径直吩咐了一句。
“辛夷,将这幅仕女图送到永宁宫的主卧之内,务必要让安贵妃瞧见,怎么说安贵妃这个身为婆母的,也要调教调教水安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妾,否则越过了本宫,瞧着便难看了。”
仕女图上勾画了水安玉的身子,半遮半掩的模样甚是惑人。俞蕴之画工极为不错,且笔锋之中带着几分罕见的刚硬之气,旁人若是只见着画作的话,恐怕还以为这画儿出自男子之手,如此即便安贵妃想破了脑袋,也不会往俞蕴之身上联想。
辛夷应了一声,将瓷瓶儿之中的画卷径直抽出,握在手中,思量了一会子,方才开口道。
“主子,这画卷还是等着入夜之后再送到永宁宫罢,否则若是被安贵妃发现了端倪,这计谋可就难以成事了。”
之于辛夷的忧心,俞蕴之当即便轻笑着摇头,眉眼弯弯的模样甚是好看。
“辛夷,你也莫要将我那婆母想的太简单,安贵妃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可不是光凭着出身与容貌,即便其明面上瞧着有些莽撞蛮横,但暗地里的手段也不算少,如今水安玉得了楚尧的青眼,碍着了安轻红的路,即便她发觉这幅画卷是本宫所做,也会凭空虚构出一个奸夫来!”
俞蕴之凤眸之中现出一丝笃定之中,食指中指合起,捻住一朵梅花,狠狠揉弄,随即指尖便染上了艳红的颜色。
闻言,辛夷倒是放心了。在她看来,自水安玉这侍妾入宫之后,太子爷入舒敬轩的次数便少了许多,宫中已然传出了不少流言,当真是腌臜的很。辛夷一直提心吊胆,偏生俞蕴之并无半点儿急切之意,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入夜之后,辛夷将画卷送入到永宁宫寝殿之中,随即也不敢耽搁,未曾停留片刻,便施展轻功、趁着夜色回到了舒敬轩之中。
******
永宁宫寝殿。
即便现下还未立春,宫室之中烧着炭盆子,着实闷热的很,安贵妃觉得周身颇有些黏腻,先去耳房沐浴一番,方才回到了主卧之中,将将落座于红木凳子上,陡然发觉紫檀木所制的八仙桌上摆放着一个卷轴。
安贵妃以螺子黛勾画的娥眉微蹙,心下倒也没有什么畏惧,径直将这卷轴缓缓展开,只着了一件藕粉薄纱衣裳的小娘子便径直现于眼帘,锁骨之下那粒明晃晃的朱砂痣当真是刺痛了安贵妃的眼,水安玉浑身皮肉仿佛白雪一般,窈窕的身形清晰可见,比之春宫图也差不了几分了。
凤眸之中闪过一丝寒光,安贵妃心头也不由升起一股子疑惑,暗自猜测这画卷到底是何人送入永宁宫之中。俞蕴之?严琅?还是轻红?
思量了一会子,还是没有头绪,安贵妃索性也不再纠结于此事。不论这美人图到底是何人所做,水安玉这幅模样也着实是太过伤风败俗,她身为女眷瞧见了还好,若是这卷轴被男子发觉,楚尧的颜面还往哪儿放?
好歹楚尧也是当朝储君,身畔怎能藏着一个失了清白的贱妇?竟然连身子之上的朱砂痣都被人发觉了,水安玉着实是不知检点!如此的话,还不若径直收拾一番,省的日后碍着了轻红的路。
抬手轻轻摩挲着腕间的绞丝金镯,安贵妃淡淡抬眼,冲着身畔的丫鬟径直开口吩咐了一句:”取来织锦皮毛斗篷,本宫要往东宫去一趟。”
安贵妃此刻也不在乎是否入夜,只消能除掉一个不守妇道的小娘子,她心头便升起一股子欢欣之感。
伺候在安贵妃身旁的宫人早便习惯了前者的脾性,登时极为恭谨的应了一声,随即赶忙取来了织锦皮毛斗篷,给安贵妃仔细穿好,方才备上软轿,往东宫行去。
今日倒是也巧了,楚尧此刻还未歇下,而是在书房之中批阅奏折,听得安贵妃入了东宫,一时之间不由有些晃神儿,瞥见外头漆黑如点墨的天色,赶忙说道。
“还不快将安贵妃请进来,赶紧备上六安瓜片,记得要以云梦泉冲泡。”
楚尧到底还是个颇有孝心的,自案几前头起身,径直上前迎了迎安贵妃,见着母妃眼中现出的激动之色,楚尧心下不由升起了一股子不妙的预感。
将书房之中伺候的宫人尽数摒退,楚尧俊脸的面庞之上现出一丝笑意,轻声开口问道。
“母妃怎的在此时来东宫之中?外头天气寒凉不说,夜路也颇为难行,若是宫人们一个不察,伤着母妃了,那孩儿该如何是好?”
听得楚尧所言,安贵妃神色未变,啜饮了一口清香扑鼻的茶汤,径直将手中的画卷摆放在案几之上,缓缓展开,露出了其中妩媚至极的美娇娘。
楚尧眼力极佳,极快地将画卷上的女子扫了个分明,待发觉这女子是水安玉之时,鹰眸之中也现出一丝诧异,眸光略带着几分灼热,盯着那粒血红的朱砂痣,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缓了好一会子,楚尧抬头望着安贵妃,开口问道:“不知母妃是从何处得来这幅画卷的?”
“此画的来历并不如何重要,不过皇儿可以告知母妃,水氏身上是否有这粒朱砂痣呢?若是真真如画卷一般,那此番不知检点的贱妇,皇儿还是早些解决了罢!”
此刻楚尧心中也翻涌着一股子火气。即便他并不如何在意水安玉这小娘子,甚至将其视为棋子一般,也不能接受自己的侍妾是个荡妇!这般明晃晃的画卷,当真仿佛利刃一般,将楚尧刺得鲜血淋漓,恨不得将凶手打杀了,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86章 妇道
略有些粗粝的指尖缓缓摩挲着这幅卷轴,楚尧鹰眸晦暗不明,分辨不清神色。面色冷然的抬头望着安贵妃,轻声开口道。
“水安玉这小娘子现下还有些用处,万万不能将其打杀了。事情便交由孩儿处置,夜色已深,母妃还是回去歇息罢!”
听得此言,安贵妃凤眸之中闪过一丝寒光,狠狠地拍了一下案几,怒骂道:“此时此刻你还在维护这个荡妇,可还将皇家的颜面放在眼中了?她水安玉不过只是个庶出罢了,有必要如此看重?”
若是一般人家的女儿,楚尧自然是瞧不上眼的,但水安玉却有些不同,其父水乘远并非一个简单的人物儿,待搬倒万家之后,能接任左相之位的,便只有水乘远一人。若是此刻将水乘远万千娇宠的女儿给打杀了,着实有些不妥。
更何况水安玉现下也是个挡箭牌,只消有这小娘子伴在身畔,便能让俞蕴之心生怒意,不再似一滩死水似的,平静无波。
楚尧心底有自己的考量,却并不打算告知安贵妃,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着实是让安贵妃气怒至极,保养得宜的面庞之上现出遮掩不住的怒色,颊边的脂粉噗噗的往下掉,再配上其有些扭曲的五官,分外狰狞。
“你这是要赶我走了?当真是不孝至极!只不过是个贱蹄子罢了,本宫就不信不能发落!”
话落,安贵妃也不欲再在书房之中多留,径直拂袖离去。
待书房之中只剩下楚尧之人时,他径直自八仙椅上起身,行至炭盆子前头,将卷轴仍在炭盆子中,亲眼望着火舌吞噬了水安玉的面容,升起一股子呛人的浓烟。楚尧俊朗硬挺的面庞,在火光的映衬之下,说不出的诡异。
因着水安玉现下还有些用处,所以楚尧即便厌极了这小娘子,明面上也未曾发难。不过其再到含烟居过夜之后,总是会让侍卫看着水安玉咽下避子汤,如此不知廉耻的妇人,哪里配产下皇室血脉?
被生生灌下避子汤,水安玉心下自然恨极,她不知晓为何楚尧会变得如此喜怒无常,偏生碍于太子的威严,也不敢将此事吐口,每每含着眼泪咽下避子汤时,水安玉对俞蕴之的恼恨便更添几分。
俞蕴之怀有身孕,且还是嫡出,凭甚她水安玉要在承宠过后服下避子汤,只是因着她位分低微吗?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凭什么俞蕴之一出生便拥有了一切?家世、美貌、疼宠一应俱全,她连异母所生的兄弟姐妹都无,干净的简直不像话,水安玉区区一个庶出,又怎能不嫉妒?
纤细的玉指死死抠进锦被之中,水安玉眉眼处现出一丝怨毒之色,若是让俞蕴之失去了这个孩子,想必定然是不错的结果呢!
水安玉被逼灌下避子汤一事,俞蕴之并不知晓,她现下只是派人盯紧了永宁宫,想要瞧瞧安贵妃能使出什么手段。
果不出俞蕴之所料,安贵妃当真是容不下水安玉这个小小的侍妾。挑了一日,在楚尧上朝之后,安贵妃便带着何嬷嬷程嬷嬷两个老虔婆入了含烟居之中。这何嬷嬷程嬷嬷二人,跟俞蕴之也是颇为相熟,在大婚之前还来到了秦国公府之中,叫嚣着要给俞蕴之验身呢!现下安贵妃带着这二人入了含烟居之中,想必水安玉是讨不得好了。
思及此处,俞蕴之凤眸低垂,遮住眉眼处的笑意,手指摩挲着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感受到翡翠莹润的触感,方才轻声开口道:“半夏,待会子若是含烟居折腾的动静大了些,便回到正殿之中通报一声,无论如何水夫人也是殿下的侍妾,若是真真被磋磨的不成人形,殿下愠怒了该如何是好?”
之于俞蕴之的吩咐,半夏自然是不敢怠慢,登时极为恭谨的冲着俞蕴之福了福身子,应了声之后,便退出了正殿之中,将雕花木门仔细关紧,往含烟居的方向去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俞蕴之用完了一碗莲子羹,半夏这丫鬟方才回到正殿之中,气喘吁吁,面上带着几分惊色,急声开口道。
“主子,安贵妃差使何嬷嬷以及程嬷嬷将水夫人的衣衫尽数除去了,正殿之中的太监虽说并摒退了,可还有女官在,安贵妃此番举动,当真是生生的打脸!”
听得此言,俞蕴之娥眉一挑,抬手扶着后腰,径直自软榻上站起身子,冲着辛夷开口吩咐一句:“咱们现下便往含烟居中去一趟,总不好让安贵妃做的太过了,日子还长着,留水安玉一命,让安贵妃日后磋磨,当真是极为不错的。”
辛夷这丫鬟一直伺候在俞蕴之身畔,自然清楚主子早便恨毒了水安玉,现下听闻水安玉这小娘子被安贵妃磋磨,却不能反抗,定然要亲眼瞧瞧,方才能更为舒坦几分。
俞蕴之被辛夷搀扶着往含烟居赶去,如今她腹中的娃儿已经足足有七个月了,当真疯闹的紧,俞蕴之夜半时分都睡不安稳,被娃儿踢醒,这般活泼的性子,倒也不像是个女娃,看来先前的计策是时候该着手准备了。
到了含烟居之后,俞蕴之便瞧见院中围满了伺候的丫鬟婆子,眉头不由微微蹙紧了,开口斥责道:“都围在此处作甚?还不快些散开来!”
听闻太子妃的动静,含烟居伺候着的宫人半点儿也不敢违拗,登时便仿佛流水一般四散开来,给俞蕴之清出了一条路。俞蕴之面色淡淡,缓步入了正殿之中。听得殿内传来的哭喊声,俞蕴之心下倒是升起了一股子诧异,未曾想到安贵妃这般不给水安玉留颜面,在正殿之中便将其剥了个精光,传出去水安玉也不必做人了!
将一迈入正殿之中,俞蕴之一眼便瞧见殿内荒唐的景象。程嬷嬷死死钳制住水安玉的身子,不让其妄动,而何嬷嬷不知自何处寻来绸带,将水安玉*的身子紧紧缚住,也不顾水安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见着俞蕴之入内,安贵妃将手中的茶盏径直放下,抬了抬眼儿,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了一句:“太子妃怎会来此?你也将要临盆了,莫要让这般腌臜的情景污了眼睛!”
听得此言,俞蕴之轻笑一声,径直行至安贵妃身畔,开口劝道:“母妃,不知水夫人到底生出了什么错处,使得母妃如此气怒?”
“这小娘子忒过不知好歹,入了东宫已然是天大的体面了,居然还生出不知廉耻之事,连身子都被旁的男子给瞧过了,还作了一副仕女图,真真是个荡妇!水氏既然喜欢将身子裸露出来,今日本宫便帮她一帮,省的这贱妇再越了规矩!”
安贵妃口中吐出的言辞,句句锋利如刀,割得水安玉体无完肤。她本是冰清玉洁的姑娘家,哪里会让自己的身子被男子瞧见?明明是完璧之身入了东宫,为何还会受到此番羞辱?
水安玉被捆缚在殿中的博古通今架上,将要挣扎,却听得俞蕴之开口了。
”水夫人,这博古通今架上头可摆着莲花龙兽三足熏炉,待点上香料时,袅袅青烟顺着熏炉上四十九个小孔溢出,能形成莲花型的青烟,难得异常,也是前朝的古物,现今这种技艺已然失传,哪里能将这莲花龙兽三足熏炉被你损毁了,可莫要行暴殄天物之举。先前殿下将之赐给你,若是碎在地上,置殿下的心意于何地?
听得俞蕴之如此开口,水安玉登时也不敢挣扎了,被正殿之中的众人以眸光肆意羞辱着,颓然的低下头,杏眸之中蒙上了一层水雾,豆大的泪珠儿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瞧着甚是可怜。
俞蕴之对水安玉并无半分怜悯,只是瞧见那玉白色的莲花龙兽三足熏炉,心下不由有些可惜,这种巧夺天工的技艺,怎的就赐给了水安玉,当真是糟践东西!
水安玉身量颇有些清瘦,瞧着倒并无几分勾人之处,俞蕴之现下不由有些疑惑,前世里仅仅是因着一枚藤花紫玉佩罢了,为何楚尧会对水安玉情深意重?这一世是她救了楚尧,那人偏生无动于衷,当真是好不公平!
“母妃,如今水氏已然受到教训了,且先前她承宠之时,喜帕上也有落红,定然是完璧之身,即便这小娘子被旁的男子瞧过身子,也未曾生出什么腌臜事儿,便算了罢!”
俞蕴之如此开口,便是为了坐实水安玉的罪名!即便她入东宫之前是完璧之身又如何?只消身子被旁人见过,就是失了清白!安贵妃凤眸一瞪,将欲斥责俞蕴之,待扫见后者鼓胀的肚腹之中,又抿了抿唇,吞下了即将出口的怒骂。
眼下俞蕴之还怀着身孕,安贵妃也不欲与这小娘子计较。满腔火气都移到了水安玉身上,冷声开口道。
“太子妃便不必插手此事了!如今这正殿之中烧着炭盆子,也并不寒凉,水氏即便*着身子,亦是无妨,等到其知晓何为妇道之后,本宫便放了她。”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87章 至亲至疏
俞蕴之眉眼处佯作一丝为难之色,略有些黯然的低垂着头,轻叹一声道:“母妃,如今太子对水夫人青眼有加,若是水夫人今日受着损伤的话,之于东宫亦是有百害而无一利,还是算了罢!”
闻言,安贵妃眉眼处划过一丝寒光,思量了一会儿后,便说道:“既然如此,先放过水氏也并无不可,左不过一个侍妾罢了,如此不知廉耻,若是再敢胡为的话,便莫要怪本宫翻脸无情了!”
安贵妃站起身子,娉婷往水安玉身旁行去。此刻水安玉这小娘子一丝不挂,正殿之中还有伺候着的宫人,瑟瑟发抖、面色铁青,想来是被吓着了。
抬手挑起水安玉的下颚,安贵妃的指甲划破了前者细嫩的皮肉,留下一道血痕。水安玉吃痛闷哼一声,杏眸中满是惊恐之色,豆大的泪珠儿不住地往下掉,红唇一张一合:“求安贵妃娘娘放过妾身罢,妾身当真不敢行出越矩之事!”
今日安贵妃入含烟居中发难,也算给水安玉释明了,为何太子在欢好之后会让她吞下避子汤,原来是有这么一层缘故?先前安贵妃口中的仕女图到底是怎的回事?谁人胆敢陷害于她?
水安玉心下转过百般思量,但面上却是不显,佯作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俞蕴之娥眉不由一蹙。前世里水安玉便是个虚假的脾性,这张脸瞧着着实碍眼的很,莫不如毁了干净!
“不敢?不敢为何会有人送来那么腌臜的画像?连你身上的这枚朱砂痣都未曾错过,多情自被无情恼,好一个多情郎!”
若是依着安贵妃的性子,此刻恨不得径直打杀了水安玉,偏生楚尧百般护着这贱蹄子,让她不敢妄动。如今楚尧乃是当朝太子,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半点儿不知事的娃娃,安贵妃也不敢惹恼了他,使得母子之间生出龃龉。
水安玉含泪不住摇头,张口辩解道:“贵妃娘娘,您便信了妾身这一次罢,妾身出身鄙贱,但也是自小读了《女诫》的,哪里有胆子如此肆意妄为?定然是有人在陷害妾身,您若是将妾身处置了,只会让幕后主谋坐收渔翁之利!”
听得此言,安贵妃倒是不由有些动摇了。其实对于那副仕女图的真伪,安贵妃并不如何在意,只是楚尧对水安玉的宠爱,让安贵妃心下烦躁,生怕水安玉真真得了楚尧的爱慕,从而视旁人如无物。
一震袖襟,安贵妃凤眸之中划过一丝寒光,冷冷吐口道:“罢了!今日便绕过你这一次,若是再有下回的话,本宫便赐你白绫一条,省的再给东宫丢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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