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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牡丹真国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烟引素
以楚尧的阅历,哪里会瞧不出俞蕴之的心思?偏生这人爱极了俞蕴之使手段的模样,方才会如此开口。
被楚尧如此打趣,俞蕴之芙面也不由有些涨红:“殿下,金丝血燕已然有些凉了,殿下便快些用了罢!”
俞蕴之也是个面皮薄的,见状,楚尧含笑着闭了口,端起极为精致,釉色青碧的瓷碗儿,将熬煮的极为黏糯的金丝血燕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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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书房之中出来之后,俞蕴之脚步未停,径直往华沐苑赶去。且俞蕴之还派白芍这丫鬟多去叫些人手到华沐苑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行至华沐苑前头,望着脚下石阶儿上头积出的尘土,俞蕴之眉头不由挑了挑。看来被禁足的这段儿时日,严琅的日子并不如何好过,身畔伺候的下人,也算不得尽心,否则石阶儿上头也不至于如此脏乱。
俞蕴之前脚儿踏入华沐苑中,白芍与辛夷这两个丫鬟给赶到此处,疾步上前,走到俞蕴之身畔。
俞蕴之身为当朝太子妃,身份自然是矜贵非常。甭提华沐苑这地界儿属于东宫,便说禁宫之中旁的去处,也无人胆敢明面上怠慢与她。
华沐苑中伺候的宫人算不得少,此刻纷纷躬身冲着俞蕴之行礼,朗声道:“奴婢见过太子妃娘娘!”
请安的声音着实算不得小,严琅即便呆在寝殿之中,依旧能听得些声响。
微微抬手,俞蕴之径直吩咐了一句:“带本宫去见你们主子。”
之于俞蕴之的吩咐,华沐苑之中伺候着的宫人,自然是不敢违拗,登时便出来一位颇有些品级的女官,盈盈冲着俞蕴之福了福身子,方才在前引路,未过几时便行至寝殿前头。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严侧妃此刻被呆在寝殿之中,娘娘可要入内见一见严侧妃?”
言及此处,这位女官心下也不由有些忧虑。她是在严琅身畔伺候惯了的,自然清楚严侧妃自幼习武,身子当真康健的很,即便这禁足的日子并不好过,也未曾磋磨掉严侧妃的棱角。若是待会子严侧妃对太子妃娘娘出手的话,那她可变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俞蕴之并不知晓这女官到底是何想法,兀自微微颔首:“你们主子马上便要搬到清秋宫之中了,本宫身为太子妃,自然是应当来问候一番。”
俞蕴之话音将落,忽见面前的雕花木门猛然被人一脚给踹了开。严琅这小娘子艳丽的面庞之上浮现出遮掩不住的愠怒,手持长鞭,着了一身儿大红色的劲装,便仿佛还未入东宫的模样。
眼见着这条乌漆漆的长鞭马上要甩到俞蕴之身上,先前引路的女官早已吓得面无血色,身子不住的颤抖着,想要上前阻挡,却生不起勇气。
好在辛夷这丫鬟是个稳妥的,抬手一抓,长鞭便径直不动了,无论严琅如何拉扯,辛夷手上都不能放松半分。
此刻俞蕴之缓过神来,芙面上也不由现出一丝怒意,开口斥责道:“严氏,你当真好大的胆子,先前谋害皇室血脉还不算,现下竟然胆敢以下犯上,当真是不要性命了么?”
严琅也清楚辛夷身手在她之上,登时便愤愤的将长鞭掷在地上,讥讽道:“性命?难不成你还会留我性命?欲要将我打入冷宫之中好生磋磨,俞氏你还真是卑鄙无耻!”
望着严琅眼窝下的青黑之色,俞蕴之也知晓这小娘子的日子并不如何好过,登时便上前一步,微微俯身,靠在严琅耳边轻声道:“本宫便是打算磋磨你又如何?如今骠骑大将军被撤了职,人人都想上去踩一脚,正是最最落魄的时候,若是你再去了,那严府便更是雪上加霜。只消你保住自己个儿的性命,本宫便让秦国公府放骠骑大将军一条活路!”
将俞蕴之所言收入耳中,严琅气的浑身发颤,抬手指着俞蕴之,张口欲骂,却又该骂些什么?怨俞蕴之牵连了骠骑大将军府?若是她自己不用麝香对俞蕴之出手的话,严府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思及此处,严琅艳丽的面庞之上不由现出一丝颓然之色,双肩瑟缩,便仿佛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不复先前的嚣张模样,瞧着倒是顺眼不少。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98章 暗处
将严琅打入清秋宫之后,东宫之中倒是安分不少,毕竟俞蕴之着实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眼下皇长孙的身子比之以往还要好上许多,若是趁此刻对俞蕴之出手的话,恐怕会落得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境地。
眼下正值盛夏,天气炎热的很,宫中有不少贵人都前往行宫避暑,不过俞蕴之因着挂心小十一,也未曾赶往行宫,便径直留在东宫之中。明帝这般年岁了,兴致也是丝毫不差,带着苏姒霏一齐前往京郊行宫,有美人相伴,想必心气儿自然会平顺许多。
楚尧身上积压的公务也算不得少,所以也同俞蕴之一般,留在京城里头。眼下楚尧对俞蕴之越发上心,即便不能留宿于舒敬轩中,也要每日来此处休憩一番,逗弄逗弄小十一。
之于楚尧此番举动,俞蕴之心下不由升起一股子感慨,楚尧对小十一越疼宠自然是越好的,毕竟偌大的东宫不可能只有小十一一个娃儿,若是这孩子得不到太子的宠爱,她们母子二人的地位,自然会一落千丈。即便她身为太子妃,亦是要依附着楚尧过活。
离开禁宫之中的贵人不在少数,明帝与苏姒霏暂且不提,便连秦太后与安贵妃以及万皇贵妃都相继去行宫避暑,只不过安贵妃与万皇贵妃即便五官生的艳丽,到底年岁大了,比之苏姒霏这般年轻鲜嫩的小娘子,还是差了一筹,明帝自然更喜苏姒霏相伴。
如今二皇子楚孟的生母齐妃也未曾离宫,这位大抵比较欢喜娃儿,近来入舒敬轩的次数着实算不得少。先前俞蕴之与齐妃也算不得相熟,便是因着齐玲珑中了安息水之毒,齐妃亲自前来道谢,这才有了走动。
之于齐妃此人,俞蕴之心下对其还颇有几分亲近之意,毕竟齐妃可是楚孟的生母,能将二皇子教养的如此品行高洁,身为母亲的自然不会很差。因着如此,俞蕴之将齐妃当成自己的长辈看待,颇带着几分敬重。
这日将将用过早膳,齐玲珑等人便忙不迭的行至舒敬轩中给俞蕴之请安。此刻齐玲珑对俞蕴之当真添了几分感激,若非俞蕴之出手相助,甭提一双手了,恐怕她连性命都保不住,每每思及此处,齐玲珑心下便不由有些惊惧,恨毒了在绿绮琴弦上涂抹安息水之人。
背主的宫人她已经给径直打杀了,但幕后主使还是维持查着半点儿消息,齐玲珑心下颇有些忧虑,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眼下齐玲珑便径直落座于俞蕴之下手,她现下乃是太子侧妃之位,在整个东宫之中,地位仅次于俞蕴之,比之岑琳琅以及水安玉两位小娘子,自然是强了不少。
先前太子爷对水安玉颇有几分疼宠,不过近来好似也冷淡许多,也不知到底是因何缘故。因着那副香肩半露的仕女图齐玲珑未曾见过,所以自然不清楚楚尧厌恶水安玉的因由。
因着月子调理的不错,如今俞蕴之的身子倒是比有孕之前还要好上几分,身量窈窕,姿态之中带着几分妩媚之意,偏生这小娘子出身于世家大族之中,规矩教养都是极好的,旁人一瞧便有些移不开眼儿。
凤眸环顾一周,俞蕴之将岑琳琅、水安玉二人眼中的艳羡之意尽数收入眼底。这两位小娘子如今不过只是身份鄙贱的侍妾罢了,偏生自视甚高,总是乐意行出邀宠之事,当真是将家门的脸面给丢尽了!
“各位妹妹今日来的倒是早些,如今正值暑热之际,齐妹妹有苦夏的毛病,倒不如在舒敬轩中多待上一会子,正殿之中的冰鉴还是颇为不错的,内里放了一些百里香,齐妹妹便先尝尝罢!”
听得俞蕴之所言,齐玲珑登时便自八仙椅上站起身子,轻笑着开口道:“那便多谢姐姐了,这冰鉴可是不宜得的物件儿,我那听雪堂之中只不过摆了一个冰盆子罢了,瞧着着实难看的紧。”
此刻白芍已然将冰鉴之中的汝窑酒壶给取了出来,选了一只并不很大的青花酒盏,将沁凉的酒液注入其中,送入口时,让人暑气尽消,当真是极好的。
齐玲珑得了俞蕴之赐酒,也算是另眼相待了。一旁的水安玉见此情景,心下着实恼恨非常,手中攥着的锦帕早便被汗水打湿,皱成一团。
俞蕴之又与这三人虚与委蛇一番,便让她们先回了。随后辛夷亲自搀扶着俞蕴之,主仆二人往寝殿之中行去。只听辛夷低声道:“主子,先前夏怜儿已经出手了,佯作有孕,可是现下便‘小产’嫁祸给忠勇侯夫人易氏身上?”
听得辛夷的问话,俞蕴之菱唇微勾,凤眸之中划过一丝讥嘲之色:“夏怜儿不早便给安璔下了药嘛?现下这人想必已然绝了子嗣。找几个身手麻利的混子,好生收拾安璔一番,让其不能人道,如此夏怜儿肚腹之中,怀的便是安璔最后血脉,若是易氏将这孩儿给处置了,想必安璔定然不会容下这般一个心狠手辣的毒妇罢?”
俞蕴之从来便未曾打算放过忠勇侯府,无论如何,若是没有了忠勇侯夫人易氏的庇护,想必安轻红安姒锦姊妹二人的日子也并不如何好过。且安轻红先前还被一个小厮给欺辱了,到底成没成就好事,谁也说不准,反正安轻红这小娘子的名声是扫地了,也就楚尧还将这样的贱妇放在眼中。
思及楚尧对安贵妃所吐口的言辞,俞蕴之心头便涌起压不住的火气,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死死抠入掌心,晕出一片血丝,让一旁的辛夷也颇为心疼,轻声规劝道:“主子,您身子为重,眼下可不能因着一个贱蹄子,便折磨自己了,您还有小十一、还有……和安。”
和安两个字几乎低不可闻,但俞蕴之却是清晰的分辨出来。辛夷一提和安,她即刻便回过神来,到底是她对不住自己的孩儿,虽说让其长在秦国公府,一个捡来的娃儿,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
回到寝殿之中,白芍又让乳母刘氏将小十一给抱了过来。俞蕴之径直接过极为娇软的小娃儿,心下爷变得柔软一片。紧贴着小十一柔嫩的面颊,俞蕴之便连凤眸之中,都罕见的流露出一丝温柔之意。
入夜,天边零星的挂着几颗星子,月牙儿如钩,被浅淡的云彩遮住大半儿,透出疏淡清冷的光华。此刻早便褪去了白日的燥热嘈杂,便连宫人行走的脚步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好似生怕惊着了自己的主子一般。
寝殿之中燃着一支红烛,噼里啪啦的爆着灯花儿。这间寝殿算不得小,只燃着一支红烛,使得室内颇有些昏暗。
两名女子分别围着八仙桌落座,因着其藏身于暗影之中,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何模样。不过瞧着其身上以蜀锦所制的裙衫,皓腕上挂着的羊脂白玉手镯,这般莹润的成色,明显不是一般人能得着的。
其中一名女子径直端起了鎏金茶盏,吹散茶盏之中袅袅升起的水汽,啜饮了一口微微烫口的茶汤,方才轻声开口道:“那贱种居然活了下来,着实是颇有些不易,老天还真是不长眼,再过些时日便能将名儿刻在宗室玉牒之中,届时便不好收拾了。”
听得此言,另一名女子张了口,其声音颇带着几分嘶哑,轻声答道:“你也莫要心急,不过还是个未满周岁的小娃娃罢了,想要将其解决的法子着实算不得少,现下将俞蕴之捧得越高,日后她便摔得越惨。什么秦国公府的贵女,我看也不过如此!当真是个只会勾引男人的贱蹄子!”
声音沙哑的女子此番言辞,倒是让先前之人心下欢愉,接话儿道:“那你现下可有什么好主意?我可有些等不及了!恨不得即刻便将俞蕴之给径直打落在尘埃之中,让秦国公府好好瞧瞧,他们引以为傲的嫡女成了此番模样,可周全了他们的颜面?”
抬手细细摩挲着纯白无一丝杂色的羊脂白玉手镯,沙哑女子面上现出一丝笃定的笑意,开口说道:“你也莫要心急,想要对楚泓彦出手之人,也不止你我两个,若是能寻着一把锋利的刀刃,倒省的脏了你我二人的手。只消提点一番出手之人,她便会循着咱们的心思行事了。”
闻言,另一女子眉头微微蹙起,径直开口问了一句:“那你可有所谓的好人选?若是事情泄露出半点儿风声,你我二人都讨不得好,秦国公府这个庞然大物,可不是一般人能撼动的。俞蕴之有秦国公府扶持着,即便少了一个孩子,想必太子妃的位分也不会动摇。”
“即便俞蕴之还是太子妃又如何?等到楚泓彦陨了性命,东宫便再无嫡子,届时楚尧定然迫不及待的开枝散叶,俞蕴之哪能不生芥蒂?到了那时,便又咱们出手的时机了!”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99章 殒命
此刻俞蕴之还不清楚已经有人将主意打在她身上了,不过她即便知晓此事,也没有应对的法门,毕竟太子妃的位置着实是太过特殊,将眸光放在东宫的也不在少数,只消楚尧不生出岔子,日后定然能继承大统,届时她便是大乾王朝的皇后。
一晃又是三日,这日将将过了午时,俞蕴之身子疲乏的紧,便先回到寝殿之中小憩一会子,而辛夷则是守在寝殿外头,生怕旁人谋害俞蕴之。
小十一由乳母刘氏照看着,此刻也被放在床榻之上,水碧色的锦缎襁褓衬得这娃儿更加可爱,小拳头一松一紧,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因着天气着实是闷热的厉害,刘氏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径直落座于床榻之上。此刻这间卧房之中并无旁人伺候着,只留下刘氏以及小十一。微微蹙了蹙眉,刘氏抬手抚过丝滑的锦被,心下也不由生出一股子不平的想法。
身为皇长孙还真是好命数,日日居于这般富丽堂皇的地界儿不说,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果然是同人不同命。
狠狠的瞪了一眼略有些茫然的小十一,大抵是因着暑热的缘故,刘氏也不禁有些犯困,径直仰倒在床榻之上,不多时便睡去了。因此,她也未曾发觉,自床榻下头涌出一阵青烟,缓缓逸散在寝殿之中。
迷香的药性连刘氏一个成年妇人都能迷倒,之于小十一这不满周岁的娃儿,更是难以承受。此刻小十一面上便现出一丝青灰之色,其原本身子便并不如何,近日方才调养的好些,眼下再因着迷香的缘故,更是难耐的紧。
刘氏此刻已然陷入昏迷之中,自然是人事不知。陡然,床榻下头蹿出一道身影,着了一身儿藕粉色的宫人服制。这宫人模样生的倒是年轻,约莫十六七上下,也算不得出挑,仅能称得上清秀罢了。
清秀宫人缓步站起身子,凤眸之中现出一丝冷意,淡漠的瞧着昏迷不醒的小十一,仿佛看着一个将死之人一般。
这宫人对小十一没有半分怜惜,径直抱起裹着水碧色襁褓的娃儿,确认其不会突然醒来。这才自宽大的袖襟之中取出一巴掌大的瓷瓶儿,其内盛满了青紫色的榉树皮汁,将榉树皮汁倒入掌中,均匀涂抹在手掌之上,而后这宫人抬手掐住小十一的柔软的颈项,也未曾用上多少力道。
待到掌中的榉树皮汁尽数沾染在小十一雪白的皮肉上时,宫人取出锦帕,以铜盆之中的清水沾湿,将小十一脖颈处沾染的青紫色汁水给径直拭去,露出了微微泛红的肌理。涂了榉树皮汁之后,一开始并无大碍,但在两个时辰之后,这人的皮肉便会现出青紫瘢痕,仿佛被人生生掐死一般。
涂了榉树皮汁,小十一大抵有些不大舒坦,便径直晃了晃娇嫩的身子,轻咦一声,却也未曾醒来。
这般娇憨之态,也未曾打动这名冷心冷血的宫人,只见其指缝间陡然划过一丝银光,定睛一看,方才发觉这是一支极为细长的银针。
径直将小十一放在八仙桌上,宫人微微弓起身子,抬手抚摸着小十一带着柔软胎发的头顶,待摸到一处柔软的地界儿之时,方才将这支银针缓缓往其卤门之中扎去。
将将出世不久的娃儿,卤门也未曾闭合,被银针穿透之时,便仿佛捅破一层宣纸一般。小十一身子不断颤抖着,可惜被堵住了口,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喊出声,只得闭着双眸,无助的默默泣泪。
待到银针整根没入到小十一的卤门之中时,这孩子终于停止了挣扎,眼泪沾湿了宫人未曾涂满榉树皮汁的左手,让其不由有些晃神儿。
不过事已至此,孩子也断了声息,由不得她后悔。抬手探着小十一的脖颈,发觉这娃儿的脉搏彻底停了之时,宫人猛一用力,扼断了小十一颈子。因着娃儿先前已然去了,所以即便颈项被扼断,也未曾现出半点儿瘢痕。
事情已然办成,宫人径直将襁褓整理仔细,而后拔出了那根造孽的银针,将之放到原本的位置,随即再按了乳母刘氏的人中一下,只听乳母刘氏闷哼一声,眼皮微微动了动,显然是即将醒来。
见状,那宫人自然是不可能再留在寝殿之中,赶忙自窗棂之中翻身而出,动作仿佛行云流水一般,乳母刘氏半点儿端倪也未曾发觉。
刘氏发觉自己睡着了,心下不由有些惶恐,俞蕴之在午睡之后,总会要瞧瞧皇长孙,也不知时辰来不来得及。刘氏此刻未曾顾得上小十一,径直将这娃儿给抱在怀中,随即便小跑着出了寝殿,往俞蕴之所居的地界儿行去。
刘氏拿捏时间也算是挺准的,待她抱着小十一到了俞蕴之歇息的寝殿正前,后者将将起身,吩咐白芍将刘氏以及小十一给带入其中。此刻小十一紧闭双眸,面庞之上泛起淡淡的苍白之色,偏生这娃儿原本身子便并不如何妥当,倒也未曾让白芍起疑心,只以为小十一是睡着了,方才如此。
入了寝殿之后,俞蕴之径直上前,抬手将小十一给接入怀中,而后亲自将这娃儿放在床榻之上,捏了捏其苍白的小脸儿,发觉小十一仍在熟睡之中,未曾有半点儿清醒的迹象。
俞蕴之将襁褓微微解开,抓出小十一的小手,发觉素来微烫的皮肉,此刻冰凉的厉害,这才发觉不对,娥眉紧蹙,冷声开口问道:“小十一现下怎的了?为何还不醒来?辛夷你快些瞧瞧?白芍将太医请来去!”
之于主子的吩咐,辛夷白芍等人自然不敢怠慢。辛夷疾步走上前头,抬手搭在小十一纤细柔软的腕上,轻轻一碰,随即面上现出浓重的惊诧之色,瞪大杏眸,无措的望了俞蕴之一眼,呐呐开口道:“主子,小主子已然没有脉搏了!”
听得此言,俞蕴之微微抽了抽唇角,觉得是自己听岔了,小十一怎的可能会没有脉搏,明明今日一早瞧见,这娃儿身子还康健的很,为何将过午时便去了?辛夷定然在说谎!
“你闭嘴!怎的现下还敢唬弄本宫?等会儿太医来到咱们舒敬轩中,便会将小十一给叫醒,他只不过是睡着罢了!”
俞蕴之原本红润的面颊,此刻一片惨白之色。她口上这般叫喊着,但心下却明白的很,小十一是真真去了,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即便小十一与她并无血缘关系,但俞蕴之是真心将这个娃儿当成自己的孩儿看待,付尽心力,这娃儿方才出生一月有余,怎的便能离她而去呢?
此刻俞蕴之紧紧将小十一抱在怀中,凤眸之上含着一丝水光,恶狠狠的瞪着刘氏,怒斥道:“你是怎的照看主子的?为何会让我儿落得此番境地?”
眼下在寝殿之中伺候着的宫人,早便被此番变故给惊呆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下踹踹,站在一旁,默然无语。
见着太子妃凤眸之中的杀意,刘氏浑身一哆嗦,也知自己讨不得好了,登时便跪倒在地,冲着俞蕴之不住叩首道:“回太子妃娘娘的话,奴婢真真是极为尽心尽力的伺候小主子,偏生今日也不知到底是何缘故,一个错眼儿,小主子便成了这副模样,还请娘娘饶命啊!奴婢知错了!”
见着刘氏这副涕泗横流的模样,俞蕴之心下对其更添几分厌恶,冲着辛夷冷声说道:“快将这刁奴给我拖出去,眼下小十一身子不好了,留下乳母还有什么用处?给我狠狠地打!让刘氏也长长教训!”
被辛夷也拖入庭院之中时,刘氏还在不住求饶,只不过随着她的求饶声,俞蕴之眉眼处的冷意越发浓重,瞥了忐忑的半夏一眼,抿唇道:“去将殿下唤过来。”
“是。”
半夏应了一声,只觉得此刻的小姐,着实是可怕非常,让她都不敢接近。得了俞蕴之的吩咐之后,半夏脚步不停,赶忙出了舒敬轩中,便往书房行去。
话说白芍的脚程也并不很慢,不多时便将太医给请回来了。足足小半个时辰,俞蕴之一直将小十一给紧抱在怀中,丝毫不欲松手。
吴太医一踏入寝殿,瞧见太子妃眉眼处的悲痛之色,心下不由咯噔一声,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低声说了一句:“太子妃娘娘,请让微臣给皇长孙把脉。”
这位吴太医医术当真不错,在俞蕴之有孕之时,也是他给俞蕴之请平安脉。之于吴太医,俞蕴之还有几分信任,顺从地将怀中襁褓放倒在床榻之上,眼睁睁的瞧见吴太医给小十一诊脉。
瞧见吴太医紧皱的眉头,俞蕴之心下更为郁燥,开口问了一句:“吴太医,小十一可还有救?”
闻言,吴太医缓缓摇头。不是他不想救,一个早已断了气息的人,他怎么救?即便医术高超,吴太医也没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00章 查验
楚尧来的倒是很快,当半夏这丫鬟入了书房,言道小十一已然没了脉搏之时,楚尧便仿佛被一道惊雷砸在头上,击的气血翻涌,怔楞了片刻,也顾不上半夏这丫鬟,运起轻功便往舒敬轩掠去。
到了舒敬轩,正赶上吴太医为小十一诊脉,楚尧忙上前一步,握住俞蕴之的手,开口问了一句:“小十一到底如何了?”
之于楚尧的问话,俞蕴之便跟恍若未觉一般,眸光死死的盯着放倒在床榻之上的小十一,木然的溢出两行清泪。瞧见俞蕴之苍白如纸的面色,楚尧登时心痛如刀绞,以指腹拭去这小娘子眼角的泪痕,转眼儿望着吴太医,冷声说道:“皇长孙到底是怎的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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