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牡丹真国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烟引素
小十一虽说并非俞蕴之亲生的,但也与亲生孩儿并无差别了,想起一出生便被送到秦国公府的和安,俞蕴之心头也不由生出了淡淡的怅然。眼下出了京城,入了感业寺之中,想必有一年时候都不能见着和安了,也不知这娃儿现下如何,模样生的像她还是肖似楚尧?
因着心中记挂着和安,以及笔墨奇差的缘故,俞蕴之下笔的速度并不很快,用了一整日工夫,方才抄录完两遍《往生咒》。按着明帝的意思,俞蕴之来感业寺之中,是来为小十一超度的,所以单单只《往生咒》一篇经文,俞蕴之便要抄录七七四十九遍,方才算得上是心诚。而俞蕴之抄录经文过后,也要给主持慧明过目,方才得行。
俞蕴之带着两份抄写地《往生咒》,和辛夷一齐往慧明所居的禅房行去。将将到了禅房前头,只听吱嘎一声,雕花木门便被人给推了开。俞蕴之对上慧明苍老的面庞,心下也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子厌烦之感,偏生没有法子,便只能忍受与她。
“太子妃快入内坐坐罢!莫要被暑气激着了。”
主仆二人迈过门槛,俞蕴之将抄写地整整齐齐的经文放在红木桌子上头,而后慧明径直将薄薄一层纸张给捻了起来,眉头紧蹙,仿佛正在细细端量一般。
“咔嚓!”
只听一声脆响,慧明手中满布簪花小楷的纸张陡然碎裂开来,虽说还能拼凑在一处,偏生这《往生咒》是要奉到佛前的,以碎裂的纸张奉给菩萨,着实无半点儿诚意,且慧明这老虔婆定然会借机生事。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08章 痂衣
将俞蕴之抄写《往生咒》纸张弄碎,慧明一双浑浊的双眸之中划过一丝得色,即便俞蕴之是太子妃又如何?那也越不过当今圣人!只消圣人让俞氏一遍一遍地抄写《往生咒》,后者即便心中不愿,也得佯作欢欣,半点儿生不出违拗的意思。
如今她弄碎了抄写《往生咒》的纸张,俞蕴之为表心诚,便只能重新再抄录一份儿,如此劳心劳力,除了慧明之外,别无他人所见,俞蕴之也讨不得什么好处。
俞蕴之一眼便将慧明心中的想法给望到底,登时面上便挂着一丝讽笑,开口道:“感业寺之中备下的纸张着实脆生的很,明明每岁国库里都给感业寺拨了不少钱款,怎的连一点儿好用些的纸张都遍寻不着?若是以此等劣质东西送到菩萨面前,即便菩萨本性宽和,恐怕也会心生不喜罢?”
听得俞蕴之如此开口,慧明眉头紧蹙,反驳一声说道:“虽说国库年年都给感业寺拨钱款,但用上银钱的地界儿也着实算不上少数,寺庙之中的破败之处还得修缮,若是赶上年景不好,山脚所居的百姓缺衣少粮,也得救济一番,所以寺中着实算不得宽裕,让太子妃见笑了!”
“我道山脚下的百姓吃的都是金银呢!每年朝堂拨款十万两,即便养一个山村的村民,也足够宽裕,本宫虽说未在民间生活过,但东宫的账目也还是瞧见过的!”
俞蕴之言辞之中带着几分怒意,抬眼儿睨了面色青白的慧明一眼,又接着道:“慧明师父,可否将寺中的账目给本宫过目?若是寺中真真周转不开的话,本宫定然传信给太子,让太子爷求求父皇。”
此话说的着实是意味深长,同时也让慧明这老贼尼惊出了一声冷汗。如今感业寺的中馈算不得吃紧,她只不过是为了磋磨俞氏,方才差使人采买了这些一碰既碎的纸张。若是此事真真捅到太子面前,可便有些不妙了!
瞧清了慧明眉眼处的惊惧之色,俞蕴之心下不由现出一丝讽笑,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姑子,胆量当真小的很,也不知到底是何人选了她,着实是丢了份儿!
不过即便慧明上不得台面,俞蕴之也不欲再让这老贼尼生事了,否则惹得自己个儿心烦,便有些得不偿失。
“太子妃娘娘,若是您嫌弃这些纸张拙劣,那贫尼明日便派人去采买些新的来,至于本寺的账目,就不必劳烦太子妃娘娘了。”
“慧明师父当真客气的很,不过本宫素来用惯的宣纸,乃是以上好的青松所制,嗅着带有一股子松香,再配上颇为雅致的徽墨,当真是极好的。”
宣纸徽墨!
听得这四个字,慧明胸口一滞,好悬没呕出一口血来。这两样物什都极为矜贵,虽说千金难买也不为过,眼下俞蕴之点明了要宣纸徽墨,她还不能推拒,着实是气煞人也!
自慧明这处得了些好处,俞蕴之倒是心满意足的回到所居的厢房之中,瞧着正在做刺绣的白芍,抬手拂过上头碧青的荷叶,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辛夷,你去寻一件儿沾了痂衣衣衫,将其放在慧明师父床榻之上,若是能让其染上天花,想必也是极好的。”
闻言,辛夷诧异之余,心头倒是不由升起了一丝爽快之意。她早便瞧着慧明这老贼尼不顺眼了,若是能借机除掉她,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将辛夷明眸中跃跃欲试之意收入眼底,俞蕴之也不由有些无奈,语重心长的开口道:“包袱中还放了一些天山雪莲,你记得带上一点儿,以免让自己个儿也染上了病。”
见着俞蕴之凤眸之中的关切,辛夷心头一暖,笑着开口道:“主子您便放心罢,奴婢好歹精通药理,小时候也出过天花,定然不会让自己个儿有半点儿损伤,只不过奴婢却不甚清楚,慧明这老贼尼是否出过天花,若是的话,咱们倒是白忙一场了。”
“无论其是否出过天花,此刻都要试上一试,能解决了这人最好,省的让人瞧着便心生厌烦。”
俞蕴之已然下定决心,辛夷自然不会违拗主子的意思,待夜幕深沉之后,便径直翻出了感业寺之中,也亏得辛夷的身手极好,方才没有惊动寺中的姑子。不过辛夷虽说身手不错,但比之顶尖高手还是逊了一筹。明明楚河便守在俞蕴之所居的禅房不远处,偏生辛夷仍是一无所觉,如此高下立见。
话说去寻天花的痂衣,着实算不得易事。好在感业寺虽说地处偏远,下山脚下便是一处小村子,其中想必也有害了天花之人,只消得了痂衣,慧明这老贼尼便讨不得好了!
辛夷微微眯眼,眸中的杀意未加半点儿隐藏,若非不欲给俞蕴之惹事,单凭着慧明这般嚣张的模样,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借着夜色,辛夷潜入山脚的村庄之中,在四周搜寻一圈儿,发觉一户人家门前倒着药渣,瞧着是治风寒的药材。
想着入内碰碰运气,辛夷行至窗棂之前,微微用力,便推开了窗棂翻身入了房中。悄无声息的在房中迈开步子,顺着呼吸声往床榻靠近,待行至躺倒在床榻上的男子身前,辛夷猛然抬手连动,点了男子的昏睡穴,如此方才倒出功夫给这人把脉。
仔细探听脉象,借着月光打量着这农户子的面貌,辛夷发觉其面庞之上果真起了一粒粒晶莹红肿的水泡,不是染了天花还能因何至此?自袖笼中取出匕首,辛夷在男子身上的水泡上一划,天花痂衣便留在匕首之上。得着了自己想要的物什,辛夷也不多留,自怀中取出了二两银子,放在木桌上头,随即便离开了。
得了天花痂衣,辛夷在赶回感业寺之后,也未曾即刻回到禅房之中伺候俞蕴之,若是让主子也染上了天花,事情便颇有些不妙了。半夏这丫鬟小时也出过痘,将一件儿金银丝鸾鸟朝凤绣鸾朝服送到了辛夷面前,待将痂衣藏在朝服领口之处时,辛夷也未曾耽搁,疾步赶到了慧明所居的禅房之中,将金银丝鸾鸟朝凤绣鸾朝服放在其枕畔,藏着痂衣的地界儿,正好贴着慧明的面颊,只消这老贼尼未曾出过天花,今日便逃不掉了!
做完一切之后,辛夷将自己的衣裳尽数焚毁,而后又以药汤沐浴几次,方才换上衣衫,回到禅房之中。
待辛夷入了禅房之后,一直跟在辛夷身后的楚河也自茂盛的树冠之上闪身而出,原本他还以为辛夷这小娘子又生出了什么恶事,方才跟随着她,却未曾想着见到了一副美人出浴的景象。
此刻楚河俊秀的面庞上涨的通红,便好似涂了胭脂一般。这厮打小儿便伺候在楚尧身畔,从未近过女色,今日一瞧见了辛夷,当真是有些受不住。
且不提楚河心中到底生出多少波澜,到了翌日,先是半夏这丫鬟惊叫出声:“谁人瞧见了太子妃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鸾朝服?这可是御赐的服制,若是被人偷拿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大清早,天光未亮,便听得半夏在此处吵嚷,着实是让人厌烦至极,偏生打狗也要看主人,半夏好歹是太子妃的贴身丫鬟,自然是不好开罪的,所以旁人也便强忍着心中的恼怒,上前问了一嘴。
“太子妃怎的将朝服给丢了?莫不是忘在东宫了罢?”
开口之人正是慈月这小尼姑,不知为何半夏就是不喜慈月,只不过碍于主子,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面上佯作出一丝急切之意,眼眶都红了三分,略有些抽哽着开口道:“慈月师父有所不知,那金银丝鸾鸟朝凤绣鸾朝服,原本便被奴婢收在箱笼之中,今日太子妃要瞧一瞧,但奴婢将禅房给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未曾寻见金银丝鸾鸟朝凤绣鸾朝服,莫不是招了偷儿?”
“感业寺之中哪里会有偷儿?说不准便是忘在哪处了,半夏你再仔细想想,若是此事被主持知晓了,恐怕之于太子妃也并非好事。主持的脾性你也清楚,最是严厉,还是莫要因着一件衣裳,便唠扰她老人家了。”
听得慈月所言,半夏心头倒是升起了一股子愠怒,这哪里只是简简单单的衣裳?金银丝鸾鸟朝凤绣鸾朝服可是明帝御赐的朝服,若是丢失的话,恐怕也会引人非议。现下在慈月口中,如此轻飘飘的带过,真真是简单至极!
“不成!此事太子妃已然清楚了,所以奴婢更是不能耽搁下去,慈月师父便行行好,待奴婢去寻慧明主持如何?若是能寻着这件儿金银丝鸾鸟朝凤绣鸾朝服,奴婢自己添一个大海灯如何?”
半夏此番苦苦哀求的模样,倒是让慈月无法推拒,犹疑了一会子,终究是将此事给应下了。反正这感业寺之中也不会有什么偷儿,即便陪她去寻又如何?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09章 田庄
见着慈月终于应了声,半夏眉眼处也划过一丝欣喜之意,便紧随在这小尼姑身后,往慧明所居的禅房中行去。如今天光微亮,距做早课还有半个时辰,慧明这老贼尼躺倒在床榻之上,只觉得浑身发热,仿佛被扔到沸水之中。因着身子着实难耐的紧,即便时辰已然算不得早了。慧明也未曾起身。
若是俞蕴之瞧见慧明这老贼尼此刻的模样,也清楚自己的计策算是成了。慧明这老贼尼当真未曾出过天花,所以一碰上天花痂衣,果然染上了这病症。天花都是越早出,越容易治好,如今慧明已然过了四十,身子又不如何爽利,想要治好天花,着实是有些难了。
更何况,俞蕴之可并非什么良善之辈,慧明几次三番的为难与她,若是还留下这老贼尼的性命,日后说不准还会生出什么幺蛾子。在感业寺之中的日子也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中了旁人的圈套,恐怕等到日后回宫便艰难了。
话说半夏行至慧明所居的厢房时,慈月率先上前几步,轻声叩门,此刻这小尼姑心头也不禁有些疑惑,素日里这个时辰,主持师傅早便起身了,怎的今日禅房之中还没动静,莫不是生出事端了罢?想起太子妃对慧明师父的为难之处,慈月心头便不由有些慌乱,也顾不上所谓规矩,手上力道添了几分,猛然推开了雕花木门。
站在慈月身后的半夏,也迈开步子踏入禅房之中,待行至床榻前头,抬手掀开淡蓝色的帷帐之时,便听得身畔的慈月惊声叫了一下:“这是不是太子妃那件儿金银丝鸾鸟朝凤绣鸾朝服?”
听得慈月所言,半夏面上刻意作出一副惊诧之态,但眼中却划过一丝隐晦的得色,抬手将金银丝鸾鸟朝凤绣鸾朝服抓在掌心,轻轻拂过上头的鸾鸟图文,红唇勾起一丝笑意,欣喜地望着慈月,开口说道:
“正是太子妃娘娘的丢失的那件儿金银丝鸾鸟朝凤绣鸾朝服,也不知怎的会在主持师父的禅房之中?”
辛夷言语中带着一丝怀疑,听着慈月耳中,当真是算不得舒坦。慧明即便再是为难俞蕴之,好歹也是感业寺的主持,哪里能轮到一个小小丫鬟来妄论?不过一件儿衣裳罢了,如此兴师动众,果真侨情的很!
“想必是有人刻意陷害主持罢!主持师父乃方外之人,哪里会在意太子妃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鸾朝服?着实是有些说不通,眼下主持还紧闭着眼,你我二人进来都未曾惊醒她,莫不是染了风寒罢?”
说着,慈月伸手便欲要碰触慧明的额头,见状,半夏眉头微微蹙起,拦住了慈月伸出的手,开口说道:“无论慧明师父是因何昏迷,总要先将大夫给请过来,否则若是耽搁了病情,便有些不妙了。”
半夏这丫鬟虽说不喜慈月,但到底也是个心思纯善的小娘子,见不得一个十三四的小尼姑因着天花而殒命。
半夏所言着实极有道理,慈月板着小脸儿,应了一声道:“那便劳烦半夏姑娘看着主持,贫尼去将慧觉师父请来。”
慧觉也是感业寺之中的姑子,不过性情比之慧明要和顺许多,医术极好,却不喜庶务,深入简出,着实低调的很。
待慈月出了禅房之中,半夏将藏在金银丝鸾鸟朝凤绣鸾朝服领口处的天花痂衣给取了出来,而后又自袖襟中拿出了火折子,将天花痂衣这害人的腌臜东西彻底毁掉,如此方才能够安心。
感业寺虽说很大,但慈月脚力却不弱,约莫过了两刻钟功夫,这小尼姑便带着一模样苍老的尼姑入了禅房之中,这老尼五官生的有些刻板,但眼神澄澈,也不计较半夏身份鄙贱,冲着其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方才走到床榻前头,抬手搭在慧明的腕间。
此刻距慧明接触天花痂衣已然有好几个时辰了,其脖颈处也起了一个个小红疙瘩,只不过未曾蔓延到面上罢了。见状,慧觉当即大惊失色,这人医术高超,此刻自然清楚慧明的病症,她好好地在感业寺之中待着,怎会染上天花?
抿了抿淡色的薄唇,慧觉眼中划过一丝悲悯之色,开口道:“是天花。”
听得慧觉的声音,慈月这小尼姑面色一片煞白,颤抖地转过身子,望着躺倒在床榻之上的慧明,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主持师父居然染上了天花,若是传染给她了该如何是好?
“慧明师父怎会染上天花?如此的话,这件儿金银丝鸾鸟朝凤绣鸾朝服又为何在禅房之中?”
半夏先前得了俞蕴之的吩咐,此刻将恶人先告状演绎的淋漓尽致,也幸而半夏幼时出过天花,如此方才胆敢待在禅房之中,否则对于天花这等过人的病症,为保己身,定然是要避之唯恐不及的。
半夏一开口,登时也将慧觉的眸光吸引过来,望着这件儿金银丝鸾鸟朝凤绣鸾朝服,慧觉眉眼处划过一丝疑惑,轻声说道:“施主可否将这件儿朝服交给贫尼一观?”
闻声,半夏心下清楚,慧觉是怀疑这金银丝鸾鸟朝凤绣鸾朝服出了问题,方才使得慧明这老贼尼染上天花。不过先前天花痂衣已然被半夏处置掉了,即便慧觉是扁鹊在世,也发现不出半点儿端倪。
仔细查探了朝服一番,果然未曾寻见什么有用的线索,慧觉眉眼处不由划过一丝忧虑,也不知慧明到底是如何染上天花的,若是过了病气儿给寺中僧人该如何是好,这可是上百条性命啊!
抬眼儿望着半夏,慧觉叹息一声开口道:“如今主持染上了天花,还请施主快些带着太子妃娘娘自寺中搬离罢,否则若是让娘娘染上了天花这等腌臜病症,贫尼即便万死也难辞其咎。”
“自感业寺中搬离,师父说的倒是轻巧,太子妃娘娘可是奉旨为皇长孙超度,如今方才将入感业寺,能搬到何处去?”
慧觉眉眼低垂,思量了一会子,方才说道:“感业寺山脚下,有一处田庄,寺中的粮食都是自田庄之中送来的,其中有几名僧人看守着,也生不出什么大事儿。请太子妃娘娘去田庄之中委屈一阵儿,等到天花之事尽数了却了,再搬回感业寺中如何?”
半夏也清楚主子未曾发过天花,若是再留在这感业寺之中,当真险要的很,搬到田庄之中,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不过半夏到底还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未曾替代俞蕴之应下此事,只是轻声说道:“待奴婢回去通禀太子妃娘娘一声,再给师傅答复如何?”
此刻半夏一张小脸儿上现出恳切之色,让慧觉也不知该如何推拒,只得应了一声。
待半夏回到俞蕴之所居的禅房之中,当下也不敢有半点儿隐瞒,便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复述出来。
俞蕴之抬手轻叩着桌面,凤眸之中晦暗不明,辨不清神色。只听俞蕴之开口道:“你可见着慧明这老贼尼出了痘?”
听得俞蕴之问话,半夏仿佛捣蒜一般的点头,道:“奴婢入禅房之时,慧明这老贼尼已然昏迷过去,又过了好一会子,身上才开始出痘,若是抗不过这一劫的话,慧明的性命恐怕也保不住了!”
害了天花之人,当真极不好救治,除非有人衣不解带的守在床榻前头,日日看顾着,方才能有痊愈的机会。不过感业寺之中发过天花的姑子并不很多,余下的姑子虽说是佛门之人,到底也是惜命的,自然不会拼死照看慧明。如此这老贼尼想要治好天花,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此的话,咱们搬到田庄之中也并无不可,等到再回感业寺之中,想必已经没有慧明这位师父了。”
说着,俞蕴之唇畔勾起一丝冷笑,若是慧明只不过是个普通姑子,她也不至于下次狠手。先前三番二次的试探之下,俞蕴之心中已然有些猜测,慧明这姑子极大可能是得了皇后的吩咐,方才如此为难与她,毕竟感业寺地位极高,除了秦皇后之外,能吩咐动慧明的女眷,可并不算多。
当日下午,半夏白芍便将东西给收拾妥当,下山请来一辆马车,拖着行囊往田庄赶去。俞蕴之身份矜贵,与寻常姑子自然是全然不同,待其入了田庄之中,姑子们早便将最好的小院儿收拾妥当,留给太子妃居住。
入了主卧之中,四下打量一番,俞蕴之倒是觉得这田庄比感业寺还要讲究许多。这几日留在感业寺之中,日日只能用斋饭,着实是有些难耐,眼下到了田庄,倒是可以打打牙祭。
心下这般想着,俞蕴之便冲着白芍吩咐一句:“白芍,要不今晚做鱼罢,此处虽说有些简陋,但先前经过河畔,瞧着鲤鱼还是不错的,也不知滋味儿如何。”
俞蕴之的眼力当真不错,白芍使了银钱派农户捞上来两条鲤鱼,一条红烧,一条清蒸,滋味儿都极为鲜美,让一向挑嘴的俞蕴之赞不绝口。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10章 楚孟
就在俞蕴之在田庄之中用膳之时,楚尧已然将那枚写了五石散方子的蜡丸握在手中,以往在古籍之中,他也曾听过五石散的方子,只可惜一直未曾得见,原本还以为五石散的方子已然失传了,却不曾想被一个小娘子给拿了出来。
想起五石散的效用,倒是正合适明帝使用,毕竟明帝现下年岁不小,精力不比从前,心中对楚尧的忌惮也不由更深了一侧女。年老的帝王与年轻的太子,父子之间无论如何也会存了不少猜忌。如今楚尧并不心急,毕竟他已然坐到了太子之位,只消不生出旁的岔子,皇位只会传到他手中。
不过楚尧不急,不代表旁人能稳坐钓鱼台。三皇子楚卿早便生出了异心,只是苦于并无机会罢了,如今这五石散既然送到了楚尧面前,将这要博得圣心的机会让给他这好弟弟又如何?
思及此处,楚尧薄唇勾起一丝冷笑,皇子之中,只有楚卿有一争之力,待除掉楚卿之后,皇位便是他的了!届时登上了万人之上的位置,他便不必连自己的嫡妻都不住!每每想到俞蕴之被明帝送到感业寺之中,楚尧胸臆之间便翻涌出压抑不住的火气,若非为了大计,他也不必如此窝囊!
鹰眸中划过一丝寒光,楚尧拍了拍手,书房之中一道黑影闪身而出,正是他这太子培养的侍卫。
“老三手底下是有个名为张辽的幕僚罢?”
听得太子爷问话,那模样普通的暗卫微微颔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恭敬的开口答道:“张辽乃是咱们东宫的暗卫,先前其隐藏身份,混到三皇子手下,如今颇得重用。”
“如此的话,你便将五石散的方子交给张辽,让其献给楚卿,充作长生不老的丹方即可,得了此般神物儿,老三定然不会自己私藏,到了那时,便有好戏瞧了。”
这暗卫名为楚栋,能贴身跟随着楚尧,自然是极为忠心的,此刻忙应了一声,随即接过被抛入空中的字条,一闪身便出了东宫书房之中。
楚尧这厢动用了五石散,那厢俞蕴之埋在忠勇侯府的钉子,也终于现出了效用。先前辛夷寻了几个混子,在忠勇侯安璔出府喝花酒后,趁着夜色深沉,套上麻袋便是一顿教训,拳打脚踢好不痛快。
素日里这些混子日子过得极为艰难,心中对这些只顾自己享受的贪官愤恨至极,如此有机会教训侯爷,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其中一个混子还特地在安璔命根子上踹了一脚,如此一个年届四十的男子,命根子本就算是要害,此刻受了重伤,房事不利也是自然。
偏生夏怜儿先前得了俞蕴之的吩咐,对安璔用了虎狼之药,一开始安璔当真勇猛的很,夜夜笙歌。不出一月,便昏倒在床榻之上,再次醒来之后,那物件儿便再也不中用了。
身上的伤不算多重,但那话儿没了用处,之于安璔才是最大的打击。如今忠勇侯府能延续血脉的,便只有安非羽一个娃儿,偏生这娃儿方才四岁稚龄罢了,能否长大成人还做不得准,若是夭折了,他这一脉恐怕真要断子绝孙了!
正待安璔极为犯愁之际,身畔的侍妾夏怜儿忽然作呕不止,将大夫请入府中,居然查出了两个月的身孕,安璔自然是大喜过望,对夏怜儿好一通赏赐,说不清的金银玉石之物送到了夏怜儿所居的小院儿之中,便连滋补身子的药材,都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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