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牡丹真国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烟引素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13章 旨意
如今正值六月中旬,禅房外头的庭院之中凿了一个水池,并不很大,池水面上几朵艳红的莲花盛放,散出馥郁的香气。往日里觉得这荷花的颜色娇艳却也喜人,但见着禅房之内被鲜血染红的青石板之后,却让福海白水二人心惊不已.
尤其是白水这内侍,素来性子颇有些腼腆,此刻惶急地奔到俞蕴之身侧,抬手试探着她的鼻息,发觉气息平稳,只是有些燥热之后,忧虑地心境方才褪去几分。而另一侧福海见着主子身畔有白水伺候,便蹲在了俞卿之面前,发觉这少年后脑处的血迹仍未有止住的趋势,不由急的面色煞白,这可是太子妃的嫡亲弟弟,亦是秦国公府的长孙,说不准秦国公府的爵位,将来便会落到他身上。
若是秦国公府的长孙在感业寺之中生出了什么事端,他该如何交代?扫见一旁面带懊恼地慈月,福海怒斥一声:“还不快去请慧觉师父来此,若是主子们身子有恙,你们感业寺可担待得起?”
福海颇得俞蕴之抬举,也清楚辛夷会些医术,不过此事只能算作后手,自然是不好声张。慈月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随即便疾步奔出了禅房,此刻福海紧蹙着眉头,将自己雪白的亵衣给撕下一个边角,按在俞卿之后脑处,希望能将血给止住。
原本想着禅房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辛夷应当会很快赶来,但直到俞蕴之费力地睁开眼,那丫鬟仍未归来,让福海心中也不由有些疑惑。
早在先前白水便已然将俞蕴之被抱回了床榻之上,此刻她定睛一瞧,发觉是白水这内侍守在床榻前头,清俊的眉眼处蕴着藏不住的忧虑,瞧着倒是个颇为忠心的。
“主子,您到底怎的了?可看清那刺客生的是何模样?”
俞蕴之紧蹙着眉头,一手攥紧,敲了敲胀痛的额角,未曾答话,只吩咐白水一声道:“一会子定然会有人来看诊,说不准来人是慧觉师父,届时莫要让慧觉师父给我诊脉,只说受了惊吓,休养一阵儿便无大碍。”
如今媚药的药性自然未过,慧觉是个颇通医术的姑子,若是被其查出端倪,她恐怕也无什么清白名声了。只可惜先前辛夷也用了那道杏仁豆腐,不知是否会生出什么岔子。
“卿之现下如何了?可离开了感业寺?”
俞蕴之面色苍白地仿佛褪了色的梨花,白水不欲让主子如此忧心,却又不敢隐瞒,轻声道:“卿之少爷未曾离开感业寺,现下正昏迷不醒,想来是被刺客给伤着了。”
先前在俞卿之以青玉纸镇自残之时,俞蕴之已然昏迷过去,自然是未曾见着此副情景,此刻听得此般言论,一颗心猛然揪了起来,生怕卿之生出什么事端。思索了一阵子,卿之伤重,再待在感业寺中怕是不成了。
“你派人将卿之送下山诊治,莫要被旁人给惊扰了。”
现下俞蕴之当真将愧疚的很,若非是她大意了,恐怕也不会给人可趁之机,让其伤着了卿之,她该如何与爹娘交代?
得了主子的吩咐,白水也清楚主子颇有些忧虑,但到底其为何忧虑,白水也不敢深探因由,只是恭谨地应了声,待俞卿之后脑处的血止住后,便一把横抱起昏迷不醒的少年,欲要将其送出感业寺。
只是当真有些不巧,白水还未迈出庭院,便听得前头传来一阵骚动。
“和亲王到!”
和亲王怎会来此?
即便躺倒在床榻之上,俞蕴之仍是禅房外头的动静,此刻她体内的药效尚未褪去,若是以此番模样见着了和亲王,着实也有些不妥。正待这时,半夏和白芍二人入了房中,白芍冲着俞蕴之急声道:“小姐,辛夷好似也中了毒,她知会我们二人将这东西给小姐服下,说是有解毒之效。”
听得白芍所言,俞蕴之望着其手中的瓷瓶,将塞在上头的红绸给摘了下来,嗅到其中一股子浓郁的腥气,哪里还不明白瓷瓶儿之中装的是辛夷的血。
俞蕴之给不是矫情的性子,辛夷身为药人,血液之中定然带着奇效,只消此刻将她自己与卿之身上的药性给解除了,即便让慧觉看诊,也发觉不出什么异样之处。
将巴掌大小的瓷瓶儿送入菱唇前头,俞蕴之强忍着难受将血液喝下一半儿,而后冲着半夏吩咐一声道:“如今卿之被白水给带到庭院之中,因着和亲王突然来到感业寺,想必此刻白水还未曾离开此处,快些待其回到禅房即可。拿着这东西,即便不能让其送入禅房,也一定要喂卿之喝下!”
说着,俞蕴之便将装了半瓶儿血的瓷瓶塞回白芍手中,后者得了俞蕴之的吩咐,自然也不敢怠慢,紧紧握住瓷瓶儿,便离开了禅房之中。
辛夷脾性颇为沉稳,既然她言道血液有用,自然是跑不了的。此刻俞蕴之瞧着自己微微散乱的衣襟,不由蹙紧眉头,脚步虚软的自床榻之上下去,行至妆匣前头,望着铜镜中的人影,鬓发微微散乱,颊边飞红,便连嫣红的唇畔上头都现出齿痕,这幅模样着实是端庄二字无关,若是被和亲王瞧见,好歹那位也是长辈,着实是有些失礼了。
半夏这丫鬟虽说性子有些跳脱,但却是个心灵手巧的,只消一支云鬓花颜金步摇,便将俞蕴之略有些散乱的鬓发全然整好,微微见汗的面颊之上扑了一层以珍珠粉调成的脂粉,倒是将飞红掩去大半儿。只是唇上的伤处略有些为难,当真是不好遮掩,若是涂上胭脂的话,碰到伤处亦是难掩刺痛。
不过此刻俞蕴之也顾不得那般多了,见着半夏眼中的犹疑之色,干脆自己个儿将盛放胭脂的青花瓷盒儿给断了起来,剜了一坨胭脂,径直涂匀在唇瓣上头。那股子火辣辣的疼痛穿入伤口,让俞蕴之疼的眼前一黑,好在今日的妆容颇有些浓艳,旁人也瞧不出她的异样之处。
想必此刻和亲王已然入了庭院之内,俞蕴之不敢耽搁,面上佯作一丝惊慌失措之意,既然幕后之人欲要利用和亲王行捉奸之事,她自然是不能让那人得逞了。
踏入庭院之中,俞蕴之一眼便瞧见扶着俞卿之的白水,以及候在他们身畔的白芍,只见白芍微不可查的颔了颔首,想来是将血液送服了。
和亲王楚亦今日着了一件以锦缎所制的青色长袍,瞧着倒是颇为素雅,但仔细一看,便能发觉襟口处以同色丝线细细勾勒出的云纹,当真是精巧至极。
此刻俞蕴之仍是有些脚软,冲着楚亦虚弱的福了一福,开口道:“不知皇叔您怎会在今日入感业寺之中?”
楚亦此刻眉眼处尽是掩不住的冷意,俞蕴之即便被送入感业寺之中为皇长孙超度,但到底也是堂堂太子妃,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能派刺客谋害与她。
“本王奉圣人之命,前来接太子妃回宫。”
听得楚亦所言,俞蕴之一时之间也不由有些怔楞:“接臣妾回宫?如今距一年时间还有两月,为何非要在此刻回宫?”
闻言,楚亦也缓缓摇头,明帝到底是何心思,他倒是并不清楚,只是近来其迷恋上炼丹之道,对于朝政更加不上心,且喜怒不定,前些日子也不知为何,非要将太子妃给迎回来,正巧他一个闲散王爷,也不愿在京中憋闷着,便领了这个差事。
现下俞蕴之心头隐隐浮现出一个想法,却并不如何明显,若此事真真是楚尧谋划的,这男子还真是个果决的。
俞蕴之低眉敛目,再次冲着楚亦福了一福,恳求道:“皇叔,如今臣妾亲弟为奸人所害,现下昏迷不醒,还望能将其诊治之后,再回京可好?”
说着,俞蕴之凤眸之中划过一丝哀戚,让人不知该如何推拒。见此,楚亦登时便颔首应了,瞥了一眼紧随在他身后的慧觉,吩咐道:“劳烦慧觉师父为俞公子看诊了。”
“贫尼不敢,和亲王折煞贫尼了,救死扶伤本是出家人应当做的,贫尼自会尽力而为,将俞公子救治妥当。”
慧觉缓缓行至俞卿之身畔,此刻俞卿之由白水搀扶着,且先前也服下了辛夷的血,体内的媚药应当也是尽数除去了。慧觉先是仔仔细细查探着俞卿之后脑处的伤口,眉头不由越蹙越紧,再为其把脉之时,其心头也颇为疑惑,毕竟她仔细探查一番之后,瞧着俞公子后脑处伤口的位置,倒好似他自己敲上去的。不过慧觉也没有证据,且其本性便不欲生事,自然便将此事给隐瞒下来。
差使白水福海二人将俞卿之给搀扶到禅房之中的床榻之上,慧觉转身冲着俞蕴之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缓声开口道:“俞公子后脑伤处瞧着虽说瘆人,但却并无大碍,只消休养些时日,便可大好了,太子妃娘娘不必忧心。”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14章 暴露
知晓卿之身子并无大碍,俞蕴之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侧着身子望了楚亦一眼,眸光低垂,颇带着几分恭谨着道:“皇叔,不知咱们何时回京?”
此刻俞蕴之倒是希望能多在感业寺中呆些时日,毕竟回到东宫之中,瞧见水安玉这贱蹄子怀有身孕,也是颇为难耐之事,还不若等到卿之的身体休养的好上几分,再回京也不算迟。
听得俞蕴之问话,楚亦儒雅清俊的面上现出一丝笑意,他虽说未曾与俞蕴之见过几面,但对这小娘子的脾性也是颇有几分了解,想必其是厌倦了宫闱之内的争斗,眉眼处方才带上了淡淡的懈怠之色。
“回宫也需挑选一个良辰吉时,先前本王问询钦天监一番,言道本月下旬有一个好日子,距今还有二十多日,太子妃不必心急。”
俞蕴之自然是没有半点儿心急的意思,即刻便要回到宫中的牢笼之内,也算不得什么好事。不过在和亲王面前,她自然是不能表现出半点不虞的模样,否则若是生出了什么风言风语,之于她这位早便失了宠的太子妃,也算不得什么好事。
轻笑一声,俞蕴之艳丽地面庞之上也现出一丝感激之意,开口道:“那便多谢皇叔了。”
俞蕴之心下十分清楚,若非楚亦周旋,想必她也不能再在感业寺之中停留这些时日。说来也是奇怪,楚亦身为亲王,俞蕴之乃是太子妃,素日里连面都见不着几次,偏生这人对俞蕴之的心思极为了解,便仿佛肚腹之中的蛔虫一般。便连太子楚尧,对发妻的了解都不若楚亦深。
此时此刻,禁宫之中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去处。即便俞蕴之出身秦国公府,比之当朝公主还要矜贵几分,但一入宫门深似海,若是没了太子爷的宠爱,也只是个空壳子罢了。且因着小十一早夭一事,这位皇长孙运道着实不是好的,名姓都未曾刻入宗室玉牒之中,便已然去了。若是水安玉这一胎产下男丁,恐怕便不拘于一个小小的侍妾之位了。
俞蕴之可清楚的很,别瞧水安玉这小娘子面上斯斯文文,但心思可重着呢!甭说严琅倒出来的侧妃之位,便连她坐着太子妃的位置,都让水安玉颇为垂涎,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这才作罢。
如今东宫之中的女眷虽说并不很多,但俞蕴之却不认为水安玉能安安生生地将肚腹之中的孩儿产下,毕竟楚尧身为太子,若是得了嫡子的话,便更是如虎添翼,秦皇后与万皇贵妃恐怕也不愿见着那般场面罢!
也不知水安玉到底争不争气,若是能将肚腹之中的娃儿平安产下,届时她这个嫡母,定然会好生教养孩子的。不过若是水安玉不能产下娃儿,那她自己个儿的性命也不必留了,东宫之中也须得添些新面孔,她还是快些将身子底下的位置给倒出来,方才能让俞蕴之心气儿平顺不少。
感业寺虽说明面上成为国寺,但到底也不过只是个尼姑庵罢了,楚亦身为男子,且正值壮年,自然是不好在感业寺之中多做停留,否则若是生出了什么风言风语,他平白惹上一身腥便不妥了。
楚亦离开之后,俞蕴之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慌乱,疾步往昏迷不醒的卿之身畔奔去,倚靠在床榻边上,瞧见俞卿之额际已然被缠上厚厚一层白布,俊朗的面庞苍白地没有半点儿生气。这孩子素来便省心的很,偏爱行文,如今这幅苍白无息的模样,让俞蕴之心疼的厉害,恨不得将幕后之人给千刀万剐了,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她也并非粗枝大叶的性子,将今日生出的事端连在一起,极容易便猜出慈月乃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若非她将卿之引入禅房之中,即便俞蕴之中了媚药,只消忍过药性,也并无大碍了。偏生卿之已然长成,一十有五的少年郎已然可以议亲,若是他二人因着媚药能生出什么腌臜之举,即便是投河自尽,也洗不去身上的污秽!
俞蕴之凤眸之中冷色丝毫未加掩饰,冲着白水吩咐一句:“去将慈月给叫进来。”
感业寺之中的姑子自然是不能轻易离开寺中,否则便会被赏几板子。先前慈月还在这庭院之中,这段时间应也不够她跑出山门的,去寻自然来得及。
白水应声之后,便极为恭谨的退下,俞蕴之又望着半夏与白芍二人,低叹一声道:“辛夷现下所在何处?她体内的毒素可尽数去除了?”
听得俞蕴之问话,白芍与半夏二人面面相觑,皆现出一丝犹疑之色,还是白芍这丫鬟沉稳,开口道:“先前辛夷姐姐将瓷瓶儿交给奴婢之时,其身上的药性已然发作,在寺中解除药性太过引人注目,山中有一泉眼,因着地势险峻,素日也无人至此,辛夷姐姐想必去那处解毒了。”
解除媚药的药效,除了与人交合之外,便是浸泡冷水方才有些效果。辛夷在医术一道上比她要精通许多,自然也不会损了自己的身子,想必要不了几时,便会回来了。
不过这次俞蕴之可估量错了,辛夷确确实实到了山泉所处的地界儿,但山泉那处可并非只有她一人。先前见着辛夷这小娘子中了毒,楚河心头也不禁有些忧虑,毕竟辛夷可是太子妃身畔的得力人手,若是今日殒了性命,还有谁人能好生照看太子妃?
心下如此作想,楚河脚步不停,运起轻功跟在辛夷身后,其原本武艺便要比辛夷高上许多,在加之此刻媚药的药性在辛夷周身之中涌动着,让后者已然有些神志不清,便更是难以发觉楚河了。
辛夷虽说是药人,但身体却无旁人无异,血液虽说能解毒,但也有限,将血液灌入瓷瓶儿之中救治小姐,余下的便不够给自己解毒的,除非她是不要性命了。媚药不同于普通剧毒,俞臻也不是个腌臜性子,在炼制药人之时,并不会特地以媚药为难她们,如此,辛夷对媚药可谓是一无所知,所以未曾发觉端倪,方才中了招。
耳畔中传来叮咚的水声,此刻辛夷觉得自己的身子仿佛烈焰在灼烧一般,滚烫地不成样子。因着处于山林之中,也并无旁人,所以辛夷也顾及不上所谓伦理,径直将领口撕扯开来,露出雪白的脖颈,以及艳红的兜儿。
此刻楚河因着跟在辛夷背后,也未曾瞧见这般香艳的情景,若是被他瞧见的话,恐怕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跟下去了。
待行至山泉前头,辛夷再也忍不住身上的躁动,径直跳入水中。而躲在树干后头的楚河见状,还以为辛夷这小娘子是要投河,毕竟此刻他还半点儿不清楚辛夷是中了何种毒药,方才如此自寻短见。
楚河心下惶急地厉害,也顾不上要隐藏身份了,登时也随在辛夷身后,将身子没入水中。屏住呼息,楚河在泉水之下搜寻辛夷的身影,这小潭虽说清澈见底,但却深得很,一脚踩下都不能触及潭底,若是辛夷那女子真真溺水了,该如何是好?
心下越来越慌张,楚河也颇有几分失了分寸,四肢拍打水花的动静不小,辛夷即便再受药效困扰,也并非封闭了五感,此刻自然是察觉了端倪,隐藏身形,悄无声息的潜到楚河身后,瞧见男子在水下仍显得极为高大健硕的身量,杏眸中划过一丝寒光,出手好不留情,便死死勒住楚河的脖颈,而后一把将其给甩到岸上。
因着失了先机,即便到了岸上,楚河仍旧未曾占得便宜,脖颈处被一双带着薄茧的小手钳住,身为暗卫,楚河心中清楚的很,只消他有半点儿异动,恐怕性命便保不住了。
明明他是为了救下辛夷,偏生此刻吃力不讨好,若是商谈不成,就成了冤魂一条。俊朗的面庞之上现出一丝委屈之色,楚河哑声开口道:“你身子可好些了,只不过中了毒罢了,寻解药也便是了,为何非要寻短见?”
听得这话,辛夷清秀的面庞之上也不由现出一丝愕然,此刻因着药性的缘故,她颊边还藏着一丝绯红,端的是一副乖巧模样,偏生手上力道未曾减退分毫,也是个颇有能耐的。
“哪个要寻短见了?睁大眼睛好好瞧清楚,莫要胡言乱语!”缓过神来,辛夷狠狠瞪了楚河一眼,厉声问道:“你这人为何要跟在我身后,到底是哪个派来的!”
说着,辛夷手上的力道更添几分,此刻楚河倒是有机会挣脱辛夷的桎梏,偏生这小娘子乃是太子妃手下的人,若是将其给惹急了,恐怕之于他日后也颇有些不利,还不若径直说明了,也好让太子妃清楚爷的心思。
“我名楚河,乃是奉太子之命前来保护太子妃的。自你们离宫之日起,我便随着你们主仆一行人来到感业寺之中。”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05章 檀香
听得楚河的说辞,倒是有一二分的可信之处,只不过辛夷素来便是多疑的性子,也不会因着楚河这寥寥数语,便放下心中的戒备。此刻她体内的药性还在,武功比之面前的男子还逊了一筹,自然是占不着什么便宜。
如此暗暗一想,辛夷也不好耽搁,麻利的自怀中取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青花瓷瓶儿,毫不客气的将瓷瓶儿中的药粉灌进了楚河口中,因着动作着实带着几分粗暴,让楚河这高壮的汉子,也不由一阵呛咳,略有些黝黑的面庞都涨成了紫红色,显然是憋得极为难受。
掐在这人脖颈处的手径直松开,辛夷冷声威胁:“若是你胆敢有半点儿虚言,小心落得一个肠穿肚烂的下场,你既然一直跟在主子身畔,想必对我的手段也有所了解,要是再不安生的话,毒发身亡可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话落,辛夷也未曾多看楚河半眼,径直自这男子身上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水迹。因着衣衫尽数被山泉水给打湿了的缘故,所以此刻便紧紧地贴在辛夷身上,将其凹凸有致的腰身给勾勒出来。虽说楚河将将才被灌了毒药,但还未曾回过神来,径直望着辛夷,待望见眼前的景致之时,方才略有些慌乱地移开脑袋,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辛夷再次迈入潭水之中,也未曾转过身子盯着楚河。虽说她先前灌入楚河肚腹之中的,不过只是普通的金疮药罢了,但那人也不知情,想必在能寻得万全之法之前,定然是不会再生出旁的岔子了。
辛夷等到入了夜方才回到禅房之中,沐浴更衣之后,也未曾将楚河之事瞒下,径直知会了俞蕴之。
听得辛夷所言,俞蕴之轻咦一声,胜雪的面皮不由抖了抖,开口道:“那人说他是楚尧派来的?”
俞蕴之有些疑惑,她的确清楚楚尧培养了一批暗卫,不过他现下还只不过是区区太子罢了,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手底下得用的暗卫也并不很多,若是被明帝发觉半点儿端倪,觉得他身为太子,已然等不及要坐上龙椅了,那便不是什么好事了。
若名为楚河的男子真真是楚尧派来的,这厮难不成对她心存怀疑了?否则为何要派人寸步不离的监视与她?俞蕴之自问未曾做过什么对不住楚尧的事儿,不过后者身为太子,多疑也属常情。低垂着头,俞蕴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指节儿上带着的红玛瑙戒指,轻声开口道:“你也不必管他了,反正要不了多少时日便会回宫,犯不着打草惊蛇。”
言及此处,俞蕴之顿了一下,凤眸之中划过一丝寒光,复又开口道:“先前我已派人将慈月那姑子给擒住了,你瞧瞧又没有什么法子能好生审问其一番,反正现下有了莫须有的刺客作幌子,打杀了一个小尼姑,旁人也不敢过问,生怕惹着一身腥!”
想起主子先前对慈月那小尼姑还颇有几分青眼,现下瞧着那厮着实是个不知感恩的,居然还敢联合旁人,给主子下了腌臜的药物,欲要将秦国公府牵扯其中,着实是好大的手笔,也不知何人才有这般大的胆子。
辛夷冲着俞蕴之恭谨地福了一福,随即便退下了。待辛夷离去之后,白芍便端着红木托盘缓步入了禅房之中,步子平稳,每走一步上头的瓷碗儿中便会涌出袅袅青烟,待白芍行至近前,俞蕴之自红木凳子上头站起身子,端过瓷碗,瞧着其内乌漆漆的汤药,一时间对出手之人不由更为恼恨些许。
如今卿之方才十五,但男子太早泄了元阳也并非好事,若是亏损了身子,可便得不偿失了。兀自低叹一声,俞蕴之拿起苏绣所制的软枕,塞在俞卿之颈后,察觉了有人动作,俞卿之微微掀了掀眼皮,待发觉是俞蕴之守在身畔之时,提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虚弱的道:“长姐,让您费心了。”
瞧见卿之这般乖巧的模样,俞蕴之眼眶不由微微一红,连道:“你现下身子虚弱,便莫要开口了,先将汤药用了,而后好生将养身子即可,可莫要再如此冲动了,若是你损了自己个儿的身子,让长姐如何跟父亲母亲交代?”
见着俞蕴之眉眼处藏不住的忧虑,俞卿之虚弱的扯起一丝笑意,明明是苦的好比胆汁一般大的药汤,但其却眉头也不皱一下,将药汤给用了个干净。秦国公府教养男丁,从不娇宠,所以男子一个个即便模样生的清隽俊雅,但性子却是刚毅果敢的,这一点,还是祖父教导有方。
晚些时候,俞蕴之出了俞卿之休息的禅房,转去了后头的一件儿厢房之中歇着,只听雕花木门被人敲响几声,窗纸上现出一道暗沉的人影,发间的银簪投在窗纸之上,倒是让俞蕴之辨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辛夷,快些进来罢。”
只听吱嘎一声,辛夷便缓步迈入卧房之内,且回身儿将雕花木门仔细阖上,环视一周,发觉卧房直子只余她与俞蕴之两人,方才开口道:“先前问询一番,慈月那小尼姑果真是旁人的眼线,今日那道杏仁豆腐,便是她添了些不该用的药材,再加之香料中淡淡的催情香,隐藏在檀香之下,也并不好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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