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牡丹真国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烟引素
楚尧疼的闷哼一声,却也未曾动弹,只是手臂紧了紧,好似生怕怀中的小娘子消失不见一般。
直到口中尝到了浓郁的血腥气,俞蕴之方才松口,自男人的怀抱之中挣脱出来。凤眸中蒙上了一层水雾,面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颤声开口问了一句:“如此情景,殿下欲要给蕴之什么位分,方才合适?”
楚尧此刻心疼的厉害,却毫无办法。他不欲以从一品的妃位来折辱蕴之,但也不能激怒了母妃,思量了一会子,楚尧低声开口道:“贵妃之位,蕴之瞧着如何?”
闻声,俞蕴之不由大笑,笑的前俯后仰,一边笑着,眼泪止不住蜿蜒而下。前世里在楚尧登位之后,她便成了贵妃,惨死冷宫之时,她也是贵妃!重活一世,她俞蕴之便脱不开贵妃这个位分了!悉心谋划,终究是一场空!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44章 郑禾如
立后之事暂时搁置,但登基大典却是不能怠慢,礼部尚书当真也是个尽心的,典礼早在十月二十四那日之前,便早已准备妥当,生怕生出半点儿岔子。
这段时日之内,也有言官进言,言道后宫的晋位典礼也要操办,只可惜被楚尧给驳了。并非楚尧不愿让俞蕴之晋位分,只是他身为人子,却不能不顾母亲的死活。先前安贵妃以死相挟,便是为了不让俞蕴之登上皇后的位置。楚尧虽说心疼俞蕴之,却也不能不顾安贵妃的性命,如此便只能妥协。
所以礼部尚书操办的最为关键的,便是登基大典上的金凤颁诏。至于楚尧的冠礼,倒也不必使得礼部尚书费心,反而由族老操办着。
转眼便到了十月二十四这日,这日不止是楚尧登位的日子,亦是他的冠礼。在大乾王朝之中,男子二十即可加冠,表明已然成年,冠礼按周制,自是要得在宗庙内举行。在十月十四之前,钦天监便已然先卜筮吉日,知晓十月二十四并无忌讳,如此方才是极好的。
今日楚尧着了黑底红纹的礼服,腰间束着玉带,更显龙章凤姿。因着冠礼在宗庙举行,俞蕴之自然是不得前往,为楚尧整了整襟口后,便笑着将其送出了东宫。
之于立后之事,俞蕴之不是不怪楚尧,但她即便是埋怨了这人,又能有何用处?难不成安贵妃会改变主意?俞蕴之暗自低叹一声,掩住唇畔嘲讽的笑意,现下她越是做出一副贤良大度的模样,楚尧便越是愧疚。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位帝王的愧疚,之于她还是极有用处的。
冠礼选定的大宾乃是右相穆恒,明帝作为楚尧的父亲,因瘫痪在床而不得起身,所以便由和亲王楚亦担任主人。右相穆恒与楚亦皆着礼服,倒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按着规矩而言,先加缁布冠,次授以皮弁,最后授以爵弁。
每次加冠毕,皆由右相穆恒对楚尧读祝辞。而后,楚尧拜见秦皇后,此刻原本是应当拜见母亲的,只可惜秦皇后是楚尧的嫡母,此刻安贵妃说的难听一些,不过只是个妾室罢了,自然是不能入宗庙之中。
因着俞蕴之未曾入宗庙,所以加冠的场景也未曾见着,只是听得福海前来回话儿,知晓穆大人为楚尧取了字。
景行,取自‘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之意。
俞蕴之菱唇微勾,凤眸之中划过一丝暗色,让人辨不清情绪。
加冠过后,便是金凤颁诏。楚尧片刻也未曾得闲,自宗庙之中往太和殿中赶去。诏书以隶书写成,末尾钤皇帝玉玺,约莫四寸长短,外用金龙云纹之黄缎包袱皮包上,横供于黄架上,并由礼部尚书把它领至礼部,誊抄若干份,昭告天下。
此刻,太和殿中。
礼部鸿胪寺官员早便在太和殿内东侧设一张放诏书的黄案,并在丹陛正中设一张黄案。同时,在午门外设龙亭和香亭,工部在*城楼垛口正中设金凤台,于城楼东第一间设宣诏台,并准备好“金凤朵云”。奉诏官和宣诏官等人穿戴整齐,事先恭候在宣诏台。
金凤颁诏的场景自然是极为盛大,只可惜俞蕴之无缘得见,如今她便安安生生的待在舒敬轩中,取了绣棚子,找着先前以炭笔描绘过的牡丹图样,一针一线的穿过锦缎。
听得外头传来的钟声,俞蕴之心知肚明,过了今日,楚尧便不再是所谓的太子,而是天底下最为尊贵之人,大乾王朝的皇帝。如此一想,俞蕴之不由有些晃神,一不小心银针便刺入了指尖之中,细嫩的指腹处涌出一滴血珠儿,让一旁伺候着的辛夷瞧见了,一时间不由有些心疼。
“主子您为何如此不小心?现下还损了自己个儿的身子!”
说着,辛夷便不知自何处取出了一个青花瓷瓶儿,其中盛放着颇有效用的金疮药,只见辛夷先是将俞蕴之指腹上头的血珠儿以棉布拭去,而后擦上一层薄薄的金疮药,再仔细包扎上。
将将收拾妥当之后,便见着半夏这丫鬟风风火火的入了主卧之中,秀丽的小脸儿上现出一丝急色,冲着俞蕴之开口道:“主子,安贵妃娘娘来了。”
眼下听得‘安贵妃’三个字,俞蕴之喉间便止不住的犯膈应,若非因着安贵妃,她此刻早便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又何必落得一个小小贵妃的位分?安贵妃为了忠勇侯府,也算是费尽了心思,居然连自己的性命都置之脑后,以死相挟,也不知楚尧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心下对安贵妃的做法颇为不屑,俞蕴之面上却不好表现出半点儿异样之处,毕竟不日安贵妃便会成了太后,眼下只差一个晋位分的典礼罢了,她这身为儿媳的,哪里能冲撞自己个儿的婆母呢?
起身行至正殿之中,俞蕴之一眼便瞧见了落座于主位的安贵妃,恭谨的福了一福,开口笑道:“今日母妃怎的有空到舒敬轩中,可有事儿知会儿媳?”
将‘母妃’二字,收入耳中,安贵妃心下暗啐了一声,这俞氏着实是个不懂事儿的,此刻阿尧正在行登基大典,她即便未曾晋位分,实际上也是太后娘娘,叫一句母妃,真真不懂规矩!
瞧见安贵妃眉眼处的厌恶之色,俞蕴之心底倒是颇为痛快,只是面上仍是一副和顺的模样,赶忙让宫人泡上顶好的三花茶,奉到安贵妃面前。因着俞蕴之颇懂规矩,所以安贵妃此刻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悻悻然道:“太子妃,如今阿尧已然登基,东宫才有几个小娘子伺候着,也是时候开始张罗选秀事宜了。”
闻言,俞蕴之玉手握拳,眉眼处显出柔光,开口问了一句:“母妃,如今儿媳不过还是个小小的太子妃,若是张罗选秀,到底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恐怕会为人所诟病。”
安贵妃自然清楚此点,所以方才会让俞蕴之操办此事,届时既可以让俞氏心气儿不顺,又可坏了她的名声,当真是一举两得,不过此刻被俞氏点出此事,恐怕便不好为之了。
“你也莫要在意那些虚名,眼下伺候好皇帝,方才是正经事儿。”
俞蕴之缓缓颔首,心下却颇为不以为然,等着安贵妃将安轻红的名儿给点出来。
果不出俞蕴之所料,安贵妃与其虚与委蛇一阵子,终究是忍不住开了口:“如今轻红年岁也算不得小了,虽说尚未及笄,但此事也莫要太过介怀,将其接入宫中,小住一阵子,与皇帝熟稔些,也是极好的。”
这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使得楚尧与安轻红日久生情了。俞蕴之心下嗤笑一声,娇声答道:“母妃言之有理,那您瞧着何时将安小姐接入宫中方才合适?可无论如何也要寻一个由头,否则不明不白的,恐怕会损了安小姐的闺名。”
“对外便称接轻红入宫陪本宫小住一阵即可。至于那些秀女之事,也不必太心急,等到晋位过后,在名正言顺的操办即可。”
好不容易将安贵妃给送走了,俞蕴之想到安轻红即可便要入宫,一时之间也不由有些烦躁,颓然的闭了闭凤眸,抿紧薄唇,眉眼处蕴着一丝疲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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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知府府邸之上,雕梁画柱,小桥流水,端的是一副极为清雅的场景。庭院之中一站一坐两名小娘子,坐着抚琴的女子,身上着了一件儿苏绣月华锦衫,发间只簪着一支垂珠却月钗,模样清丽,气度不凡,想来身份也是不低的。
至于站着的那名小娘子,身上着了一件儿藕荷色的裙衫,大抵是伺候在小姐身畔的丫鬟。细细打量着这丫鬟的面容,生的也是极为不差,五官秀丽,且透着一股子妩媚,若是这丫鬟眉眼处带着几分正气,恐怕会让人生出腌臜的念头。
这丫鬟不是旁人,正是落得一个浸猪笼下场的月见。她与晚樱两个被关入猪笼之中,而后沉入河中,幸而遇上了往来的商船,方才救了她一命。只可惜晚樱运道不佳,被人救上来之后,早便断了生气。
虽说落得浸猪笼下场的女子,一个个名声都是极差的,但救下月见的一家子,也并非俗人,清楚月见的品性不差,且是为了护主方才落得这个下场,便将月见安排在知府小姐身畔伺候着。
这知府小姐如今不过二八芳龄,按着苏州知府的想法,自然是欲要让小姐入宫谋一个前程。宫中虽说是险要之地,但若是搏上一搏,说不准还能给家族换来庇荫。
知府小姐名为禾如,姓郑。脾性也是极好的,且不争不闹,待知晓了月见的遭遇,对这个丫鬟也是颇为心疼,时时带在身边,生怕这丫鬟一时想不开。
此次恰逢新帝登基,想来不久之后便又会选秀,届时禾如小姐便会带着月见这丫鬟一齐入宫,说不准还能遇见故人。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45章 位分
月见这丫鬟出身于忠勇侯府,她的故人自然是忠勇侯府的大姑娘安轻红了。遥想当年,她与晚樱连自己的性命清白都置之脑后,便是为了护住小姐,却未曾想到事情结束之后,她们二人被当成弃子,关在猪笼之中,而后弃之河水之中,若非她运道好些,恐怕早便步了晚樱的后尘,不在人世了。
江南风光好,即便已然近了冬月,天气也算不得严寒,月见取了一件儿织锦皮毛斗篷,披在郑禾如身上,低声道:“小姐,莫不如回屋抚琴可好?房中燃着银霜炭,并无半点儿烟火气。”
月见心头存着几分感念,将将被郑禾如救下之时,她便清楚这小姐并非普通的商户女,毕竟其一举手一投足都极为合乎规矩,商户自然养不出如此矜贵的女儿。
闻声,郑禾如微微摇头,轻笑着道:“我倒是想在院中多待一会子,要不了几时,便再也回不到苏州府了,若不趁此机会多瞧瞧江南的景儿,日后怕是只有在午夜梦回之际能够返乡了。”
入宫选秀并非郑禾如所愿,但身为人女,她却不好违拗父亲的心思。苏州知府姓郑单名安,虽说待郑禾如极好,但心下最为看重的还是家族。郑家原本也能称得上是江南清贵,偏生传到郑安这一辈儿时,已然有些没落了,族中入朝为官的子弟,便只有郑安一人,若是不另辟蹊径的话,想必百年之后,朝堂之中便再无郑家一席之地。
如此情景之下,郑安即便舍不得女儿,也只能忍痛割爱,将郑禾如送入宫中选秀了。届时郑禾如只消能得了圣人的宠幸,他们郑家说不准还会有几分转机。
郑安此刻并不知晓,自己已然入了偏道。自古以来,便是应当让男儿挣得功名,为家族添些荣光。不过十年寒窗苦,功名哪里是易得的?现下郑家还未曾败落,郑安便要将女儿送入宫中那般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界儿,只为了家族男丁的前程,说来着实可笑。郑安如今已然堕了江南清贵的名声儿,偏生还不自知,平白落了下乘。
且不提江南事,再看如今身在繁华帝都的安轻红,自是春风得意之时,只消有姑母在京中谋划,那她入宫之后,定然是前程似锦,即便俞蕴之是楚尧嫡妻如何?出身秦国公府又如何?得了当朝太后的心思,方才能掌握胜算,届时又有谁人知晓,她的身子早便被一个鄙贱的小厮给糟蹋了呢?
每每想到此处,安轻红心下便畅快的很,即便母亲已然被休弃,她亦是侯府贵女。至于夏怜儿那个贱妇,让她暂且得意一阵子又如何?等到自己入宫为妃之后,父亲哪里能违拗自己的心思?
安轻红唇畔勾起一丝笑意,眉眼弯弯,配上其秀丽的面庞,瞧着当真是极好的。一旁伺候的竹璃见状,纤细的身子不由抖了抖。小姐的脾性着实让人捉摸不透,此刻笑的如此开怀,莫不是又要磋磨于她了?
自打被破了身之后,安轻红变得喜怒不定,偏生忠勇侯府的主子也并不如何在意一个女子,索性便由着她去了。素日里院中的下人只消生出半点儿错处,安轻红即是非打即骂,先前一个丫鬟在背后埋怨几句,便被送入了勾栏之中,受尽折磨,最后自缢。
害了一条人命,安轻红却未曾有半点儿愧疚,在她眼中,奴才便仿佛牲畜一样,一旦越了规矩,径直打杀了便是,省的留在身畔碍眼。
竹璃心下颇有些慌乱,正待此刻,忽而见着另一个名为竹清的丫鬟匆匆忙忙行入正堂之中,面上带着藏不住的喜色。
安轻红淡淡的抬了抬眼皮,开口问了一句:“如此毛躁,真真忒不懂规矩?到底生出了何事?”
“回小姐的话,将才永宁宫的公公送来消息,安贵妃请您入宫小住一阵儿,当真是天大的喜事儿!”
闻言,安轻红杏眸之中划过一丝喜色,蹭的自八仙椅上站起身子,开口问道:“那公公现下在何处?还不快请进来!”
竹清应了一声,而后又奔出正堂,不多时便将面白无须的内侍给带了进来。内侍此刻满脸堆笑,冲着安轻红拱了拱手,道:“恭喜安小姐,贺喜安小姐,娘娘让奴婢接您入宫小住,不知安小姐欲要何时启程?”
安轻红倒是想现下便入宫去,偏生她也得好生收拾一番,待见着表哥时,也好留下个好印象。芙面飞红,安轻红笑道:“有劳公公通传,小女子欲要明日清早入宫,便劳烦公公告知姑母了。”
给内侍包了个红封,将人送走之后,安轻红当即喜不自胜,吩咐竹璃竹清两个收拾细软,且胭脂水粉、花钿钗饰都没有落下。院中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手中握着掌家权的夏怜儿,自然也得知了消息,气的打翻了好几个茶盏!
安轻红那小贱蹄子当真是个颇有造化的,安贵妃还真真是记挂与她,眼下竟然欲要接其入宫,万一安轻红真得了新帝青眼,又该如何是好?夏怜儿此刻急的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偏生没有半点儿法子,只得在床榻上给安璔吹了枕头风,让其对安轻红更添几分厌恶。
因着心中记挂着荣华富贵,安轻红自然是颇有些急切,这一夜睡得算不得好,清早起身之时,面上敷了薄薄一层脂粉,又涂了些许胭脂,才显得面色如常。
待被软轿送到了永宁宫之时,安轻红一时之间还仿佛处于云雾之中,面上挂着几分笑意,被宫人带入正殿之中。
此刻安贵妃端坐于主位之上,着了一件儿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丰厚的墨发盘成飞仙髻,发间戴着金鸾凤红宝石步摇,以及几支以红珊瑚雕刻而成的珠花,上了宫妆,菱唇红似火,螓首远山黛,半点儿瞧不出这妇人已然过了四十。
安轻红盈盈冲着安贵妃福了福身子,娇声唤道:“轻红给太后娘娘请安。”
如今整个儿后宫都未曾晋位分,便连秦太后的称呼也未曾变化,安轻红如此开口,当真是不将规矩礼法放在眼中,偏生安贵妃也是个自视甚高的,对‘太后’二字心下颇为受用,但面上仍是佯怒道:“轻红莫要胡言,本宫现下还不是太后,你便称呼姑母即可。”
将安贵妃眉眼处的喜色收入眼底,安轻红面上笑意更浓,歉声认了错,而后径直上前一步,揽住安贵妃的手臂,轻轻摇晃着,一派小女儿娇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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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位分的旨意也未曾耽搁几时,在安轻红入宫第二日,圣旨便到了舒敬轩中。圣旨之中无非又是一些毓质名门,端庄淑睿的词儿,俞蕴之也没甚心思理会,左不过一个正一品的贵妃位分罢了,着实算不得高。
既然楚尧已然成了皇帝,自然是不好再居于东宫之中。不过俞蕴之等女眷现下还未自舒敬轩中搬出,只是因着楚尧不允罢了。
晋位分的旨意自然不止传到了舒敬轩中,便连其他宫室也是喜气盈然。安贵妃成了太后娘娘,搬入慈安宫中;秦太后成了太皇太后,因着年岁大了,也不好再折腾,仍是居于万寿宫中。而秦皇后因着未曾被废,所以成了西宫太后,与太上皇一齐搬入安庆宫中。倒出来的未央宫以及关雎宫,分别成了楚尧与俞蕴之的寝殿。
未央宫自古以来,便是皇帝的寝殿,而关雎宫亦是皇后的寝殿,眼下楚尧让俞蕴之一个小小的贵妃,居于关雎宫中,其中到底是个什么意味儿,便得由旁人自行体会了。
一开始瞧见太子妃只得了一个贵妃的位分,还有不少人在幸灾乐祸,眼下瞧见关雎宫被赐给了俞蕴之,不知让多少人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齐玲珑知晓此事之后,心下为俞蕴之暗暗欢喜,因着怀有身孕的缘故,所以她得了一个正二品的昭仪。与齐玲珑相比,水安玉这小娘子明显不得圣心,只是正五品的才人罢了。不过与水安玉同为侍妾之位的岑琳琅,倒是运道不错,成了正三品的婕妤。
而以往伺候明帝的妃嫔,眼下都成了太妃。因着明帝未曾仙逝,所以其中无子女的妃嫔,皆被送到感业寺之中清修,有子女的太妃则是留在宫中,等到皇子公主出宫开府之后,便可被接出去奉养。
如今苏姒霏怀有身孕,即便肚腹之中的娃儿并非明帝的骨血,旁人也拿不出半点儿证据来,便只得让这个孩子安安稳稳的产下,再谈旁的。
一连折腾了好些日子,俞蕴之方才搬到关雎宫中。将入关雎宫后,她也未曾回到寝殿之中歇息,反而摒退了身畔伺候的宫人,径直迈入花房。关雎宫中当真是要比舒敬轩强上许多,便连花房之中,燃着的都是银霜炭,其中水仙月季都开的极好,花瓣上头粘着零星的水珠儿,娇艳欲滴,半点儿瞧不出外头是正在飘雪的时节。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46章 选秀
折了一朵木槿花,俞蕴之将木槿花放在掌心,而后狠狠揉弄着,使得靡丽的花瓣渗出鲜红的汁水,便仿佛鲜血一般,却透着一股子馥郁的芬芳。将揉碎的花瓣送到鼻端,轻嗅一下,俞蕴之眯了眯眼,笑的更为开怀。即便木槿花开的再艳,终究还会凋零,也不知安轻红这小娘子能在慈安宫中待上几日呢?
如此一想,俞蕴之菱唇微勾,凤眸之中藏着毫不遮掩的冷意,取了锦帕,仔细将掌心的鲜花汁子给拭去,打理过后,方才回到关雎宫寝殿之中。
俞蕴之居于关雎宫之时,安太后在前几日方才得着消息,当时楚尧已然将旨意下了,身为帝王,只是应当金口玉言,哪里能收回成命?如此的话,安贵妃便只得忍着心头的郁燥,不去管楚尧对俞蕴之的偏宠。
楚尧登位之后,年号改为崇文。
这日楚尧入了关雎宫中,将将行至正殿,便瞧着俞蕴之手中折了一朵绯红色的月季,在掌中把玩,也不知是否是楚尧的错觉,他近来发觉蕴之好像更喜这些花草之物。关雎宫花房之内已然遍布花朵,芳香四溢,便连正殿之中足有两人环抱大小的瓷瓶儿之中,也插了几支梅花,当真清雅非常。
摆了摆手,将正殿之中伺候的丫鬟摒退,楚尧径直上前,将俞蕴之这小娘子拥入怀中,开口问了一句:“这关雎宫蕴之可喜欢?若是有何处觉得不合心思,也可再改动一番。”
关雎宫寝殿自然是极为用心的,虽说宫室之内的摆设算不得富丽堂皇,但强上挂着的字画儿,乃是名士真迹,称之为千金难求也不为过。且俞蕴之原本便不喜金银之物,总觉得太过俗气,这关雎宫略显素净的摆设,倒是合了她的心意。
正殿之中通了地龙,自然算不得寒凉。饶是如此,俞蕴之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楚尧身上传来的热度,以及浅淡的甘露气息。微微眯了眯眼,敛了敛心神,方才开口答道:“臣妾着实满意关雎宫的摆设,陛下便不必在此等小事儿上费心了。”
说着,俞蕴之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安太后气怒的面容,一时之间也觉得颇为厌烦,便接着道:“陛下,眼看便要年节了,是不是先将选秀的日子定下?而后方才好让各州各府把秀女的名帖递上来。”
如今在楚尧身畔伺候的,除了俞蕴之这位贵妃之外,还有齐昭仪、水才人以及岑婕妤,除此之外,也并无旁的小娘子。
至于宫中年岁合适的女官,虽说对楚尧这颇为俊朗的年轻帝王存了肖想,奈何身份鄙贱不说,楚尧也并非贪花好色的性子,自然是瞧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如此一看,后宫着实是有些空当,且楚尧如今已然加冠,膝下却无子嗣,朝臣之于此事,也已然多次进言,希望崇文帝能够广纳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
“也好,此事便交给蕴之操办,秀女的身份无须太高,否则外戚夺权,生出一些嚣张跋扈之辈,当真是难堪的紧。”
听得此言,俞蕴之笑道:“陛下难道忘了,若说母家身份高,哪个能及得上臣妾?您此刻如此开口,着实让臣妾羞愧不已。”
说着,俞蕴之佯作愠怒,横了楚尧一眼,凤眸之中水光潋滟,着实是极好的颜色。
“你与旁人哪里相同?”点了点俞蕴之挺翘的鼻尖,俞蕴之鹰眸之中也罕见的现出一丝柔和之意。
“秦国公是朕的老师,朕自然是信得过他,且蕴之如此贤良淑德,又哪里会行出弄权之事?”
如非必要,俞蕴之确实不欲插手前朝之事,毕竟秦国公府的位置着实太高,若是她干政的话,恐怕又会将公府推到风口浪尖。俞蕴之重生一世,最大的愿景便是保住自己的母家,哪里能够因着一丝私念,将祖宗基业毁于一旦呢?
“陛下如此信任臣妾,臣妾感激不尽。”
俞蕴之凤眸含笑,一张淡白梨花面上粉黛未施,偏生红唇似涂了胭脂一般,艳丽如火,诱的楚尧情不自禁的上前品尝。本想着浅尝即止,唇舌之间却尝到了一股子香甜的滋味儿,好似花蜜一般,让楚尧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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