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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牡丹真国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烟引素
得了桃花,俞蕴之又亲自捧着簸箕往小厨房去了,取来山泉水,将桃花瓣冲洗几次,随即再将桃花瓣的水给沥干,放入瓷钵中来回捣了几下,也不必捣的太碎,否则便太过黏腻,失了口感。
将捣出汁水的桃花瓣铺在绍兴黄酒的坛子中,一层花瓣一层蜂蜜,最后铺满了酒坛子,坛口还以烈酒封好,省的沾染上什么污浊之物。
这桃花蜜得静置七日方才能入口,俞蕴之将酒坛交给白芍,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脖颈,便回到寝殿之中。
此刻在齐松玉身畔伺候着的丫鬟,已然被送到万寿宫去了,虽说太皇太后过惯了吃斋念佛的日子,但到底也并非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思及此处,俞蕴之唇畔倒是现出一丝冷笑,无论这珍珠粉到底是何人交给齐松玉的,但这人摆明了便是欲要陷害于她,真真好大的胆子!
太皇太后手段也颇为果决,将那几个宫人被送到万寿宫之后,还未曾呆满一刻钟,便被婆子们押到了慎刑司之中。如此又过了三日,事情总算是有了结果。
俞蕴之坐在正殿主位上,手中捧着碧螺春,辛夷这丫鬟站在堂下,此刻开口叙述道:“主子,那几个入了慎刑司的丫鬟,最终还是将事情吐口了,言道是冯美人将东珠送到舒桐居的,不过她们收了定北侯府的好处,也便不能将此事吐口。”
“冯蓁儿?”
虽说一开始俞蕴之便有些怀疑冯蓁儿,但却未曾想到这小娘子竟然如此大胆,想要毁了齐松玉的容貌。此事现下闹的人尽皆知,恐怕即便有定北侯府相护,安太后也不会轻饶了这小娘子。
“那冯蓁儿现下可认罪了?”
听得俞蕴之问话,辛夷径直摇了摇头,冯蓁儿是个颇为嘴硬的,一口咬定东珠并非出自她手。冯蓁儿的品级不低,乃是正四品的美人,且又是侯府贵女,若是只因着齐松玉一个小小才人便将其处置了,到底还有些不妥。
“冯美人并未认罪,不过现下被禁足在藏青阁之中,也不知何日才能解禁。”
“罢了,反正冯蓁儿不过仅是一枚弃子,幕后出手之人没有将本宫除去,也不会善罢甘休。”
扯了扯唇,俞蕴之将欲把茶盏放回八仙桌上,便见着辛夷面上现出一丝为难之色,开口道:“主子,岑婕妤有孕了。”
闻声,俞蕴之一个不稳,便将手中的青花瓷盏打翻,微烫的茶水溅在手背,倒是烫红了一片皮肉。俞蕴之受疼之后,手上一抖,青花瓷盏便在八仙椅上轱辘了一下,随即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俞蕴之没心思理会地上的茶盏,眸光紧盯着辛夷,一字一顿的开口道:“岑琳琅有孕了?”
辛夷赶忙上前,一边颔首一边查看俞蕴之的伤势,发觉右手不过是微微泛红,只消摸上凝翠膏便成了,也并无大碍。
取了凝翠膏,辛夷小心翼翼的为俞蕴之上药,说道:“今晨给安太后请安之际,主子您便瞧见了,岑婕妤面色着实称不得好,而后不知怎的,这位便在御花园中偶遇的圣人,且昏倒在圣人怀中,请来太医一诊脉,方才知晓岑婕妤是怀孕一月了。”
“偶遇?”俞蕴之嗤笑一声,又道:“我瞧着岑琳琅早便清楚自己有孕之事,只不过故意将此事隐瞒下来,借机邀宠罢了,真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如今宫中有孕的小娘子也有两人,一个是齐玲珑,一个便是岑琳琅了。楚尧现下还未曾得子,齐玲珑与岑琳琅两个,若是谁有幸产下男丁的话,那晋位分自然是板上钉钉之事。岑琳琅想必极为看重这一胎,方才会‘昏迷’在楚尧怀中。
“有孕就有孕罢,眼下圣人膝下未曾有子,先前选秀便是为了充盈后宫,开枝散叶,即便岑琳琅产下男丁,也并不碍事。”
俞蕴之身为贵妃,得知岑琳琅有孕,自然也要前去探望一番。不过岑琳琅肚子当真矜贵的紧,若是生出半点儿事端,她恐怕便摘不干净了。因此,俞蕴之给岑琳琅备的赏赐,也就是些古玩字画,挑不出半点儿毛病。
带着辛夷赶到岑琳琅所居的琳琅院,俞蕴之发觉琳琅院中热闹的紧,光是庭院里头便簇拥了不少丫鬟婆子,俞蕴之还瞧见了不少眼熟的面庞。行入正殿之中,俞蕴之瞧见岑琳琅正落座于主位之上,其身侧站着着了靛蓝色服制的太医,正在为岑琳琅请脉。
正殿之中除了岑琳琅之外,还有齐玲珑、水安玉、郑禾如以及程芙蕖。程芙蕖也是新入宫的小娘子,不过位分算不得高,只封了御女罢了。
程氏的容貌虽说比齐松玉逊了几分,但也能称得上是清丽可人,待瞧见俞蕴之时,眉眼处现出一丝羞怯之意,瞧着倒是个颇为安分的性子。
因着俞蕴之位分不低,此刻几人皆冲着俞蕴之福了福身。瞧见齐玲珑高高耸起的肚腹,俞蕴之赶忙上前几步,扶了这小娘子一把,口中略有些埋怨道:“你怎的不在瑶华宫中好生歇息,跑出来作甚?”
俞蕴之对齐玲珑当真极为关切,同样怀有身孕的岑琳琅面色一下便难堪了不少,不过在左相府落得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之后,岑琳琅倒是比以往能忍几分,毕竟身后没有家族扶持,若是再胡闹的话,便是不要命了。
齐玲珑面颊飞红,握住俞蕴之的手,小声嘟囔了一句,拉着后者入座。
此刻俞蕴之笑意莹然的望着主位上的岑琳琅,而后冲着辛夷使个眼色,后者会意,便将捧着的木匣送到前头,木匣之中装着吴道子画的猛虎下山图,在俞蕴之的私库之中也是颇为珍贵的,今日将这幅画取出,瞧着也是对岑琳琅颇为看重,方才如此。
“这画是吴道子大师临终时所作,本宫清楚岑妹妹是难道的风雅之人,便将此画自库房中取出,还望妹妹不弃。”
听得俞蕴之所言,岑琳琅面上也现出一丝笑意,站起身子便欲要将卷轴接过,却听俞蕴之开口道:“岑妹妹暂且等等,这画作之上的颜料之于孕妇亦是有些损伤,还是先请太医过目,本宫才好放心。”
“不必如此。”
闻声,俞蕴之面上的笑意更浓,只是冲着那太医摆了摆手。
给岑琳琅请脉的太医在太医院中也是有些资历,此刻见着俞贵妃下了吩咐,自然不敢怠慢,自木匣中取出了卷轴,放在八仙桌之上,缓缓展开,待瞧见那形神兼备的猛虎之时,一时间也不由微微怔楞了一瞬。
俞蕴之心下清楚,肚腹之中的娃儿之于岑琳琅而言,当真是极为重要。岑琳琅也不会为了陷害于她,便舍弃了自己的孩子。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岑琳琅疯魔了,俞蕴之也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太医仔细探查一番,并未发觉不妥之处,便冲着俞蕴之拱手道:“回贵妃娘娘的话,这画作所用的颜料之于孕妇而言,也并无损伤,岑婕妤可以安心赏完。”
岑琳琅此刻面上也不由有些难堪,只僵硬的点了点头,倒也未曾多言什么。正在此时,忽而听得外头传来内侍尖利的通报声:“安太后赏!”
话音将落,便有宫人抬着几个箱笼入了正殿之中,俞蕴之瞧着这分量,也不由暗自咂舌,安太后此次当真是下了血本,如此多的赏赐,只因着岑琳琅有孕,看来安太后对岑氏还真是青眼有加。
扫了一眼身畔的齐玲珑,后者眉眼处也划过一丝淡淡的讥讽,安太后这下马威不止是对着俞蕴之,连她都函括在内了。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60章 恼怒
自慈安宫送来的赏赐,大多都是一些安胎的药材,以及金银珠宝之类的物什。岑琳琅将吩咐宫人将箱笼的盖子打开,其中极为晃眼的钿头银篦,翡翠珊瑚,分量着实算不得少。当年俞蕴之有孕之时,楚尧还只不过是太子罢了,安太后身为婆母,不过是赏了一支百年老参,也并无旁的罕物儿。
之于齐玲珑,这小娘子素来与俞蕴之交好,安太后对其自是极为厌恶,不过看在齐玲珑怀有身孕的份儿上,也未曾多加为难于她,毕竟眼下圣人还无嫡出的皇子,齐玲珑肚腹之中的娃儿自然矜贵的很。
诸位妃嫔也未曾在琳琅院中多留,岑琳琅自打怀有身孕起,便成了一个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在这小娘子还有些分寸,因着先前吃过俞蕴之的亏,也不敢在其面前放肆。
待俞蕴之离开琳琅院正殿之时,岑琳琅盯着俞蕴之的背影,凤眸之中尽是怨毒,抬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喃喃自语道:“俞氏,终有一日本宫会将你踩在脚下!”
话说前去琳琅院送赏的内侍回到慈安宫之时,安太后正倚靠在偏殿之中靠窗摆放的软榻之上,捏起一块儿红豆酥,送入口中,待将糕点尽数咽下之后,方才开口问道:“东西可送到了?”
闻声,内侍白净的面皮上挂着谄媚的笑意,连声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赏赐已然送到琳琅院中,岑婕妤欢喜的很呢,极为感念太后。”
安太后扯了扯唇角,又道:“岑婕妤这一胎万万不能有失,她也不能似俞氏一般,千辛万苦折腾出来一个孩子,还是个不中用的病秧子,幸好那病秧子未曾养活,否则一想到小十一会成了将来的太子,哀家心头便不由忧虑的很。”
内侍听得安太后所言,面上不住的渗出冷汗。这哪里是皇长孙的亲祖母,分别是前来讨债的恶鬼!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是皇长孙没福分,辜负了太后娘娘的期许。”
“哼!从贱蹄子肚腹之中爬出来的娃儿,能有什么福分?哀家瞧着岑婕妤是个性情乖巧的,若是其肚腹之中生出了男丁,那再晋位分也是自然,这话你提点提点岑婕妤,让其好生看护自己的肚子,莫要生出岔子来。”
“奴才省的。”
如今虽说楚尧坐上了皇位,但位置却依旧并不如何稳当,万皇贵妃所育的四皇子年岁也算不得小了,楚玄现下一十有三,在宫中这个大染缸里头,十三岁的少年心智早便长成,若是生出了什么不臣之心,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而阿峥不过年仅十一,且被楚尧照看的极好,到底也有些不经事。思及此处,安太后抬起玉手揉按着酸胀的额角,一时之间也不由有些心烦意乱。
“阿峥现下在皇子所之中,近来功课如何?”
听得安太后问话,内侍笑着答道:“五皇子功课当真是极好的,连国子监祭酒都不住口的夸赞,至于骑射更是不弱,殿下小小年纪,便如此聪慧,比之圣人当年都要强上不少。”
内侍心下不由有些疑惑,明明同为安太后所出,为何太后娘娘对五皇子青眼有加,却对圣人分外苛刻,难不成是因着五皇子年岁小,所以招人疼宠?内侍不知缘由,只好顺着安太后的心意,捧着五皇子的同时,稍稍贬低圣人一下,如此便能让太后娘娘分外开怀了。
安太后眉眼处显出一丝满意之色,轻声道:“到底还是阿峥争气,只可惜还是年岁小了些,若是阿峥早生几年……”
将此言收入耳中,内侍额际的冷汗冒的更快,恨不得现下便出了这偏殿之中,否则若是对主子的心思知之甚深的话,他这条小命儿也便难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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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苏姒霏肚腹之中的娃儿也算不得小了,足足五个半月,胎象着实稳当的很。如果俞蕴之处于苏姒霏的位置,定然会将肚腹之中的娃儿给生下来,毕竟自己总要有血脉依凭才是,否则在感业寺中孤老终身,真真是难捱的很。
联想先前蜡丸以及那封带着催促之意的书信,俞蕴之唇畔勾起一丝讽笑。苏姒霏肚腹之中的娃儿,有大半儿可能不是皇室血脉,不过她现下也没有证据,自然不好胡乱将此事揭发出来,否则赔了夫人又折兵,便有些难以收尾了。
将身旁的宫人摒退,俞蕴之独自入了关雎宫寝殿之中,随即便径直朝向放在妆台一侧立着的红木箱子处走去。此刻寝殿之中,只剩下她一人,自然是极为放心的。
如今明帝早便瘫痪在床,苏姒霏在禁宫之中留的日子也不算短了。眼下事情不算冗杂,趁此机会将苏姒霏给解决了,方才极好。俞蕴之将苏姒霏视为眼中刺肉中钉,苏姒霏亦然,只要让这小娘子寻着机会,定然会将抄家灭族的大仇给报了。
俞蕴之心下已然有了定论,自然不会容下苏姒霏。俏脸上浮现出些许冷色,凤眸中寒光一闪而逝。俞蕴之解开腰间系着的荷包,这荷包也颇有几分分量,其中放着的并非旁的物什,而后一把约莫两个指节儿那般长短的金钥匙,精巧绝伦,上头雕刻这极为繁复的纹路,瞧着也是分外好看。
这金钥匙与那箱笼上的锁,都是俞蕴之特地寻了内务府的能工巧匠,耗费了许久,方才得着了一套。即便有人入了寝殿,若是没有钥匙的话,也极难将这两层的红木箱笼给打开。
虽说俞蕴之不会在寝殿之中放什么见不得光的物什,但若是真让旁人寻着机会,生出了什么栽赃嫁祸的想法,恐怕她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将金钥匙握在掌心,触手温凉,俞蕴之半弓着身子,将金钥匙对准箱笼上方的锁孔,缓缓旋转着,只听咔哒一声,头一层的箱笼已然打开了,其中摆放着一个精致的小匣,小匣倒是不必以钥匙开启,反而是以九连环盘成的锁。
俞蕴之打小儿便解惯了九连环,此刻轻车熟路的打开第二道锁,掀开盖子之后,俞蕴之一眼便瞧见了其中巴掌大的青花瓷瓶儿。这瓷瓶儿之中装的也并非旁的物什,而是能使男女动情的药物。
抬手细细摩挲着青花瓷瓶儿的边缘,俞蕴之唇畔的讽笑越发浓郁,将要把红木小匣给阖上之时,却又瞧见其中平躺着的一块儿藤花紫玉佩。这块儿藤花紫玉佩并非她的及笄礼,而是楚尧后来得之交给她的。
将泛着淡淡紫意的玉佩取出,俞蕴之寻了一根红绳儿,穿过玉佩上头镂空的图案,而后将藤花紫玉佩径直挂在脖颈之上。
阖上箱笼,俞蕴之将瓷瓶儿藏在袖襟之中,凤眸一转,心下倒是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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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二皇子楚孟的年岁如今也算不得小了,足足二十整,虽说还未行冠礼,但若是寻常男子,恐怕早便成婚了。楚孟心中一直记挂着俞蕴之,虽说他知晓自己的身份,也清楚这份儿绮念断无可能,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倒不是他能决断的。
齐妃早便清楚楚孟对俞蕴之的心思,但是齐妃却不认为此事错在楚孟,毕竟阿孟自个儿好端端的,为何非要去爱慕长嫂?定然是俞蕴之这个不知羞耻的贱蹄子勾引阿孟,方才会使得其弥足深陷。
如今楚孟已然封了献王,称之为前途无量也不为过。齐妃先前相看了国子监祭酒家中的嫡长女,尉迟宜。虽说当日俞蕴之淡淡提点了一句,言道尉迟宜惯喜琴棋书画,但齐妃思来想去之后,还是觉得尉迟宜的身份最为合适,也便亲自去尉迟府探了探口风。
与尉迟夫人相谈甚欢,齐妃便欲要请旨赐婚,毕竟楚孟年岁着实是经不起蹉跎了。哪知齐妃还未曾赶到万寿宫中请太皇太后懿旨,便被不知自何处得知消息的楚孟给拦住了。
此刻楚孟俊朗面庞之上,蒙上薄薄一层汗意,想来是疾步行至此处,方才会是这般模样。
齐妃蹙着眉,虽说心下看不得儿子这般做派,但到底也还有几分心疼,自袖襟中取出锦帕,温柔的拭了拭楚孟面上的汗渍。
“你为何这般急着往万寿宫去?”
听得齐妃问话,楚孟喘息了一阵儿,坚定的道:“母妃,儿臣不欲娶尉迟府的小姐为妻,母妃便不必再在此事上费心了,是孩儿不孝。”
楚孟眉眼处透出一丝颓然之色,他整颗心都放在了旁人身上,如此情景若是娶了尉迟府的姑娘,不是糟践人家吗?楚孟本就是极为正直清和的性子,自然不会违拗自己的底线。
闻声,齐妃面上的笑意缓缓收敛,一双与楚孟如出一辙的凤眸之中氤氲着些许寒光,红唇轻启,冷声开口道:“你可是因为一个贱蹄子,违拗母妃的心思?当真是好样的!我这二十年的心血,全然被你弃如敝履,便因为一个女子!”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61章 金丝软烟罗
在齐太妃眼中,俞蕴之便与狐媚子并无差别,明明早便嫁给了楚尧,偏生还引诱的阿孟十分痴迷,这手段比之青楼楚馆之中的妓子不知强了不少倍,真不愧是出身秦国公府。
齐太妃唇畔扯出一丝冷笑,此刻也没有什么请旨赐婚的心思了,阴瘆瘆的望着楚孟,淡淡的开口道:“你跟我来。”
之于自己的亲生母亲,楚孟还是有些了解的,知晓母妃是动了真怒,现下也不敢违拗她的心思,否则若是迁怒了蕴之,该如何是好?
母子两个行至齐太妃所居的琼沅宫,入了偏殿之中,齐太妃摆了摆手,将伺候的宫人摒退,而后望着面前高大挺拔的独子,未曾想到他竟会如此不中用,因为一个不要面皮的女子,竟然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
齐太妃心底怒火翻涌,忍了又忍,待瞧见楚孟面上的愧疚之时,终究是压抑不住火气,抬手狠狠的甩了楚孟一耳光。
“不过是个狐媚子,到底有何割舍不下的?你若是在乎她的容貌,母妃能寻着比她姿容更盛的,如此你可能乖乖成婚?”
俞蕴之的五官极为出挑,因着秦国公府祖上属江南人士,后来迁至北地,所以俞蕴之身上既有江南女子的娇柔,又有北方佳丽的明艳,若是想要在京中寻出比她容貌还出挑几分的小娘子,恐怕并非易事。即便是寻着了天香国色的小娘子,又怎能保证其出身配得上楚孟?
所以齐太妃现下所言,不过是权宜之计,为了诱哄楚孟乖乖大婚罢了。
不过楚孟也并非贪慕美色之辈,他心悦俞蕴之,不过是因着当年的惊鸿一瞥罢了,红衣似火,清丽如仙,在夜色之中仿佛要乘风而去一般,让楚孟见之不得忘怀。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倾慕长嫂着实算不得什么光彩事儿,但楚孟却绝非三心二意之辈,所以也不欲将国子监祭酒家中的姑娘给娶过门,否则便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即便他身为献王,也不可如此糟践人家。
楚孟低叹一声,道:“母妃,与姿容无关,儿臣只是现下不欲成婚罢了,还望母妃体谅。”
“体谅?”
齐太妃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非常:“本宫如何体谅?马上你便要加冠了,若是在加冠之后才娶妻,你让本宫的脸面往何处放?眼下京中之人便在疑心你是否有隐疾,本宫可丢不起这个脸面!更何况,你还要不要自己的前途了,难道你就甘心在宫外做一个闲散王爷?若是被楚尧知晓你对俞蕴之的心思,恐怕你连献王之位都保不住!阿孟,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母妃想想。母妃实在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儿子便因着一个已然成为人妇的小娘子给毁了,若是如此的话,本宫宁愿先毁了俞蕴之!”
齐太妃原本端和秀丽的面庞,此刻扭曲非常,杏眸中透出十分阴狠,两手扯住楚孟的襟口,狠狠摇晃着,希望能让这孩子醒一醒。
即便齐太妃如此开口,楚孟只不过面上现出一丝狼狈之色罢了,也未曾反驳,道:“母妃莫要为难孩儿了,也莫要让儿臣祸害旁人家中的小娘子,否则儿臣实在是心中有愧。”
见着楚孟这幅心思已定的模样,齐太妃唇畔勾起一丝冷笑,松开楚孟的襟口,微微眯起杏眸,威胁道:“本宫现下还居于琼沅宫中,若是想对俞蕴之出手的话,也并非不能,阿孟,母妃也并非心狠之人,但若是你太过倔强了,那便不要责怪母妃!”
听得齐太妃如此开口,楚孟猛然抬头,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齐太妃竟会因着大婚之事要挟于他,这还是他温柔慈和的母妃吗?怎么会变成这副狰狞模样?
“母妃,您莫要对贵妃出手!此事与她无关,全然是孩儿自己魔障了,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闻声,齐太妃冷笑,道:“我不管你是否是魔障了,只消你乖乖与尉迟宜成婚,本宫就放过俞蕴之,否则,在宫中栽赃嫁祸她的机会可着实不在少数,眼下瑶华宫的齐玲珑以及琳琅院的岑琳琅都怀有身孕,若是哪一个腹中胎儿有损,想必也与心狠手辣的俞贵妃脱不了干系罢?”
幸而此刻偏殿中并无旁人,否则母子两个这一番话若是被别人收入耳中,不止楚孟会受到责罚,便连俞蕴之也免不了牵连,即便俞蕴之身为贵妃,其名声也极为重要。所谓流言猛于虎,以往以死自证清白的小娘子绝不在少数。且以安太后与俞蕴之之间的龃龉来看,俞蕴之就算自己不在意流言,安太后亦会出手发难。
此点楚孟也能猜着个大概,更是不忍给俞贵妃带来麻烦。颓然的闭了闭双目,楚孟忍住喉间的酸涩,哑声道:“母妃,您又何须如此逼迫儿臣?”
“只消你乖乖听话,我便不必如此为之了。尉迟宜那小娘子本宫相看过了,人品相貌气度出身皆是出挑的,比之俞蕴之也不逊分毫,阿孟,你到底娶是不娶?”
楚孟微微颔首,道:“娶,母妃总该满意了罢?”
此刻楚孟就算是低头了,且整个人都好似被掏空了一般,唇角微微抽动,冲着齐太妃拱了拱手,低声道:“母妃,儿臣身子不爽,便先告退了,母妃好生歇息罢。”
话音将落,楚孟也不再看齐太妃,只是疾步离开了琼沅宫偏殿之中,好似这宫室是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望着楚孟略有些佝偻的背影,齐太妃心下的愠怒更甚,俞蕴之当真是个祸害,若非因为她这个贱蹄子的话,阿孟哪儿该违拗她的心思?
即便先前应了楚孟,不对俞蕴之出手,但齐太妃只不过是在口上说说罢了。径直落座于软榻之上,齐太妃端起茶盏,细细品尝其中的六安瓜片,心下倒是思量开来,该如何对俞蕴之出手,且还不会让楚孟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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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先前准备的桃花蜜现下已然腌制好了,半夏去将盛放着桃花蜜的绍兴酒坛给搬入到寝殿之中,俞蕴之也不嫌麻烦,自己挽起春衫的袖襟,将酒坛给拆开,而后将莹润透粉的桃花蜜盛入西域进贡的琉璃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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