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牡丹真国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烟引素
抬手揽住自己的肩头,卓鸢缓缓站起身子,行至床榻前头,忽而感觉有些冷,便将一旁散乱的锦被扯在身上,整个人儿抱着锦被蜷缩起来,过了一会子,总算暖和些了。
卓鸢缓缓闭起眼睛,想要歇一会子,等会儿便有宫人前来伺候她沐浴了,那宫人是个哑巴,且目不识丁,不过做事倒是极为麻利,将卓鸢伺候的不错。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卓鸢想着是那个哑巴宫人来到暗室了,眼睛也未曾睁开,淡淡吩咐一句:“把那些吃食撤了罢,我没胃口。”
听得卓鸢沙哑的嗓音,站在前头的辛夷也不由微微怔楞了一瞬。主子让她到储秀宫暗室之中探查,原本辛夷还以为主子欲要寻出苏太妃不贞的证据,却未曾想到在其中瞧见了怀有身孕的卓鸢。
卓鸢肚子大的有些吓人,月份比苏姒霏要大上一点儿,却也不似即将要临盆的模样。在禁宫之中,有能力让女子怀有身孕的男子,除了明帝之外再无旁人。苏太妃眼下留着卓鸢这丫鬟,想必便是为了其肚腹之中的孩子罢!
此刻卓鸢也发觉了有些不妥之处,蹙着眉头睁开眼,待瞧见辛夷之时,扯着嗓子便要尖叫,好在辛夷眼疾手快,赶忙堵住了卓鸢的小嘴,这才未曾让她惊扰着旁人。
“住口,若是还想保命的话,你现下便乖乖听话,否则……”辛夷微微眯起眼眸,其中透出一丝寒光,让卓鸢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眼眶微微红了三分,不住的哽咽着,拼命点头,想来是吓坏了。
卓鸢身子比往日丰腴,且一眼便能瞧出这丫鬟将养的不错,皮肉细滑如同凝脂,便连手掌的茧子也已然消褪不少,想来近段时日应当是未曾做活,方才如此。
“你肚腹之中的娃儿多大了?”
说着,辛夷微微放松了手,卓鸢也是个识时务的,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儿,未曾惊声尖叫。
“已然有八个月了。”
闻声,辛夷心下暗自摇头,又开口问了一句:“这孩子可是明帝的血脉?”
听得辛夷如此问话,卓鸢眉眼处划过一丝狰狞之色,面庞也扭曲的厉害,想来是极为厌恶明帝,方才如此。
“就是明帝的又如何?”
因着对辛夷存了几分忌惮,卓鸢也不敢扯谎,如此回答之后,又开口问了一句:“为何你会出现在暗室之中,到底是谁人将我怀有身孕的消息走漏的?难不成俞贵妃也得知此事了?”
卓鸢倒是个颇有成算的,辛夷眉头微挑,也未曾答话,只是淡淡开口道:“此事你无需过问,只是这暗室之中是待不得了,你便与我走一趟罢。”
听得此言,卓鸢瞳仁儿微缩,显然是不愿离开此处。她全然不信任辛夷,万一后者欲要对她下杀手该如何是好?
心下转过此番念头,卓鸢开始拼命的挣扎,只可惜辛夷的功夫不弱,此刻该问的话都已经问了,便抬手冲着卓鸢后颈狠狠一砍,这一记手刀下来,卓鸢登时便受不住了,两眼翻白,身子发软,便径直倒在床榻之上。
辛夷的轻功不弱,但若是想要带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翻越宫墙回到关雎宫之中,明显不是易事。
冷哼一声,道:“在外头看了这么久的热闹,还不快下来?”
话音将落,黑暗之中一道阴影闪身而出,待行至光亮处时,便能发觉这人的面容与楚河并无半点儿差距。
楚河行至床榻之前,辛夷推推搡搡的将卓鸢安置在楚河怀中,也不顾后者难看的面色,开口道:“得快些将这妇人给带到关雎宫中,否则天光大亮,事情被旁人发觉,恐怕便有些不妙了,你也莫要再拖拉下去,若是坏了主子的大计,我可饶不了你!”
辛夷眸光之中划过一丝冷意,抬手在脖颈处一划,威胁意味儿极为浓郁。
楚河见状,心下不由有些讶然,抬手摸了摸鼻尖,因着顾忌到卓鸢的肚腹,便将其打横抱起,随即便跟在辛夷后头,看也不看软倒在暗室外头的那名哑巴宫人,反正后者也无法将消息吐露出去,又有何惧?
楚河的武艺比辛夷要高超许多,轻功也要强了三成,由楚河带着卓鸢,不多时便赶回了关雎宫中。
卓鸢这丫鬟眼下身份颇有几分特别,关雎宫中能安置于她的,便也是暗室了。俞蕴之急切想要将人带回关雎宫的缘故,便是不欲让旁人发觉于她,否则利用一个未出世的小皇子,能做的事情着实算不得少。
俞蕴之在寝殿之中等了许久,待听得窗外传来破风声之后,便知晓是辛夷与楚河回来了。
虽说楚河是楚尧派来的暗卫,但俞蕴之对其也是颇有几分信任,否则也不敢派着这人去将卓鸢给带回来。更何况,之于卓鸢一事,俞蕴之原本便未曾打算对楚尧隐瞒,楚尧虽说心思深沉,但俞蕴之却确信楚尧不会对她不利。
径直披上外衫,行至外间儿之后,俞蕴之便瞧见被楚恒打横抱在胸前的卓鸢。柳叶眉微微蹙起,俞蕴之轻声道:“你们怎的将她带到此处了?还是赶紧送到暗室之中,这才保险,毕竟关雎宫中也有旁人的眼线,此事若是被别的妃嫔知晓了,到底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听得俞蕴之所言,辛夷应了一声,而后狠狠的瞪了楚河一眼,后者这才抱着昏迷不醒的卓鸢,径直行至暗室之中。
瞧见人被带到暗室里头,俞蕴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冲着辛夷开口问了一句:“卓鸢肚腹之中的娃儿,到底是不是明帝的血脉?”
闻声,辛夷面上也现出一丝莫名之色,轻声答道:“回主子的话,果不出您所料,卓鸢这丫鬟肚腹之中正是明帝的血脉,也不知圣人到底为何会宠幸一个小小的丫鬟。”
之于明帝的心思,俞蕴之一向猜的不准,不过她却毫不在意,毕竟明帝早便瘫痪在床了,也不能成什么气候了。
“你给卓鸢诊过脉了?其胎象如何?”
卓鸢这宫人并不如何重要,重要的是其肚腹之中的娃儿,毕竟这龙嗣与苏姒霏母子二人还有些关联,若是情形允许的话,俞蕴之倒是想要将苏姒霏的性命给保住。
届时在感业寺之中拜佛抄经的便不是她俞蕴之,而是苏姒霏了。
俞蕴之心下很清楚,即便径直要了苏姒霏的命,对那小娘子而言,也不算什么。不过若是要让苏姒霏一辈子在感业寺乃至于不如感业寺的地界儿吃苦,对苏姒霏的折磨才会更甚。
“卓鸢肚腹之中的娃儿安好,主子您便放心罢。”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65章 疑心
“卓鸢肚腹之中的娃儿,如今也算不得小了罢?”
“孩子约莫八个多月,想来再有月余便要临盆了,届时若是还待在暗室之中,恐怕会有些不妥。”
俞蕴之沉吟片刻,也知晓辛夷言之有理,但卓鸢这丫鬟留下性命着实也并无大用,若是径直难产而去,还省的费工夫处置了,毕竟卓鸢是个忠仆,太向着苏姒霏这个狠辣妇人了,说不准日后还会生出事端,反倒平添麻烦。
“不必了,若是陛下问起此事,再做安排也不迟。”
辛夷当真极为了解自己的主子,此刻瞧见俞蕴之冷淡的眸光,便知卓鸢的性命大抵是保不住了。不过辛夷也并非菩萨心肠,小小的一个宫人,死了便死了罢。
夜风微凉,俞蕴之将披着的外衫紧了紧,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赵柯现下如何了?可被禁卫军抓住?”
赵柯便是与苏姒霏行出勾起之事的侍卫,这名侍卫是俞蕴之刻意安排的,毕竟宫中大多数都是去了势内侍,也不可能与苏姒霏行出敦伦之事,如此便坏了她的计划,好在白水是个机灵的,不知自何处寻着了一个流寇,给这人安排了合理的身份,再将关雎宫插手的痕迹抹去,即便旁人仔细探查,也寻不出半点儿蛛丝马迹。
“那日赵柯自桃花林逃出,便沉入莲池之中,以芦苇杆儿撑了一个时辰,而后便躲在夜香桶里出了宫。”
提到夜香桶三个字,辛夷眉眼处也划过一丝厌恶之色,她原本便瞧不上赵柯,此刻再加上那些污秽之物,便更令人厌恶非常了。
“罢了,反正是白水寻来的人,自然是可靠的,辛夷也不必将那赵柯记在心上。”
见着俞蕴之面上带笑,辛夷的神色也和缓几分,此刻楚河还候在暗室外头,瞧着这厮高大颀长的身影,以及刚毅俊秀的五官,比之一群王孙公子都不差分毫,当真是极为不错的。俞蕴之抿了抿唇,调侃的望着辛夷,开口问道:“辛夷,如今你年岁也算不得小了,宫人大抵都是二十五左右便放出宫,你意欲何为?莫不如让本宫给你说门亲事,届时也可入宫做嬷嬷。”
说着,俞蕴之眸光还放在了楚河身上,楚河耳力极好,此刻自然将俞蕴之的言辞收入耳中,激动的脸脖颈都红了一片,期许的望着辛夷,便希望后者能应下此事。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辛夷顿了一顿,轻声摇头道:“主子,奴婢也不欲发嫁,一辈子伺候在您身畔可好?难不成主子对奴婢心生厌烦了,方才这般急着要将奴婢给打发出宫?”
顿了一顿,又道:“主子,楚河与奴婢不合适。”
辛夷这一开口,楚河俊逸面庞上失望之色尽显,不过这失望之色只有一瞬罢了,他也未曾开口,只是默然的伫立在暗室门前,略有些深沉的望着辛夷的背影,眸光便好似平滑如镜的湖面一般,让人辨不清其中深意。
楚河在俞蕴之身畔呆的时候也不算短了,这人之于辛夷的心思,俞蕴之自然能瞧出端倪,不过强扭的瓜不甜,既然辛夷不愿,俞蕴之也不想委屈了她,只轻轻拍了拍辛夷消瘦的肩头,开口道:“便遂了你的心思罢,本宫也不愿枉做小人。”
话落,俞蕴之也未曾在暗室这处多留,便往寝殿的方向赶去。辛夷跟在俞蕴之身畔,待将主子送回寝殿之后,这才仔细的将雕花木门给阖上,转身欲要回到厢房之中,却冷不防见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墨色的官靴。
微微抬头,辛夷望着楚河略有些阴沉的神色,全然不复素日的模样,心下也不免有些尴尬,因着不欲惊扰了俞蕴之,便轻声开口道:“我们去别处罢。”
楚河仍是不语,待二人行至关雎宫后院儿的桃树下时,辛夷方才说:“你寻我有何要事?可是卓鸢一事被陛下知晓了?”
听得辛夷所言,楚河神色更冷,一字一顿的道:“难不成必须有事方才能见你?”
闻声,辛夷微微一滞,倒是不知该如何答话,她也清楚楚河的心思,但却不能回应,毕竟她身份鄙贱,又哪里能肖想些旁的呢?
低垂着头,辛夷觉得此情此景,再在外头耽搁,被旁人瞧见也不是好事,便道:“既然无事的话,我便先……”
话音未落,楚河便狠狠钳制住辛夷的手腕,这人武功本就不弱,手上力道更大的惊人,让辛夷不由吃痛的闷哼一声,不住的挣扎着,芙面也涨的通红,且恶狠狠的瞪着楚河,压低嗓音叱道:“你这是作甚?还不快放开?”
见状,楚河喉结上下耸动,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小娘子,好似要将辛夷吞吃入腹一般。
辛夷眉头拧紧,气的不由抿唇,将欲施展轻功逃离楚河的桎梏,却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然被逼至墙角,冰凉的墙面紧贴着脊背,如今还不到四月,辛夷不由轻轻颤了一下。
见此情形,楚河眸中的冷色倒是消褪不少,暗自低叹一声,空闲的一手解开外衫的系扣,而后披在辛夷身上。
“罢了,既然你不愿,我不逼你便是。”
楚河声音略带着几分沙哑,因着其扭过头去,辛夷便只能瞧见这人的侧脸。楚河模样生的真真俊秀至极,偏生这人身为暗卫,不好出现在旁人面前,着实是有些可惜了。
唔了一声,辛夷心头一缩,想起自己鄙贱不堪回首的出身,不知为何,都不敢再看楚河半眼。这夜回到厢房之中,辛夷将楚河漆黑的外衫叠好,压在箱笼最下头,而后草草收拾一番,这才上了床榻,却依旧是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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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时将过,俞蕴之将将小憩,躺在床榻上还未入眠,便听得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顺这内侍素来极为规矩,今日却未曾敲门,径直闯入寝殿之中。
俞蕴之眉头蹙了蹙,起身倚靠在软枕上头,开口斥责道:“你素来便是个沉稳的,今日为何这般莽撞?”
即便主子言辞之中带着的几分怒意,连顺眼中光亮一闪,也顾不上这么许多,面带惊色,开口道:“主子,献王坠马了!”
闻声,俞蕴之心头一震,面上也带着几分惶急之色,咬牙问道:“你说什么?献王坠马了?为何会坠马?现下身子如何了?”
到底楚孟都是她的救命恩人,眼下坠马也不知情形如何,若是伤及性命该如何是好?此刻俞蕴之还未发觉,她现下面色惨白,便好似坠马的不是楚孟,而是她自己一般。
“蕴之当真关心献王。”
陡然听到楚尧的声音,俞蕴之不由一愣,抬眼儿便瞧见楚尧缓步自雕花木门后头行出,素来带着笑意的鹰眸,此刻透着几分冷色,让俞蕴之不由有些惶恐,总觉得今日之事有些不妥之处。
穿上绣鞋,自床榻上起身,俞蕴之冲着楚尧福了福身子,开口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见着崇文帝陡然出现,连顺眼中划过一丝阴狠之色,不过面上显得十分怯弱,身子不住的打着颤儿,好似吓着了一般。
楚尧抬手捏住俞蕴之的下颚,身子向前欺近,薄唇嗡动,低声问道:“蕴之还未回答朕,你为何如此在意皇弟?”
下颚处传来一阵阵抽疼,让俞蕴之不由皱眉,楚尧用的劲道不小,俞蕴之本就是被娇养着的小娘子,皮肉极为细嫩,此刻被楚尧如此一搓弄,下颚处登时便红肿了,且泛着淡淡的青色。
俞蕴之眼眶含泪,凤眸蒙上一层水雾,低垂眼帘,豆大的泪珠儿便自颊边滑落,滴在楚尧拇指上头,带着灼热的温度,好似要将楚尧烫伤一般。
唇畔扯出一丝轻笑,俞蕴之淡淡道:“陛下这是何意?难不成是疑心臣妾?”
今日之事着实有些蹊跷,俞蕴之也不是个傻的,此刻若是不对着楚尧示弱,恐怕事情便更难收场了。先前连顺这厮将将把楚孟坠马的消息告知俞蕴之,楚尧后脚便到了寝殿,且无人通报,若说是巧合的话,俞蕴之自然是不会信的。
她与楚孟原本便是清清白白的,眼下俞蕴之只不过是因着记挂救命之恩,方才问询一句,便被楚尧发觉,到底是何人在背后陷害于她?
“不是朕疑心与你,但蕴之你若真真与楚孟遵循礼教的话,为何他会去感业寺探视长嫂?”
楚尧面色狰狞的扭曲,俞蕴之没想到楚尧连感业寺之事也清楚了。背后之人明显便是要置她于死地,这才牵连上楚孟,为的便是将她彻底解决。
俞蕴之小声抽泣着,眼下只得如实回话,反正她未曾行出越矩之事,若是扯谎的话,反倒更让楚尧疑心。
“臣妾是在感业寺山脚下见过献王,但也是偶然相见的,献王在山脚处作画,而臣妾则是为了避过天花,这才出了感业寺之中,拢共也就相见了一次,也值得陛下疑心?”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66章 子嗣艰难
见着俞蕴之此时此刻还在狡辩,楚尧心下对其极为失望,颓然的闭了闭眼,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径直将俞蕴之给抵在墙角,鹰眸之中闪烁着火光,咬牙切齿的道:“朕疑心与你,你所作所为又对得起朕吗?若是你与献王真真无半点儿瓜葛,为何要行狸猫换太子一事!”
听得此言,俞蕴之心中猛然一震,凤眸瞪大,她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楚尧竟然清楚了和安的存在,这该如何是好?
“陛、陛下,您这是何意?臣妾不懂。”
俞蕴之此刻面色称之为苍白如纸也不为过,因着太过惊慌,凤眸之中的泪珠儿也止住了,瞧着倒是极为可怜的模样,偏生楚尧恨极了俞蕴之这幅模样,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换子一事当真是细心筹谋,若非有人给朕递了消息,朕也不敢相信蕴之你竟会将自己亲生孩儿给送出宫去,既然如此的话,那小十一又是何人?”
楚尧此刻气的浑身不住的颤抖着,高大颀长的身躯中透出汹涌的怒火,让俞蕴之一时之间也不由胆寒,生怕楚尧因着她的缘故,对和安心生愤怨。
看来楚尧是将事情给尽数查明了,方才会如此愠怒,若是自己个儿再隐瞒,恐怕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思及此处,俞蕴之唇畔一挑,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她为了保全和安,筹谋了许久,却终究还是白费心力,落得一场空。
抿了抿唇,俞蕴之轻声道:“小十一是在外捡着的孩子,便是为了与和安替换的。”
见着俞蕴之承认此事,楚尧狠狠咬牙,原本钳制着俞蕴之下颚的手,此刻缓缓下滑,猛然扼住了前者细白的颈项。俞蕴之颇有些憋闷之感,连喘息都极为困难,小脸儿涨的通红,此刻她觉得自己好似濒死的鱼一般,即便再是挣扎,也毫无用处。
这一瞬,俞蕴之还以为楚尧会将她活活掐死。
见着面前小娘子涨红的面前逐渐变得青白,凤眸紧闭,不住挣扎的双手也不由有些发软,楚尧忽的极为惊慌,生怕俞蕴之便径直殒了命,赶忙松开手,俞蕴之身子径直软倒在地,两手攥着地上雪白的波斯长毛地毯,不住的呛咳着。
楚尧此刻呼吸有些急促,胸膛也不断起伏,便仿佛破旧的风箱一般。他现下觉得自己对俞蕴之的疼宠全然是一个笑话,若是这小娘子真真对他有半点儿情意,都不会产下楚孟的孩子!且为了保全那个孩子,竟然送去秦国公府教养,当真是煞费苦心。
此刻楚尧几欲被胸臆中弥漫的妒意淹没,他不敢再在关雎宫中多留,若是再待下去,他恐怕会忍不住亲手杀了俞蕴之。
颓然的闭了闭眼,楚尧袖襟一震,再也不看俞蕴之半眼,临离开寝殿之前,将缩在墙头不住颤抖的连顺给一把抓起,不顾后者的求饶声,径直拧断了连顺的颈子。若是留下这个内侍,今日之事定然会传扬出去,一个不贞的嫔妃,即便出身再高,也难以保命。
楚尧此刻对自己极为唾弃,明明俞蕴之将他弃如敝履,甚至都为楚孟产下一子,他还狠不下心处置于她,着实是不中用的。
疾步离开寝殿之中,俞蕴之现下神智也恢复了几分,微微抬眼儿,只瞧见了楚尧的袍脚。想起这厮先前的诘问,俞蕴之心头当真是颇为委屈,她与楚孟真真并无半点儿越矩之处,楚尧现下是将她当做那等不知廉耻的淫妇了吗?
如此一想,俞蕴之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落,银牙紧咬,俯在地毯上失声痛哭。
辛夷在殿外候着,先前瞧见圣人怒火充盈的离开了关雎宫寝殿,心头不由一紧,生怕主子惹怒了圣人。赶忙冲进关雎宫之中,辛夷在雕花木门处一瞧,便发觉软倒在地死不瞑目的连顺。眉头蹙紧,待听得隐隐的哭声之后,辛夷这才发觉俯在地上泣泪的俞蕴之。
“主子!”
惊呼一声,辛夷疾步上前,搀着俞蕴之的手臂,欲要将其自地毯上扶起,辛夷力道不小,也没费多少功夫便将俞蕴之扶到床榻之上,定睛一看,便发觉俞蕴之原本仿佛白玉雕琢一般的颈项,此刻居然现出一道极为明显的青紫淤痕,瞧着那痕迹,定然是有人死死钳住主子的颈项,方才如此。
想到将才自寝殿之中离开的圣人,辛夷瞳仁微缩,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圣人竟会如此对待主子。
“主子,到底是怎的回事?您这伤可是圣人所致?”
听得辛夷问话,俞蕴之心头更是难耐,只慌乱的点了点头,不住的抽噎着。自小到大,她都未曾受过如此污蔑,若是安太后那等狠辣妇人对她出手,俞蕴之也不会如此委屈。但此刻对她生了疑心的,是楚尧。
俞蕴之心下难受的很,也未曾开口,只是默默泣泪。辛夷在一旁瞧着,心下也极为忧虑,却又不知该如何劝慰。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俞蕴之渐渐止了泪,凤眸红肿,便仿佛核桃一般,即便如此,都掩不住俞蕴之面上的冷意。
楚尧疑心她与楚孟有私,且瞧着这人的模样,连和安的身份都连带着生了疑心。思及此处,俞蕴之面上便不由现出讽笑,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楚尧从未信任过她,眼下不过只是小人在从中挑唆罢了,他根本不听自己的解释,便定了她的罪。
取出袖笼之中的锦帕,俞蕴之缓缓拭泪,因着先前哭了许久,喉间也不由有些肿痛。眉头微蹙,沙哑的开口说道:“连顺这厮可死透了罢?”
俞蕴之也并非蠢笨之人,连顺前脚将将把楚孟坠马一事吐口,楚尧后脚便踏入了关雎宫寝殿之中,其中猫腻自是分明。
闻声,辛夷瞧着雕花木门处瞥了一眼,发觉连顺面上泛着青白之色,自然是早就断了生气。
“主子放心,连顺这厮已然去了,想来是圣人亲自将其解决的。”
俞蕴之微微一怔,手中握着的锦帕不由紧了紧,开口问道:“献王坠马一事,你可知情?”
听得主子提及献王,辛夷面上现出一丝尴尬之色,颔首答道:“献王是正午时分坠的马,且因着坠马时被马踩伤了,好似伤着了要害,据太医所言,好似再也不能人道了。”
俞蕴之不由悚然,楚孟即便醉心于书画之中,君子六艺皆是不差的,平白无故怎会坠马?难不成是有人陷害于他?不过楚孟又并非汲汲营营的性子,素来不喜钻营,谁人会如此心狠手辣,对楚孟出手?
“可是有人对献王出手?”
辛夷微微颔首,答道:“献王将将昏迷过去,齐太妃便动了真怒,毕竟献王是齐太妃独子,若是再也不能人道的话,子嗣上便艰难了。因此,此事定然不会善了,事情未曾耽搁下去,齐太妃便派人探查,言道是那匹汗血宝马被人动了手脚,方才如此,可是谁人能在王爷坐骑上动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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