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牡丹真国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烟引素
此刻辛夷瞧见苏姒霏玉白色襦裙间已然弥散出血迹,且淅淅沥沥的流出羊水,知晓孩子要出世了,她丝毫不敢耽搁,赶忙将分量不轻的苏姒霏打横抱起,待回到寝殿之后,自袖襟之中取了参片,让苏姒霏含着,而后又塞了帕子在苏姒霏口中,使其无法发出喊叫,也不会伤着自己个儿。
说来苏姒霏这小娘子当真是有些运道的,明明她不算是什么良善的性子,先前还曾小产过,这一胎又受到如此大的磋磨,此刻不过只折腾了一个时辰左右,听得婴孩撕心裂肺的哭声,便可知这孩儿是个康健的。
麻利的将脐带剪断,辛夷耳朵动了动,听得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想来是将才婴孩啼哭的动静被人发觉,引得人来。
辛夷将剪刀塞在苏姒霏手中,而后赶忙将卓鸢产下的娃儿身上的襁褓给剥了开,光溜溜的放在苏姒霏腿间,胡乱的抹了几把鲜血,浓烈的血腥味儿使得这小娃娃哭的直打嗝儿,如此瞧着与将将出世也并无多大差别。
听得脚步声马上便要接近门前之时,辛夷赶忙抱着苏姒霏产出的孩儿,以及那个大红襁褓,自外间儿的窗棂处跳了出去,而后飞快的离开了冷宫之中。
辛夷将将赶回关雎宫中,行至暗室前头,便见着守在门外的高大身影。即便此处未曾燃着灯火,极为昏暗,辛夷也能分辨出楚河的身影。
“让我先过去。”
现下辛夷真真狼狈的紧,因着先前给苏姒霏接生的缘故,满身衣衫沾着血迹,怀中还抱着一个不住抽泣的娃儿,让她颇有些心烦。
“这孩儿自何处寻来的?”
楚河言辞之中带着怒意,辛夷听在耳中,也颇有几分不舒坦,登时便呛声道:“这孩子从何得来,与你何干?”
说着,辛夷便欲要推开暗室的石门,却冷不防被楚河钳制住了手腕。
“这孩子自何处寻来?”
楚河压低声音,手上猛地一用力,便径直将辛夷推在石门之上,动作当真是有些粗暴,让辛夷心头也不由涌起一股子怒气。
紧了紧怀中的襁褓,辛夷怒斥道:“楚河,你到底意欲何为?这般滋事有何意思?”
“你是不是又去帮俞贵妃行出伤天害理之事了?此事圣人可曾知晓?你们主仆二人究竟瞒下了多少事儿?便连先前出世的皇长孙也并非圣人的血脉,着实胡闹!”
“你又知晓什么?就在此处胡言乱语?”
辛夷最见不得旁人污蔑俞蕴之,此刻听得楚河如此开口,登时便动了真怒,手上失了内力,狠狠推了楚河一把,随即便入了暗室之中。
楚河未曾跟上来,辛夷便在暗室之中取了先前备好的铜盆,装上热水之后,以巾子给小娃擦身。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之时,已然过了子时。近来辛夷一直在暗室之中照看着,所以此处也有几件儿换洗衣裳,她草草梳洗一番,便欲要回到寝殿通禀俞蕴之一声。
将将出了暗室的石门,便瞧见楚河仍立在此处,当真是个极为执拗的。
辛夷未曾理会楚河,等到了寝殿之中,俞蕴之还处于昏迷之中,但寝殿的床榻旁却多了一道身影。
“奴婢给陛下请安。”
“免礼罢。”
话音将落,楚尧便不住的呛咳着,即便此刻银环蛇毒已然拔出,但之于他的身体,依旧产生了极大的损伤。如今楚尧面上青白,身量也消瘦不少,面颊深陷,想来得将养一段时日,方才能恢复如初。
“贵妃身子如何了?”
听得此言,辛夷也未曾隐瞒,径直开口答道:“回陛下的话,贵妃娘娘因着失血过多,已然伤及本源,日后想必是、想必是子嗣艰难了。”
每每想到此处,辛夷心头便极为难耐,恨不得能代主子受苦。但她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宫人罢了,自然不配为陛下换血。
将辛夷所言收入耳畔,楚尧狠狠咬牙,两手握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高大的身躯显得极为僵硬,仿佛在按捺着什么一般。
“可有法子使得贵妃身体恢复?”
“并无他法,只能好生将养着。”
话落,寝殿之中又是一阵默然。辛夷望着楚尧颓然的面色,忽然想起先前楚河所言,试探着开口问了一句:“陛下,您可清楚秦国公府先前收养的娃儿?”
楚尧误会俞蕴之之时,半点儿风声也未曾传出,楚河之所以清楚此事,是因着他本身便是楚尧派来保护俞蕴之的暗卫,再加之先前和安的存在,乃是楚河探查出来的,所以楚河这才知晓小十一并非俞蕴之亲生。
楚尧眉头一拧,鹰眸中陡然现出一道寒光:“你想要说些什么?”
被楚尧身上的气势压迫,辛夷呼吸一滞,不过她也并非娇滴滴的女儿家,此刻即便发憷,为了主子也不会退缩,硬着头皮开口道:“圣人您有所不知,和安虽说是俞大人收养的,但却是娘娘的亲生子,亦是陛下您的皇长子。”
辛夷生怕楚尧会误会的主子,如今主子行换血之事,日后再想孕育子嗣,已然十分之艰难,所以若是不将和安之事告知陛下,到底有些不妥。心下转过此番思量,辛夷这才将此事吐口。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80章 解开心结
辛夷话音将落,楚尧面色巨变,登时便自床榻边上站起身子,疾步行至辛夷身前,抬手死死扼住辛夷的颈项,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你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再说一次!若是敢有半句虚言,这条命也不必要了,即便蕴之欲要护你,朕打杀一个小小的丫鬟,也算不得什么。”
感受到楚尧身上的杀意,辛夷面上不禁苍白了一瞬,随即便将当年事娓娓道来:“主子将将产下皇长孙之时,后宫之中想要对主子下手之人不在少数,若是将皇长孙留在宫中,想来也保不住他的性命。”
闻声,楚尧额角现出青筋,咬牙道:“为何蕴之不将此事告知于朕?如此隐瞒下去,到底意欲何为?”
“告知您有何用处?当年陛下您只不过是太子而已,太后娘娘又不喜主子,后宫之中险象环生,瞧着慈和的,暗地里恨不得置主子于死地,您又因着朝堂之事耗费心神,主子与您说了,又有何用处?”
辛夷吐口的言语,便仿佛尖利的刀子一般,狠狠的刺入楚尧的胸口,让他整个人都憋闷的很。放开钳制于辛夷颈项的手,楚尧踉跄了一下,转头望着仍未清醒的俞蕴之,心中当真颇为难耐。
“然后蕴之为了护住和安,这才换了小十一入宫。让朕猜猜,小十一入宫之时身子极弱,好似病弱的猫儿一般,瞧着也不易养活。后来因着皇叔献王送来的血灵芝以及老参,这才将身子调养的好些,真真是有些巧合,难不成蕴之从未想到能够养活小十一,否则为何会行出混淆皇室血脉之事?”
楚尧原本便是个心思缜密之辈,只消辛夷稍稍一提点,他便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的一清二楚。
“正如陛下所言,主子从未打算混淆皇室血脉,只是小十一能有了活命的机会,她也不忍舍弃,如此便陷入了两难之中。不曾想居然有歹人能够如此狠辣,竟然对小十一下了狠手,在这娃儿卤门处活生生的刺入一根银针,导致其殒命。”
之于小十一的死法,俞蕴之与辛夷早便清楚了,也能猜到下手之人定然与齐太妃脱不了干系,偏生现下没有法子将齐太妃径直处置了,否则也不必如此恼火。
即便与小十一相处的时日算不得长,楚尧也真真将那娃儿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此刻自然有些气急了,冷声开口问道:“到底是何人出手的?”
“许是齐太妃在其中插了一脚,不过旁人想必也脱不了干系。”
“齐太妃?”
虽说早便清楚齐太妃是个佛口蛇心的狠辣妇人,但楚尧却未曾想到齐太妃竟然会对小十一出手,她怎能如此狠辣,连一个将将出世的娃儿也不放过?
楚尧默然,鹰眸之中幽深一片,淡淡道:“齐太妃一事你莫要让蕴之插手,径直交给朕即可,否则若是被旁人知晓,恐怕关雎宫中会更为麻烦。”
听得楚尧要对齐太妃出手,辛夷猛然瞪大水眸,当真有些不可置信,不过碍于楚尧的身份,她自然不敢放肆,只得缓缓颔首。
“陛下,您不去瞧瞧和安吗?如今和安已然快两岁了,话儿说的极溜,便连千字文也能背下不少。”
闻声,楚尧冷冽的神色添了些许柔和,冲着辛夷摆摆手,道:“此处无需你伺候了,下去罢。”
见状,辛夷心下暗喜,知晓主子与圣人之间的心结解开了,自然不会再在寝殿之中碍事儿,冲着楚尧福了一福,便径直退出了寝殿之中。
回到床榻旁,楚尧微微弓起身子,略有些粗粝的大手覆上俞蕴之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面颊,瞧见这小娘子消瘦憔悴成了如此模样,楚尧心头揪紧,恨不得能够代俞蕴之受苦。
要说先前楚尧还在意换子一事,在那日俞蕴之为他换血之时,他的心结早便解开了。换血一事极为艰险,蕴之为了他连性命都顾不上了,他又怎能无动于衷?
今日听得和安的身世,楚尧心中欢喜之余,也添了几分愧疚,若是他当年并非只是个小小太子,行事为旁人掣肘的话,蕴之也不必出此下策,将和安与小十一调换一番,送到秦国公府教养着。
带着薄茧的食指顺着光洁的皮肉下滑,点了点淡色的樱唇。即便俞蕴之面颊失了血色,但五官依旧精致绝伦,褪了几分牡丹一般的艳丽,多了几分出尘的清冷之态,好似冰雪雕琢一般。
抬手轻揉着仿佛花瓣儿一般的菱唇,俞蕴之眉头微微蹙起,忽的嘤咛一声。因着发出声响,唇瓣也不由微微颤抖,将楚尧的手指含入口中,温热湿软的唇紧紧裹住食指,楚尧的身躯不由绷紧,僵硬的仿佛花岗岩一般。
他只觉下腹一紧,周身也不由升起了一股子燥热。楚尧清楚俞蕴之的身子不爽利,定然是无法承欢,赶忙将手指抽出,随即仿佛被烫着了一般,背在身后。
正在此刻,俞蕴之缓缓睁开眼,瞧见楚尧眉眼处的慌乱之色,一时之间也不由有些诧异:“陛下,您这是怎的了?”
因着将将自昏睡之中醒来,俞蕴之声音之中还带着一二分的慵懒,比之素日的冷淡全然不同,让楚尧心头燥热之感更浓,径直侧过身子,遮掩住自己狼狈的反应。
“朕无事。”
“先前辛夷这宫人入了寝殿之中,且将和安的身世径直告知于朕了。”
听得此言,俞蕴之眉头一蹙,撇了撇菱唇,道:“辛夷还真是嘴快!”
俞蕴之原本便是个傲气的性子,既然楚尧先前误认为她与楚孟有染,即便上赶着解释了又如何?楚尧若是心存疑窦,再如何辩驳亦是徒劳无功。
“你为何不与朕说实话?”
俞蕴之眸光闪了闪,径直别过头去,也不言语,当真是个娇气的。
抬手轻抚着如同缎子一般的墨发,楚尧低叹一声。之于俞蕴之的脾性,他也算了解一二,此刻也未曾多问,便道:“和安那孩子长得像你,还是像朕?”
闻言,俞蕴之仍是未曾答话,抬手掀起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蒙住头,也不欲理会楚尧。
瞧见俞蕴之这幅闹别扭的模样,楚尧薄唇微勾,手上微微使了些力道,便将锦被径直掀起,而后一把抱住了俞蕴之。
两手交握,楚尧附在俞蕴之耳畔,低声开口道:“蕴之还未曾回答朕呢。”
喷薄而出的热气打在颈侧,让俞蕴之的身子不由一颤,怕痒的动了动颈项。
“和安模样生的与陛下并不算相似,倒是像极了林之,容貌靡丽,比臣妾更盛三分,如此男生女相,该如何是好?”
俞蕴之终究是拗不过楚尧,瓮声瓮气的开口说道。
“男生女相?”
楚尧不由有些诧异,他们楚家之人,一个个容貌都是极为俊朗的,不带半点儿女气,就连素来温和儒雅的楚孟,亦是如此。此刻多了个男生女相的娃儿,让楚尧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原本俞蕴之的容貌在京城之中已然算得上是极为出挑,眼下若是和安五官更为精致,还有哪家的小娘子能够及得上?将来如何婚配?
身为人父,楚尧现下思量颇多,倒是连和安的婚事都想到了。
瞧着楚尧有些晃神儿,俞蕴之凤眸之中流露出些许怒意,张口咬了咬这厮高挺的鼻尖,也未曾用多大力道,但却留下了一圈儿牙印儿。
身下的小娘子如此放肆,楚尧眯了眯眼,抬手放在俞蕴之纤细的腰侧,直接点了俞蕴之的痒穴,让后者不住大笑,身子直打颤。好歹楚尧还有些分寸,待瞧见俞蕴之眼角含泪之时,便赶忙解了穴。
因着笑闹的缘故,俞蕴之苍白的面颊之上倒是添了几分血色,瞧着好看许多。
楚尧抬起俞蕴之的左腕,望着细白皓腕之上的疤痕,便好似一条蜈蚣似的。感受到楚尧的视线,俞蕴之扭了扭手腕,道:“好丑,你莫要再看了,等到将来涂了凝翠膏之后,想来便会恢复如初了。”
炙热的薄唇落在那道弯弯曲曲极为明显的疤痕之上,楚尧轻声开口道:“不丑,还是不必涂凝翠膏了,与我一齐留下这道疤痕如何?咱们两个也算是生死与共了。”
俞蕴之原本有些不愿,但对上楚尧的眸光之后,将要出口的推拒之语又咽了下去,只得缓缓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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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姒霏产子之后,太皇太后即可便请来宫中的老嬷嬷,来为这个娃儿验明正身。出乎太皇太后的意料,请来了六个老嬷嬷,皆言道这孩子乃是明帝的孩儿,原本太皇太后还以为苏姒霏这个贱妇不可能怀有皇室血脉,却未曾想到她的运道竟然如此之好,靠着肚子保住了一条命。
既然先前应了俞蕴之,言道若是苏姒霏产下皇家血脉,便会饶她一命,送到感业寺中清修,此刻太皇太后也不欲反悔,反正送出京中,也不会太过碍眼。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81章 楚舞衣
太皇太后一出手,速度自然极快,原本还居于冷宫之中的苏姒霏,转眼之间便被几个嬷嬷收拾妥当,连月子都未曾坐完,连打点行装离开了禁宫之中,之于苏姒霏‘产下’的娃儿,则被太皇太后养在身畔,赐名齐光。
知晓太皇太后没有要了苏姒霏的性命,俞蕴之也不由松了一口气,楚齐光虽说只是卓鸢这宫人所出,却也是真真正正的皇室血脉,如今留在万寿宫中教养着,之于这娃儿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先前被辛夷送到暗室之中的娃儿,自然不好在宫中多留。因着俞蕴之体弱,所以楚尧特许苏氏入宫,探望俞蕴之。苏氏在关雎宫中待了许久,临离开禁宫之时,手中还提着一个硕大的红木食盒儿。说来也是巧了,这红木食盒乃是先前林之取用的,借此将和安与小十一给调换一番,如今在用来将苏姒霏的孩儿送出宫,倒也并无旁人发觉。
苏姒霏所出的是个女儿,如今还未满月,娇弱的很,模样也与苏姒霏极为相似。苏氏原本便是苏姒霏的姑母,眼下瞧见苏姒霏的孩儿,亦是心疼不已,二话不说便打算将娃儿养在身畔。反正先前连一个皇子都养在秦国公府,现下也不差一个普通娃儿。
女娃娃取名清扬,出自“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清扬被养在苏氏身畔,却不好赐姓,在秦国公府中,当成小姐教养着。
先前楚尧曾经言道,不让俞蕴之再对齐太妃出手,毕竟齐太妃是楚孟生母,且母家势力亦是不弱,若是被旁人抓住把柄,之于俞蕴之也算不得什么好事儿。
原本俞蕴之还以为楚尧只是说说罢了,并不会真对齐太妃出手,却未曾想到,只过了半个多月,便传出齐太妃行厌胜之术,且在琼沅宫寝殿之中摆放了一个巫蛊娃娃,上头正写着太上皇的生辰八字!
厌胜之术本就惹人生厌,前朝之时因着厌胜之术,不知死了多少人,如今在宫中发觉这般腌臜之事,事情自然不能善了。后宫之事楚尧不宜插手,但安太后早便厌了齐太妃,但却一直未曾寻着机会处置于她,眼下厌胜之术便是一个契机,自然不好错过了。
先是将琼沅宫中的宫人打入慎刑司,酷刑之下必多冤狱,如此倒也真有几人承认瞧见齐太妃在寝殿之中缝制巫蛊娃娃。证据确凿之下,齐太妃即便再是辩驳,也并无他法。幸而后来楚孟入未央宫求情,这才保住了齐太妃的一命。
如今齐太妃与三皇子楚卿落得一个下场,被贬为庶人,即便接到献王府中奉养着,以齐氏那心高气傲的性子,定然也不会安生。
话说如今岑琳琅肚腹之中的娃儿也算不得小了,足足五个多月,先前听吴太医说过,瞧着这胎象好似是个女娃娃,如此也算不得碍事儿。大乾王朝的公主虽说是金枝玉叶,但日子说是并不如何好过,若是男子娶了公主的话,手中实权必须交出,只能得了一个虚职混日子,即便再有才干也不例外,就怕驸马弄权。
已然被贬为庶人的三皇子楚卿,他的亲生妹妹楚嫣然,虽说早便发嫁了,但也只不过嫁了一个正五品的太医,且这太医虽说出身清贫,人却有几分傲骨,哪里能忍住楚嫣然那副高高在上的矜贵模样。如此一来,夫妻之间越发闹的僵了,驸马现下已然到了过公主府而不入的程度。
不过楚嫣然出宫建了公主府之后,倒也将吴采女给接了出去,至于贬为庶人的楚卿,虽说不能与之相见,但却常常送过去一些财物,只不过都被楚卿一一退回了。楚卿本就傲气,哪里能受得住自己嫡亲妹妹的接济?本就是成王败寇,他如今保住性命,已然是极为难得了,又何须肖想些旁的?
这些事情自然瞒不住楚尧的耳目,这厮得知了楚卿的消息之后,还在俞蕴之耳畔赞了一番这个弟弟,若非楚卿当时太过急躁,且信了紫阳老道的话,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转眼又是四个月,今日便是岑琳琅临盆的日子。
早在辰时,岑琳琅肚腹之中便绞痛的厉害,俞蕴之得了消息之后,赶忙去了琳琅院中。到了寝殿外头,发觉安太后已然落座于八仙椅上,看来这位对岑琳琅肚腹之中的娃儿真真是看重的很。
不过若是岑琳琅真产下女娃娃的话,那之于安太后也便没甚用处了,也不知一颗弃子还能否得着太后的青眼?
听得寝殿之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俞蕴之面色如常的冲着安太后福了福身子,轻声道:“母后请放心罢,岑妹妹一直是个有福的,这一胎定然能顺利产下贵子,届时母子均安,真真是极好的。”
闻声,安太后掀了掀眼皮,淡淡的扫了俞蕴之一眼,道:“若如你所言,便好了。”
正说着,齐玲珑也入了琳琅院中,因着齐玲珑产女有功,如今这小娘子也被封了从一品的妃位,品级低的妃嫔见着齐玲珑之后,也要极为恭谨的福身行礼,道一声齐妃娘娘安。
齐玲珑先是冲着安太后福了福身子,随即便行至俞蕴之身畔,附在其耳畔轻声道:“听闻岑琳琅肚腹之中是个女孩,也不知是真是假?”
俞蕴之缓缓摇头,凤眸之中现出一丝笑意,道:“等着吧,听说已然发动一个时辰了,想来要不了几时,这孩子便会平安产下。”
岑琳琅自打怀孕之时起,吃穿用度在禁宫之中都是头一份儿的,便连俞蕴之都及之不上,毕竟有安太后这一尊大佛压在俞蕴之头上,即便楚尧有心,也不能越过孝道去。
饶是如此,这一胎也是有些凶险,自打辰时俞蕴之等人到了琳琅院,等到天色渐晚,岑琳琅叫喊的声音已然有些虚弱了,孩子仍旧未曾出世。
此刻安太后有些坐不住了,毕竟如今楚尧膝下不过只得了楚玉衣这一个公主而已,若是再添一个男丁,手中的筹码也便更多了几分。
琳琅院中的宫人手中端着的铜盆,一盆一盆的血水从寝殿之中送出,瞧着真真瘆人的很。如今已然入了十月,因着怕岑琳琅着凉,所以琳琅院中早便燃上了银霜炭,自然暖和的很。不过越是温暖,那股子血腥气便越发浓郁,让俞蕴之也不由有些犯恶心,只不过用了几盏清茶罢了。
直到戌时,岑琳琅方才极为艰难的将孩子产下。吴太医行医多年,果真未曾料错,岑琳琅当真产下了一个女娃娃。安太后得知此事之后,面色登时一变,狠狠刮了俞蕴之一眼之后,便面带怒意的离开了琳琅院中。
俞蕴之受到安太后的冷遇也算不得少,此刻只不过被瞪了一眼,她亦是并不如何在意。过了约莫一刻钟功夫,孩子身上的血污已然被乳母拭净,抱在藕粉的襁褓之中,皮肉通红,五官蹙在一团,也瞧不出到底是什么模样。
正待此刻,俞蕴之忽的听得外头传来内侍尖锐的通报声。
“陛下到。”
算算时候,楚尧已然下朝好些时辰了,却在此刻才赶到琳琅院中,显然对岑琳琅这一胎算不得重视。
今日楚尧着了一件墨蓝色的长衫,黑发梳起,更显俊朗,他先是冲着安太后抱拳行礼,而后便站在俞蕴之身畔,望着乳母怀中的襁褓,眸光扫过襁褓之中的娃儿之时,鹰眸中现出一丝柔和之意。
“这孩子生的不错,便叫舞衣罢。”
得了楚尧赐的名儿,楚舞衣便成了当朝的二公主,虽说生母岑琳琅位分比之齐玲珑要低上许多,不过有安太后疼宠,想来日子也算不得难过。
赐了名儿后,楚尧也未曾打算再在此处多留,微微抬首,好似漫不经心地望了俞蕴之一眼,俞蕴之对上楚尧的鹰眸,颇有些受到蛊惑之感,与齐玲珑说了一句之后,便跟着楚尧一齐离开了琳琅院,也半点儿未曾将岑琳琅放在心上。
先前被禁足在藏青院之中的冯蓁儿已然解了禁,不过因着她对齐松玉使出的手段着实算不得光明正大,所以禁宫之中的小娘子对她也多了几分厌恶,不欲与冯蓁儿相交。
之于齐松玉,满月宴便是由她亲自操办的,不止枣泥糯米糕这道小点出了岔子,便连楚尧都被歹人刺杀,且这歹人即可便自刎当场,也难以寻出证据。闹出这么多的事情,即便安太后瞧中了齐松玉的相貌,近来也不欲太捧着这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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